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喻安不願意跟謝池淵睡,有一只小朋友卻被白夏給送了過來,是跟着他們從小島上出來的蟲蟲。

自從多多丢了後,蟲蟲的情緒就一直低落着。在飛機還有車上的時候,他直接給自己休了眠,在休眠中試圖開啓異能找到多多。

這會兒到了目的地,白夏才把睡眼惺忪的蟲蟲給送過來。

蟲蟲想跟喻安睡。

可是謝池淵卻拎着他,語氣冷淡:“走,跟我睡。”

蟲蟲瞪大了眼睛:“!”

他努力撲騰了幾下小短腿,可又在謝池淵垂眸看過來的目光裏,小短腿慢慢不動了。

喻安瞅着謝池淵拎蟲蟲進房的背影,覺得他好像有點不高興。

沒等他想叫住人,再說個晚安,口袋裏的崽崽已經在抱着他的手指頭,催着他回房了。

“好了好了。”

喻安扭頭進到房間,把兩只崽給掏出來:“你們可以自由活動了。”

在路上憋了一路,崽崽們都憋的要蔫巴了。

小蝴蝶舒展着翅膀,滿屋子飛了一圈,算是檢查:“大哥,房間安全,沒有監控,也沒有武器!”

喻安點點頭,然後把蜥蜴皮的包包打開,從裏面翻出衣服來。

他到衛生間裏拖出個小盆來,蹲下來洗這幾天在路上換的髒衣服,髒衣服裏還有謝池淵的襯衫。

“小六,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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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安在洗臉臺放了點水,招呼着他們:“你們自己洗洗臉,然後去睡覺。我把衣服洗好,還要洗澡。”

喻安愛幹淨,肯定不能這麽髒兮兮的睡覺。

與此同時。

和喻安只有一牆之隔的謝池淵,也在衛生間裏洗着澡。

房間裏的床很大,睡兩個人再加個蟲蟲都綽綽有餘。在小客廳還有沙發,一個睡人一個睡沙發,也能睡得開。

謝池淵剛才想把喻安叫出來睡,沒什麽不軌的心思。北區不是善茬,他只是擔心喻安會遇到什麽不測。

可喻安拒絕了他。

細密的水流從頭頂淋下,謝池淵将濕漉漉的頭發往後理了理。他閉上眼,腦海裏不可控制的想着一些事。

第一次見到喻安,他只是覺得這個小福氣包長得是挺乖。

第二次見到,是在去處理A09的村落裏。

第三次,是在廢榆舊城,他在救阮叔的時候,處理過A06以及其他的畸變體。

是巧合麽?

謝池淵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把所有的思緒都暫時壓下。

原本纏繞在心頭的那點暧昧,在如今這種局面下,都被他再次藏起。

他一直都是個極冷靜的人,他也向來是自诩理智。所以,足夠冷靜理智的他,不能對這麽個疑似小騙子的少年,輕易放松警惕。

謝池淵在衛生間裏自己跟自己做着思想鬥争。

蟲蟲不敢跟謝池淵一起洗,只好在門口蹲着等謝池淵。

隔壁的喻安洗完衣服又洗自己,在全都洗好後,什麽都沒想,直接摟着崽崽們進入了夢向。

一左一右兩只寶貝崽兒,在黑夜裏陪着他。

這一夜。

喻安睡得很熟,北區高層的會議室裏,燈光亮了半夜。

夏天無坐在最末尾的椅子上,他修長的手指轉動着簽字筆,神色慵懶,卻沒人敢對他斥責什麽。

“慌什麽?”

夏天無淡淡道:“那個李震的親人,不是在東區麽?船只的事情分明是東區在陷害我們。”

他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笑來:“只要搜查官查不到我們有畸變體,我們北區就是清清白白的。”

他幾句話把責任推給了向來愛和稀泥的東區。

坐在最上首的辛耀,眉眼間滿是煩躁。他直視着夏天無:“赤鳥組織現在不接我們的單了?”

“不接。”

赤鳥組織其實是個很好用的雇傭組織,只要他們給的錢夠多,這個組織就可以替你辦到所有事。

只是最近赤鳥跟西區在談合作,這個狡猾的組織不可能在合作還沒成功前,背刺西區。

辛耀聽到這個結果,更加不爽。

他自覺北區不比西區要弱多少,西區現在的位置壓住東南北三區,還不是仗着手裏養了條夠忠誠的狗。

說什麽人類的保護神,這種怪物,就不該存在。

感染者愈發肆虐,畸變體也是個隐患。在這種情形下,殷覃不斷提出四區合作,可是四區一旦真的要合作……

那誰來做主導?

現在是合作,下一步呢,下一步會不會是合并?

