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李客和紅衣女子接觸得久了,兩個人就不再去天橋上發呆,而是想方設法地找點事情做,聊作消遣。下大雨的時候,兩個人在簡陋的出租房裏畫油畫。

房子是李客租的,他自己的房子因為發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已經賣掉了。這座房子位于舊城區,紅磚綠瓦,牆上鋪滿了爬山虎。房間裏冬冷夏暖,完全不适合居住。李客完全不在乎這些,把生活當成了一場修行。

女子坐在床上,白生生的腳丫垂在地上,手執畫筆,在簡陋的畫布上塗塗染染。李客手裏握了一大把畫筆,蹲在走廊上,對着落下來的雨水沖洗上面的顏料。

将畫筆沖洗幹淨,放在顏料盒裏,他扯了一條毛巾擦擦手,打開電腦,刷新了一下淘寶頁面,對女子說:“咱們的畫賣不出去诶。”

他們兩個自學油畫,把自己的作品發到網絡上賣,因為價格壓得很低,所以初期倒是有不少人下了訂單。幾天後他們收獲了一堆差評。

女子把烏漆麻黑的畫布端起來,嘟起嘴唇吹了一口氣,很珍愛地把畫布放在牆角,又從抽屜裏拿出單反相機,打算拍照。李客站在黑畫布面前,摸着下巴端詳了一會兒,瞧不出個所以然,開口道:“這畫的是什麽?”

女子仰起臉看天花板,半晌放下相機,從床上拿起手機,打出一行字給李客看:“詩人與月亮。”

李客愈加詫異,最後只從畫裏看出了幹濕不均的顏料和吃飯時不小心滴落上去的醬油。

天放晴後,李客撐起一把傘,送女子回去。兩個人相處許久,至今還不知道彼此的姓名,不過那沒什麽。反正他們對彼此沒有太大的興趣,也沒有和對方深入交流的想法。

地面上積水很深,路過一道溝壑時,女子停住了腳步,有些犯難,她穿着嶄新的黑色的絲襪和高跟涼鞋。李客半點沒有猶豫,直接将她攔腰抱起來,一腳踏入了積水中。

“你怎麽這麽重?”李客憋紅了臉,他看女子挺瘦弱單薄的,沒想到很有分量。

女子身體僵硬,成了木偶,并沒有回話。李客就一直抱着她往前走,他見她腳上的鞋子很漂亮,就說:“要不我一直抱着你吧,這雙鞋子弄髒了怪可惜的。”

女子神色微動,用小手指撩了一下頭發,她擡起頭看向李客,目光沉靜漆黑宛如瓷娃娃,過了一會兒騰出一只手,艱難地打了一行字:“傻×,你不會打車嗎?”

“我沒錢啊,”李客說:“你有嗎?”

女子搖了搖頭,同時在李客的臂彎裏換了一個姿勢。

“像你這麽好的女孩子,為什麽學我鬼混?”李客邊走邊說:“這麽年輕,又這麽漂亮,有什麽解不開的心結呢?”

女子微微側過臉,苦笑着搖了搖頭。

“天晴了咱們去遠足吧,舊城區有很多廢棄的工廠和樓房,很好玩的。”

女孩子很有興趣地點了點頭。

李客終于把女孩子放下了,他的兩只手疼得幾乎木了,狠命地甩了甩手,他對女孩子告別:“記得後天來我家裏,帶上水壺和食物。”

女孩子仰起臉思索了一會兒。她的臉很稚嫩,上面還帶着淺淺的絨毛,很容易使人想起剛出生的小動物。李客并不喜歡女人,但是見到這個女孩子,心裏升起了淡淡的憐愛。

“你給我帶一點布丁好嗎?”女孩子把手機屏幕給李客看。

李客笑了笑,用手背蹭了一下她的臉頰:“可以啊。”

他這一下只是無心的動作,但是兩個人都愣住了。随即若無其事地錯開身體離開。

顧辰和那位女朋友拍拖幾次之後,就無疾而終了。他很郁悶,心裏藏了一個隐秘而可怕的想法,卻不敢說出口。于是像困獸似的來回在房間裏走動。

安瀾正坐在客廳裏捧着筆記本算賬,被顧辰的腳步聲弄得心煩意亂,算錯了好幾次,最後他合上筆記本,和顏悅色地對顧辰說:“要不你出去約會呗,待在屋子裏多悶啊。”

顧辰臉色陰郁地說:“早就分了,沒人可約。”

安瀾心裏略微高興了一點,卻沒有表現出來,閑閑地把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他柔聲說:“那就再找一個呗,選一個合心合意的。”

顧辰沉吟道:“合心合意……”他把目光投向安瀾,意味不明地看了一會兒,點頭道:“你說的很對。”

安瀾笑:“對什麽?”

顧辰沒說話,拿起外衣走出去,嘴裏說:“我出去了,晚上不要等我。”

安瀾覺得顧辰挺莫名其妙的,他言行舉止裏透着焦躁不安,但是安瀾想象不出他那樣的成功商人會為什麽事情不安。

當天夜裏,顧辰果然回來很晚,安瀾躺在沙發裏勉強看了他一眼,含糊地問:“你回來啦?吃晚飯了嗎?”

