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連着幾天, 尤妮絲在做節目的時候, 都在思考愛麗絲究竟是看到了怎樣的未來,以至于與她素不相識的變種人學校的校長用了“悲劇”這個詞來形容。她每次翻開愛麗絲的推特,想發一條私信過去詢問,但最後又作罷,只在愛麗絲分享的福克斯小鎮照片下面點了個贊。
福克斯小鎮的風景與西切斯特有幾分相似,都是漫山遍野道格拉斯冷杉以及鐵杉,但那裏的色調明顯要比西切斯特陰暗許多,樹根部長滿了苔藓, 一看就是常年陰雨。
陰雨綿綿的地方,最容易滋生吸血鬼了。
她送克裏斯去澤維爾學校入學那天,就是紐約最後的晴天了, 那天之後,氣溫急轉直下, 她用遙控器打開新買的電視機無意中調到了天氣預報, 都是在說最近美國将會迎來大範圍的降雪。
下雪的第一天, 尤妮絲樓下的便利店就開始熱鬧了起來,她拿着史蒂夫的信用卡準備去店裏随意刷幾瓶蘋果汁意思意思, 等排到她的時候,就只能看見空空蕩蕩的貨架上一支孤零零的酒心巧克力,她嘆了一口氣,将巧克力拿到收銀臺, 店員看了看她,有些疑惑道:“就這個?”
“也沒別的了。”尤妮絲說。
“再過兩條街就有一家大型超市。”店員積極指路。
尤妮絲擺了擺手:“沒關系, 家裏還有吃的,還有一箱子榴蓮呢。”
店員:“……”
她将巧克力和信/用卡一同揣進上衣口袋裏,走出店門口時,理了理自己的圍巾,将鼻梁以下包裹了起來。
雪是從淩晨下起來的,在布魯克林陷入深寐的時候,她只穿着一件單薄不過的襯衣,露出一雙光裸的修長的腿,趴在鐵藝欄杆上,然後伸出手來,越過欄杆,雪花飄在她沒有任何溫度的手心上,并沒有立刻化水,而是停留片刻,便被風吹得遠遠的。
這一天尤妮絲沒有感覺到德米特裏的氣息。
大概是沃爾圖裏有什麽任務召喚他過去了。
到了天亮,雪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尤妮絲索性合上了陽臺的落地窗,然後躺在了沙發裏,打開了電視機,看起了《權力的游戲》。
那天娜塔莎補好覺之後,就被尤妮絲拖出了門,娜塔莎自然是沒有想到尤妮絲第一次約她逛街不是買衣服也不是買化妝品,而是買電視機,選好了型號之後,她騎着摩托車帶着尤妮絲駛過哈德遜河岸。
衆人對于寒冷的冬天還開摩托車的飛車黨是報以仿佛在看一個智障的眼神,然而在看見駕駛者是大名鼎鼎的黑寡婦之後,紛紛選擇抱頭逃竄,以為紐約又遭到了極端分子的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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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妮絲埋着頭鑽研電視機的使用說明書,并沒有留意到周邊路人們的反應,她大概了解到了電視機究竟如何使用之後,便開始向娜塔莎講述那些她從快餐店聽來的電視劇劇情。
表示空天母艦超級英雄宿舍的電視機裏并沒有付費頻道,無法觀看HBO電視劇之後,尤妮絲撇了撇嘴:“神盾局待遇這麽差,員工宿舍的電視機居然舍不得開付費頻道。”
“用史蒂夫的信/用卡刷了一臺電視機還開通了付費頻道,弗瑞再聽見你說這句話他會哭的。”娜塔莎笑着說。
尤妮絲将使用說明書又揣回自己的兜裏,說:“我當然有底氣說,再過幾天我就要發工資了,我跟你們不一樣,我的老板是托尼.斯塔克。”
傳說中買下一棟樓只需要幾秒鐘的托尼.斯塔克。
尤妮絲刷着史蒂夫的卡,買了電視機,一口氣開通了好幾個付費頻道。
這臺新電視機效果很好,再加上她過人的眼力,她能非常清晰地看見龍母臉上的毛孔,以及瓊恩.雪諾瞳孔邊緣的顏色。她正看得開心,托尼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的是聽說她買了新電視機。
尤妮絲樂呵呵地說:“是啊,刷美國隊長的卡。”
“可喜可賀,這臺電視機終于不是送到斯塔克集團的前臺了。”托尼笑着說完,又補了一句,“今天發工資了。”
“因為電視機并不是從亞馬遜上買的。”尤妮絲從自己大衣口袋裏找出了入職當天佩珀小姐就為她辦理好的銀/行卡,“今天發工資的話,是不是代表着我可以買美國隊長的信/用卡還給他了?”