一旦合并,他統治多年的北區,極有可能就要被殷覃給收下了。比起感染者和畸變體,西區對他來說,才是最大的威脅。

辛耀想起其他兩區,心說他們兩區也未必願意看着西區獨大。

會議室的氣氛沉悶。

辛耀最後問了句:“夏天無,你能确定他們搜查不到任何畸變體嗎?”

夏天無笑笑:“一個都查不到,也未免太過了。放心,我們不要的小廢物,會适時的丢給他們幾個。”

“嗯。”

會議室又開了會兒,辛耀擺擺手,示意衆人都散去,只有夏天無還繼續留在原位。

門被關上。

夏天無起身,慢步走到辛耀面前。

二人目光對視,辛耀低低問道:“聖爾實驗室又有新貨了麽?他們是不是在研究傳統營養膏了?”

夏天無看似不是辛耀的心腹,但其實兩人關系密切。

面對辛耀的發問,夏天無回道:“放心吧,聖爾的研究項目,已經不是普通的生産畸變體了,他們還有很多大膽創新的項目。”

“辛首長,當務之急,是讓謝池淵要麽快點從北區滾出去,要麽就讓他死在北區。”

“沒了謝池淵的西區,什麽都不是。”

“我知道了。”

兩個人的交談聲越來越小,最後歸于安靜。

次日,喻安是被敲門聲給叫醒的。他有起床氣,被叫醒的時候外頭的太陽還沒有曬到屁股。

這也不是他正常能睡醒的時間。

喻安不開心。

他把臉埋在被窩裏,閉着眼睛悶悶道:“我還要睡。”

小六小九是無腦哥哥吹。

大哥要睡覺,小六看看躲在被子裏的大哥,覺得不讓大哥睡好覺簡直就是罪大惡極。他振了振翅膀,當機立斷道:“我用異能把敲門的放倒,不讓他敲了!”

喻安:“……”

喻安一秒鐘睡意全無。

他鯉魚打挺的坐起來,拽住小六:“你給我回來!”

被大哥拿捏住了的小六,還在瞅着門。

喻安被自家崽給吓得也不困了,他壓低了聲音,教訓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不可以亂用異能。”

隔壁就住着謝池淵。

小六的翅膀真的要把異能給扇出來,那馬上就會迎來謝池淵閃着寒光的骨刃。

小九看見大哥在教育小六,默默把自己即将伸到門口的菌絲,又給收了回來。

沒了困意的喻安,把兩只崽崽放好,快速的換好衣服,洗了把臉就沖去開門。開門前,他還透過門上的貓眼看了一下。

是謝池淵。

謝池淵看看喻安還沒擦幹水珠的臉,頓了頓:“剛睡醒?”

喻安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謝池淵倒是知道他有起床氣,所以沒問他怎麽這麽晚才來開門。

“今天要陪着搜查員去工作,我們一起。”

“嗯!”

白夏幾人經過一夜的休整,氣色明顯恢複了過來。現在時間還早,他們要先去餐廳吃飯。

喻安肚子裏不餓。

他在飛機上叼着謝池淵的傷口,叼了一路,已經被喂飽了。

謝池淵把給他遞了瓶牛奶。

喻安看到牛奶,一怔:“這是小島上的牛奶?”

謝池淵竟然從島上帶過來了嗎?可是這幾天趕路,最後兩天食物不夠,白夏他們挨餓的時候,謝池淵都沒把牛奶給拿出來。

“好好喝你的牛奶。”

謝池淵淡淡丢下一句,語氣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白夏一邊吃飯,一邊跟自己帶來的人交代着什麽。在交代過後,白夏又走近謝池淵,開始跟他說工作內容。

喻安咬着牛奶吸管,沒有插話。

他眼睛一直在看着謝池淵,咽下去的牛奶在肚子裏暖洋洋的,不止肚子,心裏好像也是暖暖的。

等喻安喝完一整瓶牛奶,面前的早餐一口沒動。

謝池淵瞥見他,把雞蛋留給他,其餘的都撥進了自己盤子裏:“雞蛋吃了,這些我吃。”

喻安慢吞吞:“哦。”

謝池淵肯定又在嫌他挑食了。

之前在小島上就是,他吃東西少,謝池淵發現後,說了他好幾次。

早餐結束,白夏拿出了一個很小的儀器來。

喻安看見後,好奇道:“這是什麽啊?搜查的時候要用嗎?”

白夏淡聲解釋道:“搜查工具。”

喻安更茫然了。

就指望着這麽個小東西,能搜查到畸變體嗎?

