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傅微炀帶着「有腿傷」的江許寒一塊回了寝室,進門時,江許寒控制不住目光地就往窗邊看,他記得出去前,玫瑰花就被方譚一擺在那個位置上。
日光盈潤,窗臺正中央有水光晃動,波紋一圈圈直蕩得他眼睛痛,玻璃瓶裏依舊盛着半瓶水,但那束引人注目的花束卻不翼而飛,他還以為自己是被日頭晃花了眼,便又伸長脖子往那盯。
我盯!
我再盯!!
還是沒有?
傅微炀已經将他扶至床邊,這才似笑非笑的将他按坐在床,而後彎下身,緩緩靠近他耳側,擋住弟弟盯過去的視線,聲音不大,語調很柔的說了句,“坐好。”
“噢……”江許寒條件反射般地挺直身子,馬上移回視線不敢瞎看了。
“嗯……嗯?”傅微炀正要站直身體,就發現脖子處被什麽抻了下,白皙的皮膚瞬間就被磨紅一塊,他打眼掃過,見是垂下來的耳機線被江許寒的腿根給夾住了,只好伸出一根手指,點點對方的肩頭,“擡一下。”
二人距離過近,江許寒從傅微炀彎身時,手心就開始出汗,傅微炀叫他坐好,他立馬照做,緊張得連腿上的肌肉都繃得極緊,夾到耳機線都無知無覺。
他擦擦冒汗的鼻尖,沒懂傅微炀的意思,還疑惑的沖對方眨眨眼。
傅微炀抽回的手指順手向下垂了垂,不知為何淺淺的勾了下唇角,“江少爺,請高擡貴……”
雖然最後一個字他的音發的很輕,輕到像是在呓語,但江許寒透過他殷紅濕潤的唇,還是能拼的出,那個字是「diao」。
江許寒腦子轟隆一聲,立馬松了腿,耳機線就從某處滑下來,剛好被傅微炀收進手中。
傅微炀後來跟他說了一句,“玫瑰花被我送給導員了,反正你也不喜歡,犯不着擺着礙眼。”
江許寒沒有任何反應。
傅微炀又說了一句,“你待着吧,我去幫你問問處分的事,盡量不讓你扣學分。”
江許寒也沒聽見。
直到方譚一的大嗓門沖進門,喊了他三回,他才頓時清醒過來,只是傅微炀說話時那一動一動的唇,仿佛還烙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搞得他臉紅心跳,手掌發麻。
“你剛剛的樣子特別像被妖精勾了魂。”方譚一湊近他,跟傅微炀一樣的姿勢,弓着身子看他。
江許寒擡腳就是一個扁踹,嚴肅臉瞥他:“注意距離,還有,不要跟病號開玩笑,我現在心靈脆弱。”
“你這叫病號?我看你現在出去爬樹,猴子都沒你快。”
傅微炀去了很久,江許寒等的特別無聊,像塊發黴的望夫石,隔幾分鐘就往門口瞟,聽到腳步聲恨不得狂奔過去趴門縫看看。
說好的照顧他呢?該不會真的就只是說說吧!
江許寒現在才吃到說謊話的苦頭,那幾個菜瓜自然沒本事讓他受傷了,但鬼使神差的,他就是不想跟傅微炀說實話,可傅微炀遲遲不回來,他等的脖子都長了,又不敢起來瞎溜達。
難道,白骨精看出他在演戲了?
不應該啊,他覺得自己的演技還是值得認可的。
傅微炀跟着老師跑前跑後幾個小時,老蔡他們非說要去驗傷,說一定要追究江許寒的責任,傅微炀便将他們堵在治療室裏,笑道:“那你們诋毀我的事,我也會究責到底,咱們法庭見?”
