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禮單

一個是剛剛升起好好相處的念頭就被打散了, 一個是懷疑對方又莫名其妙的生氣了, 于是一頓飯吃得異常沉默。

吃過飯後原祚就讓人把準備的回門所用的那些東西的單子拿了過來, 而他自己也沒離開,就在一旁看着。

徽媛以為他這樣是為了聽聽自己的意見, 于是也收起了心裏的各種念頭,仔細的看起這份單子來。

原祚雖然看着有些不近人情, 但到底是皇室長大的, 對禮數方面是挑不出毛病的,單子上的東西都是些不算特別貴重,但又不至于讓人覺得沒有心意的東西。

只是當徽媛從頭到尾都一一看過之後,她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裏面的那兩匹雲錦,表姐曾跟自己提過的想用雲錦做件廣袖裙, 還有那串紫檀木的佛串,也是外祖母曾提過的,裏面甚至還有為他爹準備的一件她娘念叨了許久的金絲軟甲……

這一件件的有些甚至只是順嘴提起的而已。

徽媛又把單子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 在确認自己沒看錯之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原祚, “這些都是表哥親自準備的嗎?”

她原本以為這些大部分都是管家準備的,表哥最多就是吩咐了幾句而已,可是看着這些東西,她知道管家是不可能知道這麽多的, 但是按道理表哥也不該知道這麽多的。

徽媛看着原祚, 等着他的答案。

原祚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只是問道, “可有哪裏不妥?”

徽媛搖了一下頭,想了一下又指着單子上的那件金絲軟甲道,“表哥這個寫着是給我爹的,但是我爹并不在京城,這個就不必了吧。”

其實除了金絲軟甲,這個單子裏還有好幾樣是寫明要給她爹娘的,但問題是她爹娘根本不在京城,一般人家也沒有把單子都是要給誰的寫的這麽清楚的。

可原祚似乎也不覺得這些有什麽問題,十分自然的說道,“不在京城可以讓人送過去,哪有回門不準備岳父岳母的東西的。”

行吧,準備就準備吧,問題是他是怎麽想到要準備這些的?

有那麽一瞬間,徽媛懷疑原祚是安排了人在身邊監視自己,但是再仔細想想有些東西根本就是他們還沒定下婚約的時候說的,還有她爹娘那邊的禮物,有些更是許久之前的事了,就算京城的事他知道,那西北的呢?那時他們恐怕都還不認識,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在西北時候的事?

徽媛心裏升起一個又一個的念頭,但又都一一被她自己所否決,最後她只能手裏拿着那份單子問道,“表哥是如何想起準備這些的?”

“我讓人打探了一下你親眷那邊的愛好,然後讓管家準備的,怎麽,你若是不滿意可以自己增減。”原祚說完看也不看那個單子,仿佛這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但是徽媛看着他繃緊的下颌骨,以及緊緊抿着的嘴,就知道他其實很在意,而且別的不說,裏面有些東西絕對是管家想不起來準備的。

為了試探一下原祚,徽媛故意把那幾樣顯然不可能是管家準備的東西都一一指了出來道,“這方硯臺,還有這個紅寶石頭面,這兩匹雲錦……這些外祖母那裏都有,換成旁的吧。”

果然徽媛一說完這話,原祚的嘴角就不自然的向下拉了一下,眉頭也皺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用有些冷硬的聲音道,“随你!”

徽媛仔細的看着原祚的表情,在原祚即将忍無可忍的時候才說道,“不過我想想這些東西放着也不嫌多,既然是殿下準備的,那還是備着吧。”

徽媛說完這話沒有看原祚,而是繼續低着頭看了一遍手裏的那份單子,看完之後才說道,“殿下準備的很周到,我沒有什麽想增減的,就這樣吧。”

她說着把那份單子又遞給了原祚道,“殿下可要再看看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不必了。”原祚直接接過那張單子就放到了一遍,“既然你說行就行了,若是後面還有什麽想添置的再補上就行了,也不必再往單子上列了。”

原祚說這話時徽媛注意到他緊皺的眉頭明顯的松了許多,顯然自己的這個舉動是合他心意的。

這是有話不好好說,非要讓自己猜嗎?

徽媛覺得心情有點複雜。

她點了一下頭,有些欲言又止。

其實她還是想知道原祚究竟是怎麽準備出這些回門禮的,但是看他的态度又不願意多說。

徽媛看了看原祚,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糾結,到底要怎麽問他才會跟自己說呢?

