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喻安這個問題問出來,沉默的人瞬間變成了謝池淵。

兩人就這麽對望着,明明距離挨的極近,但謝池淵一顆心卻是拔涼拔涼的。

喻安在謝池淵的沉默裏,越來越心慌。他拽拽謝池淵的手,生怕他緩不過來勁兒,于是找補道:“我就是随便說說的!”

喻安的找補,落在謝池淵耳朵裏,充滿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時間在此刻都像是被刻意拉長。

半晌,謝池淵垂眸,看看喻安緊張的小臉,他嘆氣:“說吧,你們家崽崽到底有多少?”

喻安繃着臉,不肯說。

謝池淵分明就是會被他的崽吓到,他說出來,也只會讓謝池淵的心理負擔增重。

“我要去看啾啾。”

喻安說着,爬下床,連睡衣都沒換,他就直接去了隔壁。

謝池淵見狀,緊随其後。

隔壁房間裏,三只看了啾啾小半夜的崽崽,迷迷瞪瞪中感應到有人進來,索性打了個滾兒,把自己都給滾到了床底下,然後接着睡。

“啾啾。”

喻安坐到啾啾的床邊,摸摸啾啾的小臉:“醒醒。”

他叫了好幾遍,啾啾卻始終都沒醒。

喻安心裏不安,他扭頭,問謝池淵:“啾啾到現在都沒醒,是不是身體出什麽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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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池淵不是醫生,問他這個問題,他自然答不上來。

好在喻安腦子轉的活泛,他馬上就想到了辦法:“對了,還有夏天無,他對啾啾的情況一定很了解。”

“你把夏天無帶來了嗎?”

他吩咐了崽崽們去收拾夏天無,按理說,夏天無應該不是他家崽崽的對手。只有有夏天無在手,啾啾是怎麽回事,肯定能弄清楚。

喻安問完了夏天無,床底下的崽崽們面面相觑,尤其是八崽,心虛的小觸手都在亂抖。

大哥昨天的意思,難道不是幹掉夏天無嗎!

六崽一言難盡的看着八崽,昨天八崽殺夏天無的時候,他就想攔來着。

“夏天無死了。”

謝池淵回着喻安的問題:“我上樓的時候,夏天無就已經死了。”

喻安震驚。

他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八崽幹的。

夏天無一死,眼下啾啾就更沒人查看情況了。

謝池淵看看沒醒過來的啾啾,做決定道:“回小島吧,回小島讓唐伊給他檢查檢查身體。”

夏天無的手段太狠,啾啾的身體不一定是怎麽樣了。

喻安此行找回來啾啾,目的已經達到。他攥着啾啾的手,同意了謝池淵的提議。

唐伊醫生的醫術很好,有他給啾啾治療,說不定能把啾啾給治好。

“我們快點回去吧。”

喻安一分鐘都不想等下去,他現在迫切的想帶啾啾回小島。

只是回去前,想想小島上的人,喻安還有些遲疑:“謝池淵,啾啾的身份…他能回小島嗎?”

謝池淵寬慰着他:“放心,大家不會說什麽的。”

喻安還是放心不了。

啾啾跟之前安置在島上的蟲蟲多多都不一樣,啾啾是A10,是大多數人都畏懼排斥的A10。

畸變小島上的人不排斥,可他們會不會跟夏天無一樣,也想研究他的啾啾。

謝池淵看他實在不安,想了想,給阮柯打了個視頻通話。

這會兒都已經是一大早了,阮柯向來作息好,起來的也早。可這次視頻通話快斷了他才接通。

接通後,還是一副疲憊的樣子。

謝池淵打量他幾秒,明白過來:“我爸過去了?”

阮柯靠在床頭,睡衣穿的一絲不茍,連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但脖子上的痕跡,根本遮不住。

“你要找你爸?”

