第3章 (3)
莊玲妮冷瞪了她一會,嘆了口氣的把合約推到她面前。
孫芳薇又是沒所謂的一笑,打開合約,連看也不看,很相信她就把名字簽下去,把合約蓋上,推回去。「簽了,莊經理,別苦着一把臉的,笑一個吧,我又不是那麽強人所難的,妳不願提,我就不再說,總之,心意是怎樣,妳最清楚……」
她們之間氣氛變得有點沉默低壓,或許這只是莊玲妮單方面的感受,孫芳薇則在食物來了之後,很故意淡淡提到:「啊,我好像還有一件不算甚麽重要的事沒告訴妳……」
「甚麽事?」她一心以為是關于公事上的,把咀嚼有二十次以上的小牛柳粒吞下,再端起紅酒細味地啜飲一小口…….
幾乎同時,她被這口紅酒嗆到,因為她聽的回答卻是…….
「悲夏很挑客人,只有她向客人提意買走她的夜,而從沒有客人在主動之下,能夠成功買走她的夜的,聞說買過她的夜的客人一個巴掌手指頭都算得完。而我每次來BD都會點她,可惜,沒有一次她對我提出要我買走她的夜,唉,看來我真的年紀大,不是她的口味。」
孫芳薇說得很哀怨,可莊玲妮冷瞪着她嘴角上那抹笑意,完全不像一個在哀怨自己買不動人家一夜的女人,反倒是像看戲的樣子!
她趕緊拿餐巾擦着嘴和快要滴到她名牌套裝的裙子的紅酒,幹咳了幾聲。莊玲妮無法壓抑自己心裏面有一股莫名的開心湧出來!
為甚麽會這樣!?
「噢,怎麽這麽不小心,太浪費了,這酒很貴的。」孫芳薇得逞了,悠悠軟軟的風韻嗓音尾尾道來,似是在揶揄,又似是可惜那一小口紅酒。
「趙夫人…….唉,薇,我……搞不清楚,我只想平平淡淡生活。」莊玲妮再不裝陌生,主動喊她的名字,表達她現在就跟她講清楚那一夜的癫狂。
「堕落不代表不能平淡生活……喜歡一個女人,其實真的沒甚麽大不了,但我把妳當成朋友,在這裏,妳不想提起,那我只多說一句吧,悲夏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妳第一眼就應用看出,她媽的是一只沒腳的飛鳥,她好像從不為任何一段情停留下來落地生根,她不是妳能夠駕馭的,玲妮,到時候別執着。」
「薇,妳把事情說得太遠了吧!」莊玲妮輕笑,「我真的沒再打算再去BD了,也從沒說過我沒辦法接受女人,也不覺得喜歡一個女人是件很說不得人的事,我現時只想靜靜地等緣份到,若這輩子都不來,我也只好認命,就這樣而已!」
孫芳薇不語,卻挑眉瞪着她看。
莊玲妮被她瞪得大嘆了一口氣繼而道:「是,我承認看到悲夏那刻,心是怦然了,但那僅僅只是怦然了一下罷了,不代表我一見要從此終她的情,為她死去活來,多次回去BD為求讓她為我停下來。沒有,薇,我年紀也只是比妳年輕過三四年而已,現階段對感情或許太過理智,但就是我此刻太清醒、太理智了,所以,我已經率先放棄了才那麽一點點怦然,我再也不是那種驚天動地愛一回的年紀了。」
孫芳薇依然只默默地揚起一對精明的眸子凝睇着她,待她說完,還得輕輕喘息地啜了一口水之後,才把目光移開,刀叉繼而切鋸的動作,把那一小塊神戶牛粒送進嘴裏慢慢咀嚼,咀嚼後把它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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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語出驚人道:「我總覺得…….妳一定會為悲夏再嘗一回驚天動地的愛情,驚天動地的愛情,才不是青春正盛的小女孩的專利呢。」
那一大口水又噴灑出來,嗆到了鼻,莊玲妮帶着怨怒的瞪住孫芳薇,對方卻視若無睹的繼而細嚼她的神戶牛柳粒。
「孫芳薇,妳還有甚麽話要說,我身上這套套裝很貴的!」莊玲妮低低地吼道。
哎哩,還叫出了全名呢!
