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魚玩命的在水裏游着,要把喻安拖進更深的海域。

然而,還沒拖過去,尖銳的骨刃就驟然刺來。原本不怕疼的大魚仰頭哀鳴一聲,啪叽吐出了嘴裏的喻安。

哀鳴中的大魚随後又抖掉身上的骨刃,扭頭就跑。

喻安被重重甩開,意識模糊間,跌入一個結實的懷抱。他被人攔腰抱住,正帶向沙灘上。

“謝哥!”

跟着謝池淵跑過來唐辛,看着從水裏出來的謝池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好謝池淵沒犯軸的去追逃跑的畸變魚,要不然後果如何,他都不敢想象。

想到這裏,唐辛回過頭,沖着堂哥吼道:“唐伊!快給我謝哥看看!”

唐伊這會兒正在淺水邊亂找,他又急又怒:“等會兒,我先找我的小蝴蝶!”

奇了怪!

小蝴蝶就是飛到這邊的,可此刻偌大的海面上連個蝴蝶影子都沒有。

熬了大半夜給小蝴蝶治傷的唐伊,懊悔的要命。早知道他就該把小蝴蝶給看得再嚴點兒了。

唐伊找不到小蝴蝶,被唐辛給催命似的催了過來。

他不情不願的看看謝池淵,語氣裏都透着低氣壓:“回去躺着,我再給你檢查檢查。”

貿然把骨刃給抽出來,估計又得多躺個一兩天。

謝池淵自己傷口蹦崩開,還沒撒開抱着喻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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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辛擔心道:“謝哥,你把喻安交給我吧?”

“不用。”

昏昏沉沉的喻安被放在沙灘上,做了個急救。急救沒進行幾秒,他就吐了幾口水,睜開了眼睛。

謝池淵看他醒過來,松了口氣。

沒多久,兩人都進了醫院。

謝池淵要去治療,喻安本來也要被帶去檢查檢查,可他搖着頭,堅持自己沒有不舒服的症狀,不讓醫生看。

某唐醫生痛失心愛的小蝴蝶,現在臉色沉痛的仿佛要給人出殡。

謝池淵瞥了眼幾步遠外的喻安,目光挪回到唐伊臉上,他沒好氣道:“不就撿了只撲棱蛾子嗎?那玩意兒有什麽好養的。”

唐伊聞言,面無表情的把消毒藥水全灑在了他傷口上。

“嘶——”

謝池淵吸了口涼氣:“你下手輕點!”

唐伊一言不發,給他崩開的傷口處重新上藥。

謝池淵看他這樣子,只好做了妥協:“我下次外出要是看見什麽撲棱蛾子小飛蟲,都給你抓回來,讓你養個夠。行麽?”

唐伊冷笑:“呵!”

他的小蝴蝶可是極其罕見的珍稀蝶,錯過了哪兒能輕易再找到!

越想越不爽的唐伊,對着謝池淵繼續“治療”起來。

喻安看看面色不佳的唐伊,再看看忍痛的謝池淵,他抿了抿唇,悄悄退了出去。

謝池淵病房附近就是他的房間,他們都住在這個區域。

到了房間後。

喻安看見小白蘑菇已經回來了,小白蘑菇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坐在椅子上發呆。

“大哥!”

看到喻安進來,椅子上的小娃娃哇的一聲哭出來。

喻安忙安撫的摸摸他的腦袋,哄他道:“小九乖,別哭啦。大哥沒事的,你看,我這不就回來了。”

小九抱着大哥的腰,他是真的害怕極了。

喻安把他抱着坐回到椅子上顧不上細細的哄。他從身上的口袋裏小心翼翼捏了只蝴蝶出來。

受傷的小蝴蝶又被海水泡了一遭,傷口的視覺效果很滲人。

“小九,這是小六。”

喻安把小蝴蝶放在一塊攤開的幹淨步料上,他吩咐着小九:“幫我弄一點清水過來。”

眼淚珠子還挂在睫毛上的小九:“……”

瑪德。

這個撲棱蛾子怎麽找過來了?!

“小九,快一點。”

“哦,好。”

小九垮着張精致的包子臉,悶悶不樂的去打了水。

喻安則是找出酒精,棉簽。他垂眸,仔細的檢查着小蝴蝶的傷口,手都不帶抖一下的。

幸好,蝶翼有上過藥的痕跡。

喻安全神貫注的處理傷口,只是他沒有藥,只能做些最簡單的處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喻安把存起來的營養膏打開,低頭喂着虛弱的小蝴蝶。

小蝴蝶努力吃着,都舍不得撒嘴。

喻安眉頭越皺越緊,他低低道:“六崽,你多久沒吃過東西了?”

六崽的傷一看就是好幾天了,畸變體都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像六崽這樣自愈緩慢的只可能是他在營養不良。

小九在旁邊沒吭聲。

六崽就是只窮講究的撲棱蛾子,他有兩不吃: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自打營養膏缺貨之後,六崽先是休眠了一陣子。結果醒來後還是沒吃的,他就不高興的餓起了肚子。

小九沒他那麽講究,什麽都造。

只是由于大哥的緣故,小九也不怎麽吃人。

畸變體之間可以互相進食,小九曾誠邀六崽一起幹掉小八,把小八做個鐵板燒,結果慘遭六崽嫌棄拒絕。

“慢點吃,一次吃太多會撐。”

喻安還在跟布料上的小蝴蝶說着話,小蝴蝶足足幹掉了兩管營養膏,才像個小紙片一樣滑了下去。

“大哥。”

小九期期艾艾的叫道:“六崽是要死掉了嗎?”

