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編號007

話音落下,一人一羊就這麽幹巴巴四目相對。

小羊瘋狂地用神情提問“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但都被易鶴野無情地忽略了。

終于,狡辯無門的小羊“吧嗒”關掉了電腦攝像頭,在屏幕上留下了一張表情包——

一只小羊的額頭上挂着一顆巨大的水滴,配字:你沒事兒吧?

靓仔無語.jpg

然後就消失在了易鶴野的電腦前。

看到這家夥的反應, 一根筋的易鶴野更加篤定自己猜對了。他聯想到簡雲閑氣急敗壞的臉,又被狠狠爽到了——

現在只要抓到他們是同一個人的證據,自己就能名正言順地對他動手了。

他先給“末日輪”的老板打了個電話,讓他加速去确認“銀鑰”的來源,接着打通了另一個電話,确認見面的時間地點後,騎着機車聽着重金屬,一路飛馳。

直到他被區界守衛機器人攔截下來:“您好,經确認,您需要用戶‘簡雲閑’的陪同才能離開。”

快樂的火苗便“啪”地熄滅了。

他差點忘了,現在的易鶴野,是個離開簡雲閑就寸步難行的嫌犯。

他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名片,做了約莫四五遍心理建設,這才擡起手,先了加個好友。

約莫三分鐘後,對方同意了他的好友,似乎是怕對方再發什麽叫人讨厭的話來,易鶴野搶先一步,給他打了個電話。

“喂?”電話那頭傳來帶着些許慵懶的男聲,“哪位?”

明知故問,易鶴野不耐煩道:“出來,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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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雲閑:“沒時間,我正在醫院包紮呢。”

易鶴野:“……”

簡雲閑:“想讓我幫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的态度,我不是很滿意。”

易鶴野:“……”

聽到那邊不妙的二連沉默,簡雲閑立馬見好就收:“算了,開個玩笑,你在哪裏?打算去幹嘛?”

易鶴野終于開口:“D區邊界c號出口,出去找個人。”

十分鐘之後,簡雲閑的豪車,風風光光地出現在了邊界卡口。

這車市價少說也要上千萬,易鶴野買得起,但他這種有錢連房都不買、只知道**的無趣男人,自然是瞧不上這人的奢侈做派。

易鶴野嗤之以鼻地看着車子收起雙翼,接着車門打開,身材修長的男人邁出腿,繞到副駕,非常紳士地攬過他的肩膀,幫他打開門:“快上車,親愛的。”

易鶴野嫌棄地掙脫開,自己鑽進了副駕。

兩個人沉默了半晌,第一個開口的是易鶴野:“黑進我的電腦偷窺我的生活,難道可以給你帶來快感嗎? SHEEP?”

簡雲閑扶了扶眼鏡,慢條斯理道:“親愛的,如果你平時也有這樣的症狀,建議你去精神健康中心尋求幫助。”

“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氣。”易鶴野無視了他的嘲諷,說,“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哪個AI敢這麽挑釁我。”

後視鏡上,簡雲閑的鏡框後又反射出不加收斂的危險,每每這時候,易鶴野就會覺得他不是一只羊,更像是一條陰冷的毒蛇。

“易鶴野,你知道自己為什麽總會惹得一身麻煩嗎?”

這是簡雲閑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車內的氣溫變得更低了。

“因為你沒有任何證據意識和程序意識。”簡雲閑隔着後視鏡,直視易鶴野的眼睛,陰冷的光幾乎要将人的喉頭割裂,“親愛的,像你這樣走在鋼絲線上的人,光靠一身野蠻的‘直覺’,可是走不長遠的。”

易鶴野睨了他一眼,沒有作聲一一他知道這 人在得意于自己沒有證據,但自己現在也僅僅只差一一個咬死他的證據了。

他忽然覺得和簡雲閑綁定的事情沒有那麽壞了,随時随地監視着他,遲早有一天會找到破綻。

半小時後,網絡安全中心大樓。

看易鶴野頭也不回地往辦公樓裏紮,簡雲閑遺憾道:“沒想到你主動找我,居然是為了找別人。”

易鶴野冷笑:“還不是托你的福。”

易鶴野不遠跨區尋找的人叫宋洲舟,政務區網安中心的技術組長。

這家夥在圈子裏名頭很大,坊間流傳着不少他或真或假的傳聞,卻很少有人見到他的真容。

各種版本的謠傳中,有人說宋組長是個不修邊幅的中年大叔,有人說他是個陰森恐怖的冷血黑客,但無論哪一種,都和面前這個的本尊,相去甚遠。

眼下的辦公室,并不像謠傳中那般充斥着花裏胡哨的黑科技,而是樸素得像一個中年文秘的辦公室,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臺電腦,和一些被照顧得很好的綠植。

而辦公桌前的少年皮膚雪白、雙眸烏亮,幹淨整潔白襯衫配上柔順的黑發,讓他看起來像是個乖巧又聽話的高中生。

門被打開的瞬間,看見易鶴野身邊的陌生人,宋洲舟表情和動作瞬間拘謹起來,面色也因為緊張而漲得通紅。

——這位年輕的天才,之所以選擇深居幕後,唯一的原因就是,社恐。

他悄悄把桌上的盆栽移到面前,擋住了簡雲閑的視線,這才睜着大眼睛悄悄看向易鶴野。

簡雲閑陰陽怪氣地調侃道:“看不出來,易先生這樣獨來獨往的人,也有關系不錯的朋友。”

易鶴野無語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并沒有反駁他,反而冷笑道:“監護人連交友情況也管?”

