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們還是很配的
沈鳴玉說不清自己現在什麽心情，跟着出了電梯，語調毫無起伏地問道：“然後呢？當他的情人，再也不回來了？”
淩泠看了看四周，到了深夜，寫字樓地下車庫裏空空蕩蕩，沒人，顯得沈鳴玉的隐怒格外明顯，淩泠想了想說：“情況好的話，也不會。”
“情況好的話？什麽叫情況好？那要是情況不好呢？會怎麽樣？跟吉野清和一樣消失？”
淩泠一邊往停車的方向走，一邊說：“沒有什麽計劃是萬無一失的，但是要解決問題，總得試試，就像——”他站到車門前，回身望着怒氣沖沖跟在他身後的沈鳴玉，平靜地說：“就像當初你用自己當魚餌，去試探趙長野一樣。”
“我……”沈鳴玉一下就被堵得啞口無言，最近他屢屢遭受搬起石頭砸自己臉的事情，臉早被打腫了，氣場一下弱了下來，卻還是怒意難消：“你打算用自己去當魚餌？我不同意！”
淩泠手中的車鑰匙按了按，說：“別在這兒說，上車。”
沈鳴玉搶先拉卡駕駛門：“我來開，你好好說說你到底搞了什麽計劃。”
夜裏的高架暢通無阻，沈鳴玉懷着一腔怒意車飙得飛起，他瞥一眼邊上的人，用了十足的耐心等着他開口。
淩泠在腦子裏捋了一遍，說：“蘇氏這種大財閥，一時半刻想要找到他們的實證黑料，是很難的，我們人單力薄，時間也不夠，而且，即便他們真有黑料前科，我能僥幸找到，也很危險，容易被滅口。”
沈鳴玉對他講的“人單力薄”心中有些微詞，你忘了你老公我也是有些家底的？
但是，淩泠這個思路倒是跟他出乎意料地殊途同歸，沈鳴玉低聲說：“所以呢？”
“所以，找別的途徑咯，這樣的家族，一般是愛惜名聲的，倒不是說真的多愛惜，而是名聲這種事，往往和一個家族和企業的經濟命脈相連，名聲甚至會影響股價，蘇氏不會不重視，那我的計劃，就是搞臭他們的名聲，讓頌恩不得不放棄對我的念頭。”
這個思路，就更貼近沈鳴玉的計劃了，只是，他并沒想過要讓淩泠出馬，而且怎麽想，這樣的計劃都不太像他單純善良的淩泠能想出來的，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沈鳴玉明白了，問道：“這是你那個師哥給你出的主意吧？”
“我也有建議，靳哥提得比較多。”淩泠也不否認。
剛剛一直都還能成功地壓抑內心的怒火，這時卻是怎麽都忍不住了，沈鳴玉随便找了個匝道口把車開下來停到馬路邊，打了雙跳轉身瞪着淩泠：“靳哥？！你寧願跟那個靳哥商量，計劃都定好了，準備開幹了，也不跟你老公說一聲，也不找你老公一起商量，是吧？！我還是不是你男人？在你心裏，這天底下是不是任何一個人都比我可靠？”
他氣得胸腔起伏，滿心委屈，都說不清是在氣淩泠，氣靳如嗔，還是在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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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誰呢，是他讓淩泠走到這一步的，是他，從認識了淩泠後，就沒給他帶來過什麽好運氣。
他真是天底下最差勁的男朋友。
淩泠沒跟他吵，等着他發洩完，平靜地說：“因為，我要借靳哥的婚禮幹這件事，只能跟他去打商量，而且我真的也沒什麽把握，這婚禮對靳哥那麽重要，我覺得他多半不會同意讓我胡鬧，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同意了，還給我出了很多主意。”
沈鳴玉怔了怔，是他誤會靳如嗔了？剛剛在辦公室看靳如嗔的态度，以為他是個只顧着自己金龜婿之路的自私家夥，沒想到……
“靳哥說，他的婚禮就是最好的機會，東南亞所有的政商界名流都會到，要讓頌恩騎虎難下，礙于名譽不得不放棄淩泠，那就是最好的，唯一的機會，我說萬一弄砸了，你結不成婚怎麽辦，他說不會的，因為查雅懷孕了。”
說完，淩泠靜靜地看着沈鳴玉：“我沒有覺得你不可靠，也沒有不想跟你商量，只是，頌恩那種瘋子，如果你站出來跟他’搶’我，只會讓他更興奮，這是一個游戲，他本來沒有對手，你加入，就有對手了，一切只會更麻煩。”
沈鳴玉甚至無法反駁他，淩泠說得有道理，但是，草，他就是不同意。
他粗聲粗氣地反駁：“這件事你不準再出面，我來，我有辦法。”
