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吳緣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将眼神往邊上瞥去。

他的确是懷疑劉文的,但這只是權衡下的判斷,畢竟除去他的家人,只剩下快遞小哥和劉文兩個懷疑對象。

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将這兩個人聚到一起當面對質,其中一個人如果有貓膩,立馬就能看出來。

但随之而來的另有一個大問題,吳緣也是才想起來——收快遞的那個下午,他并沒有和快遞小哥直接見面,所以他無法确認,此快遞小哥是彼快遞小哥。

這邊吳緣還未理清思緒,那邊武遇就沉聲道:“你确實有很大的嫌疑。”

劉文欲哭無淚:“我……”

武遇透過黑蒙蒙的墨鏡看過去,劉文的臉色不太好,話在嘴邊堵着似有怨言。他覺得剛剛那話如果是從吳緣口中說出,恐怕劉文就直接罵起來了。

他的肩膀被輕輕地拍了拍,是吳緣在提醒他別這麽争鋒相對。

武遇只好将聲線放的柔軟了些,但配上他墨鏡黑口罩的兩米八氣場,話聽起來還是冷冰冰的。

他說:“我們來也不是專程來質疑你的,而是希望你能幫我們找到那個快遞小哥。”

“靠,我哪還記得快遞小哥啥樣啊?”劉文嘟囔着罵了句,黑框眼睛後的小眼睛轉了轉,忽然想到了什麽,“不對啊,我怎麽記得那快遞小哥是緣兒你認識的,你說不麻煩人家讓我來送上來就成的。”

面對劉文诘問的目光,吳緣以拳抵唇咳了咳,尴尬道:“……其實我也沒留意,當時那個快遞小哥是不是我認識的。一般我的都用順風快遞,但這個訂單都被取消了,快遞盒子也被我丢了。”

“順風?絕對不是順風。”劉文立馬反駁,“他們家都穿制服,那天我見到的快遞小哥可沒穿。”

吳緣說:“果然,快遞小哥有問題。”

武遇想了想:“我有個辦法,吳老師家的小區是近幾年建成的,監控設施都很完善,所以我們可以去物業調監控。”

“監控能拍到正臉嗎?”吳緣問。

Advertisement

“難說,所以需要你的……這位朋友配合。”武遇攤開手掌指向一臉懵的劉文。

此刻劉文的臉上已沒了先前的嬉皮笑臉,嚴肅的臉色襯得他如他兜裏的工作證般正經。

他說:“行吧,我去跟我同事說一聲。”

武遇微微直起身,這樣的姿态顯得有些提防。

劉文嘲道:“我不會跑的,再說了這東西可是違禁品,我也很想知道是誰要搞我兄弟。”

吳緣點點頭,伸出手臂擋在武遇身前輕輕攔住。

劉文走後,武遇問:“你真不怕他跑了?”

“他不會的。”吳緣堅定道,畢竟他與劉文也相識了七八年,這點信任還是能給的。

他擡手将武遇的墨鏡摘下,那雙桃花眼裏滿溢着憂慮。

吳緣輕嘆着安慰:“如果他跑了,那真相不就大白了麽,下次循環我們就能抓人了。”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他和武遇同時低下頭,目光緊盯着褲口袋。吳緣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冷白的燈光下更顯纖瘦,就這麽緩緩地伸進口袋,拿出手機和連着的充電寶。

手機屏幕上顯示來電的人是——

吳萱。

“八點半。”武遇沉聲說,“這個時間點她都會打電話來。”

“你想說什麽?”吳緣低聲問。

其實武遇想說什麽,吳緣心裏都明白。

世上的巧合多了,就不能叫巧合了。

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這次吳緣按下了接聽,并把公放點開。此刻法醫的大辦公室裏沒有其他人,甫一接通,吳萱如燒開水般的大嗓門就傳了出來。

“哥!”電話那頭吳萱興奮地喊,“我漫展剛結束,可以來年度盛典找你了!”

一模一樣。

之前的循環裏,吳萱也是這麽喊的。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有些喧鬧,似乎很多人。之前吳緣從來沒有深思過吳萱到底在哪,因為漫展也是個熱鬧的地方,人聲鼎沸是正常的。

可是,晚會現場人也很多。

“哥?”吳萱沒等到回答,有些奇怪地問,“哥你在嗎?是信號不好嗎……怎麽回事?”

