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在隊友悲痛號喪時,發生爆炸的1號生物間慢慢停了餘波。

房間內一片狼藉,但牆壁沒有什麽破損。貪吃的小畸形身體被炸的破碎,成片喪屍趴在地上,缺胳膊少腿兒的看着血腥又惡心。

“咳,咳咳。”

被嗆到的咳嗽聲從一個被炸殘的喪屍身下傳來,緊接着,一只有點髒的手伸了出來。

是喻安。

他費力的爬出來,不止他一個人爬,他還拖了裴思出來。

裴思胸口跟胳膊都有血,人也是昏迷狀态。這種情況下,無疑需要盡快出去找醫生。

喻安努力的架着他,要往外走。

“哥哥。”

突然,被炸碎的一攤小畸形又發出了聲音,且還是直直的對着喻安叫的:“你為什麽不養我?”

喻安:“……”

喻安愣住。

他回頭看向了小畸形,呆呆道:“我只看見過你一次。”

小畸形聞言,嗓音欣喜:“如果你很早就見到我了,是不是也會養我?就像你養那十個畸變體一樣?!”

喻安想了想,回道:“可能吧。”

如果是在很早很早以前,這個小畸形請求他養,他可能會答應的。

Advertisement

小畸形把這個可能當做肯定,他歡快的開始再次唱起來:“接哥哥,回家玩,接哥哥,回家玩……”

童謠聲充滿了孩童的喜悅,但音調卻越來越輕。

最終,小畸形叫着哥哥,徹底消聲。

堆成一攤爛肉的畸形,在失去最後一點活力後,肉色從鮮紅變成灰色。

他死了。

喻安看看他,再想想自己丢了的崽崽,心口一陣悶堵。

要快一點,他要快一點找到他的崽崽。

門外被炸彈清了場,喻安醒來的快,四面八方的喪屍這會兒都還沒有趕到。

趁着這個機會,他半背着裴思,用最快的速度往外沖。

沖到一半,裴思醒了過來。

“喻安。”

他啞聲叫道:“別背我了,我能走。”

裴思最是要強,自然不會讓個小孩兒背自己出去。他在謝池手下受過最嚴苛的訓練,身體機能各方面都是最優越的。

在稍微恢複過來後,裴思掙脫開喻安的手,走下去帶路,領着喻安逃了出去。

在逃出去前,裴思喘着氣,跟喻安簡短的聊了幾句。

喻安挑的話頭,他問道:“今年是幾幾年了?”

“過迷糊了?”裴思笑着,比劃了數字:“現在是2190年8月18。這糟心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

喻安話不多,他怕說太多,就暴露的太多。

裴思可能是怕他在這種環境裏恐懼,所以即便認定他聽不到,也會閑聊似的跟他随便說着話。

“要不是倆月前突然爆發了感染者,我這會兒還應該在休假相親呢。”

裴思面相年輕,五官周正。可惜他常年泡在部隊裏,除了執行任務外,所剩不多的時間還要關心正值叛逆期的弟弟,實在沒機會接觸到異性。

喻安聽他對相親泡湯的事,明顯充滿了遺憾。

在裴思的計劃裏,他是要在35歲之前就結婚的。

他喃喃道:“男人過了三十歲這個坎兒還單着,以後再想脫單就難了。”

如今這個越來越先進發達的世界裏,人類的壽命比從前普遍增長,高壽者可達三百歲之久。由于壽命增長,所以政府規定公民受教育的時間也随之增長。

專家出臺的适婚年齡,在38歲,育齡年齡則是在40歲。

裴思今年剛28,可他已經想早婚了。

喻安忽略着裴思的恨嫁言論,默默的算起自己的年紀。他過完18歲的生日後,就在膠囊裏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十年。

剛才路過研究所外面的玻璃門窗時,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臉。

還跟睡前一樣,很嫩,一點都沒變老!

“我十八歲。”

喻安繃着臉,嚴肅的宣布道:“我只吃了十八歲的生日蛋糕。”

十九歲的蛋糕他都沒吃到。

裴思:“?”

裴思捏他臉,眯着眼道:“你不說我也看出來了,怎麽?還非得強調一遍,故意刺激我?”

喻安聞言,不吭聲了。

兩人逃出去的時候,已經是在十分鐘後。門口接應的車還沒走,車頭坐着的幸存隊員還在抱着人哭。

“先別撤啊!再等一下,我裴哥還在裏面!”

“謝老大說了,他說會給我裴哥收屍的!你們先別急着走,陪我等等謝老大。”

來接應的人使勁兒掰着隊員的手,嘴裏念叨着:“我不等,他媽的我看到謝煞神就腿軟,你別扒拉我。”

另一個人直接在給車子打火了。他低頭按着車上的儀器,叭叭道:“北境上萬的污染者,被謝煞神一天給屠盡。日了,瘋狗見了他都得搖尾巴。”

“造謠造謠!我們謝老大特別有愛的,你們別整天瞎幾把看八卦論壇的造謠貼!”