孫芳薇轉了轉精明清透的眼球,好像想到了甚麽,她趕緊在莊玲妮喝紅酒前報告道:「啊,有,我那天買走了冬愁,她床上功夫很好,人又溫柔體貼,很懂女人要甚麽,我發覺我有點愛上她了,真有點沖動想跟老公離婚,和她遠走高飛。」
說完,她繼續溫文爾雅地切牛柳粒送嘴裏咀嚼,吃得很歡快。
對座的莊玲妮,瞠大了眼,微張了嘴兒,久久,久久,都不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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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緣和份要分開來算的。
兩個陌生人,即使只偶爾談上一句話,已經算是有緣。可是,若果要和一個人有走到白頭到老的份,那是很艱難的一件事。許許多多的愛侶,有一份的緣,在緣的道路上合又分,分又合,來來回回,始終都沒份走到最後。
緣和份要結合在一起,很難。
但是,對于莊玲妮來說,她絕對認為跟悲夏的緣,是一段孽緣。
一段孽緣,她也絕對認為,孽緣是不可能有份的。
路,回到正路。
莊玲妮是這麽認為。
何謂正路?
并不是說,她要規定自己要去喜歡男人,拒絕接受同性戀就叫正路。在愛樹喜歡了慷葵之後,的确改變了她的想法,她現在認為,和一個女人相戀,不是甚麽見不得人的事,這點想法,她是沒有質疑的。
只是,自從去過BD遇見悲夏、和春緒上床,經歷了堕落之後,莊玲妮發現,那種堕落并不适合她。或者說,她不可以讓自己陷入在BD,或者正确來說,是悲夏那股深幽的漩渦裏。
她要回歸正路,忘記那一夜的瘋狂,重新拾起對工作的熱誠,不會像以往強迫自己忙碌得日夜颠倒,但也會把自己整天的行程排得很密,不過總會留下一小時的午飯休息和兩小時的晚飯時間,十點鐘前回家休息。
充實的生活,眨眼逝去了一個多月,期間,她仍然會偶爾被孫芳薇約出去吃飯,多半是談公事,另外一小半她會和孫芳薇談談女人私下的話題,不過,她知道孫芳薇有避開了不談BD,雖則,莊玲妮對她上次所說,愛上冬愁那件事的後續挺感興趣的。
感興趣歸感興趣,她知道她先提起,孫芳薇日後便會把BD有關的事情放到嘴邊,她不希望再得知BD所有的消息,或者說是悲夏的消息。
生活再不算是枯燥,莊玲妮在這一個多月中,放工很常被同事邀出去吃飯,之後一起去一些酒吧喝點小酒,談點公司以外的話題,他們還會像年輕人一樣,計劃了把新開的酒吧、餐廳都跑去試。
這種生活,莊玲妮挺享受的。
另外,她算是暗裏開啓了自己的雷達,不排斥和男同事單獨出去吃飯或看電影,和同事們游走酒吧的時候,別鄙視她自賣自誇,真有不少外型不錯的男士會借故請她喝酒,想結識她。她偶爾看對方順眼的,便會不顧被同事們取笑般的唾罵,脫離大隊,和說要請她喝酒的男士走到吧臺那邊聊天。
即便這樣,莊玲妮卻沒有玩甚麽一夜情,若對方有暗示的話,她便會斷然挑明拒絕,不會給對方有任何不必要的誤會。
在賴慷葵接手亞太區行政董事一職之後,公司的營業額以驚人的速度上升,就在最近,慷葵又收購了一個國際性的家具制作企業公司,她想把這品牌重新包裝,甚至連标志都想略為改成和公司的标志有聯系性,所以…..