吳萱的聲音漸遠,似乎是她将手機舉遠了些,在晃着找信號。

忽然,武遇拿過手機将聽筒貼在耳邊。

他皺着眉說:“是劉導,他在說感謝詞。”

吳緣微瞪雙眼,不可思議道:“這你都能聽出來?”

武遇還沒回答,只聽電話那頭吳萱說:“哥你在了啊,是你那邊信號不好吧,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吳緣看着屏幕上正在走着的計時,心情複雜地說:“小萱,我……我還有些事要忙,你別過來了。”

“啊?”吳萱顯然有些驚訝,“什麽事啊?”

可還沒等吳萱說完,吳緣從武遇手裏将手機拿回,幹脆利落地挂斷電話,摁下關機。

武遇解釋道:“沒有你的循環裏,有幾次我是按照正常流程來的。劉導的電影領完獎,就該我上去唱主題曲了,在臺下聽了那麽多次的領獎詞,想忘記也難啊。”

吳緣卻一言不發。

在武遇說出劉導時,他就瞬間反應過來電話那頭的背景音,就是劉導的聲音。

但這不是他所願。

他或許不該關機,或許應該聽聽吳萱是怎麽說,可在那須臾間他只想逃避。

辦公室外安靜的走廊裏傳來腳步聲,劉文果然回來了。只見劉文從他們身後抄起自己的公文包,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劉文朝門口晃了晃腦袋:“走着!”

武遇的手按在吳緣的肩膀上,堅定而不容拒絕:“要趕快,你剛剛挂了她的電話,或許已經打草驚蛇了。”

這一次,吳緣沒有反駁。

劉文奇怪道:“什麽打草驚蛇?”

吳緣搖搖頭,将身子側向一邊,躲開了武遇的手。他垂着眼往門口走去,背影裏有些落寞。

三人快步走到電梯門口,因為市局裏加班的人不多,電梯很快來了。吳緣擡頭看向裏頭白亮亮的不鏽鋼,映着他慘白的臉色,顯得有些病恹恹的。

他在循環裏待的太久了,每次醒來,他都倍感疲倦。

身體機能每一次都會被重置,可記憶裏的沉重,卻像流沙一般裹挾住他的雙腳,要将他拖下深淵。

“你們是不是知道換藥的小崽子是誰?”劉文摸着腦袋,這會倒是智商在線了,“不然打什麽草驚什麽蛇?”

“別問了。”吳緣忽然開口打斷,看向對方的眼神裏閃着光,“劉文,幫我找到送快遞的人。”

這大概,是他最後的掙紮。

“前天下午2點過,3號樓2單元的監控?”保安打着哈欠,眯着眼看面前他們,“怎麽?丢東西了?”

吳緣沉聲說:“是我有個快遞碎了,想找到那個送快遞的人。”

保安大概是和小區裏的街坊鄰裏打趣慣了,聽完便說:“喲這事兒鬧的,當時沒檢查就收了啊!你們這些年輕人可長點心吧,現在調監控找人,就是找着了,人兒快遞員也肯定賴呢。”

吳緣黑着臉沒有回答,他進出小區都是開車,從來也不會停下來與保安搭上什麽話,本身就是冷冷清清的性格,加上此刻的他心裏煩悶的很,保安這話有點撞槍口了。

眼見吳緣要開口說些什麽,身旁的劉文急忙将身子湊上前,伸手在吳緣的兜裏摸出盒煙送了上去。

劉文應和道:“是是是,這不當時忙嘛,就順手收了。叔您就幫幫我們,調調監控成嗎?找不找得到兩說,起碼咱算盡力了,您說是吧。”

保安接過煙,有些奇怪地看了看。

劉文急忙解釋道:“進口煙進口煙,我給您點上。”

煙也點了,人也哄了,保安總算滿意地點點鼠标,調出了那天的監控。結果監控的位置不太好,并不能看到快遞員的正臉。

吳緣悶不做聲地手攥成拳,輕輕錘在桌上。

忽然,本來在一旁看小區平面圖的武遇快步走到保安身邊,稍稍彎腰,低聲說:“能讓我看看路邊的監控嗎?”