她覺得表哥和自己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種千絲萬縷的牽扯。

就在此時她突然聽到原祚開口問道,“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徽媛正在自己的思緒中被這聲音驚了一下,可就是這被驚吓到的一瞬間突然讓她想起了她被晚上的表哥吓到的那種感覺。

白天的表哥不肯說,那麽晚上的呢?

雖然他們的記憶并不相通,但徽媛能感覺到有些事他們又分明是互相有感覺的。

可是晚上的表哥出現的毫無規律,自己又該如何見到晚上的表哥呢?

徽媛擡起頭直直的看着原祚。

原祚被徽媛看得有些摸不着頭腦,只能重新問了一遍,“怎麽了?”

徽媛搖搖頭,看着原祚的臉腦中卻在迅速回想着讓晚上的表哥出現的辦法。

在丞相府的那幾次表哥都是突然出現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在這之前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事。

而在這裏……

這裏晚上的他只出現了一次,那一次是他喝醉了。

喝醉?

喝醉可以嗎?

徽媛幽幽的問道,“表哥酒量如何?”

原祚被徽媛這語氣弄得驚了一下,以為是什麽大事,結果是喝酒?

他不解的問道,“怎麽了?是去丞相府要喝酒嗎?”

徽媛原本還沒想到用什麽借口讓原祚喝酒呢,結果他自己送給了她一個借口,于是她就順着這話說道,“是的,那時候表姐跟我說舅舅和表哥可喜歡在回門的時候灌人酒了。”

原祚懷疑的看着徽媛,“不曾聽過丞相大人愛喝酒,何況我若沒記錯的話你是丞相府裏這一輩第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家吧。”

徽媛既然決定了用這個理由,編起瞎話來也是一本正經的,她毫不心虛的說道,“是啊,我是第一個嫁出去的,但是聽我娘說當年我爹帶着我娘回門時,我舅舅可是生生和他喝了三壇子酒,而且當時我表姐定親時,表哥也說了要和舅舅當年一樣。”

三壇子酒?

原祚思考了一下自己的酒量,瞬間臉色就變了變,只是在徽媛面前他還是硬撐着說道,“我酒量尚可。”

這下輪到徽媛懷疑的看着原祚了,“要不,我們今晚先喝點試試?畢竟舅舅能喝三壇子呢,要是表哥也能喝三壇子怎麽辦?”

徽媛說着,臉上的擔心仿佛情真意切,充分證明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原祚被徽媛的這個表情打動了,只是他還是有些猶豫的說道,“那就……晚上你看着就行了,不必陪我喝。”

徽媛大方一笑,“沒關系的,我喝個幾小杯還是沒事的,怎麽能讓表哥一個人喝呢。”

徽媛沒說的是當年他爹确實和他舅舅喝了三壇子酒,不過有兩壇子半都是她爹喝的,說她爹是個酒缸都不為過。

而這個酒缸在她娘的嚴防死守之下把他唯一的女兒也鍛煉成了一個小酒壇子。

雖然在大部分場合下徽媛為了維持禮儀和她娘的心髒,都沒有喝過什麽酒,但每次真正遇上了需要喝酒的場面,徽媛也從來沒有醉過。

但這些原祚顯然并不知道,他還擔心的說了一句,“那就只需喝個一兩杯。”

徽媛微笑,乖巧點頭。

原祚放下心來,随即又皺起了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徽媛定好将人灌醉之後看看晚上的表哥會不會出來的計劃之後也不管原祚此刻在想什麽了,她心裏正暗戳戳的想着晚上應該搬多少酒過來。

皇子府應該有專門的酒窖,自己或許應該去看看。

對了,也不能全選烈酒,這樣就表現的太明顯了,最好是那種入口醇厚甘甜,但後勁卻很足的酒。

徽媛腦中把自己知道的一些酒的名字都想了一圈,在原祚離開去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就讓人把管這方面事情的請來了。

府裏确實有酒窖,而且因為原祚不怎麽喝酒,但宮裏宮外常常會送酒過來,所以酒窖的酒不僅多,而且種類也很多,徽媛想到的那些都有,于是徽媛便讓人在晚膳的時候把酒溫好了送過來。

廚房聞弦聲而知雅意,當晚不僅溫了酒,而且準備的菜也都是下酒的。

徽媛看着一桌子菜,又看看旁邊因為她的專門吩咐而放置的溫酒的爐子。

她拿起溫好的一壺酒給自己和原祚一人倒了一杯,然後對着原祚舉杯道,“這杯酒徽媛敬表哥,雖說婚姻之事實在身不由己,但這些日子感謝表哥的照顧,未來我也會盡到一個妻子該有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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