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鮮血之多,沾染在了祁淼的臉上,身上。
他趕緊睜開眼,便看到殷紀楚被自己的觸手洞穿的畫面。那炙熱的溫度,那脆弱的氣息。
“不!”,一聲凄慘的悲鳴。
他臉色煞白如紙,遍體生寒,也顧不得自己的觸手是否對自己有所傷害。直接一個信息素化型,便又狠狠地劈斷了自己的這些觸手上。
随即“噗~”的一聲,他的嘴裏吐出來的是紅綠色夾雜的血。
斷肢一般的痛楚,席卷他的全身。
不過此刻的他一點都不在乎,連忙呼喚上一旁的秦沐河接住即将摔倒的殷紀楚。語氣艱難地說道:“秦少将,趕緊……趕緊帶他去治療,不要再管我了。”
秦沐河眼神複雜的看着他。他很想救他,但是他不能将其他人的安全放在一邊,而且殷紀楚此刻身上的傷勢不容耽擱,于是他果斷下令:全體戰士聽令,現在立刻給我離開戰場。
“……”
戰士們眼睛睜得發紅,他們是不願放棄祁少校的。
但是軍令如山。
現在得到命令,他們哪怕再擔心祁淼、再舍不得,也只能按着命令退去。
而當秦沐河想把殷紀楚也帶走的時候,被重傷的殷紀楚,終于艱難的說出一句話:“別……別留下他,将……将他帶……回~”
“!”
同樣重傷的祁淼喘着粗氣回答:“我已經……變成這副鬼樣子了,你……你們帶我回去……也會傷害你們。”
自己傷到殷紀楚,他已經十分後悔為什麽自己一開始沒有與蟲族同歸|于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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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說過自己會保護他,但是自己卻是傷他最深的人。
“別聽……他,把觸手砍斷後,用細胞抑制劑敷在傷口,然後把他帶回去~”
秦沐河疑惑說道:“你是察覺到什麽了?”
“嗯~總之帶他回去。”,說完這句,殷紀楚終于體力不支徹底暈死過去。而祁淼看到他如此,心裏也是非常擔心。趕緊催促他說道:“秦少将,你趕緊帶他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秦沐河抿了抿嘴,看了一眼懷裏的人,又看了他一眼,說道:“他是必須趕緊回去,但是你也得跟我走。”
“可是我……”
“少廢話,這是軍令。把觸手斷幹淨後,跟着我回去。”
祁淼雙手握拳,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違抗軍令。但是,他又真的很不舍得這個他為之奮鬥一生的世界,還有秦沐河懷裏的人。
于是,只見他手裏再一次信息素化型。接着他身上新長出來的觸手,便全部應聲掉落在地上。而他整個人也變得無比的虛弱。
秦少将帶他們趕緊回到營地,讓醫師趕緊為殷紀楚醫治傷勢。而祁淼,則是由他親自幫忙包紮,然後鎖在了牢裏。
營地是有地牢的,不過一般用于關押特殊蟲族方便研究其特性,然而此時此刻關的卻是他們的少校——祁淼。
沉重的鐵鏈綁在他的雙手雙腳之上,鋒利的鎖扣釘在他的琵琶骨,但是盡管這樣,祁淼卻愣是一聲也不吭。
直到秦沐河再次探望,他才艱難地開口道:“殷紀楚他還好麽?”
秦沐河搖了搖頭,然後說道:“觸手部分已經讓醫師幫忙取出。但是在場的醫師信息素等級都比他低,所以無法讓他的精氣神很好恢複。所以此時此刻他的生命還在流逝。”
“怎麽會這樣?”
祁淼的臉色很是難看,連站都有點站不穩了,手腳的鐵鏈碰撞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
秦沐河趕緊扶了他一把,然後安慰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組織派人過來救治他,相信他一定能挺過來。”
祁淼眼神裏滿是感激。
只是這件事秦沐河交代完畢後,他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和祁淼說。
“阿淼,因為要請求組織幫助的關系,你的事情我沒能瞞住。”
祁淼嘴角輕輕上揚,笑得很是無奈。
“沒關系,我早有心理準備。畢竟我現在人不人,蟲不蟲的,最後不管組織要怎麽處理我,我都能接受。”
秦沐河拳頭緊握,心理很是難受,像是胸口被壓了一塊石板一樣。
“我會努力争取,讓組織保你一命的。”
祁淼卻輕輕的搖了搖頭。
“保我一命又如何,我甚至都無法保證下一秒自己會不會再次傷人。這事情還是讓組織該怎麽判就怎麽判吧。”
“只是……”
秦沐河想繼續說些什麽,但是祁淼此刻的生存意志并不怎麽強烈,于是他只能把話收回去,并轉移了一個話題。
“話說阿淼,你知道你是怎麽中的寄生的?”
