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師哥
解放思維……出了月明大廈淩泠腦子裏揮之不去這四個字，他沒覺得自己受了束縛，但還要怎麽解放思維，他真沒想法。
沈鳴玉這個二世祖可以無拘無束地解放天性，他哪知道一個社畜要這麽做有多難，一不留神解放得太過頭遲早會被客戶罵回去。
快到午飯時間，卓湃請幾個同事就近在大廈附近吃了簡餐，而後再回公司，淩泠走到停車場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沈鳴玉老是跟他提新潮，爆款，那他就去看看，現在最高端的商超裏都是些什麽新鮮貨色，他決定去做市調。
跟卓湃說了聲後就自己搭地鐵去了市中心。
都不記得有多久沒逛過街了，必要的生活設施家附近就可以解決，需要查什麽資料都在網上搜索，去線下走走逛逛更像是一種懷舊行為。
直接去了最大的進口超市利輝，開在本市最高端的商場的地下一二層，大半個地下空間全是它的，淩泠稍微逛了逛，看到這裏有來自全球最時新的各種新鮮貨品，然後就直奔飲品酒水區。
這個類目占據了大半層負一樓的位置，碩大的貨架上全是琳琅滿目的各種包裝飲品，來自世界各地，玻璃瓶裝，塑料瓶裝，軟飲，罐裝……有許多品牌淩泠也叫不出來名字，包裝上印着各國文字，貼着進口标簽。
他真切地意識到這的确不是“自在香”的時代了，再想起沈鳴玉的固執和急迫，淩泠有了那麽一絲理解他的意思。
一眼望過去幾乎全是高顏值的飲品酒水，“顏值即正義”，早上沈鳴玉講過的話又闖了進來，淩泠随手拿起一款印着韓文的瓶裝飲料，認真看它的瓶型和包裝設計，跟着在網上搜了搜這款飲料的線上銷量，評論裏一水的全是贊嘆“好看，可愛，擊中了我的粉色少女心”，淩泠啧啧咂舌，現在人買東西果然已經不看內核了，顏值還真是王道。
但他還是職業病發作，從一個個飲品的外包裝設計，瓶型，材質，logo，去反推它們的品牌定位。
這其實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淩泠不覺得枯燥，滿目的飲品看着也很養顏，他推了個手推車，一邊看一邊順手買了不少，發現除了傳統認知裏的日韓的飲品包裝做得好，現在泰國的飲料做得也很不錯，每一款的包裝都很亮眼，比起日韓慣用的性冷淡風，泰國的飲品設計更大膽，每一款看起來都很有購買欲。
不知不覺堆了小半個推車，然後他看到了一款很出挑的泰國飲品，大膽混着青綠和桃紅的色調，橢圓形的玻璃瓶身，淩泠拿起來看了好一會，是番石榴果汁，剛要把它放進推車裏，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小師弟也喜歡這款嗎？”
淩泠一驚，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久違的熟面孔：“靳哥，你怎麽在這？”
這是他大學時的同系師哥靳如嗔，比他高兩屆，靳如嗔能文能武，還是系學生會主席，相貌英俊專業好舞也跳得風騷，在他畢業前，淩泠沒少跟他一起參加過各種社團活動。
後來靳如嗔畢業後聯系自然而然地就少了，淩泠聽說他家境不錯，沒到半年就自己開了間工作室，運營得是那麽回事。
再後來淩泠畢業，靳如嗔很誠心地遞來過橄榄枝，邀請他加入自己的公司，那會淩泠還是香饽饽，面臨的選擇不少，他的老師推薦了卓湃，說卓湃是本市有名的老牌設計工作室，更可靠，淩泠就婉拒了靳如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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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重逢淩泠自然是高興的，也很驚訝，還有點尴尬，自從畢業那會拒絕靳如嗔後，兩人就沒啥聯系，在工作競争中也從來沒遇上過，但淩泠發現靳如嗔并沒尴尬，還跟以前一樣笑得很自在。