有這個太過積極的董事,企劃部悠閑不到半個月,又開始忙碌起來,還忙得天翻地覆,而莊玲妮當然是首當其沖最忙碌那一個,必需每天和不同部門開會,最常是美術設計部,她幾乎像母老虎一樣,每天跑到美術設計部大吼,人盯人的方式催促總拿沒靈感作借口的該死設計師們的設計圖!
有一段時間,她的名聲插到谷底,不少男人私下說她是老女人,很囉唆!
她想囉唆嗎!
該死的賴慷葵催她,那她也得催這群該死的設計大師啊!
每天忙得午飯也得邊工作邊吃了!
就像今天,不得意之下,她硬着頭皮約了電視臺廣告策劃的美術總監享用午餐,“順便”談談他們想全新一系列的廣告大致的方向、理念和基本想表達的感覺,好讓對方可以構思出他們想要的逗趣橋段。
幸好,對方很樂意把這個午飯時段貢獻出來。
為表達謝意,莊玲妮挑選了以往和孫芳薇出入的高級餐廳,反正,賬單算在公司的應酬費裏即可。她原本以為禮貌性地,她該先早到那個的,所以也提早了十五分鐘到達,但沒想來到餐廳的時候,對方已經到達了。
他……
莊玲妮不得不在心裏贊了一句。
他比想象中還要帥!
外表很年輕的小夥子,發型是把頭發抓起來,以這種發型看來,他對自己很有自信。一對神采飛揚的清透眼睛,男明星的标準高大鼻子,厚薄适中的唇,唇角總會揚起,一臉容易親近又熱情的樣子。
他身為一位美術的總監,衣着打扮,不用多說,是時尚有品味的,也不失正經。
提着幽雅的步調,莊玲妮臉露溫和的微笑跟服務生來到餐桌的位置,有人服侍之下坐下來,心裏慶幸自己今天穿着也算時尚高雅,不像平時總穿套裝那麽死板乏味,還塗了點新買的名牌香水。
「關先生,你好,沒想到你提早那麽多。」她伸出手,他也跟接伸手,二人掌心擦過,輕握。
「妳好,莊小姐。只是肚子餓,心急想來吃吃這種富豪貴太太平時吃的午餐。」關明銘幽默的揚起陽光的笑容道。
莊玲妮真心不是裝的輕輕笑了,服務生送來餐牌,他們各自翻着,她不多久已挑好,因為每次來這裏,孫芳薇都會推介。她從餐牌上擡起眸,卻見關明銘皺着英氣的劍眉,一臉疑惑。
「怎麽樣?要我推介嗎?」莊玲妮笑指。
「噢,妳打救我了,我本來想挑那種貴而不飽,可是想想待會要苦戰好幾小時,不吃飽一點不行,何況,裏面全都貴得要命,莊小姐,算在應酬的賬單上行嗎?」關明銘衷心地替她擔心,他怕是對方找這個借口,實際單是她自己付的。
「放心、放心,我美其名是經理,但我可以精打細算型的女人,不會随便揮霍,這筆帳,我決意算在賴慷葵身上的,我還會親自逼她在申請報帳的表單上簽上她的大名!」莊玲妮也表情豐富的耍幽默笑道。
醒起剛才是在說推介他菜式,便緊接推介道:「你想吃得飽,不如點一份紅酒汁煎牛仔扒塔芝士焗蚝配香草意式幼條面,再點一杯泡沫紅茶,可以選不加糖,不過本身它也只有微微的甜味,味道很不錯的喲!」
「哇,聽起來已經讓我流口水,就這樣決定吧!」關明銘索性合上餐牌,不想再費心在那些每款都弄得好像很滋味的圖片上。
莊玲妮微笑點頭,召來服務生為他們點餐。
關明銘仔細打量了她,在她踏入他視線範圍的時候,他就被她身上自信的光彩吸引了目光,如今細看之下,更發現這個女人雖不是傾國傾城那種絕艷的姿色,但絕對能吸引男人目光的上等搶手好貨。
她五官秀麗迷人,化了妝的她,帶有一點妩媚感,卻不是那種很俗氣專做人第三者、勾人老公、跑夜店那種冶艷妩媚,而是每個女性天生便有的那種吸引男人的媚惑魅力。她眸光精明略帶尖銳,柳眉不會修得很幼,粗幼剛好,薄唇塗了點淺色的唇蜜,帶有一點閃粉,看起來很垂涎欲滴……
再往下一點點,脖子上的皮膚很幼嫩,保養做得很好,看起來就像嬰兒似的,衣服是斜橫式的,剛好露出了一大片鎖骨和左邊的香肩,對于男人來說,絕對是秀色可餐。
莊玲妮扯起笑容,伸手出啪了啪兩指,召回這男人的打量目光,他鐵定年紀還很輕,要不然,怎會光天化日下,盯着一個女人用那麽正大的眼神去自我品評啊!他會不會太直率和可愛了點?
