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還有什麽死法?”吳緣輕聲問。

濕透的紙巾被那雙白皙的手揉成一團,在空中劃出個抛物線,落入垃圾桶裏。

但等了許久,武遇也沒回答。

吳緣在等他回答之際,打開冰箱,滿滿當當的一層是各種酒。

上次循環裏,他好不容易說服武遇說之前的循環,結果被突如其來的死亡打破。

天知道他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他不會死。

下一秒就被老天爺打臉。

現在再用酒,還能不能讓武遇說以前呢。

吳緣試探地看向武遇,問:“喝酒嗎?”

武遇探頭瞥了眼:“這種度數的果酒,只能當飲料喝吧?”

吳緣:“你不懂了吧,喝的太多或太少都差點意思,微醺剛剛好。”

他拿起最外面的易拉罐,問:“喝這個嗎?”

粉粉嫩嫩的罐子上寫着一堆日文,看圖案大概是白桃味。

武遇立馬拒絕地搖頭,看來是不太喜歡。

吳緣內心翻了個白眼,忘記這人是個富貴少爺,可挑。

他作勢要把酒放回去,那手還沒往回帶,就猝不及防地朝武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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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冰冷冷的易拉罐貼着武遇的臉,瞬間凍紅了一層皮。

本以為會看到武遇臉上惱羞成怒的表情,再不濟的話來個尴尬的表情,但武遇竟然露出幾分笑容。

吳緣被這笑容看得羞赧,于是想收回手,結果被武遇一把抓住了手腕。

藍色血管下是跳動的脈搏,這一瞬間,他手裏的易拉罐在瘋狂地冒涼氣,而他的手腕處卻燥熱得像火烤一般。

“吳老師,你是三歲小孩嗎?”武遇的笑容實在耐人尋味,讓吳緣看着有些忐忑。

還沒等他作答,武遇帶着他的手轉了個彎,冰冷的罐體貼到他的脖頸處,結結實實地凍到他打哆嗦。

“武遇!”吳緣怒喊。

“哈哈哈哈哈我在!”武遇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彎彎。

“凍死了啊!”吳緣恨不得揍他一拳,“離我遠點!”他握着酒瓶的手往外抵,可惜對方力氣太大,無濟于事。

武遇誇張地說:“許你貼我,就不許我貼回去?哪有這樣霸道的,你是什麽霸道總裁麽?”

武遇松開他的手,卻緊接着就把他壓在流理臺旁,用手撐着臺沿,圍成一個圈。

距離突然被拉近,吳緣感到很不适應。

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後仰去,卻因為身後沒有支撐而瞬間失去平衡,幸好他反應快,用空的手往後撐住。

“你……別靠這麽近。”吳緣從齒間擠出幾個字,說完又覺得他這話太欲擒故縱,想收回卻晚了。

雖然彼此呼吸交錯帶來暧昧,或許是種享受,但對方侵略性的意圖太強,他在這方寸間只感到無盡的拘束。

他偏開頭,神色淡漠着。

“我怎麽?”武遇似乎察覺到他的抗拒,收斂住笑容。

滴滴——

冰箱發出警報聲,打破了空氣裏詭異的寧靜。

吳緣趁機推開對方,把一旁的冰箱門關好。然後打開了那瓶白桃酒,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酒是一種可以掩蓋心跳慌亂的東西。

不能再這樣下去。

眼下還在循環裏,而他不知道循環何時結束,如果這是最後一次,把時間浪費在這裏實在不值。

而且武遇這個人,他一向猜不透。

經過短暫的思想糾結後,吳緣向理智妥協。

他輕聲嘆息道:“要不,先去看看書架吧。”

武遇看他幾乎是小跑着離開,有些郁悶。撩完就跑,到底是什麽品種的小刺猬?

吳緣家的書架是定制的,用螺絲固定在牆上以減少縫隙藏污。書架上即使放滿了書也非常穩,從未出現過問題。

他把喝了一半的酒放在桌上,然後走到書架旁。

武遇跟了過來,扶着書架,他把上面的書都搬開。四四方方的格子被掏空,原本該有螺絲固定的地方,只剩下了黑乎乎的小洞。

“果然被卸了螺絲。”吳緣詫異道。

武遇伸手摸了摸螺絲眼,指尖沾了些木屑。他将手遞給吳緣看,并說:“應該剛拆沒幾天。”

“還是很奇怪。”吳緣站在書架邊,目光細細掃過書架的每一個角落。

武遇問:“奇怪什麽?”

“拆了螺絲後,書架就變得不牢固。但我又不是一直在這,怎麽确保一定能砸死我呢?”

武遇沉思間擡起頭,似乎看到了什麽東西,驚道:“那兒!”

吳緣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書架的頂端有個凸起的東西。

他踮起腳細看,原來那東西是根很尖銳的釘子。

忽然,武遇問:“家裏有卷尺嗎?”

吳緣點點頭,很快把卷尺拿來。

武遇按着卷尺說:“吳老師你坐在椅子上。”

吳緣聽話的照做。

只見武遇量了量座椅到書櫃的距離,又量了量那根釘子到地面的距離。

吳緣已經猜到他在做什麽,直問:“是一樣嗎?”

“一樣。”武遇收起卷尺,“這個距離砸下來,正好能砸到你這。”

吳緣感到頭頂覆來一只溫熱的手掌,将他的頭發壓塌了。

雖然塌了,但是很暖。

雖然很暖,但一想到書架砸下來的情況,他的天靈蓋就一陣疼。

吳緣揪住武遇的手臂,将他的手掌挪開。

武遇怔了怔,看着空空的手掌,稍稍走神。随後才問:“看來這個人對你家很熟悉,最近幾天有誰來過你家嗎?”