那邊的托尼慢條斯理地說:“我是說今天神盾局發工資了,今天領工資的人是我。”
尤妮絲:“……你不是我老板嗎?”
“我也是複仇者聯盟成員。”托尼笑着答道。
尤妮絲沉默片刻:“……你不是很有錢嗎?”
“再有錢,該收的工資還是要收的,你會拒絕送到你手上的錢嗎,當然不會。”
尤妮絲:“……”
“好吧,其實斯塔克集團昨天就發工資了。”托尼哼了一聲,“斯塔克工業,每個月都會比神盾局早一天發工資的。”
尤妮絲:“……”
她把自己那張本準備放回原位的卡又抽了出來。
此時的紐約正下着大雪,拉開落地窗的連簾子,便能看見一片皚皚,街道上的汽車和行人并不像平時那樣密集,竟有些蕭索的感覺,茫茫大雪影響了她的視線,使得那座本應是她陽臺風景的布魯克林大橋也變得模模糊糊。
她在襯衣外套了一件風衣,在脖子上系上了一條圍巾,打開門的時候想了想,又将之前買的那把傘從她空蕩蕩的衣帽架上取了下來。
她決定步行去幾條街區外的銀行自動櫃員機上查詢一下自己卡上的十二分之一的脫衣舞俱樂部,她之前陪娜塔莎去過銀行,站在娜塔莎身後把自動櫃員機的操作流程暗暗記下,順便還記住了娜塔莎的銀/行卡密碼。
她走到大樓門口時便撐起了傘,雪花拍打在傘面上細微的簌簌聲響極為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朵裏,她伸手用手指敲了敲雨傘的裏面,然後緩步踏下階梯。
剛踏出一步,她就有了一種被人注視着的感覺,她擡頭看了看,這幾棟緊緊挨着的公寓樓在大學之間顯出一種略帶潮濕的灰黑色,而這集團灰黑之間,她沒有看見任何身影。
大概……德米特裏又回來了吧。
她挑了挑眉,也沒太當一回事。
巷道上鋪着松軟的雪,像是撒上了厚厚一層亮晶晶的糖,附近的野貓已經先一步在這裏印下了點點梅花般的腳印,她低頭看着,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一串一串的梅花,再回頭看去,只覺得自己的腳印像是綴在梅花旁的花生殼,看上去居然有些笨拙。
主幹道上人不多,個個行色匆匆,以至于步履緩慢像是散步的她格外顯眼。
她慢悠悠拐過街角,走到了銀行門口,隔着銀行的自動感應門,她看見室內并沒有多少等待中的顧客,只不過無論是櫃員還是理財經理,每個人都是身體僵硬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聲不吭,靠近門口的那位保安在看見她走進來時,眼神驚恐到了極致,輕輕地搖了搖頭。
尤妮絲看了這個工作人員一眼,然後看向了櫃員機,那裏站着一個戴了紳士帽的男人,挑染成綠色的頭發從帽檐下垂了下來,身上披着并不合身的西裝,他手裏攤着一份報紙,埋着頭,似乎正在看報。
她在進門前就聽到了,手/槍子彈上膛的聲音,她最近看電視劇看得多,連帶着這些聲音也都認得出來了。
原本應當人來人往的銀行大廳此時安靜得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響動,而那些工作人員驚惶的表情以及微微顫抖的身體,更能說明這裏的不尋常。
她一邊朝櫃員機走過去,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四周,在看見坐在等待區的三個穿着厚實棉衣的中年男人時視線頓住,然後扭過了頭,然後與站在櫃員機旁的
她神色如常地走到櫃員機旁,剛準備将銀/行卡插進卡槽,就聽見紙張嘩嘩作響聲,一個低沉好聽的男聲用一種稀松平常的仿佛在跟熟人打招呼的語氣在她身邊說道:“你好,這位女士,很不幸地告訴你,今天走進這家銀行的所有錢財,都将屬于我。”
尤妮絲側過頭去,只見之前還在埋頭看報紙的男人已經擡起了頭,露出了一張臉頰慘白,嘴唇血紅,仿佛馬戲團小醜一般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