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大鬧鴻門宴(上)

洛薇薇想了想,又補充道:“我還聽說李秋暄搭上了長風縣主這根線。李夫人對她極盡谄媚,看樣子是想通過她為李大人謀個前程。”

李秋萌點了點頭,以她對李家那家人的了解,這種做法極有可能。她那個父親就是個官迷,為了自己的前程連親人都可以放棄的那種。谄媚巴結之類的算什麽!

李秋萌靈光一閃,轉而問道:“長風縣主與皇室血脈淡薄,她之所以這麽嚣張,背後肯定還有別人吧?”

洛薇薇笑贊一句:“真被嫂子說着了。她和當今太子的親叔叔安王關系匪淺。有人說,”洛薇薇看了看窗外,壓低聲音說道:“說這個縣主的母親極為美豔,當年跟安王有往來。安王愛屋及烏對長風縣主格外縱容。”

李秋萌的心不住的往下沉,她有一種深深的無奈感。這個女人是個皇親國戚,背後還有那麽大的勢力,而她只是一介商婦。唉,不想了,到時再說吧。

李秋萌一直在別莊養胎,洛薇薇忙完鋪子裏的事就來陪她說話,洛薇薇早年時跟着父親走南闖北,像個小百事通。李秋萌趁着得閑便跟她閑聊京城那幫人的恩怨情仇。

“安王先前就跟太後不合,太後出身寒微,為了登上後位可謂是費盡了心思。這幫老臣中,主張太後還位太子的呼聲也就數安王最高。”

“那位胡姑娘,如今該叫楊夫人,嫁的就是楊太後的遠房侄女,她那個相公的官升得真快。”

……

夏錦寒仍舊是早出晚歸,每天回來都累得不想動彈,饒是如此,他仍會強撐着倦意跟李秋萌說話解悶,他的話比往常任何時候都多。李秋萌心中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哪怕她神經粗大,但是女人敏銳的直覺告訴她,夏錦寒身上絕對有狀況發生。她一直忍着不問,看他憋到幾時。

還是冬雪機靈,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她自告奮勇前去偵查敵情。

“小姐,我問出來了,那個縣主前幾天突然出現在咱們家的首飾鋪子裏,說是來買首飾。”

“嗯。”

“姑爺和衛少爺在酒樓吃飯時遇到了她。”

……

冬雪一條條的說下來,李秋萌冷笑不已,十天遇八次,哪來那麽多的不期而遇,這絕對是蓄謀已久。

冬雪看自家小姐面色不佳,舌頭一轉,替夏錦寒開脫起來:“這都是她一廂情願。姑爺根本不曾理會她。”

晚飯時,夏錦寒破例早回。李秋萌冷眼看着他,臉色陰沉。夏錦寒像往常一樣噓寒問暖。

李秋萌背過臉去,不緊不慢的吐出四個字:“坦白從寬。”

夏錦寒一臉糾結矛盾,他翕動着唇,正要開口,不想夏青在外面禀報:“衛少爺來了。”夏錦寒看着李秋萌,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見。李秋萌一揮手:“去吧,好好招待。”

夏錦寒像得了特赦一樣,大步向外走去。

李秋萌低頭想了一會兒,吩咐夏白:“今晚在花廳招待衛少爺,把地窖裏的那壇百年好酒搬出來給他們送去。”夏白腳步匆匆去了。李秋萌又如此這般安排了一番。

衛景見有好酒助興,臉上的陰郁消散不少。夏錦寒仍是一副愁雲慘淡的樣子。

衛景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別愁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總有解決的辦法。”

夏錦寒搖搖頭:“我想了多日,這事真的解決不了。長風縣主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秋萌的脾氣你也了解。她們一旦對上了,後果真不堪設想。我絕不能讓她們兩人碰面,否則就——”夏錦寒說到這裏硬生生打住了。他無奈的嘆息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衛景試探着問道:“這事我舅舅和大表哥知道嗎?不管平常怎麽鬧,這種時候就該一致對付外人吧?”