“你這……”保安回過頭就想拒絕。

武遇緊接着說:“我想看看那個快遞員,是不是在小區裏的路上把快遞弄碎的,萬一他是故意的呢?”

武遇根本沒給保安機會拒絕,直接一把搶過鼠标,而另一邊的劉文眼疾手快地按住保安,機靈地安撫住了人。

看了一會,武遇似乎是沒找到想看到的,有些悶悶不樂:“剛剛看了平面圖,從小區門口到吳老師住的3號樓,要走向右這條路,一直拐到最裏邊。但這條路上我看了遍,沒發現快遞小哥的身影。”

“不對。”保安嘲道,“誰送快遞只送你一家啊,咱這小區多大?他騎個小電動先送別的樓再往裏拐呢,這不就從另一邊過來了嘛。”

武遇聽完更郁悶了:“這樣的話,就要花更多時間來看監控了。”

“再多也得看,我一定要找到他。”吳緣伸手想動鼠标,“讓我來吧,你休息會。”

“你休息會吧。”武遇毫不留情地拒絕。

時針緩緩地拖着腳,滴答滴答的過去半個多小時,武遇才從茫茫監控的海洋裏撈到了快遞小哥的影子。

“在這裏。”武遇的話讓沉悶的衆人都打起精了精神,他指了指屏幕上的小人說,“5號樓往4號樓的路上,快遞小哥的電動車撞到了人倒在地上。”

“卧槽!”劉文一看就先罵了句髒話,“這角度也太他媽刁鑽了吧??”

只見屏幕的左下角冒出一個頭盔,然後摔到了地上,車後座的快遞箱裏散出一堆快遞盒,快遞小哥暈暈乎乎地站起身扶起車,然後屏幕邊緣有一只手在幫快遞小哥撿快遞。

除了那只手,和快遞小哥模模糊糊的臉,其他所有都看不到。

武遇用手機錄下了這段視頻,就匆匆跑向出車禍的地方。昏黃的路燈拉扯着他的影子,他還沒擡頭去找攝像頭的具體位置,就停住了腳步。

身後趕來的吳緣與劉文也都停住腳,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他們站着的路面上,有條長長的橫線。熒光綠色在夜晚十分紮眼,線上并沒有多少車輪的痕跡,說明這條線才畫上去不久。

結合監控裏出框的撞車人,這條線的作用顯而易見,就是為了不被監控拍到而特意畫出來提示範圍的。

“我去!”劉文擡腳邁過那條線,擡頭看到了攝像頭,“這是啥?監控有效範圍?這他媽是個人才啊,卡着這個地兒撞人,根本拍不到人影!”

武遇擡手摘下口罩,深深地呼吸了口夜晚帶着涼意的空氣。仿佛他心底有積壓許久的苦悶情緒,不得不假借着這無聲的長嘆舒緩舒緩。

吳緣輕輕拉住他的手,卻很快被反握進他的手裏。

武遇說:“怎麽那麽冷?”

說着他擡起另一只手,将吳緣冰冰冷冷的指尖包裹住,動作溫柔地摸索着,溫暖在他們的手心蔓延。

劉文不明所以,答了句:“您這話說的,大冬天的晚上能不冷嗎?”說完回頭一看,劉文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大冬天的出來挨凍就算了,還要被迫當狗,吳緣你可真是狗!”劉文抱怨着說,但語氣裏沒聽出多少氣憤,畢竟眼下還有件麻煩事等着他們解決。

吳緣用另一只手摸出武遇的手機,輕聲問:“你剛剛是不是拍了監控錄像?”

武遇:“拍了撞車那段的。”

“再看看吧。”吳緣擡起手機屏幕,對着武遇的臉掃了掃,“……不行,光線太暗掃不出來,密碼是什麽?”

武遇搓着他指尖的動作明顯一頓,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吳緣奇怪地看回去,眼裏滿是困惑,只是密碼有什麽不好說的?先前的循環裏他就猜過武遇的密碼,結果猜了快一個小時也沒猜出來。

那次他從對方生日、出道日、各種有意義的日子猜到自己的生日,甚至連第一次見面的日子都試了。最終他覺得是他自作多情,也許武遇的密碼是前女友的生日呢?