喻安把小蝴蝶放好,輕聲道:“噓,六崽睡了。他不會死的,他現在只是變回了蝴蝶的拟态,慢慢就會恢複了。”

小九的目光頓時充滿了遺憾。

吃飽喝足又回到大哥身旁的小蝴蝶,直接陷入了深度睡眠。畸變體天生警惕心高,睡覺一般都是淺眠狀态。

像這種深度睡眠,除非是到了極信任的環境裏。

喻安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心裏一片安定。

六崽在大哥跟前過了明路,小九也知道自己沒下手機會了。他眨了眨眼間,能屈能伸的決定在大哥面前,跟六崽暫時達成和解。

病房裏。

謝池淵受了一通罪,終于被唐伊處理完了所有的傷。

他額頭上滲着一層汗珠,看向唐伊的眼神也無比複雜:“等以後世道太平了,你還是去做獸醫吧。”

這給他處理傷口的手法,看着跟獸醫也沒差。

唐伊心情不好,不想跟他說話。

病房裏正死氣沉沉着,門口探進來一顆小腦袋,是把崽崽們都安置好的喻安。

“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謝池淵見到他,問道:“你剛才怎麽不讓醫生再給你看看?”

喻安看了眼臭着臉的唐伊,小聲道:“我沒事,不用看。”

“行吧。”

謝池淵看他全須全尾的,精神也不錯,沒堅持着繼續讓他檢查。

喻安是過來給謝池淵發好人卡的。要不是謝池淵及時趕來,他可能就要被大魚給拖進深海淹死了。

唐伊瞅瞅他們,覺得再待下去自己眼睛就要疼了。

“我先走了。”

他收拾好了東西,推門就走。

喻安看看唐伊的背影,差點想跟上去。他還準備去找醫生要一點藥的。

“坐吧。”

謝池淵給他指了椅子,讓他坐下。

喻安乖乖坐下來,對着謝池淵真誠道:“謝謝你救了我。”

謝池淵淡聲的說了不客氣。

兩人目光對視,喻安看着他身上包紮的繃帶,突然問道:“謝池淵,你為什麽要救人類?”

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謝池淵就奔赴在拯救人類的道路上。

他殺喪屍,殺畸變體,哪怕傷痕累累,也要用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撐起人類的保護傘。

喻安不明白,他這樣日複一日的堅持,難道不會疲憊嗎?

他只是個人。

他不是機器,更不是神。

謝池淵被問的怔了下。

好半晌,他才開了口:“這個問題,還從來沒有人問過我。”

對上喻安澄澈的眼睛,謝池淵認真思索了幾秒,這才以認真的語氣回道:“我十歲時,被我父親收養。我父親是個軍人。”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生活在部隊裏。保護人類,是軍人的第一使命。”

“人類中有作惡多端,忘恩負義之流,但同樣也有樸實勤勞,努力生活的人。作為軍人,我覺得保護後者,很有意義。”

喻安跟外面的人接觸的并不多。

但他想想見過的背帶褲小朋友,死去的大叔,舊城裏的木頭……

“嗯!你說的對!”

喻安欣然贊同了他的觀點。

謝池淵看他認真發問的樣子,覺得好笑:“喻安,我聽你的語氣,怎麽像是沒把自己歸在人類裏?”

喻安:“!”

喻安一懵。

謝池淵這猜的也太準了吧!

害怕掉馬的喻安忙帶過了這個話題,他義正言辭的強調:“我就是人啊!難道我長得不像人嗎?”

謝池淵打量着他好看的小臉:“嗯,是人。”

話題揭過去,兩人又說起了別的。

沒多久。

一群穿着訓練服的新生組隊敲着病房門,進來探望教官。

看見喻安後,最後面的一個圓臉新生眼睛亮了亮,看來論壇八卦也有真的呀。

“教官,您身體好點了嗎?”

“還成,死不了。”

“咳。”新生被噎住,他清清嗓子,接着問出正事來:“那個,就是那個…明天您還能給我們上課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其他新生也都瞬間屏住了呼吸,緊張等着回答。

謝池淵之前做教官時,對新生的摧殘可還是屆屆相傳的。這群新生沒有一個不怵着他的。

謝池淵冷晲着這群小兔崽子,薄唇吐出一個字:“上。”

這個字丢出來,病房的氣氛瞬間死寂。就連喻安都覺得這群新生的表情有點可憐。

“沒什麽事就回去多練練,明天訓練場上見。”

“知,知道了教官。”

新生們沮喪萬分的出了病房,一個個的相約去加訓。

喻安貼心的去把他們忘記關上的門給關好。

“對了。”

謝池淵擡眸晲着喻安,突然有了個想法:“你在這裏待着也是待着,從明天起,也一塊去鍛煉鍛煉吧。”

喻安:“?”

這就是強制征兵嗎!

喻安沉默片刻,慢吞吞的問道:“我要是不去,你會把我趕走嗎?”

謝池淵眯眼看着他,不說話。

喻安:“……”

喻安瞬間蔫吧:“好叭。”

那就随便練練吧。

等喻安從病房裏離開,腳步都邁得很沉重。

他沒回自己房間,而是去找了唐伊醫生。

唐伊醫生打開門,一臉有話快說不要浪費我時間的表情。

喻安忐忑的央求道:“你可以給我一點藥嗎?我養的小蝴蝶受傷了。”

唐伊一愣。

受傷的小蝴蝶?

他腦海裏閃過無數猜測,最後,他轉身拿起了小藥箱,對着喻安說道:“走吧,帶我去看看。”

喻安不想讓他去。

“我可以自己給他上藥,不需要再麻煩你過去了。”

“不麻煩。”

唐伊拎着藥箱,矜持道:“做醫生的基操就是對患者負責,哪怕患者是只小蝴蝶。”

喻安自閉。

剛才唐伊醫生對着謝池淵都沒這種基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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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蝴蝶:庸醫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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