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房如陵正将葉啓鴻壓倒在門後的地板上。兩人上身衣服還算完整，下面卻是赤裸裸的交疊在一起。
這個電話将處在激情中的兩個人一下子拉回了現實。
房如陵愣了幾秒锺，才好像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一下子從葉啓鴻身上爬起來，一邊狼狽的找回散落在一邊的褲子，一邊接通了電話。
“如陵，吃完飯沒有？”宋中培在那邊笑著問道。
房如陵心中一陣慌亂，不由的看了眼葉啓鴻，對方正低著頭在整理衣服。
他忙做了個深呼吸，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一點，“快了，要不等我吃完了給你電話。”
宋中培在那邊“啊”了一聲，然後略帶一點不安的說了幾個好字，“那你們慢慢吃，我先挂了。”
等挂斷電話，整理好衣服，他從慌張中緩過神來，心中立即充滿了內疚。
對宋中培，也對身邊這個人。
“對不起。”
葉啓鴻已經先一步整理好，正拿出一支煙在抽，聽到他的話立即看了他一眼，笑道，“該我說對不起才對，差點做了錯事。剛剛那個電話是宋中培打來的吧？”
房如陵“嗯”了一聲。
葉啓鴻又抽了一口煙，這才轉身去開門。
“回去吧，別讓他久等。”
房如陵看著他的背影，心亂如麻。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回事，他本不是這種放不開的人，以前就算是和人上床都無所謂，現在這種事，倒讓他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本來是滿心的喜悅要和對方分享，結果對方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宋中培稍稍有點失望。他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發動了汽車。
等回到家，洗完澡躺到床上，他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并沒有房如陵打過來的電話。按時間算，對方應該是吃完了，宋中培想著他現在可能是在回家的路上，也就打消了給對方打電話的念頭，以免他開車分心。
正這樣想著，卻聽到樓下有汽車聲傳來。
宋中培心中一喜，立即從床上跳下來，趿上拖鞋，匆匆的往樓下去迎接。
兩人在樓梯口處碰到了一起。房如陵一看到他，就一把将他抱到懷裏，用力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牽著他的手，一起上了樓。
進了卧室後，房如陵立即進了浴室，等他從浴室裏出來，宋中培還未及開口，就被對方壓在身下，用力吻住。
等到他終於有機會開口時，已經是激烈的情事結束之後。房如陵已經快要睡著，聽到他的話，也只是“嗯”了一聲，然後就沒了聲音。
宋中培看了他一眼，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他忽然之間感到有點失望。
不止是因為房如陵對這件事沒有他想像的熱情，還因為他完全沒有提要自己搬過去那件事。
他其實也不舍得離開這裏，畢竟那邊對他來說，是一個陌生的地方，還需要他去适應。只是兩人既然是戀人，同居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他本來以為房如陵聽到他離開義安的消息，會立即要求他搬過去，卻沒想到他沒有。
他在對方均勻的呼吸聲裏，漸漸感到了一點寒意。宋中培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的伸出手，從背後抱住房如陵，将臉貼在對方的後背上。
他現在，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可能并沒有睡多久，宋中培就因為惡夢而醒來。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改為由房如陵從背後抱著他。
“做惡夢了？”身後的人忽然問道。
宋中培吓了一跳，“你醒了？”
“剛醒。”房如陵親了下他的頭頂，“剛剛對不起，我太累了，睡著了。”
宋中培忽然覺得剛剛患得患失的自己有點可笑，於是他轉了個身，面對著房如陵，笑道，“跟我還說對不起？”
房如陵親了下他的額頭，又緊了緊抱著他的手，“搬過去和我一起住吧。我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
本來兩人約好晚上房如陵過來接他，結果到了很晚，他才等來因為房氏財務狀況出了問題，房如陵被請去喝茶的消息。
“現在情況怎麽樣了？”他著急的問道，“你不會有事吧？”
“我沒事。”房如陵在那邊頓了一下，又輕輕的加了句“葉啓鴻替我認了罪。”
宋中培忽然之間心頭湧上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和電話裏的那個人相隔的很遠，怎麽也觸摸不到。
“我這幾天會很忙，要不，你過幾天再搬過來？”他聽到房如陵在那頭小心翼翼的征求他的意見。
宋中培“嗯”了一聲，“我沒事。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房如陵的聲音疲憊裏透著一點冷淡，“好好照顧自己。我先挂了。”
宋中培又“嗯”了一聲，那邊已經挂斷了。
他對著傳來忙音的手機愣了回神，然後走到放在角落的行李箱邊，将裏面的東西又一件件的往外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他好像要失去房如陵這個人了。
這種感覺他曾經經歷過，當年鄭東盛變心前，也是這種反應。
只是當時年幼的他看不明白。
而現在，即使他能看明白，又能怎麽樣？
他是有報複回來的能力，可是對他來說，終究是浪費了一段感情。更何況他的性格也不會做出報複這種極端的事。