“你有什麽辦法？”
沈鳴玉知道淩泠不相信他，沒辦法，他自己都很難相信那個傻逼的自己，但那是曾經，現在，從今往後都不會讓那個傻逼的自己出現了，他說：“你說得對，這樣的家族都在意名聲，我要利用的也是這點，但是，不用你出面，我會找別人出面。”
“誰？”
“吉野清和。”
淩泠怔住，且不說消失的吉野清和到底還在不在世，就算在世，又怎麽找到他，就算找到，又怎麽說服他？
然而沈鳴玉斬釘截鐵地說：“我會找到他的，你相信我。”
就算整個地球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找出來，就算他死了，也會找到頌恩傷害他的證據。
這是唯一能讓淩泠不出面，卻又可以以家族名譽拿捏頌恩的辦法了，沈鳴玉說：“也許這個家族比我們想象的要看重名聲，頌恩最荒唐的時候，也沒讓自己的名字登上過娛樂八卦周刊，而且，據說他父親，蘇董事長是很反對他當年用那種方式追求吉野清和的，認為他的精力應該用在生意正道上，頌恩正式成為集團接班人，正是在吉野清和’消失’之後。”
淩泠不得不意外，沈鳴玉什麽時候知道了這麽多？又是怎麽知道的？原來他私底下真的在為讓自己擺脫頌恩在做功課，沈鳴玉說了這麽多後，淩泠只說了一個字：“好。”
“嗯？”
“我相信你，頌恩的事，就拜托你了。”淩泠說。
就這麽一句話，輕松熨平了沈鳴玉皺巴巴成一團的心，他的心霎時就安穩了，篤定地說：“好，交給我，你放心。”
車子重新啓動，後面回家的路上，淩泠沒追問沈鳴玉用了什麽方式去找這些資料，又計劃用什麽方法去找吉野清和，萬一找不到怎麽辦……既然相信他，交給他，那就不用過問太多。
“集團最近怎麽樣？”淩泠換了個話題，他也是真的關心。
“還行，只是巨輪重啓，你知道的，很多事情都要推翻重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趙長野和原來董事會分散的一些股份回收，這件事岳哥在處理，趙長野當時急着賣集團跑路，把所有人的股份集中起來套在了一個空殼公司裏，而且那家公司注冊地在境外，處理起來有點麻煩。”
“除了這個其他一切都順利，你設計的自在香已經重新投産了，很快就能重新上市，現在渠道鋪得更廣，馬上就能哪兒哪兒都能看到咱們的産品。”
這真是個好消息，淩泠想，設計自在香新包裝的過程跟難産一樣，但好歹是做出來了，卻沒看着它上架幾天就突然“被消失”，當時心中還惋惜了好一陣。
沈鳴玉又說：“新産品線的研發也在進展中，我覺得包裝設計可以同步進行，最近我安排一次工作會議，讓你跟新産品研發和運營團隊先碰個面開個會，怎麽樣？”
“好啊，”淩泠點頭：“只是，咱們合同還得先簽吧？正好趁靳哥這段時間在。”
不提這茬沈鳴玉都忘了，他又要跟淩泠簽“賣身契”了，沈鳴玉趁機把想了很久的念頭說出來：“淩泠，你要不要考慮自己出來單幹？自己做工作室？你看光是接我們集團的業務，這工作量就不得了，你還可以請個助理，組建個自己的小團隊，而且我，我哥，岳哥都能幫你找到其他客戶，國內國外的都有，質量絕對不會比你師哥找的那些客戶差，你相信我。”
這事兒淩泠自己也思量過，覺得不是不能做，但是他做不了既對內又主外，他需要搭檔，于是說：“我相信你的，我考慮考慮吧，開工作室也不是小事。”
“嗯，那咱們的工作會議就往後延延，等你決定了再說。”
這些事情加在一起千頭萬緒，淩泠總是自稱社畜，自嘲起這個稱呼來比誰都不留情面，可是比起去東南亞當金絲雀，他寧願做一頭朝不保夕疲于奔命的社畜，也覺得，沈鳴玉這一點總是好的，從來沒說過“你不用工作了，我養你”這樣看似寵溺的話，他總是對淩泠“人盡其用”，不管是當金主還是當男朋友，都很舍得“壓榨”他。
會做圖那就逼他做出最牛逼的圖，并且還想要掃除一切阻礙他發揮的障礙，那些不入流的客戶，不入流的老板，全都剔除，他堅信淩泠的才華，希望他像被打磨的鑽石一樣，有朝一日能發出最瑰麗的華彩，而不是把他藏起來。
淩泠是個需要在工作，在社畜的身份中找到認同和歸屬感的人，沈鳴玉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一點，淩泠也知道沈鳴玉知道這一點。
淩泠想，他們還是很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