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
等蘇珩拿過衣服, 顧笙穿好之後,樓下餐廳的早餐已經在桌上擺好了。
一桌子的食物,大多是中國傳統的餐點。
私人廚師見到從樓梯下來的清麗姑娘, 并不陌生。
近來她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在蘇總的房子裏, 跟那只白色狼犬一樣,都已經眼熟了。
他作為蘇珩的私人廚師, 深深懂得不多看,不多問, 不多說的道理, 默默做好本職工作就好。
顧笙找了個臨近的位置坐下。
蘇珩唇角微勾, 跟在她身後,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早餐準備完畢,私人廚師不多停留, 摘掉圍裙從餐廳離開。
蘇珩親自用瓷勺盛碗米粥給她,貼心地說了句:“我天生中國胃,吃不慣洋餐。感覺你也挺喜歡,但如果你吃着不合胃口, 就跟我說,中午我讓廚師換些飯菜。”
顧笙搖頭笑笑。
“我媽之前在家,也總做家常小菜, 我吃得慣,還學着做了一些,總之,這些飯菜很合胃口。”
“嗯?”蘇珩聽見這話, 随即眼裏閃起點點流光,嘴角也湧起淺淺的弧度。
“沒想到你還會做飯,怎麽這麽賢惠呢。”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夾雜微微的暧昧,卻足以令顧笙面紅耳赤。
大概是因為喜歡的人說的,所以,才覺得格外撩心弦。
一頓早飯的時間很快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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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幫忙收拾好碗筷,蘇珩已經拿起西服外套準備出門。
她連忙走上前,來到他的身後。
“蘇珩,我已經恢複人形了,不跟你一起去公司嗎?”
蘇珩偏頭看她,回答得很坦然。
“你在家吧,新聞的事剛過去,安全起見,你避一避比較好。”
聽到他的回答,顧笙理解地點點頭。
這話說得有道理。
她現在DNA太不穩定了,說不準會在什麽時候來個突然變身,在找到解決方法之前,還是少出門為好。
于是,顧笙不再堅持,反而揚起如花的笑靥,乖乖地跟他告別。
“那我在家等你回來。”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很溫順柔和,聽在耳朵裏很舒服。
蘇珩被此情此景蕩漾起悸動,他那雙寡淡秀致的眼眸瞳色稍深,緊緊盯住她,上前把她圈在牆壁與自己之間,俯下身,貼近她低低說了句。
“不想走了,怎麽辦。”
“……”
顧笙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她能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鼻息,以及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氣。
兩人的距離很近。
她靠在牆上,睜着一雙清澈透亮的水眸,拘謹且羞萌的看着他,襯着那白皙的肌膚,一點都不像兇狠的狼妖,倒有點像小白兔。
蘇珩唇畔蕩起一絲笑容,聲音低低的,充滿誘惑的意味。
“再親一次。”
說罷,他又低下頭,深深的吻下去。
顧笙感受着他的氣息,心跳驟然加速,閉上了眼。
已經吻過兩次了,這一次,兩人很快進入狀态。
唇舌交纏之間,溫度越來越高,也有些迷離了
蘇珩貼着她,一只手輕撫她脖間的細膩肌膚,另一只手按捺不住地探進她的衣服裏。
顧笙能感受到,他手指尖傳來滾燙而微癢的觸感,仿佛點着火,順着細腰一路向上,她臉幾乎快要燒着了。
蘇珩平時看上去那麽寡淡清冷的人,一旦釋放起來,沒想到如此有侵略性。
……
這時候,等在門外的宋濤,擡腕看看手表,都七點半了,蘇總還沒出來。
他惦念着今天上午有場簽約。
于是,來到房前,打開電子門,正準備去提醒。
結果剛開門,就看見眼前的香豔一幕。
他瞬間懵了,眼睛睜得滾圓,看着顧笙被蘇總壓在牆上親,一只手好像還探進衣服裏……
宋濤呆若木雞了幾秒,随後回過神,讷讷地讪笑。
“蘇、蘇總……”
蘇珩這才終于舍得放開顧笙,手也不慌不忙地收回來。
顧笙簡直沒臉見人了,她抿抿唇,面紅耳赤着躲進他懷裏,他攬着她,輕咳一聲,回頭去看宋濤,語調還是很平靜。
“怎麽了?”