顧辰脫了外衣,滿臉黑氣,氣色不善地看了安瀾一眼,并不回答,大步走回了自己卧室。

接下來的幾天,顧辰行動都挺神秘的,情緒也有些喜怒無常。安瀾問他怎麽了,他要麽不回答,要麽目光陰測測地看着安瀾,把安瀾吓得不敢再問了。

某天傍晚,安瀾站在陽臺上晾曬衣服,樓下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顧辰的車子緩緩駛入小區,卻沒有開往停車場,只停在了樓下,顧辰從車裏走出來,朝車裏的人招手,從副駕駛位置上走出一個身量苗條的少年,輕飄飄地走到顧辰身邊,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麽。

顧辰笑着拍了拍他的後背,少年笑了一下,打開車門坐進去,開車離開了。

顧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上樓。

安瀾怔怔地站在那裏,手裏的衣服滑落在地上,他機械地蹲下身體去撿,想重新挂起來。正在這時外面傳來的開門的聲音。安瀾四肢冰涼,心口卻堵了火焰,他抓起一把衣架,怒不可遏地沖進客廳,一眼見到顧辰,劈手把手裏的東西甩到他身上。

顧辰正彎腰換鞋,被迎面撲過來的衣架和衣服擊中,他紋絲不動地繼續換鞋,略有些詫異地看向安瀾:“發什麽火啊你?”

安瀾攥緊了拳頭,眼圈發紅,卻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半晌才道:“你你你,剛才坐你車的人,是幹什麽的?”

顧辰的動作僵硬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說:“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你當我是瞎的啊,你們兩個就差沒摟在一起了。”

“關你什麽事?”顧辰不耐煩地說。他擡眼見安瀾氣得的滿臉通紅,只好和緩了語氣說:“是你跟我說要找個合心合意的,所以我在嘗試……男人和女人……”

顧辰說的很含糊,但是安瀾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安瀾低頭想了一會兒,終于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大步走向顧辰,一把揪住顧辰的領帶,按在牆壁上。顧辰猝不及防,後退了幾步貼牆站立,眼見安瀾合身壓過來,顧辰卻沒有推開他,只沉聲問:“你幹什麽?”

安瀾低着頭,耳根發紅,肩膀有些發抖,然而手卻毫不猶豫地解開了顧辰的皮帶,脫掉他的褲子。

顧辰大怒,正要踢開他,安瀾忽然半跪下來,隔着一層布料,含了上去。顧辰的膝蓋猛然彎曲,又迅速打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嚴厲地說:“安瀾,不要這麽做,放開我。”

安瀾緊緊地貼着他的小腿跪下,一只手摸索着握住了顧辰的手。一個濕潤,一個幹燥,一個柔軟,一個粗糙。顧辰的手從他手裏掙脫,停頓了一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後十指交纏。最後猛然收緊,在安瀾的手上勒出深深的紅印。

安瀾額頭上冒着一點細汗,眼睛裏亮晶晶的,他借着顧辰的手勁從地上站起來,然後捂着嘴巴沖進衛生間。

顧辰大口大口地喘氣,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腦子裏一片空白,茫然地追随安瀾的身影,然後倚着衛生間的門站定。

安瀾正伏在洗手臺漱口,用冷水拍臉。他無意間擡頭從鏡中看見了顧辰,忙低下頭,同時臉色泛起紅暈,雖然剛才大着膽子強迫顧辰口【交,但是這會兒冷靜下來,他羞得恨不能鑽進地縫裏。

正低頭洗臉的時候,腰上忽然傳來一股力道,他直起身,整個身體被顧辰環抱住,腰間被輕輕地磨蹭。

“你怎麽又……”安瀾伸手推了他一下,有點詫異。

顧辰湊到他的耳邊,張開嘴,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想和你試試,可以嗎?”

“可以啊,”安瀾下意識地回答,答完才開始驚喜并害羞。他轉過身面對着顧辰,一手環抱住顧辰的脖子,另一只手一粒一粒地解開襯衫的扣子,一半是為了緩解緊張,一半是為了調情。

但是顧辰是個不解風情的,直接把他扛起來,進了卧室開始沖鋒陷陣。

一場性【事完畢,兩人各自擁着棉被喘息,安瀾的衣服還沒完全脫完,他籠着襯衫袖子坐起來,小心翼翼地看了顧辰一眼,賠笑道:“出了好多汗哦。”

顧辰光着身體半坐在床上,依舊擺着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并沒有搭理安瀾。

安瀾只好湊上去,輕聲問:“你覺得怎麽樣?”

安瀾的表情有點可憐,他想,要是顧辰再說一次“滾”,自己真的要瘋了。

顧辰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目光深沉地看向安瀾,然後收回目光,擡手按住安瀾的脖子,手上用力,迫使安瀾重新躺回去了。

“我再試一次。”顧辰輕聲說:“你躺好。”

安瀾舉起手無聲地抗議了一下,完全沒有效果。他擡手摸了摸顧辰,心想這簡直是種馬。想到以後自己的性福生活,不由得浮起一絲笑意,笑到一半,又開始吭吭哧哧地求饒。

顧辰微微咬緊牙關,目光深沉嚴肅,他是本着求真務實的精神去探尋自己內心的,然後他發現自己的性向沒問題,只不過是恰巧對這個叫安瀾的男人産生了興趣。反正安瀾愛自己愛得要死要活的,自己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他好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