“從你進來我就發現你了，看你像是有事情要做，一臉認真樣兒就沒過來打擾你，怎麽，看來還是在做老本行？”靳如嗔問他。
淩泠笑着說：“是啊，也就這點本事，混飯吃而已。”
“這麽謙虛，可不像你。”
淩泠有些尴尬，沒搭話，靳如嗔看了看他手上的飲料，有些得意地笑着問：“這款是不是還不錯？”
淩泠點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問道：“是你做的？”
靳如嗔哈哈大笑，點頭道：“對，是我接的單，也我做的設計。”
他接過淩泠手裏的飲料，把産品信息的一列轉過來對淩泠解釋：“這是泰國缇朵集團下面的一個新興飲品品牌，我接了它們的全案設計。”
“這麽厲害！”淩泠由衷感慨，靳如嗔這幾年是真做得好，業務都已經覆蓋到東南亞了。
靳如嗔笑得眉目舒展，轉着手裏的瓶子看了看，說：“還行，這幾天是這款飲料第一次被引進到國內的商超，才剛剛鋪貨，他們在國內的渠道還沒打開，目前只有利輝這一家有貨，我特意過來看看實際效果，發現還行，至少一眼就被你挑中了，說明效果不錯。”
淩泠也笑了，覺得靳如嗔做事風格也穩妥，不是做完設計就當甩手掌櫃，還會實地來看效果，是個負責任的服務方。
難得碰到一個沒有競争性的高水平同行，還是校友老熟人，淩泠有許多問題想讨教，靳如嗔便提議要不一起下午茶，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
說着很自然地去推淩泠的手推車，往收銀臺的方向走，淩泠猛然想起，說：“先別，稍等我下，還要找個東西。”
他又回到那一片巨大的飲品區，在幾面高牆貨架間穿梭，找自在香。
靳如嗔推着車随後跟來，問他在找什麽，淩泠說：“咳，就一款老牌的國産飲料，也不知道這裏有沒有。”
自在香雖仍是第一國牌涼茶，但淩泠沒怎麽喝過，這牌子的确不是年輕人會選擇的東西，印象中中老一輩人喝得更多，在這種國際化的潮品商超，淩泠也沒信心能找到它。
結果靳如嗔直接問道：“是在找自在香？”
淩泠有些意外，下意識點了點頭，靳如嗔露出一抹頗有內涵的笑，說：“這樣的産品在這樣的超市是不會受寵的，即便有陳列，也不會在優勢貨架上，至少一眼看得到的地方是不會有的，可能角落裏找找看有沒有，你沒發現這裏的飲品都按顏值排列麽。”
淩泠心裏有些說不出的不舒服，但這是個事實，在商言商，若是他是這超市的老板，也會把最好看的貨品擺在最亮眼的區域。
五彩缤紛的飲品區，随便一瓶飲料拿在手裏都能上小紅書擺拍，價格也昂貴，淩泠一路看過去，剛剛只顧着看包裝，沒注意價格，這會才發現這些好看的飲料，随便一瓶檸檬水就要十來塊，帶上果汁的飲料更是十幾二十幾，他在最後一排貨架的最右下角找到了自在香和其他月明集團的系列茶飲，自在香已經快十年沒提過價格，罐裝涼茶2塊，瓶裝3塊，其他涼茶飲料價格也都走平價，在一衆昂貴的網紅産品中，顯得十分不合時宜又突兀。
淩泠把各個口味的茶飲各拿了一瓶，手推車裏的參考樣品堆得跟小山一樣，結賬的時候有些肉痛，轉念想這也算工作支出，不知道卓湃給不給報銷。
分了好幾個大型塑料袋拎着，他和靳如嗔兩個人四只手才拎得過來，還沒走出超市，四周還鬧哄哄的，沈鳴玉給淩泠打來了電話，淩泠看一眼屏幕，十分不方便地把兩只袋子換到一只手，而後接起來，沈鳴玉在那頭問他：“淩老師已經回公司了嗎？今天開會過後有沒有什麽新思路？”
淩泠在心裏罵街，這特麽才過了幾個小時？有這麽催命的麽？他這會實在不方便講電話，就簡短地回：“還沒，在做市調。”
剛好倆人走出超市大門，靳如嗔問他：“小淩你開車了嗎，沒開的話要不東西先放我車上，一會我再開車送你回去？”
淩泠把手機拿遠了些，沖靳如嗔說：“噢好的，我沒開車。”
再把聽筒貼近，聽到那頭沈鳴玉語氣有些不耐：“你旁邊誰啊？”
淩泠直接無視，一只手拎着兩只袋子勒得慌，他急着挂電話，就說：“小沈總，我還有事先挂了，再聯系。”
“哎——”沈鳴玉沒說完的話被他掐了半截，手機已經挂了，淩泠跟靳如嗔一起往地下停車場走，心裏想着，管我旁邊誰啊，管得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