阮柯可能是真困了,狀态也不太好。他按了按太陽穴,對着謝池淵說道:“你爸已經走了。”

謝池淵不想找爸,他只想找阮柯。

“阮叔,我有事要跟你說。”

當着喻安的面兒,謝池淵三言兩語把喻安跟A10的關系說了。他只當A10就跟蟲蟲或者多多一樣,曾經流浪在外的時候,被喻安帶着養了。

至于喻安自己,喻安再三強調了,自己過去這些年,真的只是一條平平無奇的小鹹魚,門都不怎麽出的那種。

喻安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很老實。

他對自己的認知就是這個樣子的,這些年他一直在養病,所有的學習跟生活都是在研究所裏進行的。

他甚至沒有什麽特長,要不是他爸爸給研究所付了錢,他想,他可能連個治病的地方都沒有。

這樣的他,說是條平平無奇小鹹魚,都算是自己擡舉自己了。

視頻對面的阮柯,聽完謝池淵說的這些,臉上連驚訝的表情都沒有。他只是好脾氣的道:“我知道了。”

“你說A10,是叫啾啾吧?我會提前跟唐伊說,讓他準備好随時給啾啾治療。”

“啾啾的身份,除了你父親,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們早點回來,其他什麽都不用擔心。”

阮柯的語調溫和,從頭到尾都是在為他們考慮。

喻安聽得眼睛酸酸的,他擠到鏡頭前,翁聲翁氣的對着阮柯道謝:“阮博士,謝謝你,你真好。”

阮柯沖他笑笑:“不用謝,安安,早點回來,我的營養膏又研究了幾張新口味,你回來了可以拿給啾啾吃。”

有阮柯的耐心安撫,喻安也終于放松下來。

他們已經決定了離開,謝池淵臨走前,還想去大樓裏再看一遍。他跟魔術師已經聯系上了。

魔術師還在跟他說着喪屍王的古怪:“姓謝的,你算是走運的了。昨晚上你們幹架的時候,喪屍王本來都過去了。”

“他手底下的喪屍可不少,要是昨晚上都帶過去,我們能不能從S城裏出來,都是未知數。”

謝池淵聽得皺眉:“那他最後怎麽沒來?”

魔術師回道:“不清楚,他派來喪屍去看去看情況,最後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反正我一直盯着那只喪屍王,他們最終沒過去。”

“今天天快亮的時候,喪屍王進了那棟大樓。現在那棟大樓裏裏外外都是喪屍,而且很多是高級喪屍,這會兒想進去,肯定是不容易。”

喪屍王明顯不是個善茬。

這座城裏,喪屍的數量也是多到可怕。

以謝池淵的本事,他的确可以強闖進樓,但到時候跟喪屍王的對戰也是不可避免的。

在權衡良久後,謝池淵放棄了去大樓查看。

把A10帶回小島裏,等A10蘇醒,他依舊能從A10這裏得到一些關于夏天無的事,以及這棟大樓裏都做了什麽。

喻安守在啾啾身旁,一步都沒有離開。

他們開車駛出S城的時候,喻安可算是開了次車。謝池淵跟火焰他們則是負責随時解決扒車的喪屍。

車子一路疾馳。

喪屍王聽着面前喪屍的吼叫聲,低低的應了聲短促的“吼”。

喪屍小弟繼續打小報告:“吼!”

老大,食物跑啦,食物都跑啦!

喪屍王站在落地窗前,聲音低沉:“吼!”

我知道,跑就跑吧。

喪屍小弟不甘心:“嗷吼!”

老大,餓餓,飯飯!

喪屍王晲他一眼,對這個只會幹飯的小弟顯然很不滿意。

喪屍小弟無所畏懼,還在嗷嗷嗷的要飯吃。

喪屍王跟他對視兩眼,最後拍了他一巴掌:“吼!”

沒飯!

他昨天倒是想帶着小弟們去吃飯,可是一群飯裏有個不能吃的飯!最後就是因為那份不能吃的飯,他們不得不放棄了所有的飯。

在喪屍王的下令中,所以等着飯飯的喪屍小弟,只能忍着口水,放跑了一堆的食物。

城外。

魔術師終于坐上了車,他們帶的人裏折了一個,包括本來跟着魔術師的一個光頭。光頭是被喪屍王親自給咬了。

再然後,魔術師就沒見過他了。

喻安在聽到光頭沒了後,還愣了愣。但很快,他就被謝池淵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他開的碰碰車,在短短一段路,颠的小蝴蝶都想吐。