“時間不早了,蘇總,該去公司了。”
宋濤一邊說着,一邊默默退出到門外。
看見不該看的了,下次提醒蘇總,還是打電話比較好……
“好,這就出發。”
蘇珩淡定回應了一句。
他松開懷中的姑娘,又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笑了笑。
“我就不陪你了,等我回來。”
說完,他神情恢複一貫清貴的樣子,轉身往門外走。
房間重歸寂靜。
顧笙微微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狂亂的心跳,但腦子裏卻總是閃過剛才和蘇珩接吻的畫面。
她嬌羞地彎了唇,無聲笑笑,窩在沙發上回想兩個人自從相識後的點點滴滴。
窗外的陽光愈發明媚。
就在她神游的時候,一陣疲倦的困意襲來。
漸漸地,連窗外的枝桠也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顧笙蜷縮在沙發上,微微蹙着眉頭。
唔……
頭好暈,好熱……
她感覺不舒服,就像發燒似的,連午飯也沒有吃。
時間靜靜流淌,直到天色微暗,透過窗戶可以望見蘇珩的黑色轎車開進院子。
顧笙才強撐着精神。
蘇珩似乎在和宋濤說着什麽,條理有序,話音不高不低。
電子門打開後,他的聲音格外清晰起來。
“那塊地根本不值這個價格,他們既然有意跟蘇氏較勁,就讓他們繼續好了,我倒要看看,最後是誰資金不足,跑來求人。”
宋濤心領神會:“是,蘇總,我記下了。”
顧笙站在門口,靜靜等候。
蘇珩走進門,目光落在她緋紅的臉上,神情飄然,有些沒精打采。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她搖搖頭,彎起唇,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
可臉上的那抹酡紅怎麽看也不正常。
“沒有,可能就是有點困,我想先上樓休息會。”
顧笙嘴上這麽說着,實則大腦像是一團漿糊,整個人出于迷迷蒙蒙的狀态。
她一腳踩空門口的階梯,昏昏欲墜。好在蘇珩眼疾手快,接住了她,她才倒落在溫暖寬闊的懷中。
“宋濤,快去請醫生來!”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蘇珩打橫抱起,他的聲音帶了一絲慌張。
然後,混混沌沌間,她就什麽也聽不見了。
想睜開眼,卻是徒然。
意識也抽離出去。
他把她放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果然很燙。
很快,宋濤找來了蘇珩的私人醫生。
他對顧笙進行了全身檢查,通過抽血對血樣的分析,發覺她體內的DNA很複雜,完全不同于常人。
蘇珩在床邊站着,視線落在她明顯是生病的臉上。
“她是什麽原因引起的發燒?”
私人醫生收了各種檢查儀器,略有沉重地嘆口氣。
“她心髒出現了問題,不僅功能減退,也有枯竭的症狀……不是常見的病因引起的,好像是感染了某種病毒,病毒入侵心髒,且在慢慢吞噬。血液從心髒循環流出,引起病變及高燒——而且,她整個人的DNA結構很紊亂。”
蘇珩皺起眉頭。
情況似乎挺麻煩,她半人半妖,而且還注射過特制針劑。
“有什麽辦法讓她康複?”
他問。
私人醫生看着他,如實相告。
“原心髒的功能已經無法維持,目前,心髒移植是唯一的方法。”
蘇珩臉色漸變。
“你的意思是換心髒?”
他對換心髒略有了解,換心髒的風險很大,即便是做了手術,如果出現排異反應的話,換了也沒有用。
“對,一般選擇的對象,是有血緣關系親屬。蘇總,我建議讓這位小姐住院,然後等待合适的心髒匹配。”
說到這兒,私人醫生有些動容,補充一句:“她挺堅強的,這麽嚴重才被發現,平時應該會心口疼,大概都忍了。”
蘇珩眼眸一沉,伸手輕撫上她微燙的臉龐。
心裏是無盡的疼惜。
她從來都不曾說過她難受,身體不舒服。
一切都是默默忍着。
半晌,安靜的房間裏響起他低低的呢喃。
“傻丫頭,究竟你平時忍了多少疼?”
