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管事

為什麽?

因為在宮中難有真情, 人人最看重的不過是你身後的價值。

你聽話他們會高興, 會更加不遺餘地的利用你,你不聽話, 他們也不會為難你, 因為他們舍不得你身上的價值。

原祚目光沉沉的看着徽媛, 就在徽媛以為他要說出什麽不得了的理由時, 就聽他說道, “因為你是我妻子,他們不敢動你。”

徽媛,“……”

好好好,你厲害,你厲害,你整個大宣朝最厲害。

徽媛笑容虛僞的“哦”了一聲, 頓時失去了和他交談的**。

原祚見狀, 也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只是繼續在那邊說道,“我的皇子妃不需要去迎合宮裏的人, 也不需要迎合任何人。”

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在維護徽媛, 可她卻從中感受到了違和。

不說一位皇子妃, 就是再普通的一戶人家,妻子也是需要維持親戚鄰裏之間的關系的, 沒有人可以說他的妻子不需要迎合任何人, 除非他不在意這些關系, 甚至是刻意想破壞這些關系。

徽媛頓時就迷茫了, 她問道,“你和母後……”

她其實更想問的是難道他不需要建立自己的人脈嗎,可是她知道這個問題對一位皇子來說太過敏感了,于是便換了一個問題,也是一個萦繞她心中許久的問題。

她問完後便仔細觀察着原祚的表情,生怕自己不小心觸犯到了他不願意提及的事,誰知道原祚聽完之後表情冷漠,仿佛說的是一件別人的事。

他說道,“三綱五常,都是先有君臣,再有父子,不管是父皇還是母後,他們先考慮的永遠不會是血緣之情。”

這話說得太過冷靜,卻也讓徽媛明白了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覺,皇後确實出于某些打算與原祚不是很親近,就連皇帝表現出來的寵愛也不一定是真的,原祚分明心裏都清楚,卻不能反抗。

不,也許他不羁的行事,永遠不去迎合,甚至經常性把不滿表現在臉上的态度就是一種反抗。

徽媛雖然一直生活在西北這種比起京城來毫不繁華的地方,可她爹幾乎把她疼進了手心裏,她娘也是從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此時看着原祚這種習以為常到不在意的态度,她突然就有些心疼。

但是不等徽媛把這份心疼表現出來,就又聽原祚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之間也不需要有什麽夫妻之情。”

徽媛,“啊?”

原祚說完這話,抿緊了唇,袖子裏的拳頭捏得緊緊的,但最後他還是用一種近乎嚴厲的聲音說道,“我們成婚原本就是不情不願,也沒有必要假裝恩愛。”

徽媛,“哦。”

真是浪費她剛才的同情心,而且她也沒有任何打算和他裝恩愛的打算。

徽媛真想和他說一句,你想太多了,但未免他說出更讓人生氣的話,她還是選擇了微笑。

只是等到馬車停到府門前的時候,他拒絕了原祚要過來扶她的手,然後縱身,自己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看着原祚若無其事的收回自己的手,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在西北時曾和父親學了一些拳腳功夫,所以和一般的大家閨秀可能有點不一樣。”

不就是比讓人鬧心嗎,誰不會啊。

徽媛說完盈盈一拜,行了個特別柔美的禮,淺淺笑道,“那妾身先告辭了,殿下先去忙吧。”

這樣子真是要多做作就有多做作,和前一刻從馬車上跳下來的人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原祚的眉頭果然立即就皺了起來,只是還不等他開口,對方留給他的就只有背影了。

旁邊的小厮有些膽顫心驚的看着原祚,覺得他們這位五皇子妃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剛進府一天,居然就敢用這種态度對他們殿下,但再仔細想想這位皇子妃剛才似乎也挑不出什麽錯處。

“殿下。”小厮對着一直看着徽媛離開的那條路的原祚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生怕他們殿下會生氣。

但原祚只是一直皺着眉頭,過了一會兒,等徽媛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他才開口道,“去書房。”

沒生氣就是好事,小厮忙不疊的跟着原祚去了書房。

另一邊,等徽媛走到房間的時候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只是看着這一房間的紅色,還是覺得眼睛有點受不了,她叫來了府裏的管事,讓她把房間的布置都換了。

管事态度恭敬,但出口的話卻不是應和,而是說道,“娘娘,今日是成婚第二天,按照規矩這些是不能拆的。”

徽媛不懂這些規矩,有些疑惑的回頭看年長一些的慧娘。

慧娘在此時站了出來,說道,“皇子府規矩嚴一些也是應當,只是我們娘娘也不是小戶出來的,倒是沒有聽過這些規矩。”

向來都沒有人說過新房的布置要維持多久,若是喜歡一直這樣也沒什麽,要是不喜歡洞房完第二天稍微換一下也沒什麽,但這位管事卻是直接拒絕了,這讓人不得不多想。

管事聽了慧娘的話表情不變,只是說道,“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不過是按規矩辦事而已。”