「嗄?甚麽?」關明銘被抓包還不自知呢!
「小弟弟,欣賞我這種成熟美女,下次要有點節制,掩飾一下你打量的目光吧!」她失笑的端了清水喝了一口,很重禮儀的拿起餐巾擦拭嘴角。
關明銘一下子炸紅了臉,他打量一個女人如此明顯還被人抓包,是第一次!他尴尬的紅着臉,不知該應對甚麽話。
「呵呵,尴尬哩,真可愛,好啦,我們進入正題,談談我們公司想制作一系列新廣告的方向吧!」莊玲妮是交際的高手,她懂得收放,化解對方的窘困。
關明銘點頭,先聽了莊玲妮說了廣告的大至方向和表達的內容,他邊聽邊品嘗已送上來的餐點,真沒想到那麽好吃,這餐廳貴得有價值。
他們開始享用午飯,一邊談天說地,當然,談天說地一大半包含了廣告的公事,偶爾才會插一兩個題外話,聊聊其他方面,特別是關明銘,借意搜索莊玲妮的私人信息。當然,莊玲妮閱人不算無數,至少自問比別人多了好幾倍,他旁敲側擊的探聽自己的興趣和娛樂等資料,她不是不知道,不過對他也有幾分好感,她不吝啬一一回答。
也,順便側敲對方的。
飯吃到一半,其中一個話題完結,去到一個逗號的喘息時間點,莊玲妮端起泡沫紅茶,含住飲管啜了一小口,潤潤唇腔,一開始就專注在關明銘身上的精明眸子,這時候才胡亂飄蕩,掃了一眼餐廳的其他位置……
全身突然僵住,神經都發麻,她後悔沒事幹嘛把眼睛亂飄!
若不亂飄,她便不會飄到不該飄到的人身上去!
剛好,或者不是剛好,那個人早已在等她自投羅網,看看她到底甚麽時候發現自己。
很好,她終于看過來了。
悲夏對上了一對驚訝後是慌亂的眸子,嘴含笑的揚起,幽深如古井無底的眼瞳直直鎖緊她,一點也不吝啬的對她發放自然的魅惑電力,然而她不能失禮一直盯着她看,她今天是被一個名媛帶出來一起用餐的。
這個名媛從BD裏包了她一星期,今天是最後一天,是少有她會答應特例。
那雙一對上便鎖牢了自己靈魂的深幽眸子移開之後,莊玲妮像得救了的大喘了一口氣,心跳頻率失去秩序,亂跳一通,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喘息中平伏了一點兒,使自己的視線轉回關明銘身上。
關明銘沒有察覺她的異樣,便開始另一個公事上的話題。
除了遇見悲夏這一點外,她跟關明銘這頓午飯吃得很愉快的。
結束後,他們各自開車離開,不過,他們交換了私人電話,美其名說要約出來談廣告的事宜,可各自心裏都明白,那只是成年人的借口,相信若他們會私下約出來,就只會談談男女的追逐游戲吧!
