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燕輕裳常出門, 路見不平，拔劍相助，只是也不是盲目的拔劍相助, 也會觀察一二, 若是那作惡多端之人, 一劍斬了，絕不姑息。
她爹都不知道，她是殺過人的, 她也不曾表現出來。
她去過很多地方, 繁華的, 蕭索的, 登過山, 看過雪，飲過酒，吹過寒冷的風, 也與人比過劍，見識過人情冷暖、塵世危機，也歷經險境、人心險惡, 也在行軍中，立下功勞。
體驗過很多人生，精彩的, 普通的, 每一種都有滋有味。
可以說, 她的過往很豐富。
也因此，她對嫁人一事看的很淡, 也許閨閣女子會期待嫁個好夫君, 可是好的人, 又怎會那般輕易的遇到？
塵世中，多是負心郎，也多薄情人。
與其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倒不如依靠自己。
會這般想，還是因了她也曾花前月下過。
不是沒人對她表示過好感，也曾有人捧着一顆真心，對她許下海誓山盟，這是到底還是抵不過家中，最後娶了旁人。
燕輕裳并沒有太難過，不過是能夠預見的事實罷了，她只是有幾分淺薄的喜歡，後來也都消散了，哪怕是遇上再好的人，也總是都不如意。
自此，她也明白了，情愛終究會煙消雲散，可手中的劍不會。
它會始終如一聽命于她，為她所用，斬盡不平。
也是那一天起，燕輕裳的想法變了，也許從前還有幾分小女兒心思，後來都變成了一心向劍，并且堅定不移。
這一路上，燕輕裳遇不平斬不平，也痛快，只是，會遇到之前看的那位公子是沒想到的。
燕輕裳驚訝，也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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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姑娘。”
萍水相逢，不必多問，自去他路。
時九瀾也只是在燕輕裳上停住了一瞬，後來就離開了。
也許，這份契機快了，還差一點。
他的道也快了。
後來的途中，他們總會相遇，也總會分離，在這之中，都不曾問及對方姓名。
在一次偶然中，成了朋友，倒也相伴了一段路程，彼此間并無過多暧昧，也無一絲男女之情。
燕輕裳的眼神始終堅定，時九瀾也一樣，他們在武術上有些交流，通常是時九瀾說一個點，燕輕裳會自動發散，甚至還可以很快反應。
可以說，燕輕裳缺的就是這一點，一經點明進步飛快。
許多人都說，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給她的了，可是她卻覺得，還不夠，遠遠不夠，但是到底缺了什麽，她也不知，她只知道她遇到了一個大坎，而江湖之上無人能解答。
她以為，應當是邁不過這個坎了，還遺憾了很久，沒想到在這裏竟然得到了解答，甚至是……還有往上的趨勢，那是一個她從未接觸過的境界。
她的這位友人……了不得。
燕輕裳這回看他的目光不一樣了，那是求之若渴的眼神。
時九瀾能感覺到，燕輕裳只需要臨門一腳，她自己就能跨過去，之前沒有想到是因為沒人接觸過修仙，現在起，經他點撥後，燕輕裳就能自己順利往前走。
燕輕裳在武學上已經到了巅峰，突破的契機就是修仙。
也許是很适合修仙，燕輕裳僅僅是剛剛明了，就順利的踏入了修仙一途，很快就煉氣了，就和吃飯喝水一樣順利，沒有波折。
時九瀾若有所思，這個修煉速度讓他想起了從前。
燕輕裳修煉非常順利，甚至是将武力值轉化為了修為，進步了一大截，不過三月就已經築基。