所以，一時之間，宋中培忽然對以後的生活，陷入了茫然。
房如陵終於和葉啓鴻見上了一面。
并沒過多久，對方好像瘦了一圈，也老了好多。
“你不用替我頂罪的。”房如陵說。
葉啓鴻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笑了笑，“你仇家那麽多，要是進去了，恐怕就出不來了。”
房如陵雖然沒告訴他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但他也能猜得到葉啓鴻是知情的。
“謝謝。”他輕聲道，“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一定還。”
葉啓鴻又笑了一下，目光裏卻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把‘人’字去掉。”他笑，“你欠我一段情。”
房如陵沈默下來，好半天才避開剛才的話題，“你不要亂認罪，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葉啓鴻又是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出來幹嘛？看你們秀恩愛？”
他從來沒有這麽尖銳過，房如陵問心有愧，說不出話來應對，只能沈默。
過了一會兒，葉啓鴻忽然說了聲“對不起。”
“我不該讓你為難的。”他輕輕的嘆了口氣，“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爸爸。你要是有空，就幫我去看看他。”
這個要求實在不算過份，房如陵想都沒想就說了個“好”字。
忽然之間閑了下來，讓何小東無聊的緊，加上又和女朋友鬧了矛盾，他在煩悶中跑到宋家來找宋中培聊天。
他來時宋中培正坐在卧室的陽臺上剪指甲，看到他進來，立即笑了起來。
“難得閑下來，怎麽不陪阿妍？”
阿妍就是何小東的女朋友。
何小東一聽這個名字，立即來了氣。
“別提她，煩都煩死，幹脆分手得了。”
宋中培停了剪指甲的動作，不解的看著他，“怎麽，吵架了？”
何小東女朋友談了好幾任，阿妍是跟在他身邊最久的。但兩人好起來如膠似漆，一旦吵起來，卻是翻天覆地要人命。
“整天就知道讓我陪她逛街，逛街，你說這街有什麽好逛的這是？”
宋中培想了一下，笑道，“我也不明白。不過女孩子總是要哄的，你一個大男人，哄哄她又怎麽了？”
何小東語塞，好半天才小聲說培哥你不知道她有多煩，整天懷疑我在外面有人，我都快煩死了你知道嗎？
“那你有沒有呢外面？”宋中培反問道。
何小東立即嘿嘿的笑了起來，同時伸手在頭上耙了幾下。
“培哥你還不知道我嗎？我對那丫頭絕對是一心一意的。”他頓了一下，又笑道，“再說就算有又怎麽樣？哪都是誰說的，男人就是下半身的動物，對不對？”
宋中培“嗤”的一聲笑，伸手拍了下他的頭，“誰說的？要我說，一個男人連下半身都管不住，還能叫男人？”
何小東聽了他的話，先是一愣，然後猛的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
“培哥，你說的太對了！”
宋中培也不理他這種瘋癫的樣子，又低下頭開始剪指甲。
何小東就坐在一邊，看著他将一個個手指頭上的指甲剪到不能再剪的程度。
他其實不太明白，在他看來，那些指甲完全不到需要剪的地步。
“小東。”宋中培忽然開口叫了他一聲。
何小東立即“哎”了一下答應著。
“相愛容易相守難，感情其實是經不起太長時間考驗的。阿妍我看著還行，你們也談了好幾年了，不如早點結婚安定下來。等結了婚，生了孩子，那時候有了責任，你們才會真正的長大。”
何小東想了一下阿妍的好，不由的笑了起來。
“培哥你說的有道理，我心裏其實還是喜歡那丫頭的。行，等下我就去找她，向她陪禮道歉。誰讓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是不是？”
宋中培立即笑了起來。
“那好。那我也不留你吃午飯了，你快去把阿妍追回來好過年。”
何小東哈哈的笑了起來，然後忽然想到宋中培竟然還一個人在這裏，不由的有點奇怪。
“培哥，你怎麽沒搬去跟房如陵一起住啊？”
宋中培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也沒擡頭，語氣也是淡淡的。
“他有提過要我過去，只是我舍不得這裏，想再呆幾天。”
何小東立即說培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們兩個既然好了，肯定住在一起比較好。他既然提了，你幹嘛不答應啊。再說了，房如陵以前那麽風流，你搬過去也好看緊他啊。
他說到這裏，立即嘿嘿笑了起來。
“後面一句我開玩笑的，培哥你別往心裏去啊。”
宋中培終於剪完指甲，擡起頭來。
“我知道。你也別在我這裏磨蹭了。”他說著推了何小東一把，“快去找阿妍吧，小心她被人拐跑了。”
“就她？”何小東笑了起來，“傻乎乎的。除了我，誰還會要她？”話雖這樣說，他還是立即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宋中培也沒準備送他，依然坐在那裏。
只是等何小東下了樓回過頭往上看時，發現宋中培已經站在陽臺邊，正在看他。
見到他回頭，宋中培沖他笑著擺了擺手。
那是何小東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在夢中見到的場景。
宋中培站在陽臺上，冬日臨近中午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可是何小東卻沒有感到一絲暖意。而宋中培的臉上，有著他看了十幾年，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淡淡的，帶著一點憂郁的微笑。
每當從這樣的夢中醒來，何小東就再也無法成眠。
他在那時，才清醒的意識到，那個人，真的已經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