他和營裏那個曾經中過寄生的戰士打聽,當時他是因為身受重傷,意識模糊之際才被蟲族從傷口處進入從而寄生在他身體裏。
那麽祁淼的狀況和那名戰士是否一致?
祁淼仔細的思索了一番,最後的答案是:“沒有”。
他在戰場上注意力都是保持高度集中的,又怎麽可能會讓蟲族給寄生了而沒發現。
秦沐河皺眉,若不是這樣,那祁淼他的身上長觸手到底是怎麽導致的?
沒人知道。
得不到結果,秦沐河和祁淼打了一聲招呼後便離開了牢房。
幾天後,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來到了A5星系的營地中。而随着他的到來,他被很快被人帶到了殷紀楚休息的地方。
***
“小楚,你趕緊收拾東西,待會阿淼的爸爸就過來接你了。”,父親嚴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随即,殷紀楚便随着聲音的方向看去。
“!”
他的心跳瞬間加快,手足無措,腦海裏是一片茫然。
怎麽爸爸還長得這麽年輕?
而這時,一把稚嫩的聲音從另外一個方向響起:“我不要去!我不要離開家裏。”
“!”
他轉頭随即便發現這次發出聲音的主人,既然是“他自己”,一個十分年輕的自己。而這個畫面不正正是幾年前發生的事情?
所以這是他的夢?
有了這個認識,殷紀楚試圖強制自己醒來,然而無論他怎麽努力,他似乎只能一直停留在夢裏。
“……”,既然無法醒來,那他只能繼續呆着,看着夢中的事情如同當年那般繼續往前推進。
只見自己的爸爸很是嚴厲的告訴“他”:“小楚,我們知道你舍不得爸爸媽媽,但是你已經是小男子漢了。自己做錯的事情,就要自己負責。現在阿淼的腿既然這樣了,你就該過去照顧他。”
“可是這事情本來就不是我的錯!”
“小楚!”
在爸爸大聲的呵斥下,“自己”不情不願的跟着祁父去到了祁家。剛把行李放下,便聽到房間裏傳來了餐盤打翻的聲音,接着祁淼生氣的吼聲響徹整個屋子。
“出去!”
“可是阿淼,你現在這樣需要人照顧。”
“我不需要!與其讓人照顧一輩子,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殷紀楚現在重新聽到祁淼當初那“小孩子氣”的話,不禁有些好笑。
而祁父臉色難看,轉頭小聲和當時的他說道:“阿淼最近的脾氣是暴躁了一點,但是你多擔待一下吧。畢竟他也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
又是這個理由,“他”心中恨啊。
可是盡管“他”恨,但是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拖着行李走到了祁淼的房間。
輕輕的推開門,他入目可見此時房間內滿地污穢,而祁淼的媽媽則一副哭戚戚的模樣看着祁淼。
直到發現他的到來,祁淼的媽媽這才趕緊擦了擦眼淚,表情複雜的對他說道:“小楚,你終于來了~”
“嗯~”
祁淼不滿意,怒吼:“你們讓他來幹什麽?”
祁媽解釋:“你的傷既然已經是這樣了,以後身邊總得要一個人伺候。所以我和你爸爸商量了,我們也不要他們家賠償什麽錢了,就讓他來照顧你。”
“你們不是開玩笑的吧?”
祁媽沒有回答,而這下更加惹怒了祁淼,他大聲吼道:“讓他滾!我不想看到他!”
“……”
“他”沒有說話,而祁媽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最終選擇獨自退出了房間,留下空間給兩人相處。畢竟自家兒子現在就剩下頭部可以動了,他總得适應別人照顧他。
而随着祁媽的離開,祁淼現在的表情黑到了極致,張口就來了一句:“你來幹什麽?”
“來對你負責啊~”
雖然“他”不是很願意,但是事情已經成這樣了,所以他只能來了。但是祁淼這個人真的認不清時世。在聽到他的話不到半秒鐘,他便脫口而出了一個字:“滾!”
“你讓我滾就滾,你以為我是球啊?而且你現在瘸子的情況,別說讓我滾了,我把你滾了還差不多。”
“你……你!”
祁淼被他氣得久久說不出話,只能拼命咬着牙,苦苦壓抑着。他此刻實在拿殷紀楚沒有辦法,同時也落不下面子求爸媽來将他趕走。于是,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了一個下午,直到一股熱意湧了上來,這場瞪眼大賽才結束。
看着褲|裆濕噠噠的祁淼,當時的“殷紀楚”臉色怪異,不敢置信的問道:“你這是尿了?”
祁淼頓時肩膀顫抖着,小臉蛋表情雖是倔着,但圓咕嚕的眼睛此時已經布滿了水霧,屈辱、委屈的心情環繞在他的心頭。
這可是他受傷以來,第一次尿褲子了,還是在自己的死對頭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