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吃完飯,他回到可以休息的地方。
撩起簾子,屋內那些渾濁的味道瞬間撲鼻而來,讓他眉頭緊皺成了“川”字。這衛生狀況真的是夠惡劣的,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能活着已經不容易了。
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躺了幾個小時,突然一陣號角聲響徹了營地。
他和其他人一樣臨急臨忙地從床上爬起,跑出帳篷。這才發現就在剛剛的那刻,一批新的傷員被火急火燎地送了過來。
一個醫師趕緊扶着受傷的戰士擔心地問道:“這蟲族大半夜還來進攻?”
被他扶着的戰士一邊捂着傷口,一邊艱難地回答道:“嗯,因為部分蟲族是夜行的,所以大半夜進攻很正常。”
“……”
衆人都在心中默默地抱怨蟲族。
而這時,又一個從戰場上趕回來。那人一穿過保護膜便大聲喊道:“有一個傷得很重的戰士還在前線,我們不敢随意亂動他,你們有沒人願意跟我過去看一眼?”
沒有人回答,現場一片靜悄悄的樣子!畢竟在他們看來,他們敢于到這裏為戰士們治療,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喊話的人瞬間苦笑了,表情落寞。
正當他打算離去的時候,一把冷清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輕輕的,卻如同定海神針一般讓人安心。
“我去吧!”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說出來卻并不容易。
戰士眸子瞪大,不可思議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這時,殷紀楚便從人群中利落地走了出來。
他的身形不算健碩,人也長得秀氣清冷,仿佛與世隔絕一般。但也是因為這樣的形象,他給人一種無比安心的感覺。而且能在這時候站出來,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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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感動歸感動,理智上還是告訴戰士,他要再确認一下。
于是,他緊張又期待地說道:“前線可比這裏更加危險,醫師先生還确定去麽?”
殷紀楚抿了抿嘴,說道:“你就別再問這問題了,若是你再耽擱,前線那個人可能就真的撐不住了。”
“好,好,好。”
他聲音顫抖地連說了三個“好”字,便也不再耽擱了,拉着殷紀楚的手腕便快速穿過後勤基地的保護膜。
此處需要介紹一下,臨時保護膜顧名思義就是一層用于保護的膜。它可以有效的隔絕前線的戰火波及,但因為支起這麽大範圍的保護膜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正常情況下只有他們這些後勤人員能呆在保護膜內。
出了保護膜,這世界便是另外一種的模樣。
殷紀楚雖然心裏有所準備,但是還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
這裏的天空是硝煙彌漫的,空中不時有機甲和蟲族交戰的身影。而地上環境更加惡劣,屍橫遍野,猩紅的血水和青綠色的蟲汁夾雜在一起,散發出來的味道幾乎讓人惡心到可以把隔夜的飯也吐出來。
“醫師,病人在那邊~”
戰士在前面指引着,在他們踩過各式各樣的屍體後,終于來到了傷員所在之處。
看到傷者的那一瞬間,殷紀楚臉色好一陣蒼白,同時握緊醫務箱的手泛起了青筋。
既然是寄生……
寄生不同于其他傷勢,中了蟲族寄生的人一時之間死不去,但也只是一時而已。蟲族的卵被置入的身體後,瞬間長出繁多的血管接在人的血管上,然後漸漸吸食人的精氣神,最終人被它吸死了。但別以為這就結束,它還會把死去人的軀殼控制住,讓其成為蟲族的傀儡。
目前醫師協會統一的治療寄生指導意見是:立刻擊斃。
沒錯,我們都沒有看錯,就是擊斃。
“醫師,他還有救麽?”,戰士此刻的眼神是緊張,是期待。
而他,有點不敢回看這個眼神。想說的話也卡在了喉嚨,久久說不出口。
對方看到他如此,大概也猜到了結果,眼淚控制不住的留下。信息素在指尖化型成“刀”,下一秒就要往傷者身上劈過去。而就在“刀”馬上砍到傷者身上時,殷紀楚終究還是不忍心的叫住了那個戰士。
“別殺他。”
戰士及時停住了,聲音無奈地說道:“可是不殺他,難道讓他這般痛苦的活着?”
殷紀楚抿起來的嘴微微顫着,病人這樣活着的确更加痛苦。但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麽?他快速思考着,用盡自己的畢生所學。
終于,在十秒後,他謹慎地說出了一個辦法。
“我想到一個辦法覺得可以試試,但是危險性很高。”
“什麽辦法?”
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機會,作為病人一同出聲入死的好兄弟、好戰友,哪怕明知道很危險,他也願意嘗試。
而殷紀楚早料到他的回答,于是他也不含糊,直接說出自己的辦法。
“要想治療寄生,我們需要讓它主動地離開它的宿主。”
戰士不解,疑惑地說道:“這有可能麽?”