不提他們還好,一提到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夏錦寒的面色愈發陰沉,聲音也變得冷厲起來:“我去了,從小到大,除了奶娘那事之外,我從未求過父親。這一次我去求他幫忙,你猜他怎麽說?”

衛景心底一沉,頓時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夏錦寒怒到極點突然笑了起來:“他說,我們夏家一家的榮辱系于我大哥身上,怎能因為區區一個婦人而壞了大事?大不了,多給她點財産合離就是。”

衛景想安慰他,從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搖頭嘆息不已。

兩人愁眉苦臉,舉杯對飲,哪怕是百年老酒,此時喝在嘴裏也是淡如涼水。

幾杯酒下肚,兩人臉上都有了醉意。

衛景半是調侃半是試探的說道:“其實,小弟我有一個辦法。就怕你不肯。”

夏錦寒黯淡的眼眸中閃出一絲亮光:“我也有一個辦法,你先說吧。”

衛景雙手撐着桌案,目光炯炯的看着夏錦寒,頭頭說道的分析道:“我總結了一下,你為什麽會那麽吸引縣主這個女人。一,自然是你生得好,二呢就是你這人對她太冷漠。”

“?”夏錦寒對第二條有些不解。

衛景将身子往前湊了湊:“我覺得這人有時候就是賤,他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就比如我以前,我看上绮紅樓的頭牌,那女人就是吊着我,我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我看那個女人對你也是一樣。不如這樣,你幹脆就從了她,她一得手沒準覺得你這人沒啥意思,也沒放手了。你們以後也安全了。反正我們男人又不像女人,你就當嫖了一回——”

夏錦寒萬沒想到對方會出這麽個馊主意,他的臉黑得像鍋灰一樣。

衛景幹笑道:“其實那個女人長得也不錯。真的,咱們男人的身體又不值錢。”

“滾——”

衛景倒也不氣,連忙擺擺手:“好好,是我不好淨出馊主意,那你說說你的辦法是什麽,咱們好好參詳參詳。”

夏錦寒定定心神,将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衛景瞪着眼睛,一臉不贊同:“這能行嗎?”

夏錦寒“咚”的一聲捶打在桌上,将杯盤碗碟震得亂飛。

“只能這樣了。”

兩人又低頭商量了一會兒,衛景正要起身回客房休息。

別莊的大門被人砸得咚咚直響。

“這是誰?”

夏青夏白一起過去查看。過了一會兒,梅超逸便怒氣沖沖的奔了過來,他一見夏錦寒就指着鼻子怒罵:“姓夏,你這個王八蛋。你說你是不是攀上了高枝,要休了我妹妹,我跟你拼了。”

衛景連忙阻攔:“拼什麽拼,你要留着力氣去跟別人拼。”

三人正在吵嚷時,大門又被敲響了。

衆人一陣納罕,這又是誰來了?

這次來的卻是洛薇薇和她的車夫丫頭。

夏錦寒皺眉輕責:“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亂跑什麽?明日再來不行嗎?”

洛薇薇笑道:“哪有,天剛黑。還有車夫跟着呢。”夏錦寒知道這個老車夫身手不凡便也沒再說什麽。

洛薇薇看了看劍拔弩張的梅超逸和衛景,溫聲溫語的解釋道:“都這個時候了,咱們內部就不要內讧了。我看還是把嫂子請出來,咱們一起坐下來商量商量怎麽辦。畢竟一人計短,衆人計長。你們說是不是?”

三個男人面面相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就聽屏風後面一陣清咳:“我也覺得是。”

“秋萌。”

“……表嫂。”衛景笑得比哭還難看,他剛才還在鼓動人家相公獻身呢。

李秋萌此時很有大将風度,壓根不跟衛景這個小人計較。

“好了,商量大事要緊。”

衆人重新歸座。

李秋萌環視衆人,清晰冷靜的說道:“這個長風縣主既有皇親國戚,又背後有人。正面打咱們是打不過的,所以咱們要借力打力。”

衛景脫口而出:“怎麽借?”