莊玲妮以為,今天再見悲夏只是偶然,絕不代表她們有緣的。
只是,她錯了!
當她一天裏再遇到悲夏的時候,她深深地認為,她和她,會遇上,不是普通的緣,而是孽緣!
與關明銘午餐後,她又回到公司忙碌起來,一會兒跟企劃部同事開會,一會兒要直上頂層,和賴慷葵、財政部開會,當開完兩個會後,都已經六點多,她還有一大堆策劃書要檢查修改,等到真正使覺得今天可以回去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破壞了剛訂立不久的原則。
暗暗敲了自己的腦袋,肚皮餓得呱呱叫了,她鎖好文件後,拿起包包就開車離開公司。
開車開到一半,突然很想吃以前家附近的夜宵店,嘴饞難以忍受,雖然是有點遠,她還是花了半小時拐了個彎去到那間夜宵店附近,先把車停好,用熟悉的路線走進小巷裏,來到這間出名餃子、酸辣湯的夜宵店。
莊玲妮特愛這小店的鮮肉白菜餃和酸辣湯,不過她要再另外加辣,最好再點一杯冰豆漿作餐後潤喉的。
小店很多住附近的人都來光顧,人流很多,她穿得一身俏麗鮮明的走進去,惹來了不少食客的打量目光,心裏都認為她這種一看便知是上流時尚女人不會把這種簡陋小店放在眼裏,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可是,他們就見她很自然挑了一張坐了一個伯伯和一對老夫妻的桌子擠下去,菜牌也沒看,就點了這裏最暢銷的餃子和酸辣湯,看來,她不是來錯地方,而是很會挑地方嘛!
加上,老板似乎認得莊玲妮,她一進來,老板娘就跟她打招呼問好,而且明明她最遲進來,卻不一會,她點的都先送上。
其他人見她是美人兒,就沒跟她計較了。
莊玲妮很餓,食物一來便開始大快朵頤,無視跟她坐在一桌的老人家們的訝異瞥視,幾乎一口咬掉半只餃子,慢慢咀嚼,露出滿足又美味的神緒再吞下,三位同桌的老人家回頭看向自己所點的餃子,一下子覺得怎麽同屬一手,卻看起來沒她那碟的餃子美味啊!
「哇~辣,夠辣,老板娘沒退步耶!」莊玲妮吃了半盤餃子後,便往酸辣湯進攻,吃不像樣的猛啜吮了幾口,辣味從舌尖蔓延到喉裏發燙,刺激她的味蕾。
半小時後,莊玲妮掃光了餃子和酸辣湯,如今才懊惱的皺着秀眉,啜飲着那杯清涼的豆漿,嘀咕道:「哎喲,慘了,吃夜宵已經是大忌,如今還吃到這麽撐……」懊惱過頭,莊玲妮無賴的往開放式廚房那兒叫進去道:「老板娘,都是妳害的啦!」
「妳活該啊,誰叫妳搬出去快兩年,現在才來看我!」老板娘回頭瞇着笑意慎她一眼。
「哼哼!好啦,我日後帶同事來,增加客源啦!」她抛了個媚眼,回來這裏,她繃緊的心,有那麽一點被溫暖,被解放。
「妳說的喲!要不要再一杯豆漿啦!」老板娘關心卻又故意引誘她。
「老板娘,妳很惡魔耶,好吧,再來一杯。」莊玲妮在想,反正吃開了,今天就徹底一點吧!
