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那麽一瞬,陳辛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死在傅衍手裏。
他看着這個面上染血的傅衍,心知肚明,從今日起,傅衍再也不藏了。
傅衍不會再充當一個無所事事的廢物與纨绔,他用血腥又粗暴的方式告訴所有人。
傅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是他,統領幫派的人,也會是他。
陳辛忽然覺得有些喘不上氣,那種無法呼吸的感覺,并非是因為腿上的疼痛。
而是多年籌謀,毀于一旦的崩潰感。
他死死盯着傅衍,眼白都泛起猩紅:“誰讓你動手的。”
傅衍審視般看着陳辛,突然勾了勾唇角,很無所謂的樣子:“叔叔覺得委屈?”
似乎明了陳辛在想什麽,傅衍笑容逐漸變大:“你辛辛苦苦這麽多年,想要洗白公司脫離幫派,老頭子生前沒能做到的事情,死後你忠心耿耿想替他做完。”
一邊說,傅衍伸手抱起了陳辛,鮮血滴滴答答落了滿地,他踩着染得猩紅的地毯,邁步而出。
“可惜啊,全被我毀了。”
說完,傅衍甚至親昵地親了親陳辛的臉頰:“叔叔生氣嗎?”
陳辛狠狠閉上眼,沒有說話,拒絕一切交流。
傅衍也無所謂,他前所未有的愉快,甚至有些想笑。
今日這出拙劣的戲碼,給他帶來的愉悅,甚至不如陳辛此刻表情來得多。
陳辛不蠢,他甚至很快就知道今天這出是這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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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叔有了異心,竟敢來拉攏他,陳辛發現以後,想要将計就計,清理門戶。
傅衍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察覺了他的打算,先他一步,跟謝氏的謝随聯了手。
今天內奸是除了,可是叛徒的名頭卻也扣到他頭上。
成為叛徒的他,再也不是幫派的二把手,老大最忠心的下屬,公司最盡心的秘書。傅衍奪走了老大留給他的一切。
甚至為了防他逃跑,傅衍率先開槍打斷了他的腿。
現在傅衍的笑容,是計劃完成的笑容,還是知道從今以後,陳辛再也不能掌控他,而露出的快意?
難怪京佑的人會站到傅衍身邊,京佑是謝随的下屬,他手裏的人,同樣是謝随的人。
可是謝氏哪裏是這麽好使喚的,傅衍必定同對方進行了某種他不知道的交易。
正是這種他不清楚的交易,讓他心急如焚,怒火中燒。
這些年傅衍名聲差,不理事,幾乎是陳辛一手造成的。
他就是想用這樣的名聲,将傅衍從這些事情中排出在外。
等他将公司與幫派脫離以後,才打算交到傅衍手中。
他要傅家從這一代開始,就正式洗白。
所以傅衍手裏的不能染血,不能沾命。
他小心翼翼護到今天的傅衍,當着他的面殺了人,還不止一個。
不僅如此,還同另一個幫派的頭目走得這樣近,這兩個人什麽時候認識的,他竟然絲毫不知。
從單獨的電梯抵達地下停車場,可能是發現陳辛血流了太多,傅衍輕輕啧了一聲。
他把陳辛放到了車後座上,拿出了紗布,準備簡單粗暴地給陳辛止血。
“叔叔也別怪我,只要你乖乖……”
話音未落,他就感覺陳辛伸手擁了上來。
這是一個擁抱,帶着血腥味和陳辛身上獨有的氣息。
傅衍愣了一瞬,只那一刻便失了所有防備。
這是陳辛第一次抱他,主動的,不是被迫的,亦不是違心的。
但下一瞬,腰腹上的疼痛,卻讓他睫毛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低下頭,陳辛的手上握着一把短刀。
刀刃已經沒入他腰腹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