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盲者

我沒有親身經歷過地震,但這樣的震動我想不會亞于一次中等劇烈程度的地震,第一下猛烈的搖晃開始的時候,我一個趔趄險些摔在了地上,幸虧悶油瓶一步搶了上來扶住我。

我艱難的在悶油瓶的幫助與自己的努力下保持着身體平衡,餘光瞥見小花與黑眼鏡也互相攙扶着,胖子則一個人艱難的穩住下盤,可是腳下大地的震動卻越來越劇烈,劇烈到石臺、石柱都在發出瀕臨斷裂前“吱吱”的響聲。

“這樣不行啊!”胖子艱難的大叫道,“這是他媽的炒栗子呢!”

我也感覺幾乎要被颠散了,好幾次險些跪了下去,得虧悶油瓶架着我的胳膊肘,我才能勉強保持一個站立的姿勢,可是渾身的重心都已經壓到了他身上。大腦的運轉速度也慢了好幾百倍,我幾乎是愣了半天,才艱難的喊道:“去角落裏面!”

話音落下,悶油瓶就開始行動,他說了一句:“跟住我!”便一把将我整個人像扛麻袋似的扛起來,估計是怕我觸動了這裏的機關,我只感覺他像一陣風一樣的,人便已經到了墓室的角落裏,黑眼鏡也拉着小花跑了過來,胖子也随後趕到,我們五個堆在墓室的角落裏,背後有了依靠,才稍微有了喘息的時間。

那些石柱“嘎吱嘎吱”的響聲讓人有些牙酸,不知道是不是忽然一下子它們就會倒下來,我道:“小哥,咱們想個法子出去吧,總在這裏呆着墓室塌下來還是沒有活路啊。”

“不會的。”悶油瓶道,“這已經是極限了。”

我聽得一愣:“你以前經歷過這個狀況?”

“我觸發過它。”悶油瓶道。

“那……然後呢?”我聽得有點心驚。

悶油瓶還沒有說話,小花已經開口:“我想起來了!五年之前,這邊就發生過一次雪崩,不過沒有前幾天那次那麽厲害,也沒有被人關注,那一次難道就是現在這樣?”

悶油瓶點了點頭:“外面的狀況我不知道,但是在這裏,這樣的震動以後整個青銅門的地形都會發生變化,也就不能按照以前的方法離開了。”

我心裏一緊:“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必須得用別的方法離開?”

悶油瓶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青銅門後,據說有另一個出口,不過要經過青銅門深處的很多地方,危險至極,咱們只能那麽出去了。”

悶油瓶說“危險之極”的地方,恐怕簡單不了,我一下有些擔心,我們眼下的裝備夠不夠,雖然我們準備了在這墓室裏可以撐四天的食物和水,但是如果真的要闖到青銅門的深處,這點物資,也許還是不夠的。

更令人擔心的是我們的武器,之前我們并未準備闖青銅門,所以帶的東西不多,僅僅可以自保,這一次也許将要直面裏面諸多的危險,也許我們的裝備就顯得太弱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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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擔憂着,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忙道:“小哥,那麽前幾天這邊的雪崩也是你在這裏制造的麽?”

“前幾天?”悶油瓶回頭,“前幾天這邊雪崩了?”

我看着他的神色,知道他是真的一無所知,然後猛然就想到了一個問題:過去的四年,小哥都在那間墓室之內無知無覺,又怎麽可能來到這裏按下石鈕引發雪崩?

我的冷汗一下就下來了,悶油瓶的眼神也冷了下去,其他的人想必也各有想法,一時之間一片死一樣的沉默籠罩了我們。

過了好一會兒,黑眼鏡才開口道:“先整理一下裝備,然後準備走吧,呆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于是,我們各自打開背包,我們現在帶的肉蓉壓縮餅幹大概還夠我們吃八餐的,省一點的話,撐四天沒問題,在古墓和叢林行軍的一大區別就是古墓裏面沒有飲用水源,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挪用了大量的地方來放水,四個大背包裏,一共有三十六瓶水,如果我們省着一點,四天也是差不多的。

藥品方面,我們準備的就不多了,尤其是外傷藥,因為我們的預期中并沒有大量的戰鬥,這也就意味着接下來的路上我們要盡量避免受傷,雖然這很難。

至于武器,小花給我們準備的配備是一人一支ZB-26式輕機槍,每分鐘射速可以達到五百發,用于大火力射擊,唯一的問題是彈藥準備并不多,還有一支勃朗寧手槍,随身攜帶用于防止意外狀況,這個彈藥就更少了,每人只有一個備用彈夾。

也就是說,我們這支隊伍繼續走下去的話,生存能力很強,但是戰鬥能力偏弱,很有可能到了最後,只剩下小哥的黑金古刀和我們的肉搏,槍也只能當棒子揮了。

黑眼鏡和小花跟我一起整理裝備,小花一直是愁眉不展,黑眼鏡的表情倒是還稍微好一點,也許是因為自己槍法好比較有自信,也許是因為在這裏闖過所以沒有那麽擔心吧。

這時候小花忽然開口了:“瞎子,上次啞巴移動機關的時候,你應該也在吧?”

黑眼鏡點了點頭,笑了笑:“那次差點就出不來了,後面真得小心,花兒爺。”

小花“嗯”了一聲,低下頭去整理自己的東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卻看他從背包裏翻出一個打火機來,徑自往黑眼鏡的右面褲兜裏放:“瞎子,這個火機放你那裏,背包不好翻。”

黑眼鏡有意無意的向後避了一下,接住小花手裏的打火機:“保證完成任務喲,花兒爺。”

我看着小花的樣子,越來越覺得奇怪,事實上這種奇怪的感覺從我們坐上火車就有,明明是朋友,卻又不是很想朋友,小花和黑眼鏡之間那種感覺,怎麽說,有時候很近很近,有時候卻比普通朋友還要遠。就好像現在,我老覺得小花憋着一股氣,黑眼鏡卻躲躲藏藏的,這使得他們兩個之間産生了一種很奇怪的屏障,我覺得如果他倆能聊一聊,也許會好很多,現在這樣別別扭扭的,連我都覺得有點奇怪。

也或者是因為在這裏沒有空閑吧,我心想,可能到了外面就好了。

悶油瓶和胖子正在那邊似乎說着什麽,估計是在商量路怎麽走,悶油瓶依然是不動聲色,胖子也依然是比比劃劃很激動的樣子,我想是不是我也應該和小花他們說點什麽,卻看小花忽然不動聲色的移到了我身後,道:“瞎子,算了,把那火機給我吧。”

說完這句話,他動作很慢卻很堅定的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出聲,稍微碰了一下我的右胳膊,我會過意來,伸出右手去接,卻還是一頭霧水。

卻見黑眼鏡把打火機直接遞到了我的手裏,還笑着道:“拿好了,花兒爺。”

我猛然一愣,黑眼鏡之前在這墓穴裏的種種奇異行為忽然湧入了我的腦海。

悶油瓶和黑眼鏡在療傷的墓室外的對話——

“啞巴,這地方有沒有……”

“有。”

“那……”

“來不及了,得想別的辦法。”

黑眼鏡行動的種種異樣,莫名其妙的動作遲緩,在黑暗墓穴中依舊的身法輕靈,還有他在我們剛下入山腹之內時口袋裏意外露出的奇怪儀器。

我的心裏猛然一震,産生了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瞎子。”小花開口的瞬間,聲音已經明顯的在發顫。

“……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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