人證物證都有,而且傅微炀就是學法律的,老蔡他們登時就不敢叫嚣了,霜打茄子一樣的閉上了嘴。傅微炀出了幾個人的醫藥費,又在老師和校長面前據理力争江許寒是維護同學,最終受處分的就只有老蔡他們幾個。
忙完這些,他順便在附近的飯館點了些菜,拎回來時,天已經快要黑了。
傅微炀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但江許寒是為了他才打架的,他當然不能置之不理,推門進來時,屋內一片漆黑,傅微炀順手開燈,一眼就瞄到江許寒窩在床上挺屍,并且正用那雙可憐巴巴的狗狗眼望着他。
臉上明晃晃地寫着兩個大字——委屈。
“你就這樣躺了幾個小時?”傅微炀把打包盒擱在桌上,回頭看他。
“昂,我開始是坐着的。”江許寒有氣無力的爬起來,又堅強地坐正了身子,繼續氣若游絲道:“後來,我太餓了……就坐不住了。”
他賭氣跑出去打球的時候就很餓,幹了一架裝受傷肚子就更餓,原本以為可以得到某人的喂飯待遇,結果對方又不見人。
傅微炀聽到他的回答,竟然覺得心生愧疚,百感交集,哭笑不得,總之內心五味雜陳,還有些好笑道:“你餓了可以叫個外賣先吃啊。”
“那我不得裝得像——咳咳,我腿傷了動不了。”江許寒轉轉眼珠,補充道:“雖然表面上我的腿沒事,但這是內傷,很痛。”
“你……贏了。”傅微炀懶得揭穿這小憨批,把菜打開一一擺好,口中說道:“既然受傷了,就吃些清淡的吧,我沒有買太多肉菜,你可以嗎?”
“可以可以。”江許寒一臉期待的看着他,直到傅微炀走過去扶着他到桌前坐下,傅微炀端起碗盛了湯,又用勺吹吹遞到他唇邊,弟弟才有些興奮的張開了嘴巴。
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麽體驗,江許寒只覺得整個人都像是在天上飄着,尤其是一想到傅微炀要喂他喝湯吃飯,他就覺得刺激。
江許寒還沒等碰到勺子,傅微炀忽然把手收了回去,“先吃點米飯再喝湯吧,我忘了你餓好久了。”
“好。”江許寒盯着小勺癟了癟嘴。
傅微炀跟個人精似的,自然看出江許寒想叫他喂,所以那句「你傷的是腿又不是手」就被他咽回口中,沒有講出來。
傅微炀用筷子夾起一顆丸子遞向他,江許寒這次沒在猶豫,他多怕這人再把筷子收回去,馬上就張嘴吃掉了。
幸福-原來做病號的感覺這麽爽。
江許寒以前見過他爸為了粘他媽,切菜切到一點手指就小題大做,活活纏着卓菲雅投喂了一個月,當時江許寒就無法理解他爸的操作,甚至還悄悄鄙視過。
江昱澤後來跟他顯擺時,還重點強調,“你媽媽只投喂過你老爸我一個人,連你都是保姆喂得。”
江許寒咂摸一下嘴巴,忽然看着傅微炀問了句,“你以前喂過別人吃飯麽?”
“算是吧。”
江許寒瞪大眼睛,“你你你喂誰了啊……”
傅微炀認真思考過後,說道:“我家狗。”
“我說的是人,男人。”江許寒說完,又拍拍桌,“女人也算,但是狗勾可以不算。”
傅微炀微微笑道:“那沒有。”他正奇怪江許寒為什麽介意這種事時,方譚一和白孟磊就帶着一身汗沖了進來,進屋就開始叭叭叭。
“好端端地被導員抓去當苦力,尼瑪,以後咱青大的綠化可就真有我一份功勞了。”方譚一說完,蹙蹙狗鼻子嗅了下,“哇,好香啊,牛肉丸子味道如何,快給我嘗嘗。”
他大咧咧靠近傅微炀,低頭張嘴,“老三,快往我嘴裏扔一個,我還沒洗手,先不動筷。”
“好。”傅微炀換了雙筷子,夾起丸子就要往方譚一嘴裏送。
作者有話說:
江許寒:老二,我建議你把嘴捐出去;
方譚一:小氣吧啦的男人,不就管你老婆要一顆丸子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