老板娘一個眼神,示指在幫忙卻讀書不成的賤兒趕快再為她倒豆漿。
嘴饞的結果,莊玲妮連那杯豆漿都喝得一滴都沒餘之下,她以為自己的胃快撐爆了,頂着一個小肚腩離開餃子小店。不過,她不急着開車回去,反而想在附近轉一圈,散散步,雖然夜深,但附近有不少專攻夜宵生意的食店和便利店,加上她在這裏住二十多個年頭,周圍的街坊都挺熟的,有的食店老板還認出她來,跟她打招呼。
跷了一個大圈,肚子沒那麽撐後,她才抄小路回去停車的地方,沒料到,在一間偏僻不過幽靜的房子鐵閘那兒,淩空飛出一個銀色的行李箱,行李箱就像偶像劇的橋段一樣是沒有拉好拉鏈的,裏面的衣物雜物全都抛了出來,她止下腳步,低頭看一地衣物。
正想跨過去,不想多事,可鐵閘又淩空飛出一個很大的黑色行李袋,拉鏈依舊沒拉好,不過那是袋,所以裏面的東西并沒有抛出來,只是挂在袋沿,跟着還有幾雙休閑鞋、球鞋、帽子等等等很多東西被抛出來……
最後,還是偶像劇式的,守到最後被抛出…….呃,應該說踹出來的,是一個黑影,黑影狼狽的被那個胖婦人用掃把掃出來,厭棄的把地方的衣物一一掃到鐵閘門外,不留一件!
胖婦人邊掃邊咒罵,咒罵的內容,莊玲妮聽得滿入迷,佩服胖婦人罵得那麽順口,還帶押韻。
不過全部都是臺語,而且說得太快,她适應不了,只聽懂大半吧。
內容大至上是罵那個黑影不要臉,是死變态,搞同性戀,這也算了,胖婦說。而重點她說,這位黑影還是幹一些不幹淨的職業,下面太快聽不清楚,不過她聽到有夜店的字眼。
不幹淨?
在夜店工作,不就端盤子的服務生啊,要麽就是調酒師,加上,黑影看起來就是個男生,難道胖婦人說的不幹淨,是他做牛朗嗎?
「我跟妳說,我這破屋子,再怎麽被說是兇宅,也不會租給妳這種不幹淨的人!」胖婦終于罵完,嘭一聲,把鐵閘關上,莊玲妮還聽到有鐵鏈纏繞的聲音。
喔,夠絕,夠小心啊!
莊玲妮看了一大段八點檔的戲碼後,依然沒想雞婆惹麻煩上身,直接小心地翹過地上的衣物,抛下這一段小插曲離開。
可是,背後卻有人叫住了她。
「莊玲妮。」黑影嘴角彎起,剛才她也看不清楚,直到這個女人經過一盞街燈下,她才看清楚那張臉。
「誰?」莊玲妮本能回頭,一眼對上站在門外細小黃燈下的臉容,一秒,把她全身細胞又叫停了。
昏黃燈光下的她,臉部輪廓更如雕出來的有勁,半掩的臉使她看上去更有夜裏邪惡的壞氣質。她是故意還是煙瘾起?她竟在此刻從褲袋裏掏出香菸,拿了一根含在嘴裏,再用那種周潤發式的帥氣且滄桑的手法,把銀色的打火機擦起了紅火,把煙嘴對準小火,輕輕一吸,菸被點亮,在黑夜裏顯出一點小紅光。
她是個女孩,能不能不要那麽男性化?
而且…….
她全身上下都該死的很吸引女人!
她太邪昧了,眼神卻是深幽如古井似的遮蔽了很多滄涼的經歷似的過份成熟。
「悲……夏?」莊玲妮不是在猜測,而是結巴且訝異!
她怎會料到剛才那齣很狗血的橋段的主角,就是她,悲夏!
不用她打聽了,光是當晚孫芳薇給春緒和悲夏的小費幾乎是她三分一的薪水,即使小費要跟店裏對分,以悲夏的實力,她或許光是一晚對分到的小費,就可能是她一半的薪水,甚至是一個月的薪水吧!
她用得着要住在這個離BD偏太遠的小地方嗎!?而且還挑這間傳出過幾次有女子在屋裏自殺過的兇宅!?她以前就知道這胖婦務求租出來,開很低租金且幾乎只要不是黑道人物,她都點頭同意。
但以悲夏的薪水,找一間像她那間有五十坪大的房子租也有餘吧!