想是這麽想,可吳緣始終抱着或許密碼和他有關的期望,從來也沒把什麽前女友的說法當真。現在武遇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于是荒謬的想法又鑽了出來,在他腦子裏打洞。

他有些失措地問:“不會是……”

“2170。”武遇忽然幹脆地念出數字。

吳緣按下對應的數字,果然解開了手機鎖。他很快找到視頻,點開後遞給了劉文。

“不是,這也太糊了。”劉文皺着眉,對上吳緣冷冰冰的臉,瞬間把拒絕的話吞了回去,“我再努力看看能不能想起啥來。”

那邊劉文抱着手機愁眉苦臉,這邊吳緣将手抽離後塞進口袋裏,一副誰也不愛的冷漠模樣。

他問:“什麽意思?”

這四個數字它不可能是日期,也看着不像年份,倒像是個編號之類的,可是哪有什麽東西能上兩千編號的?

不管這個編號是什麽,恐怕都和吳緣沒什麽關系。

這是他此刻有些不開心的原因。

“吳老師,你要不要猜猜看?”武遇湊到他耳邊,低聲問着。

吳緣一臉嫌棄地推開對方的腦袋,嚴肅又正經地說:“我不猜,你愛說不說,反正跟我沒關系。”

“怎麽能沒關系呢?”武遇一把拉住吳緣,将兩人才分開些的距離重新拉近,“和你有關系,關系非常大。”

吳緣瞥了眼:“難不成我是你第兩千一百七十個喜歡的人?”

“我可沒那麽博愛。”武遇噗嗤笑出聲,又往他的臉頰貼去,低沉的聲音只在他們耳畔流轉,“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真的嗎?”吳緣轉過臉,近的幾乎與對方鼻尖相對。

“真的。”

“那密碼是什麽意思?”

能在這種氛圍下保持着清醒,吳緣覺得功勞還得歸咎于天氣,冬天的室外真的太冷,他幾次都想擡頭看看是不是快下雪了。

武遇輕聲說:“是我錯過你的那些年。”

“錯……”吳緣忽然語塞。

他還沒問出口,就明白了武遇的意思。原來兩千一百七十不是日期也不是年份,而是天數。

他們的生日相差,正好兩千一百七十天。

“诶不對啊!”

他們身旁突然響起個聲音,帶着些驚奇的語調——劉文不知何時站起了身,但眼神還挂在屏幕上,大概沒注意到他們過分近的距離。

吳緣推開武遇,問:“發現什麽了?”

“你們看!”劉文拿指尖戳了下屏幕,暫停了視頻,舉到他們眼前,“快遞小哥後座的快遞箱上寫着方通快遞,我們找到最近的站點,有視頻還有時間點,不就能找到人了嗎?”

“說得對。”武遇順勢收回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10點過了,不知道站點關門沒有,我們得趕在站點關門前過去。”

劉文附和着說:“得嘞!廢話不多說,開地圖查站點。”

吳緣的房子當初是他爸媽買的,小區也是他爸媽選的,專程就是為了離學校近,省的他在路上浪費時間。因此快遞站點就在大學門口,他們出了小區,往馬路對面一去就找着了。

得益于此,他們攔住了正在拉卷簾門的快遞員。

“兄弟慢着慢着!”劉文火速擁了上去,“先別着急關!”

快遞員一臉詫異:“什麽情況,要寄快遞等明天吧。”

“不是寄快遞,我們是想找個人。”吳緣解釋說。

快遞員更疑惑了:“找人?都下班了你找誰啊?”

“這個人。”吳緣攤開手掌,武遇非常默契地遞來手機,屏幕已經解鎖,上面就是那張模糊的快遞小哥。

“咦?”快遞員眯了眯眼睛,“這不是我嗎?”

“喲咱趕晚不如趕巧啊!”劉文有些欣喜,“你确定是你嗎兄弟?我們可還沒說是來找你做什麽呢。”

快遞員果然有些警覺,不太有神的目光打量着他們,最後短嘆一聲說:“哎!老實說這兩天我心裏真的很過意不去,你們是那個女生的朋友吧?”

吳緣眉頭緊蹙:“女生?”