“有可能。用比他的宿主更加有誘惑的軀體作為引子,也許它便能主動離開了。”
“可是這裏有更加誘惑的軀體作為引子麽?”,說完,他的視線從左往右、從上到下的掃視了一便。發現四周只有還在彌漫戰火,完全沒有有符合殷紀楚所說的軀體。
難道他指的人是自己?
也對,這裏符合表标準的應該只有自己了。如果自己真能救得了戰友,他危險又如何?
于是,他大義凜然地說道:“醫師你盡管吩咐吧!我不怕死的,就由我做這個引子。”
殷紀楚嘴角微抽,十分無奈。
“你想到哪裏去了?我說的這個引子其實是我。”
“!”
戰士先是一愣,随即大驚并趕緊拒絕道:“不行的醫師同志,讓你一個omega來戰場已經很不應該了。現在更是為了治療,要你做出這樣的犧牲。”
這要是讓他的兄弟知道,哪怕治好過來,他也不會安心的。
殷紀楚伸出右手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以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這個方法不一定會有犧牲。只要你能在寄生獸脫離宿主的一瞬間将其砍殺,我便會沒事的。”
“可是……”,戰士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若是我失敗呢?”
“你可是我們人族的戰士,是經過層層篩選的人,所以你也別自己打擊自己了,要給自己信心。”
“我……”,戰士的目光從不自信到堅決。
最終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定,他說道:“好,那我就按醫師同志所說的去做。”
“這才對嘛。”
兩人後面又簡單的講了一些細節,然後救治計劃正式開始。
第一步,殷紀楚先走到傷員的面前三步之遙,然後慢慢的将自己的omega信息素釋放出來。
在這個世界,omega的信息素大多香甜美味,是蟲族喜歡的味道。但是相比甜甜的味道,還有一種味道讓蟲族瘋狂,那就是蟲族天生最愛的植物香。殷紀楚剛好就是植物香系列的信息素,所以當他的味道散發出來的一瞬間,他們便發現面前的傷員身體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瘋狂地四處游走着。
第二步,那便是割開皮膚。
用刀随意割開肯定是不太合适的。所以必須等寄生蟲游離到離皮膚最近的那一瞬間才将皮膚割開,然後等其完全脫離原宿主的那一瞬間将其擊殺。
就是這一瞬間。
戰士眸子微眯,毫不猶豫地用刀割開傷者的皮膚。随即一攤鮮紅粘稠的東西飛快地從傷口跳了出來,像是活物一般猛地撲向殷紀楚的位置。
當然殷紀楚也不可能任由它這樣撲過來然後寄生到自己身上。
他一邊後退,一邊啓動開始地啓動自己耳朵上的護身道具。
淺藍色的光芒很快如同薄紗籠罩在自己身上,那東西暫時接近不了自己。但是,他的表情并沒有放松。因為他能明顯感受到護身道具的能量在急速的下降着,可那東西卻還是還沒完全脫離原宿主。
“這樣可不行。”
他現在還是離太近了,沒有足夠的距離讓它完全出來。
于是,他直接轉身就跑。
別人都說不要将自己後的背輕易展露給敵人,但是此刻的他也顧不了這麽多了。随着他的不斷将距離拉遠,寄生蟲也變得越來越長,留在原宿主身上的部分也越來越少。
終于,在護身道具能量消耗殆盡前的一顆,寄生蟲終于完全脫離的宿主。而就在它脫離的一瞬間,戰士毫不猶豫揮刀向它砍去。
“滋~”,
是刀砍到液體時的聲音,這液體狀的寄生蟲瞬間一分為二并掉落在地。
戰士有點疑惑:“它這就死了?”
這未免太容易了吧?
殷紀楚仔細打量着,然後謹慎地說道:“應該還沒有。”
接着,他們很快便看到了被一分為二的液體,從剛開始的靜止,到此刻兩邊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這……”
“這東西估計真沒死,我們趕緊趁這個時間将傷員運回去。”
“好~”
說完,戰士趕緊跑到傷員身邊将其背起,卻沒想到在這麽短暫的時間裏,那一灘被他一分為二的寄生蟲卻已經恢複完畢了。并在戰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以飛快的速度再次向殷紀楚發起進攻。
殷紀楚心裏暗叫一聲:“糟了。”
剛剛是一個,現在變成兩個。所以哪怕他能躲掉一個,另外一個也會……
他的護身道具在剛剛已經把能量完全消耗完了,面對這樣恐怖的寄生蟲,他根本毫無辦法。那兩灘寄生蟲還有不到半米的距離就要纏上他了。
他腦袋裏快速地劃過一個個他來到營地後的畫面。
有營地惡劣的環境,有戰士之間傳遞着關于祁淼的奇奇怪怪流言,還有那讓他經常噩夢的蟲族。
早知如此自己還會來到這麽?
罷了,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沒能在死前再見他一面。
他絕望的閉上雙眼。
然而正當他以為他就要就此死去的時候,一道光劍在他面前快速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