在道到城外後,謝池淵果斷讓魔術師跟喻安換了位置:“安安,你坐過來,讓魔術師開車。”

魔術師臭着臉,一臉不爽的看着謝池淵:“你真當我是來伺候你的?謝池淵,你委托我們赤鳥的第一個任務,我們已經做完了。”

“接下來,我們該各走各路了。”

魔術師一分鐘都不想跟謝池淵多待,他在謝池淵手上吃過虧,在喻安手上挨過揍。

現在一看見這倆人,他就條件反射的覺得晦氣。

謝池淵看了眼身後的城門,瞥向他:“這才剛出城幾百米,你确定就要各走各路?”

魔術師冷聲道:“我很确定!”

城外還有車,魔術師親自下去,找了一輛能用的。他敲敲窗戶,叫住坐在裏面的火焰:“下來,我們該走了。”

火焰懷裏的妹妹閉着眼睛。

她不是一直沒醒,而是在醒了後,由于要找主人,所以被火焰再次給敲暈了。

妹妹對火焰沒有防備,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容易被敲暈。

“安安,我們走了。”

火焰抱着妹妹下車,她對着喻安道別:“下次見。”

喻安跟他拜拜手,也說了下次再見。

他們一走,車子瞬間空了下來。司機的人選也只能變成謝池淵,畢竟二選一,要麽是他,要麽是喻安。

謝池淵看着魔術師他們離開,心情還挺好:“安安,這才車裏就只有我們,沒有什麽電燈泡了。”

喻安指了指啾啾:“還有啾啾!”

謝池淵不在意的笑了下:“小啾啾還沒醒呢,不算是電燈泡。”

喻安摸摸口袋,不說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謝池淵沒有耽擱太久,就遠離了這座號稱死亡之城的S城。

他們回程的目标只有一個:小島。

在跟小島上的阮柯聯系完畢後,阮柯已經派了直升機來接他們。只是直升機無法進入東區上空。

他們現在要駛出東區的地盤,這樣就能直接乘坐直升機走。

在開了一天後。

謝池淵到了東區的邊界線,這裏原本是有居民住的。只是如今基本見不到居民了,大多數的幸存者,他們都會選擇去投奔基地。

“安安,我們先在這裏歇着,等直升機來接我們。”

謝池淵找了個稍微幹淨點兒的房子,把啾啾給接了進去。喻安是想自己抱,謝池淵看他在車上睡了一陣,睡得比較迷瞪,所以沒讓他抱,怕他抱不穩,反而摔了自己。

兩人進去後,就沒什麽事兒了。

沒有外人的打擾,謝池淵也想好好跟喻安待一會兒。

他們把啾啾放到床上,随後都坐到了靠窗的沙發上。這個位置,能很好的看到天空的視野,也就是說,他們看直升機能方便一點兒。

“安安。”

謝池淵把人攬在面前,不許他躲:“我已經想兩天了,現在我想通了。就算不是一家三口,我也養。”

他說着,伸手摸了下喻安的肚子。

喻安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開了口:“你要是能揣崽,揣多少我養多少。”

喻安:“……”

喻安拉拉着小臉,拍開他的手:“你才揣崽呢!”

他剛要說的家庭人口問題,都快被打岔打沒了。

謝池淵擡眸看着他,那雙黑沉的眼睛裏,倒映着喻安的模樣。這樣專注且勾人的一雙眼,看得當事人都犯了幾秒的迷糊。

“大頭。”

喻安又開始不理解了:“你為什麽要喜歡我呀?我一點都不好的,我還有崽崽要養。放在人類的擇偶标準裏,都不會有人跟我結婚的。”

這也是在進入人類社會裏,喻安自己想明白的道理。

他知道他的行情很差,所以他都沒有動過找對象的心思。未來養崽崽已經很不容易了,要是再養一個老婆,他肯定養不起。

“安安,我說過很多遍,你很好,你值得。”

謝池淵的額頭抵着他的額頭,現如今這樣親昵的貼貼,喻安都已經習慣了,一點都不抗拒。

兩人額頭抵着額頭,一說話,嘴唇幾乎都能碰上。

喻安被誇的臉都是紅撲撲的。

空氣裏的氛圍,不知不覺就粘稠暧昧了起來,在只能聽見彼此呼吸中的靜谧中,兩道心跳聲像是打鼓一樣,你一下我一下,最後重合到了一起。

“安安,你不讨厭我親你,對不對?”