簡雲閑被他嗆了一口,沒出聲,悶悶地跑去牆角摳樹葉玩了。

來之前,易鶴野就已經把事情的詳細告訴了宋洲舟,而宋組長也十分靠譜,在他來之前,就已經把他需要的材料都搜集整理完畢了。

為了防止洩露陌生人的目光,宋洲舟戴上了特制的黑框眼鏡,視野中,簡雲閑的臉被糊上了一層馬賽克,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來。”

恢複精氣神的宋洲舟,連動作都變得潇灑起來。他揮起手,像是一個高傲的總指揮,整個辦公室變成了他一個人的舞臺。

面前光禿禿的白牆翻轉折疊,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顯示屏,而他面前的辦公桌也瞬間展開,變成了一個充滿科技感的操作臺。

易鶴野看着眼前的景象,戒備地看了一眼簡雲閑,問宋洲舟:

“要是有個居心不良、還稍微有點兒技術的家夥站在這裏看着你操作,會盜走你的什麽機密嗎?”

宋洲舟一邊飛快地敲着鍵盤,一邊頭也不回地道:“不會,我的孩子們只聽我的。”

簡雲閑裝作沒聽見一般靠過去,跟他們一起看着大屏幕。

“這是死者生前ID的行動軌跡。”宋洲舟的面前浮現出一張軌跡圖,“夜生活還挺豐富的。”

宋洲舟給出來的結果顯示,死者當天參與了一場私人派對,結束後前往“末日輪”酒吧,并在此地與易鶴野相遇,離開酒吧後,他便又前往髒街的一家游戲廳刷夜。

“他大約在晚上八點十四分進入‘發條馬’游戲廳消費,八點五十七分離開,沒過多久就死了。”

“私人派對,酒吧,游戲廳。”易鶴野回憶起來,“他當時手裏拿着X100,我猜他是在派對上磕嗨了跑出來的。”

“但是他的死因,既不是槍擊也不是藥物過量,而是心源性猝死。”易鶴野說,“法醫還檢查出頭頂皮膚有電流斑證明他是電擊死亡的。”

易鶴野擰起眉,忽然想到裴向錦在電話裏問——“又是心源性猝死?”

靈光一閃,易鶴野回頭道:“能幫我查查,最近半年內心源性猝死的報案記錄嗎?”

宋洲舟:“可以,你稍等……”

顯然,宋洲舟也是個守法意識淡泊的家夥。

就在他剛要開始拿鍵盤的時候,易鶴野的通訊器突然響起來,擡起頭,一個羊臉的頭像冒了出來。

易鶴野趕緊轉身,背着宋洲舟看信息——

“不用客氣。”

“附件:本月轄區內非正常死亡報案記錄。”

易鶴野已經對SHEEP的神出鬼沒有些許的抵抗了,他第一時間下載了文件,近半年內,非正常死亡的報案詳情在面前鋪展開來。

看着鋪了一整面牆的案例,宋洲舟還沒來得及問哪兒來的數據,就感慨道:“每個月要死這麽多人嗎?”

文檔中,記錄在案的死亡原因千奇百怪——溺水、兇殺、自殺、猝死、電擊……林林總總,每天都有很多生命因為各種原因消失。

易鶴野先篩選出心源性猝死的大類,又剔除了原因無争議的案例,最後逐一點開屍檢報告。

案例數量太多,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易鶴野頭疼——他本身就不是個善于耐下心來閱讀的性格,一邊兩個旁觀的人看着,就更讓他心浮氣躁。

一邊,簡雲閑看到他的樣子,便也坐到他身邊,陪他一起,有模有樣地看着案例。

易鶴野嫌他煩,加上完全沒有頭緒,轉過身想離他遠點兒,這時,一邊的男人似是無意一般,将一個案例推到了他的面前。

易鶴野下意識擡起頭,簡雲閑早已經不在看他,只是扶了扶眼鏡,繼續站在一邊調取案例,模樣儒雅舉止斯文,像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學教授。

易鶴野盯着他的側臉看了幾秒,直到那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偏過頭來想要回視,易鶴野才驟地回過神來,點開那人推給他的案例。

這是一個女高中生死亡的案例,年僅十七歲的範夢清,和朋友在家做作業時突然死亡,屍檢結果為心源性猝死。

易鶴野看了一眼屍檢報告,很快被一行字吸引——死者腦機芯片損毀,內容丢失。

他像是獲得了什麽靈感一般,重點标紅了這一條信息。

很快,智能篩選功能幫忙從海量信息裏,又挑選出來了兩個案例——

一位是個長期失業的家裏蹲,在出租屋裏猝死,被物業機器人發現異常後報警。

另一位是一名游戲公司的測試員,在加班的過程中死于工位邊。

這三人無一例外,表現為心源性猝死,屍檢後發現腦機芯片被損毀、內容丢失。

“這一批芯片有檢查過嗎?”易鶴野喃喃道,“會不會是産品安全問題?”

“沒有。”宋洲舟說,“之前安全科就讓我幫忙查過,這幾個人的腦機芯片都是不同廠家、不同批次的産品,雖然芯片的內容已經因損壞而全部丢失,但是可以肯定,不是芯片質量的問題。”

易鶴野仔細看着他們的信息,又盯着最後一名游戲開發的照片,忽然喃喃道:“芯片……游戲?”

宋洲舟疑惑不解:“什麽?”

“有辦法查到他們生前最後的上網記錄嗎?”易鶴野說,“我有件事情需要确認一下。”

一邊,簡雲閑認真端詳着易鶴野的側臉,嘴角微微揚起,眼神中充斥着不加收斂的欣賞。

像是在期待一出即将到來的好戲。

作者有話要說:

簡教授面露欣賞:不愧是掰斷我手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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