白夏調試着儀器,繼續補充道:“這是我們針對畸變體設計出來的儀器,儀器能生出只對畸變體有用的特殊磁場。”

“在這種磁場幹擾下,畸變體會無法保持冷靜狀态,他們一旦活動,就會有能量波動。”

喻安聽得後背一涼。

這種能針對畸變體的儀器,如果在車上的時候就開啓,那他的兩只崽崽豈不是早就暴露了?!

就在他額頭都要滲出冷汗時,白夏又說了一句:“目前這種儀器的制造很困難,我這次也只帶了三個。”

只有三個。

喻安驟然松了口氣,白夏要在北區搜查,三個搜索器都不一定夠用。

不過饒是如此,喻安還是開口道:“謝池淵,我們出去還要帶着蟲蟲嗎?他會不會受到儀器影響?”

蟲蟲也是畸變體,如果儀器調試完開啓,那麽蟲蟲可能也會受到影響。

白夏想到蟲蟲,說道:“讓他待在房間吧,我們幾個出去就好。”

喻安應聲道:“行。”

他應完,看向了謝池淵。

蟲蟲這會兒還在床上,他雖然是畸變體,但也是只幼崽。幼崽畸變體的睡眠時間都是很久的,謝池淵醒的時候,蟲蟲還在呼呼大睡。

“我回去跟他說一聲。”

“我去說吧。”

喻安還打了自己的小算盤,所以主動請纓道:“正好蟲蟲比較粘着我。”

謝池淵把自己的房卡給他,目送着他離開。

喻安前腳剛走,白夏後腳就對着謝池淵開了口。她語氣似是随意的問道:“你在懷疑喻安什麽?”

謝池淵黑沉的眸子陡然一冷,他晲着白夏,淡聲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白夏笑了笑。

她不閃不避的看着謝池淵,自我介紹道:“我以前是個微表情觀察師,輔修心理學。謝長官,我能看出來你對喻安的感情現在有點矛盾。”

“需要我幫你分憂麽?”

“不需要。”

謝池淵眼底劃過一抹不悅,他冷淡的警告道:“我跟喻安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白夏聳了聳肩,無所謂的收回目光:“随你。”

謝池淵待在大廳裏,喻安拿着他的房卡,迅速回去。他沒急着開謝池淵的門,而是先開了自己的房間門。

兩只崽崽無所事事,都在睡回籠覺。

喻安把他們倆放進小盒子裏,叮囑道:“你們今天跟隔壁的蟲蟲待在一起。搜查組有專門針對畸變體的儀器。”

“最好不要讓蟲蟲發現你們,或者被發現了,你們讓蟲蟲幫忙保密一下。”

兩只崽崽乖乖聽着喻安的叮囑,也沒有提出要跟着喻安走。

他們知道,大哥最害怕的就是他們身份暴露。

把兩只崽崽都轉移到蟲蟲那裏,喻安又叮囑了蟲蟲不要亂跑,這才把門關上走出去。

大廳裏。

白夏已經調試好了儀器,她設置了一下參數,謝池淵所在的房間不會受到儀器的幹擾,但其他地方都會。

喻安過去時,北區派來的的人已經到了,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兒,叫柳煙。

柳煙笑容甜美,沖着他們說道:“我對這裏很熟,你們想去哪裏,我都能帶你們去。”

“這裏有實驗室麽?”白夏率先問道。

柳煙笑容不減,點了點頭:“有啊,現在感染者爆發,我們基地一直在研究這種感染病毒的構成,看看有沒有什麽能抑制的辦法。”

白夏接着問道:“研究出來了麽?”

柳煙無奈道:“要是能研究出來,我們北區早就通知你們了。外頭也不至于還有那麽多人遭難。”

總基地的面積大而且防衛是最堅固的。

喻安和謝池淵在後面跟着,充當保镖。

白夏及搜查員則是在基地的幾個重要地點大致去掃一圈。

如果北區有畸變體,想要徹底完全的轉移,也沒那麽容易。總基地是最安全的地方,要藏什麽重要的東西,還是放在這裏最保險。

“謝池淵,你說我們會有收獲嗎?”

“不知道。”

後面,喻安小小聲的跟謝池淵說着話。他們倆就像個陪襯一樣,不出緊急情況,也用不上他們兩個。

時間一點點過去。

白夏不急不慌,先是把這裏稍微熟悉了一下。她說話做事看起來都很穩重,很有事業女強人的即視感。

不過喻安卻跟謝池淵分享了一個小信息:“白姐已經做媽媽啦。”

謝池淵:“?”

謝池淵難得一愣:“你怎麽知道?”