夏錦寒沉默不語,能借力的他全想到了,但沒人可以和縣主背後的力量抗衡。

洛薇薇的眼珠子卻在滴溜溜亂轉,梅超逸雙眉緊鎖,似在沉思。

李秋萌指指上面:“咱們可以投靠一個人,大雍朝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人——楊太後。”

“噗。”

“咳。”

……

衆人一起看着李秋萌,梅超逸更是直接:“妹妹你不會被氣壞了吧?”

李秋萌怒視了他一眼,接着侃侃而談:“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究竟什麽樣的事惡性腫瘤才能讓那個女人死得徹底幹淨,想來想去,只想到一個,那就是告她謀反。”

“啊?”

衆人大驚。夏錦寒眼中卻是寒光一閃,他隐隐約約的找到了出口。

衆人正要議論,夏錦寒一臉嚴肅的制止了衆人:“就此打住,今日談話斷不能留入外人之口,否則我們幾家就麻煩了。”

衛景和落薇薇等人也立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謀反可不是随便說說的,若是讓縣主和安王的人知道了,他們三家都會陷入萬劫不複中。

“這樣吧,明天我出去探察一番,晚上回來我們再商量,如果沒有變故,我後天就啓程進京。”夏錦寒做了總結陳詞。衆人紛紛散去休息。

是夜,兩人上床休息時。夏錦寒低聲下氣的道歉:“我并非有意瞞你,而是怕你着急上火?”

李秋萌立即頂了回去:“那我現在就不着急上火了?”

夏錦寒軟語相求:“我以後什麽都告訴你。行嗎?”李秋萌想到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煎熬,脾氣漸漸軟了下來,她回身擁抱着他,兩人良久無語。

第二天清晨,夏錦寒衛景梅超逸三人出門辦事去了。洛薇薇留下來陪着李秋萌。沒想到這天梅林別莊竟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是李秋萌和洛薇薇兩人都不想看到的人——李秋暄。

李秋暄與往常相比,穿得更為華貴豔麗,頭上插得滿滿當當,什麽寶石蝴蝶簪、瑪瑙彎月釵、金步搖等明晃晃的一片。連李秋萌這等外行都覺得她太沒品位了。

她居高臨下的打量兩人,神氣活現的說道:“我是奉縣主之命來給你們送帖子,明日長風縣主要在馬家後花園宴請平城的各家小姐。”

兩人面無表情的接過請帖。一聲不響的看着李秋暄表演。

李秋暄看了看李秋萌,突然表現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姐姐,看在咱們姐妹一場的份上,妹妹勸你給自己留一點臉面和活路吧。你也別等着夏家休你,幹脆你自請下堂吧。反正你長得也不難看,妹妹我留心給你找個下家,哦,對了,我相公親戚家有一個鳏夫,年紀也不大,才五十——”她話沒說完,就被洛薇薇大聲回擊道:“留着給你自己吧,反正你一向喜歡先洞房後上轎。”

李秋萌冷冰冰的接道:“留給她沒用,我要讓這對渣男賤女互相折磨一輩子。”

洛薇薇總覺得她話裏有話,不過此時,她也沒時間細問。

李秋暄剛要開口反擊,就覺得身後有什麽東西在扯她的裙子,回頭一看,卻是一頭兇神惡煞的大黑狗。她尖叫一聲,身後的婆子丫環一起上來攙扶。

冬雪晚晴同仇敵忾:“三小姐,你好歹也得為肚子裏的孩子積點陰德吧。”

李秋暄趾高氣揚的來,狼狽不堪的回去。

洛薇薇憂心忡忡的看着李秋萌:“嫂子,我讓人去看看表哥什麽時候回來,和他商量商量再做決定。”

李秋萌低頭想了一會兒:“不了,咱們自己去。躲是沒用的。”

“可是,嫂子,這次不比往常,我覺得該忍的時候你一定得忍,形勢不如人,咱們不得不低頭。”

李秋萌擡頭對她安撫一笑,然後喚過冬雪晚晴,低聲囑咐了一會兒,兩人匆匆離去。她和洛薇薇趁着這會時間開始梳妝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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