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染的風采一
最後一場戲，一般劇組能到的人都會來，因為接下來就是殺青宴了。可是，汪東城來到片場的時候，卻發現除了必要的演員和工作人員，當然，還有穩穩坐在導演旁邊戴着大墨鏡的唐雲，一個閑雜人等都沒有。這樣的氣氛讓他隐隐覺得有些不安。
“大東來了，快去化妝吧。”李安微笑着沖他打了招呼，如今這位國際名導對汪東城的稱呼，已經從最初客套生疏的全名“汪東城”，變成了現在親昵的“大東”。
汪東城點頭，進了化妝間，任由專屬造型師擺弄他的頭臉，再次把他變成外表狼狽，內裏別有風情的絕世美男造型。
“準備開拍了！3、2……”随着號令，衆人在片場各就各位，這場戲的配角有三個人，身份都是漢宮太監，一個按住汪東城飾演的東十二的肩頭，另外兩個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側持廷杖，是要往他身上打的。這出戲是因為宮裏別的嫔妃嫉妒羅成公主得寵，又打聽到他與公主關系親密，便污他偷偷進宮與公主有染，皇帝大怒，原要斬殺，羅成公主得到消息，沖到殿前攔下了傳令的太監，對皇帝說：“如若臣妾是真的污穢了宮廷，那麽陛下是否應将我一并處死方才公允？”皇帝氣得哆嗦，但因心中疼愛，不忍苛責，最後改成廷杖二十。按照分鏡劇本，這廷杖只需作勢打個幾下，主鏡頭還是集中在東十二臉上，這出戲汪東城除了要表現出經過壓抑的受刑之苦楚，還要演繹出東十二內心的痛苦、糾結和恥辱，以及得知公主無恙的欣慰，難度不可謂不大。昨天收工之後，汪東城自己對着鏡子練表情練到淩晨2點。
“汪東城，但願你今天能少NG幾次。”唐雲突然開口說道。
汪東城瞪了他一眼。
“1、action！”攝像機開始運轉，汪東城被按在了刑凳上，他擡起臉，倔強地望着前方……
“啪！啪！”沉重的廷杖擊打在臀上，好痛！怎麽可能？這道具有問題！汪東城想掙紮着起來，沒想到按着他的那位竟不松手……
“卡！”李安見汪東城表情不對，喊了停。
“導演！道具有問題！”汪東城跳起來控訴，捂着屁股，剛才那兩下，打得他好疼……一定是唐雲搞的鬼！
管道具的場務趕緊跑過來，先是小心地看了一樣無動于衷的唐雲，賠笑道：“導演，昨天他們搬道具的時候，不小心弄斷了，您知道，那麽長的泡沫塑料很不結實，早上的時候多虧雲少叫人弄來了這兩根家夥……”
李安站起身，從其中一名演員手指搶過了一根廷杖，掂量了一下，皺起了眉頭：“這不行，這是實木的，會傷到人的，大東，你怎麽樣？沒事兒吧？”
汪東城按了按自己剛才被打的地方，有點壓痛，但也不算很厲害，便搖了搖頭：“沒事兒。”
旁邊的演員說：“導演，我知道這東西有些分量，所以不會真用力打的。”
唐雲道：“汪東城，你不是自诩敬業嗎？怎麽，棍子換成真的了，你就怕了？”
這家夥一定是故意的！汪東城憤憤地瞪着他，殊不知自己小豹子一般的眼神完全取悅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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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臉我都不怕！沒事兒，導演，我剛才就是吓了一跳，繼續拍吧。”
于是，唐雲笑了，墨鏡下面傾瀉出絕世的風情，汪東城再次看呆了……當然，不只是他，看到的人都呆住了……
“嗯咳，那開始吧，各就位。”李安輕咳一聲，衆人方如夢初醒。
或許是受到唐雲那傾城一笑的影響，汪東城怎麽都擺不出昨天練好的表情，一連NG了7次，足足被打了20多棍，雖然掌刑的演員并沒有真的用力，反而還在棍子碰觸肉體之前略為收力，但畢竟是兒臂粗的實木棍子，一下兩下還好，層層疊疊地打上去，汪東城覺得自己的屁股已經腫了，一碰就疼，青了一大片也說不定……他憤憤地看唐雲，這就是他故意要達到的效果吧？就知道他屈尊降貴跑到這兒來絕對沒什麽好事兒！他終究還是不甘心打賭輸給自己吧？尤其，唐舞說，他最讨厭別人把他當女人看，現在，卻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出演羅成公主，還要跟他摟摟抱抱，親親熱熱的，雖然只有三個鏡頭……
“李導，我有個提議。”唐雲看汪東城揉着屁股一臉痛苦糾結，卻仍不忘用倔強憤恨的眼神瞪視自己，不知怎地，心情竟罕見地舒暢，甚至，還有些心癢癢的。
“雲少請講。”李安對唐雲客氣，但并不谄媚。
“汪東城每次都是進入狀态太慢才NG的，不如這次開機，廷杖不要停，打滿20，讓他有機會慢慢醞釀情緒，那麽我相信這其中總能抓到滿意的鏡頭。”唐雲說。
他不懷好意！就是想讓自己多挨打！汪東城心裏明鏡似的，看唐雲的眼神更加悲憤。
“這樣……不會打壞了他吧？”李安猶豫。
“他要繼續這樣NG下去，估計吃得苦頭更多。更何況，這是演戲，又不是真的廷杖，人家也是收了力氣的，一個大男人哪兒那麽多嬌氣。”唐雲說。
“導演，沒事兒，就這麽辦吧。”汪東城心中憋了一股氣，不就是想看他挨打嗎？好，我成全你！還就不信了，我就過不去這出戲？
李安點了點頭。
“action！”
“啪！啪！啪！……”棍擊在肉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汪東城疼得有些麻木了，額角冒汗，心裏想着唐雲那戲谑的眼神，想到了他那傾城一笑，目光時而癡迷，時而屈辱憤怒，想到兩人反目成仇，本來就沒有希望，現在更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臉上又露出幾分悲傷和絕望……
李安盯着屏幕，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這孩子，還真是有靈性呢，被稍微激将，居然現在做得比他想象得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