喻安回道:“我看見了呀,她翻東西的時候,掉下來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是個很可愛的寶寶。”

“白姐說,那是她的寶寶。”

謝池淵對這個信息還真是不知道,印象裏,白夏似乎是單身。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前面的人只顧着工作,所以無暇管他們。

等到了夜裏。

柳煙離開,白夏也跟手下的搜查管說着今天覺得可疑的地方。只有三個搜查器,他們要謹慎選取使用搜查器的地方。

在不使用搜查器的地方,也要親自去更細致的檢查。

入夜。

放在以前,會有很多人要開啓夜生活。

城市的夜生活缤紛多彩,各種發達的娛樂措施讓夜生活變的誘人流連。

喻安住在研究所裏,還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夜生活。

“喻安,你急着回去麽?”

把白夏送回去後,謝池淵靠着走廊,突然問道。

喻安不急着回去。

白夏在白天裏沒有找到畸變體,喻安倒是想趁着夜裏去看看。

他擡眸看着謝池淵,也許謝池淵的想法跟他一樣。

“你要帶我出去嗎?”喻安反問道。

謝池淵“嗯”了一聲。

喻安走到他面前,大大方方道:“那我們出去吧。”

兩人沒有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謝池淵帶着他換了身跟白天不同的衣服,這才低調的悄悄出去。

北區的人會盯着他們,這毫無疑問。

可謝池淵不想讓人盯,那就沒人盯得了他。

喻安在小島上經過這麽多天的訓練,也不是什麽菜鳥。

兩人溜出去後,喻安壓低聲音,問着謝池淵:“我們還要走多久呀?”

“快了。”

謝池淵說着快同快了,可他們還是足足走了半個小時,才停下來。

“這是哪兒?”

喻安看着面前其貌不揚的小雜貨店,眼睛裏滿是困惑。

“一個刺激的地方,在這裏有錢什麽都買得到,包括一些線索。”

單靠着白夏的搜索器,謝池淵并不确定能不能準确找到目标。

他這次要找到目标裏,還包括一個黏着他的小畸形。

小畸形又菜又膽小,留到外面也沒什麽用。

還不如被他帶回來,乖乖的去上幼兒園。

光線昏暗的雜貨店內。

謝池淵在貨架上拿了兩個面具,他給喻安的是個小鹿面具,原本他是拿了個小豬的,可小豬被喻安反手戴到了他臉上。

“你才是豬。”喻安把自己的小鹿面具戴好,沖着謝池淵說道。

謝池淵擡手揪了下他的呆毛,沒跟小豬計較。

這種坐落在偏僻角落裏的雜貨店,看着又小又破。

喻安感覺在裏面站兩個人都擠得慌。

看守雜貨店的是個懶洋洋的中年大叔。大叔搖着把破扇子,面前擺了個收音機,他閉着眼睛,正跟着收音機裏的戲曲咿咿呀呀的哼唧。

謝池淵湊過去,打斷了大叔的哼唧,他低低的跟大叔交談了幾句。

随後。

大叔撩起眼皮,抽出兩張券給他,并起身還把雜活店最後面的牆上挂着的東西都清了一遍。

清完東西,大叔伸出手,重重的推了推牆。

牆被推開,露出裏面的門。

“進去吧。”

說完這句話,大叔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喻安看着這神奇的一幕,只覺得不可思議。

門開。

謝池淵牽住喻安的手,把他帶了進去。

在進入的一瞬間,謝池淵突然貼過來,湊近喻安的耳畔。

他輕聲叮囑道:“喻安,裏面很亂。”

“你要好好跟着我。”

喻安腦子轉得快,在短暫的幾秒鐘裏,已經想到了很多東西。

謝池淵跟着白夏進到北區,除了保護白夏,恐怕在北區裏,也有他的人脈。

比如,這個神奇的懶大叔!

還比如,這個神奇的大門!

門後面是一個單行小道,喻安被謝池淵牽着,一步步走了進去。

小道有點黑,喻安把謝池淵的手攥的緊緊的。

謝池淵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安,所以安撫的跟他說着一些注意事項。

“這裏頭是個地下場,跟上次的賭場不一樣。”

“地下場沒名字,但全國連鎖,其他區也有。”

聽謝池淵熟稔的語氣,就知道他算是個常客。

喻安豎着耳朵認真聽。

聽着聽着,他就聽見謝池淵說:“裏面不止環境亂,人也亂。所以,如果有人要給你搭讪,你知道你要怎麽回麽?”

喻安:“……”

喻安想了想,嚴肅答道:“我不回答!”

他不跟陌生人說話!

謝池淵噎了噎。

半晌,謝池淵看着前方,目不斜視,聲音聽着也很正經。

他叮囑道:“如果有人想跟你搭讪,你就說你是我的人。”

喻安:“?”

還可以這樣回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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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大頭內心掙紮:這是個小騙子!

大頭掙紮失敗:小騙子也要給我做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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