最後,蘇珩接受私人醫生的建議。
安排顧笙住進設備齊全的醫院,等待合适的心髒匹配。
換心髒有風險,而不換的話,就只能原地等死。
礙于顧笙的體質特殊,蘇珩特意在醫院安排出一間只能由他私人醫生進行診治的ICU病房。
他之所以安排私人醫生診治,一方面是顧笙半人半妖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另一方面,這名醫生實力不容小觑,臨床經驗很豐富,兼職蘇珩私人醫生的同時,也是B市公立醫院的院長。
這就意味着,只要有合适的心髒,手術成功的概率很高。
蘇珩沒有把顧笙心髒枯竭的事情告訴顧中易。
他看得清楚,顧中易那只老狐貍一切出發點以利益為基準,不可能願意拿自己的心髒來救顧笙。
而且,他也不相信顧中易。
确切的說,只要有關于顧笙的事,蘇珩不相信任何人。
她身份太過特殊,現今的生命太過脆弱,因為在乎,所以他只信自己。
楚家。
一個漂亮的女人蹲守在門口,從昨晚到清晨,已經等了整整一夜。
楚父昨天下班回家時,這個女人便不顧一切地沖上來。
她擋在車前,直至車玻璃緩緩落下,看到裏面的人并沒有楚黎,她才失落地退到旁邊,随後幽幽哭泣起來。
那聲音随着風飄進車內。
楚父眉心微微蹙起,看了眼她,衣着并不華貴,甚至很樸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又是楚黎那個不孝子,在外面惹下的桃花債!
楚黎這幾天請了假,沒有去醫院上班,整個人悶在房間喝酒抽煙,偶爾出來一趟,也只是遛狗拉屎。
這個兒子如此不成器,再加上一筆筆風流債,楚父簡直氣得想把他趕出家門。
當晚,楚父就把楚黎喊到書房,震天響的訓斥聲隐隐傳出,能聽出他是真的動了氣。
然而,當楚黎出來的時候,臉上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根本無動于衷。
對于那些訓斥,他早就有了免疫,每每挨訓,也只是例行公事,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罷了。
他知道父親不會把他趕出去。
他是父親的老來子,即使是半人半妖的怪物,父親再瞧不起,也還是把他養在身邊了,不是麽。
在父親心裏,膝下無子無女,相比不成器的半妖兒子,更為恥辱。
第二天。
楚黎透過窗戶,望見那個女人還守在門口。
身影孤單,站在街道上,像一片凋零的落葉。
他皺眉,覺得癡情傻傻等在門口女人有點像喪門星,礙眼又難纏。
為了避免挨罵,楚黎等父親上班後,這才從下樓吃早餐。
仆人為他重新熱了飯菜,然後,老老實實傳達楚父的話。
“少爺,老爺出門前有交代,讓你抓緊時間,處理幹淨身邊的莺莺燕燕,下星期開始安排相親。”
楚黎簡單吃了幾口,不甚在意。
“嗯,我知道了。”
……
臨近中午,法國餐廳裏。
鄭娅林與李嘉文一起吃着牛排。
鄭娅林美麗依舊,只是傲慢的氣焰近來緩解許多。
自從那晚,她從楚家回來後,安分了不少,再也沒半夜偷跑出去跟別人約會過。
隔着餐桌,李嘉文靜靜地凝視着自己的戀人,心裏無限欣喜。
他覺得,她似乎已經洗心革面,想好好和自己在一起。
其實,真相并非如此。
鄭娅林心情很低沉,她被楚黎徹底拒絕後,感覺自尊心和自信心受到雙重打擊。
那心中存在多年的念想,一朝崩塌,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
她完全沒了玩得心思,而與李嘉文相處又比較舒服,所以才暫時安穩,度過這段怠倦期。
吃飯間,鄭娅林放在桌邊的手機震了震。
她不經意瞧去,整個人瞬間有了神采,真沒想到楚黎會主動聯系她,一時間心裏死灰複燃,有點激動,有點興奮。
李嘉文掃一眼她手機閃爍的屏幕,看到短信的發信人時,怔了一怔,臉上的神情也開始微微不自然。
鄭娅林連忙拿起手機和挎包,起身準備離去。
“嘉文,我有點急事,先走了。”
李嘉文心中有絲失落,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來。
“楚家公子,楚黎的短信?”
聞言,鄭娅林扭頭看他,似乎是怔了一怔,一雙秀眉微微皺起。
“你認識他?”