慧娘還欲再說,但徽媛看管事的表情卻明白她能這麽做,必然是身後有所依仗。

正如她所說,今日不過是成婚第二日,府裏的管事之權還沒交到她手上,原本徽媛不是很在意,甚至就算原祚不願意交給她她都覺得無所謂,可是這一刻她卻明白了,這個後宅雖然只有她一個女主人,但卻并不代表着她不用管。

她攔住了慧娘,對管事笑着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事見徽媛這樣子也沒有表現出趾高氣揚的态度,依舊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才退了下去。

“娘娘。”慧娘見人離開,立即就不贊同的說道,“您剛才的态度太軟了,看剛才管事那态度,您要是在府裏立不住威,以後他們還不知會如何怠慢您呢。”

徽媛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麽?”

慧娘不解,但還是回道,“娘娘?是有何不妥嗎?”

徽媛搖了搖頭,嘴角卻輕輕的勾了起來,“你以前叫我姑娘,現在叫我娘娘,看,我已經嫁人了,既然有了丈夫,我又何必自己去費力立威呢?”

慧娘聽完卻沒有立即明白過來,倒是一向耿直的錦繡此時出聲道,“我們夫人性子那樣溫柔,你什麽時候見她立過威,又什麽時候見她受過委屈。”

“那都是将軍……”慧娘說到這裏明白過來,夫人從不曾受過委屈是因為将軍把後宅裏會讓夫人不高興的人都清理了,但是将軍那是因為把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可他們這位五皇子殿下……

慧娘還是擔憂,“可是殿下……”

錦繡此時倒是十分自信的說道,“我們姑娘自有辦法。”

“哎呦,還是我們錦繡最懂我。”徽媛笑容燦爛,一下子就抱住了錦繡。

錦繡一臉拒絕又不敢掙紮的樣子。

她只能自暴自棄般的叫道,“姑娘。”

“哎呦,我們錦繡還害羞了。”徽媛說完還揉了揉錦繡的頭,一副看着自家小孩的感覺,完全不管錦繡還比她大半歲。

她看着旁邊擔憂不減的慧娘說道,“你看看我們平時最喜歡說他家姑娘的小錦繡都相信我了,難道慧娘你還不相信我嗎?”

“奴婢自然是相信的,可是五殿下……”

在慧娘眼裏,那位五殿下雖然看起來完全不跟他們将軍似的露個臉就能吓哭小孩,但他給人的感覺卻比他們将軍要讓人害怕的多。

慧娘想起她僅有的幾次陪着自家姑娘和這位五殿下的會面,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他會像将軍對夫人一樣對待自家姑娘。

“沒事,沒事,實在不行我再整頓。”徽媛一句話堵住了慧娘所有的話。

徽媛其實也不是對自己有信心,只是她覺得憑原祚的性格應該不會在意後宅之事,現在自己要管,或者要他給自己清理一下,他恐怕也不會拒絕。

不過想到他掌管典獄司的身份,她突然就有些擔憂原祚會不會為了省事直接把人扔進典獄司?

應該不至于……吧。

徽媛決定待會兒自己說的時候還是稍微留點餘地比較好,雖然她也不至于善良到看只螞蟻都舍不得踩,但也不想弄出什麽人命。

徽媛想着便在心裏構思待會兒見到原祚的時候該說些什麽。

只是等見到原祚之後她卻發現一切都白構思了,因為原祚進來第一句話便是,“聽說剛才有人不聽你的話?我已經把人處理了。”

對于原祚對府裏的事了如指掌,徽媛并不驚訝,但是當他聲音平淡的說着“處理”這個詞,再配上他那副長年板着的臉時,卻讓人産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效果。

徽媛忍不住重複道,“處理?”

原祚卻是誤會了徽媛的意思,擰着眉問道,“怎麽,你想自己解決?”

不不不,我原本就是想你幫我解決,只是現在我有點懷疑你解決的方法。

徽媛搖了搖頭,又小心的問道,“你是怎麽……處理的?”

原祚看了徽媛一眼,“還能怎麽處理,宮裏出來的人自然還是送回宮裏。”

只是送回宮,徽媛長舒一口氣。

雖然被送回宮的宮人下場也不會太好,但至少沒弄出人命。

但她的氣還沒舒完就又聽原祚說道,“但我懷疑她是別國安插進來的細作,先讓手下人審了一番,沒問題才送回宮的。”

原祚手下的人就是典獄司的人,徽媛曾經有幸被原祚帶着去過那裏,她開始懷疑那個管事被送回宮裏的時候還有氣沒有。

何況那顯然是宮中某位妃子或皇子安排進原祚府裏的人,原祚偏偏說她是別國的細作,即使最後查出來不是,但恐怕也沒有人再敢做什麽動作了。

那管事活下來的概率……

徽媛看了一眼房中紅豔豔的布置,突然有一瞬間覺得原祚也許真的對她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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