「是我榮幸在這裏遇上妳,且還被妳叫出名來,還是我很倒黴,被莊小姐看見我這種狼狽樣?」悲夏嘴角習慣性揚着客套的邪昩笑意,淡淡呼出白煙道。
她在嘲笑自己嗎?
莊玲妮清楚地看到悲夏深幽的眼瞳裏閃過一絲的悲嘆,和她的藝名……很相配。
悲夏,悲傷的夏天。
她一開始就明白她被取這名字的意思,她身上的邪昧和火熱就像盛夏一樣,只要被她盯上一眼,全身會發燙,像中暑一樣會心悸,幾乎要休克般難以呼吸,可只要看清楚她眼裏幽幽淡淡的悲痛,相信沒有一個女人能抵擋她那種邪昧夾雜可憐,每一個掠奪眼神都存有她只想擁抱一個溫暖的渴求感。
她外表不成熟,卻不稚氣,就是擁有年輕的臉容,但她一對渴求一絲溫暖的悲情且惹人憐的眼神,足以把莊玲妮這種成熟女人傾倒,特別是去BD點悲夏的,都是一些有錢的年輕貴婦和名媛,她們幾乎都比悲夏成熟,沒有一個能受得了悲夏這對渴求一個擁抱的可憐眸光。
莊玲妮不明白她年紀小小,眼裏卻能透出這種滄涼的悲傷感,即使只有一絲絲,她們這種成熟女人,都會很容易抓住的。這個悲涼感,不是能裝出來的,一定是她經歷過甚麽,才會從她雙眼裏透露出來的。
可能,她從沒知道自己這一對眼透露了她一絲一絲的背景,所以她才會本着她亮眼的風流外型,以邪昧的交際手段,一路在BD裏爬升,到達如今她的位置。
「夜了,我先回家。」莊玲妮轉身就走,她不會說再見,因為她不想再遇到悲夏,她太能影響她的思緒了!
踩着高根鞋,沒走到幾步,手腕被人用力一拉,身體自然斜轉,可又有一度力把她壓倒,高根鞋太高,她幾乎站不穩的往後踉跄了幾步,總算背貼壓在石泥牆上,她才擡頭質問她想幹麽時,有甚麽已堵住了她的唇,還直接探進她的唇腔裏邪惡地攪動。
她熾熱如火的舌技太高層次了,莊玲妮一點也招架不住,她雙臂不斷捶打她,又捶又用力推,卻始終沒推動她分毫,而且,越是掙紮捶打她,唇腔裏的濕軟物會更瘋狂地掠奪她,她根本不需要回應,這可惡的濕軟物就自得其樂的舔逗她。
莊玲妮真不想耍偶像劇裏的老土招數,可她真的逼不得已,反過來用力咬她,她咬到已嘗到一絲血腥味,可這個人…….