謝池淵給自己設的進度條,拉的嗖嗖嗖飛快。他不是自個兒一個人在那拉進度條,而是每拉一次進度條,都會告訴喻安。

牽手,抱抱,親親,一起睡覺。

謝池淵不提什麽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今天有沒有喜歡我,什麽時候才能答應我。這種帶着逼宮意味的問題,他一個都沒有問。

他沒有讓喻安對他們之間的關系,做一個答複。

他只是這樣溫水煮小魚,慢慢的煮着。不逼迫,不催促,甚至不急于求結果。

喻安紅着臉,幅度很小的點了一下頭。

謝池淵親他額頭,他不讨厭的。他的額頭只被兩個人親過,一個是爸爸,一個就是謝池淵了。

謝池淵對喻安的性子摸的死死的。這就是只小烏龜,藏了一肚子心事,所以顧慮很多,不會輕易給他答案。

他換個法子,就能讓小烏龜自己一點點上鈎,最後徹底把龜殼掀開,露出柔軟的小肚子給他看。

“安安,喜歡我這樣親你麽?”

謝池淵又在擅自給自己拉進度條,他這次的吻,落在了喻安的鼻尖。

喻安猶豫着,沒有回答。

謝池淵又親了一下他的鼻尖,重新問:“我這樣親你,讨厭麽?”

喻安搖搖頭。

果然,跟謝池淵想的一樣,背着龜殼的小烏龜就得忽悠着哄。

謝池淵繼續親,親吻落到了臉頰。

“安安,讨厭嗎?”

搖頭。

謝池淵眼底有笑意浮現,就在他的吻,要落到喻安的唇上時,喻安的腦海裏能猛地閃過一對情侶喪屍親着親着,忽然啃對方嘴的畫面。

他當場打了個哆嗦,一把将謝池淵給推開了。

太可怕了。

他都差點忘記他還是只小喪屍了,萬一要是克制不住,他也對着謝池淵啃一口,這畫面他簡直不敢想象。

謝池淵被推開了也不惱,他用指腹蹭了下喻安的唇,低聲道:“不喜歡?”

喻安忙搖搖頭。

他不是不喜歡,他就是對這個有點陰影。

“上次出任務,就是有多多的那一次。我看到一對情侶在親親,親着親着他們就啃對方的臉。”

喻安說完,謝池淵牙根都有點癢癢。

敢情是因為這個害怕了。

不過沒關系,以後時間還長,什麽陰影他都能覆蓋填滿新的內容。

兩人之間的氛圍甜膩,膩到一直在關注他們的三只崽崽,都恨不得把他們的沙發給拆了。

艹了。

姓謝的占便宜還沒完沒了了。

而且大哥跟謝池淵一開始不是要聊家裏幾口人的話題嗎?三只急着上戶口的崽崽,都豎着耳朵聽好一會兒,也沒聽到有自己的事!

小六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他隐約知道人類談戀愛時不靠譜的嘴臉。

不管什麽話題,反正都是能偏到不怎麽正經的路子上。

幾個崽崽本來就對謝池淵不太順眼,在他們眼裏,謝池淵可不是嫂子,而是他們大哥的儲備糧。

以後找着機會,他們肯定要好好給儲備糧立規律。

現在,他們要上戶口!

小六的翅膀微微顫動,心思也在跟着動。不多時,他跟小九的目光同時鎖定到了八崽身上。

“小八。”

八崽擡頭:“幹啥?”

小六眼底一涼,下一秒,八崽被踹了出去。

巴掌大的小八爪魚,足足翻了好幾個滾,才滾到大哥面前。

正跟喻安貼貼的謝池淵:“?”

被謝池淵親的都有點懵的喻安,在看到停下來後,扭頭就罵罵咧咧的小八爪魚,更懵了。

他提起罵髒話的小八,呆呆問道:“八崽,你怎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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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八崽:我來上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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