“我感覺很好，很舒暢。”包括拔劍而舞時，也有了道意。
時九瀾的感覺更強烈了，她有了自己的道，一點都沒有猶豫，堅定向前。
燕輕裳：“多謝好友指點迷津。”
盡管她知道，其實好友并不需要這一個感謝，可她不能因為這樣就不說。
“從修煉的那一刻起，我也看到了我的道。”
“我已經明白，此後餘生，我都會在這條道上走下去，永遠不變。”
其他的事，都在修道之後了，但路見不平，她還是會拔劍斬盡。
“我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燕輕裳盡管從未糾結過嫁人一事，也可有些猶豫不決的，現在則是有了抉擇。
若是從前的她，也會順從大流嫁人，盡管不一定會愛上丈夫，可是她有本事過得更好，可是現在，她不會選擇這條路了。
既然有了機緣，那為何一定要嫁人呢？一直修道不是更好嗎？
既然已經明了自己的道，就該堅定不移的走下去，更何況修道一途，還很漫長，塵世裏的姻緣也不過須臾百年。
也是這一刻，燕輕裳恍然，好像有什麽頃刻間斷裂了，她感覺到了細微的風，流動的水，還有更加清晰的道——
虛無道。
她也想起了她是誰。
前塵如夢，今生也恍然，她失神了一瞬。
也是這一刻，時九瀾的道忽然動了，冥冥之中，契機成。
她在看時九瀾，恍然：“吾友，許久不見。”
“不想今日在此相聚，吾友也在此歷練？”
往昔的記憶慢慢浮現，時九瀾也認出了燕輕裳是誰，“虛無子。”尚輕煙。
他最初修道時，同為天生道體的好友之一，後來，他們六人也常常讨論各自感悟，交換看法。
尚輕煙不是第一次歷練，記憶回籠之後，她的模樣比之時九瀾記憶裏的清冷模樣，更多了點灑脫和平和。
她點點頭：“吾友至今不曾修煉？”
能夠遇上曾經的好友還是很高興的，那時的好友比起現在也稚嫩很多。
那時的他們的确時常探讨，那是一段純粹的開心的時光，後來好友證道飛升，也就剩下了他們，不過百年，他們也同樣證道飛升，各自分散。
她選擇了不同的世界歷練，塵世浮沉，給她的感悟頗多。
時九瀾：“不久後即可。”
尚輕煙應了，轉瞬就說：“那就此別過。”
“期待來日再探讨，我感覺會是一次不錯的體驗。”
好友一定比那時更強了，而她也不是從前的她了，孰強孰弱還真是期待。
尚輕煙已經許久沒有遇見對手了，不得不承認，最初那段論道的時光，讓她很懷念。
唯有當初的人，還足夠強，其餘人都不過是手下敗将罷了。
歷練數年，尚輕煙打敗過許多天之驕子，卻唯有和當初的友人們相比，才不分勝負。
所以，她是很期待的，尤其是和他們之中最強的時九瀾比。
當年，道争中，她認輸，技不如人沒什麽可說的，坦坦蕩蕩認了就是，人生不是永遠贏的，輸了也很正常，有得有失，平衡好心态才能更進一步，若是只是因為輸了就頹廢人生，荒廢時光，才是弱者。
飛升也只是證道成功的一個開始，後續還需要她努力，這麽多年來，她一直以此為目标努力寫。
當年的時九瀾很強，可是到了現在呢，吾友九瀾，你還是否如初呢？
尚輕煙的眼裏又有了戰意，還有了笑意。
“屆時，比一場，如何？”
像是從前那樣，傾盡全力。
時九瀾接了。
“好。”
尚輕煙的确很強，哪怕是到了現在，也依然很強，尤其是數次歷練合并，氣息層層遞增。
他從不因為尚輕煙是女子就輕視她，那是最大的侮辱，她能以天生道體跻身最優秀的天之驕子之一，付出的努力絕不比任何人少。
她是值得尊敬的，不論是作為曾經的朋友，還是對手。
尚輕煙壓下澎湃的心緒：“那我就等着了。”
她也有些迫不及待了，想知道這數年之後，好友有多強。
可真期待。
那想必不會讓她失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