好像不痛不癢的任她咬,她還樂着的彎着笑意,也在她的唇上輕輕撫咬,似乎要完結了,她回敬莊玲妮,最後在也嘴角用力咬破了她的唇膚。
「呃!」莊玲妮吃痛的撫着唇角,不意外自己本能的接下的動作,往那張很痞子的笑臉舉手用力打下去。
「妳這個無賴!」反手,利落又打在另一邊臉上,該死的,悲夏依然不痛不癢的,臉容還是痞子般用炙熱欲望的眸子盯着她。
她聳肩,繼而轉身彎腰收拾地上的一地衣物,手腳利落地把衣物亂塞進箱裏和袋子裏,幾乎塞爆了,地上還有好幾雙鞋子塞不了,而有一些生活小物品,她似乎已經選擇放棄了。
莊玲妮不知自己怎麽就站在那兒盯着她彎腰收拾東西的背影,雙腿怎麽動不了離開,直到她一雙鞋子夾在臂側,手掌拿着兩雙後站起來再盯着她看,莊玲妮才回神,正想逃。
但太遲,悲夏悠悠淡淡卻透着一點請求的低沉女音飄來道:「那一吻是付車費的,現在妳可否替我把地上那幾雙鞋子拿上,然後載我到BD?我遲到了,莐媴圓這只母老虎很兇,我怕怕。」
莊玲妮叫自己深呼吸一口之後,學着原諒她這種痞子又傲慢的态度!她閉上眼真的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感覺她可以壓下心裏那團被吃了豆腐卻反被人将了一軍是說她在付車費的怒火後,她才很不甘願的走過去脫下外套,包住那五雙鞋子,眼尾也不瞥她一眼的自個兒往大街方向走。
悲夏被驚醒,她随即從袋子裏拿出一件比較便宜的家居T恤,把領口綁了一個小結,造成了一個衣服袋子,手上的另外四雙鞋子塞進去,再綁在行李箱的拖拉手把上拖行。
她畢竟臂力上只是個女生,跟在莊玲妮那種步速很快的身後,有點吃力,不過總算到了她停放的藍色轎車的地方。
莊玲妮默不作聲幫她把東西搬到車尾的空間裏,待全部都塞好了,依樣不瞥她一眼,坐上司機位,扣上安全帶,悲夏也利落坐到旁邊的位置,也扣好安全帶。
車子發動,車廂裏很沉靜,莊玲妮懶得打開音樂去緩和過份沉寂的氣氛,直到悲夏有點憂悶的掏了香菸,又想來一回周潤發式的點煙,她才禁不住阻止道:「不能抽,車裏會沾味的。」
車子她分期付款的,莊玲妮雖不懂車,也很愛惜車子,停車場天天會有阿姨略略用水抹洗之下,她一星期便會拿去洗車店大洗,一個月就會拿到相熟的修車店檢查保養。
「我以為妳變啞吧了。」悲夏把菸塞回煙盒裏,不顧車裏開了空調,按下了車窗,讓風打在臉上。
「沒有人被強吻後,還得替人家搬鞋子的情況下,仍有心情和她扯聊甚麽的。」莊玲妮利落轉動方向盤,車子順暢的拐了右邊。
「那是付車費。」悲夏無賴的強辯說。
「我不要那種車費!」莊玲妮真的受不了她的态度,聲調提高的吼回去。
「哦?要求這麽高?想跟我上床?怎麽辦,這方面我很挑,莊小姐妳這種…….嗯…….比較“成熟”的,不屬我的口味。」她側過頭,欣賞莊玲妮氣得臉紅的側臉。
聽出她所謂的“成熟”的言外之音,莊玲妮幾乎臉都綠了!
她意思是她老了?她不跟老女人上床?
對啊,今日在餐廳見到她對面的名媛,年紀絕對比她小,二十六出頭左右吧!
她咬牙不作聲,踩下油門,飛馳在大馬路之上,經過大半個小時後,來到了BD的樓下,她才釋放憤怒的情緒,大吼道:「妳這個渾蛋!我不想再見到妳!」
莊玲妮一刻也不想再等,解開安全帶下車,掀開車尾,不管有多重,弄痛她的纖手,她一一把屬于她的東西丢出來,怒瞪她還一臉痞子瞪她發瘋的表情後,才氣憤的跳回司機位把車開走。
悲夏點了根菸站在路邊目送轎車的車尾燈漸漸遠去,再看不見後,她才瞪着地上一地的鞋子,從中,她發現屬于她那件小外套還在被她的鞋子埋沒,弄得很髒,她彎腰拾起來,拍拍上面的灰塵,湊上去聞了聞,有鞋子的味,但也殘留有她的香水味。
笑意更甚,她把外套小心地拿好,再拿出電話,把事情告訴了莐媴圓知道,不一會,兩個大漢下來,替她把全部行李拿到去休息室,在坐電梯的十數秒過程,其中一個冷酷的大漢都不禁怨了一句……
「怎麽每次都是我們,悲夏,妳能否不要隔一段時間就被趕出來啊。」從她來了B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