就在車子要開走時,緊閉的實驗所大門被打開。

裴思反手把門給關上,喻安則是在門鎖右邊三公分看起來就是普通牆壁的地方輕輕按了一下。

這一下按完,密盾研究所将徹底鎖死。

裏頭的怪物不會跑出來,外人也不用進來送死。

喻安的小動作,沒一個人看出來異樣。

此時這些人的眼睛裏只剩下裴思了,隊友一把抱住裴思,喜極又泣:“裴哥,你,你沒死啊!”

裴思拍拍他的背,解釋道:“我被炸暈過去,喻安把我拖出來了。”

隊友聞言,又去抱喻安:“小福氣包,謝謝你把裴哥給帶出來!裴哥要是真沒了,我回去都不知道該怎麽交代。”

裴思身上還有被炸出來的傷。

他坐進車裏,招呼着喻安坐到他身旁後,就要來了醫藥箱開始處理傷口。

車子一路疾馳,駛去地面。

随着往上的高度不斷攀增,溫度也在不停回升着。

喻安拿掉了裴思給他披的厚外套,在密閉的車裏熱得小臉通紅。

大家都困倦的在休息着,沒休息的也是閉着眼睛,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兩句。

裴思帶領的小隊裏,幸存的隊員叫做陸朝。

陸朝在車裏打了個電話,由于空間小,所以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的落入了衆人的耳朵裏。

只見陸朝期期艾艾的叫了句老大後,就小聲的彙報道:“老大,你不用來啦。裴哥,裴哥他又活啦!是不是很驚喜……”

謝池淵坐在剛起飛不久的直升機上,單手攥着操縱杆,冷眼避過身後怪物的追擊。

他面無表情的對着耳機說道:“我好驚喜哦。”

陸朝:“……”

陸朝聽着謝池淵用這麽四平八穩的聲音說着哦,吓得差點丢掉手機。

“老大,我剛才真不是故意謊報軍情的,我真以為裴哥出不來了。那啥,你不會已經過來了吧?”

這話問出來,在偷偷用手當小扇子給自己扇風的喻安,發現車裏本來懶散的衆人,都驟然挺直了腰板。

他們齊刷刷的盯着陸朝的手機,神情肅穆。

在衆人的屏氣等待下,一道漫不經心的笑聲自手機那頭低沉響起。

“十分鐘前,我為了趕時間給你裴哥收屍,放棄原計劃,提前端了B60污染物的老巢。它跟我撒潑我都沒搭理它。”

“現在直升機開一半了,你告訴我不用來了?”

在陸朝逐漸拿不穩手機的哆嗦下,謝池淵語氣森然的通知道:“等着吧,今天你跟裴思的屍,我總得收一個。”

陸朝:“!”

陸朝看着被挂斷的通話,驚恐撲向裴思:“裴哥,救命!”

裴思很沒良心的兩眼一閉,往後一趟。

“我是病號,需要靜養,沒事不要打擾我。”

車上頓時鬧做一團。喻安沒吵着他們,他擡起手,揉了揉自個兒的耳朵。

剛才那個老大的聲音,很好聽,尤其是漫不經心笑的那一下,低沉磁性好像帶着細小電流。

喻安搓着耳朵,覺得耳朵被電到了。

鬧了許久,車子終于抵達陸地。

裴思伸了個懶腰,把窗戶降了降。他跟喻安比劃道:“再開一會兒就到了,有飛機來接我們。”

他們目前所在地點,是通往密盾地下研究所的位置。

這個位置很偏僻,當初建造密盾的人也不知道從哪兒挑的這鬼地方。

一行人等着飛機來接。喻安擡起頭,眼神努力搜尋着天上有沒有直升機,最好是剛才打電話的那個直升機。

“喻安,過來。”

裴思換了衣服,拿了水跟毛巾來讓喻安清理。

喻安是個愛幹淨的,一見到水,忙不疊的去擦臉擦手,再擦擦身上擦了的地方。

他擦的很認真,把大毛巾對半一折,然後啪叽蓋住整張小臉,再使勁兒上下摩擦。

裴思看他擦臉看得直發笑。

這小孩兒像貓崽子洗臉一樣,還挺好玩兒。

等喻安把身上擦幹淨了,他還蘸了點水,用力按着頭上翹起來的小呆毛。

按了好幾下,呆毛還是神氣的翹出來一撮。喻安不高興的拉拉着臉,沉默幾秒後,突然對着腦袋捶了下。

破頭發,不聽話。

裴思:“……”

裴思:“噗。”

他看着原本安靜乖巧的小孩兒,對着呆毛發脾氣,被逗到傷口都要裂開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安崽:煩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