“說實話,我得想想。”吳緣的記憶很錯亂,如果把循環的時間都算上,他已經在循環裏過了幾天幾夜沒合眼的日子。

好吧,武遇可能更慘。

這麽想想,吳緣覺得自己沒什麽好矯情的。

他拿出手機翻開日歷,一點點回憶道:“上周六,也就是三天前,我爸媽他們來過,一起吃了午飯。他們吃完飯就走了。”

武遇羨慕道:“我也好想和吳老師的家人一起吃飯。”

吳緣:“……別鬧。”

他低頭繼續滑手機,打開了朋友圈。

“你不是不發朋友圈嗎?”武遇看到滿滿的頁面,詫異道:“我這看你連三天可見都沒,不會是單獨屏蔽我了吧?”

“沒有!”吳緣好笑道,“我沒屏蔽你,只是……”

“只是什麽,你快編好理由。”武遇拿出手機,打開吳緣一片空白的朋友圈,對他晃了晃。

以好友的角度看,吳緣确實從不發朋友圈。許多與他不熟的,看着他朋友圈裏一條橫杠,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拉黑了。

實際上,吳緣很愛發朋友圈,是個鐵話痨。

沒錯,現實裏畫風高冷的吳緣,在社交平臺上畫風突變,沙雕表情包、脫口成梗成段子,簡直沒眼看。

但他也不會給人看。

因為——

“我都發僅自己可見。”吳緣點開最近一條朋友圈,還是下午做妝發時的自拍。

武遇覺得不可思議:“朋友圈就是用來分享的!這樣吧,你下次把我單獨拉個分組,僅對我可見。”

“我考慮考慮。”吳緣輕笑道,“黑名單也是單獨分組,你看如何?”

“當我沒說!”武遇瞬間服軟。

武遇伸出手指繼續往下滑,發現一張游戲截圖。

“可以啊,吳老師!MVP呢!”武遇像個沒感情的誇人機器,聽起來一點也不實在,“你開黑怎麽不喊我?”

吳緣想了會,才說:“前天劉文休假,來我家打游戲來着。你們倆又不認識,就沒喊你。”

武遇瞬間不太開心,沉聲道:“我每次都喊你,還帶你認識了好多我的朋友。”

“抱歉,一個都沒記住。”吳緣實話實說,但也有些故意的成分在裏面。

他好像,就是想看武遇在乎他的樣子。

理智啊,說得好聽。

吳緣覺得理智配酒還不如炸雞。

他繼續說:“第二天還是我送劉文去上班的,不然他準遲到,一個月全勤就沒了。”

武遇:“……他還在你家留宿了?”

“對啊,他經常——”

“經常?!”

話到這份上,吳緣心滿意足地收住。

感性也不能再滿,一切都如他最初所說,不多不少,微醺剛剛好。

“沒有經常,偶爾周末會過來玩。”吳緣解釋着,盡管對方好像并不太信。

武遇卻說:“我以後不接那麽多通告了。”

吳緣一愣,他的心跳好像停了一拍。

武遇是個大忙人,曾經就和他抱怨過,除去春節已經快兩年沒有假期,并且通告早排到猴年馬月去了。

不接通告的意思是,想擁有假期,還是想能來找他玩?

吳緣揣着撲騰騰的心,胡亂猜測着。

他也沒喝多,為什麽總感覺頭沉沉的。

“吳老師?”武遇見他沉默,輕聲喚他。

吳緣應聲擡頭,匆忙找借口:“說到哪了?”

武遇說:“前天劉文來過。”

“還有個人,每天都來。”吳緣無意賣關子,直說:“是快遞小哥,都是年前買的,現在才給我送。”

武遇點點頭,眼睛卻看着手上的手機。不知何時,吳緣的手機到了武遇手裏,還被他一目十行地快速翻看着。

雖然大多都是自拍、吐槽、讀書筆記,但居然一條跟他有關的都沒有!

“你都看到去年的朋友圈去了!”吳緣作勢要奪。

“別着急啊吳老師,有什麽我不能看的嗎?”武遇伸手擋着吳緣,一邊快速地看朋友圈。

終于,被他找到一條。

時間是去年12月31號,晚上23點50分。

是一條歌曲分享。

是武遇的新歌,在跨年演唱會上首唱。

分享內容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喜歡。

武遇的動作愣在原地,而吳緣也注意到了這條朋友圈。

他幹咳了兩聲,有些心虛地解釋道:“新歌挺好聽的,我就幫你宣傳宣傳。”随後從武遇手裏把手機拿了回來。

“你騙人。”武遇轉臉看他,“僅自己可見的分享,能分享給誰看?”

被無情戳穿後,吳緣手足無措。

他已經想不起當時發那兩個字的想法了,可能真的就是字面意思吧。

感性啊,真要滿出來,也是沒辦法的事。

空氣裏飄散着暧昧的小分子,像霧珠一般凝滞。

吳緣望着武遇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棋子一般圓潤和諧,安安穩穩地裝着一個小小的他。

驚慌失措或許有一些,淡然也有一些,欣喜也有一些,迷茫也有一些,就像各種單調的酒,最後混雜成了最濃烈的酒。

然而這時,極其破壞氣氛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21號也就是本周六我要考試啦,等我回來繼續更新~

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和理解!啾咪!

感謝在2022-05-13 17:10:30~2022-05-16 08:57: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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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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