李嘉文沉默片刻。
“我和他父親認識,跟他不太熟。”
楚黎父親是海關局長,而李嘉文是警署最高長官,兩人認識,也不稀奇。
鄭娅林聽到與楚黎無關,便一挑眉,掙開他的手。
“他有事找我,我得過去一趟。”
李嘉文再次抓住她的手腕。
他知道鄭娅林像一只花花蝴蝶,不給她任何束縛,她才能在身邊停留得更久,他想努力做到視而不見,可是心愛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見別的男人,他真的是忍無可忍。
“哎呀,你到底要幹嘛?!”
鄭娅林語氣不悅,有了些不耐煩。
李嘉文緊緊抓着她的手腕,絲毫不肯松手。
“娅林,你和楚黎,究竟是什麽關系?感覺……你們關系好像很不錯。”
她眼睛沒閃躲,直截了當回答:“是啊,他對于我是個很重要的存在。”
李嘉文頓時有點失落,她連哄騙自己一句都懶得哄。
即使他已經知道事實,但親耳聽到她坦然的承認,心裏還是有些難受。
他從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入木三分地扮演一個無下限的癡情漢。
愛就這麽荒唐。
明知對方愛的人不是自己,卻還是自欺欺人。
李嘉文故意忽略滿腔的感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笑了笑,看着她神情無比真摯。
“我們結婚,你覺得好不好?”
鄭娅林早沒了和他繼續廢話下去的耐心。
她掰開他緊握自己的手指,嗤笑一聲。
“抱歉,我沒想過結婚的事。”
說完,她毫不留戀地轉身,袅娜離去。
李嘉文微微垂眸,看着那只被她掰開的手,手指間似乎還殘留她的體溫與香氣。
他怔怔靜靜坐在那裏,失神間,雙眼中的光點似是在一點點熄滅。
鄭娅林效率很高,沒多久,就開着紅豔的小跑車來到楚家門口。
楚黎接到她的電話,這才懶洋洋從家裏出來。
看到他的身影出現,一直守在門外的漂亮女人微微愣了,半晌沒反應過來。
等楚黎坐上紅色跑車的副駕駛座位,準備離開時,她才恍然回神,趕緊沖過去,擋在車前。
“楚黎——”那女人忍不住紅了眼眶,喊出他的名字。
楚黎皺皺眉,隔着擋風玻璃,對上女人晶亮的眼睛,一雙桃花眼裏溫柔不複,冷冷勸阻道:“大家好聚好散,你這是何必呢。你知道麽,我最讨厭怨婦這種女人,難纏得緊,甩都甩不掉。”
“楚黎,你說過會我跟別的女孩不一樣,你說過忙完手頭的工作會聯系我,我等了你一個月,最後就只等到被你抛棄的下場嗎?”
那女人很漂亮,又年輕,樣貌清秀俏麗,一看就是楚黎曾經偏愛的類型。
楚黎不以為然地輕笑,一字一句冰冷無情。
“談戀愛的時候,甜言蜜語,誰不會說。但分手之後,還緊抓着誓言不放的,就是傻瓜了。”
說罷,他長臂一伸,攬住駕駛座上的鄭娅林,舉動輕浮而親昵,調笑地看向對面的女人。
“你看,我早就有別的女人了。”
鄭娅林這才明白楚黎找她來的理由,擋箭牌而已。
不過,只要他需要,她很樂意幫忙。
這樣就證明她還有利用價值啊。
鄭娅林紅唇一彎,模樣乖巧地依靠在他肩膀。
車外的女人看着此情此景,腦中頓時一片空白,眼淚也止不住地落下來,一顆顆,就像斷了線的珍珠。
然而,絲毫不能喚起楚黎憐惜之意。
“楚黎,你混蛋!”
她凄厲地尖叫着,也不顧手上的疼痛,狠狠拍砸着車子。
同為女人的鄭娅林看着,卻沒有絲毫動容,只漠然看着。
“我又沒睡你,你別一副我欠你婚姻的樣子。不管你在意的是我,還是我的身份,我們都玩完了。”
楚黎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而後笑着看向鄭娅林:“親愛的,開車吧,我們去兜風怎麽樣?”
鄭娅林眨眨眼,媚意十足,很是配合。
“好啊。”
車子後退一段距離,随後調轉方向,揚長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處。
那女人看着車子離去的方向,癡情的腦子徹底清醒過來。
她後悔自己輕信楚黎的花言巧語,後悔天真地以為自己在他心裏與衆不同,一個浪子說的話,又怎麽能相信呢?
癡心錯付,所以不會有好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