“是啊!”快遞員點點頭,“看着年紀不大,應該是在隔壁讀書的學生。”

除了快遞員,誰都注意到吳緣的臉色已經變得黑沉,就像一場暴風雨來臨前的黑雲。

快遞員自顧自說着:“就是前天下午我去隔壁小區,心裏急着送快遞沒看路,就把她撞傷了。她人還挺好,沒要我賠償,我說送她去醫院看看她也說不用。不過你們拿着那天的視頻來找我……放心,我肯定不會賴醫藥費的。”

武遇走到劉文身邊,低聲問:“有吳萱照片嗎?”

劉文不明所以,但轉頭一看吳緣的臉色,也不敢多問什麽,只好老老實實地拿手機翻開吳萱的朋友圈。

武遇拿着那張吳萱的自拍,遞到快遞員面前:“是她嗎?”

快遞員毫不猶豫地答:“是她!”

忽然,吳緣擡手揪住快遞員的領口,怒聲道:“你說是誰?!”

“是……我撞的人是、是她。”快遞員有些發怵,“你們放心,我肯定不會逃避責任的,這件事确實是我撞的人……”

砰——

一拳狠狠地砸在快遞員的臉上。

吳緣将指尖攥得發白,他厲聲說:“不可能是她!”

“吳老師,你冷靜點。”武遇一把攔住他還要打的手,想将他緊緊抱住,結果卻被他一把推開。

快遞員捂着被打腫的臉,困惑地問:“幹嘛啊!就是這個女生啊!我也沒要耍賴皮,你做什麽打我?”

吳緣搖着頭答非所問:“不可能是小萱!我不相信是她!”

武遇拉住他的手腕,往外走了些,同時給劉文使了個眼色。

“對不住對不住!”劉文上前打哈哈,拉起了倒地的快遞員,“我兄弟比較急性子,這事兒我們沒想怪你,要不……要不你先回家吧。”

“啊?!”

快遞員大概覺得遇到了此生大無語事件,扭頭左右看了看——接近淩晨時分的街道,別說人,鬼可能都稀罕。于是快遞員一轉油門把手,電動車跑得飛快,離開了有些發瘋的吳緣。

吳緣一把甩開拉着武遇的手,伸手在口袋裏摸了摸,空落落的什麽也沒有,才想起自己的煙早就被劉文當做賄賂送出去了。

“靠。”他低聲罵了句。

暗黃的路燈下,蕭瑟的寒風吹過,将吳緣額頭上的細汗吹散,卻吹不走他渾身的燥熱。他從另一只口袋裏摸出打火機,嘎達嘎達地一下一下,任由火光亮起又熄滅。

劉文送完快遞員,回身走向他,不可置信地問:“換藥的是小萱?怎麽可能啊!”

這話鑽進吳緣的耳朵裏,卻像給一簇邪火,将他心底的怒意點燃。他怒喊:“閉嘴!絕不可能是小萱。”

劉文吓了一跳,只聽一旁武遇沉聲開口。

“是與不是,你心裏早有定數。”武遇抓着他的臂膀,強迫他站直身體與自己對視,“不然你為什麽挂電話,還要關機?”

武遇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帶來一場滂沱大雨,将他血液裏的熱盡數澆熄。

吳緣瞬間啞了火,不知所措。

說得對啊,他心裏早已種下懷疑的種子,所有掙紮不過都是他自欺欺人,他原本可以在卷發棒的時候就猜到是小萱的。

答案從來都是那麽簡單。

可就是因為簡單,所以他從來不信,寧可往複雜了去想。

“我該怎麽辦……”吳緣忽然覺得好累,整個身體往武遇懷裏倒去,被對方穩穩地接住。

“沒事的。”武遇将他緊緊抱着,溫柔的手掌輕輕拍着他的背,“下次循環我陪你去找她,把話問清楚。”

吳緣緩緩閉上雙眼,周圍的一切都黯淡失色,耳旁是武遇溫柔的安撫,還有時間滴答滴答流逝的聲音。

他在這一瞬間,生出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那種不真實,更多源于他心底的害怕。他害怕進入下一次循環,害怕與吳萱當面對峙,更害怕吳萱真的是幕後黑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6-21 20:56:06~2022-06-28 19:00: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商佩韞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