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佬的小玩具10 “你要學會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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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宅的靈堂要守夜十四天。

顧宅一如往日, 但是蕭條的氣氛讓得人聲息不敢大喘。

顧宅的明堂,香爐上,多天來的香火是不能熄滅, 燃盡的香要在熄滅前換上新燃的香。續着這種白事的火。

整個顧宅,外面淅瀝的一點綿綿細雨。

南方這場冬天,半個月都是雨中過來的。

新年的氣氛除了地上的一點紅色的炮仗濕漉的殘紙,或者奔走的行人身上捎帶的回家的禮品外,更多的消逝在南方綿延不盡的細雨中。

空氣裏略有些冷, 吐氣稍有北方才有的白霧。

顧宅齋戒多天,白衫黑臂紗,人人肅穆安斂。

明堂。

幫派的新任家主, 只着了一件微薄的棉衣。鮮少見他穿黑色的衣服,垂下的眼,略白的手指,正在替快要燃盡香火的接一捧新香。

香七寸三分長, 細如蒲枝。呈現棗米色。

三根細香,在顧憫的手中滑動的火柴的澹紫色的火苗中,慢慢徐徐地燃起了火星。

略如浮白的手上三根細香, 掌心合十。他身長如颀長, 朝着正堂的牌位鞠躬一拜, 将新香插進香爐。空氣裏,飄來了燒起的淡淡的香火、黃白冬菊和檀香混合的氣息。

手指沾上了一點香掉落的香灰。他眼睫朝下, 看見了地上的人。那人只着了兩件薄衣,缟色的顏色不過如冬日燒的霜。頭發有些微濕,顯然是剛下人沒有替他打好雨傘。

顧憫看向了地上垂頭的蘇雀,側過頭,他低下腰來, 三根再次在他手中點燃的佛香,交在了蘇雀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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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雀根本合不穩香,顧憫把蘇雀另一只無力的手抓起來,兩只手在他的手中捏着,這才把三根長香握住了。

他一直低垂着頭顱,被顧憫剪短了一些的頭發,讓得顧憫清晰地看到了他窳白的眼皮。

“裝什麽孝子,你如果盡孝,就應該按照遺囑殺了我。”

系統:“……宿主,這個時候你為什麽還要刺激顧憫?”

反派:“他不盡情發洩出來的話,以後想起來一點就報複一下。演一百集電視劇還沒完呢。”

系統:“QAQ”索達斯南。聽起來是有那麽一點道理。

如果顧憫有這麽容易被刺激,早幾天他就動手處理這個殺父仇人。

這時候的顧憫,他一聲不出,垂着的眼,就從蘇雀手中拿過了香,他虔誠地把香插入了滿是如荼香火的香爐中。

失去了顧憫的身體,蘇雀無力地倒在地上。

他根本就沒有一絲心情波瀾。如果有的話,是他插好了香,長身玉立的、黑發若硯的顧憫垂下了眼,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那個人臉側貼在了冰涼的仿古木板上,頭發略微無力地散在了地上。

左手伏地,右手被自己的身軀壓着。

也沒有多餘的反抗的氣力。

顧憫看了地上的他一會兒,稍稍側偏過頭顱來,看住了蘇雀的另一邊身側。外面夜雨瀝瀝,雨聲打在了院子裏的芭蕉上,有種不真實的時空錯感。

明堂的稍稍燭火搖曳,純潔的百合和細卷長瓣的菊花,略微混合着香火的氣息。

“什麽時候想起來的?”顧憫拿話問地上的人。

雨水淅淅,偶爾有那麽一兩聲冒雨的煙花聲音。很快就被夜裏的兩三野鷗聲代替了。

蘇雀在地上,他撲眨了一下眼睛,細想了一下。準确來說,他并沒有想起來。

“我失憶是主神安排的嗎?”反派問的系統,“還是劇情原有的?”

系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只能說:“原身進監獄确實是失憶了。”

蘇雀回他:“重要嗎?”

顧憫考量着多種因素。他果然少年老成,眼睛垂着,問他的是一言一語相關蘇雀背後殺父的秘密,如果有私心的話,也藏在了問話裏。

“你是想起來了,還是沒有想起來?”顧憫看着地上爬都爬不起來的人,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機緣巧合、還是人為設定,可以讓一個失憶的人知道了這麽多。

蘇雀沒有可能會告訴顧憫,他是一點都沒有記起來。

他看着那個人裝啞巴的在地上,“沒想起來可以說。”“我可以當你,記起來又忘記了。”

“你做的?”蘇雀擡眼問他。

顧憫搖了搖頭,像是他從來沒有沾手過蘇雀所做的弑父一樣。他摘下了兩三枝開得不這麽盛、略有些萎靡的黃白菊花。本想着撥開了頹靡的幾支花,重新把開得豔盛的花插回花瓶裏。

但是一支就影響了全局的花态。

顧憫把三四簇明顯開得仍然很好、只有一兩小支頹敗的黃白菊花扔落了地上。

帶着花瓶裏的水珠,落在了塵土的地上。

從地上的人身後,将他扶翻起來了一點。

地上的人整張臉,一覽無餘收入顧憫的眼底。頹白的、無精神氣的、略微的枝頭開到了四月餘尾的日本櫻。

一只手胡亂地、直進地、拆解着他身上的衣物的扣子。喪服是粗麻做成的右衽的扣系的衣服,在他扯掉了幾顆扣子後。黑色的、沒有情感的眼睫垂下。

那個人毫無憐惜地掀開他的遮蔽。

衣服尚整齊地在身上,黑色的眼睛極盡冷漠地看着他。

那個人的腰背壓在了黃白的菊花上,極盛的菊花在人的翻輾、側壓下變得破碎、散斷,細長的瓣片脫離了花萼,一地上的黃白的殘葉敗花。

那人奮力地掙紮着,可是在顧憫一點一點地無情進·犯,讓得他皺緊了眉頭。外面夜雨漸大,掩蓋了一些明堂裏的聲響。

“不,不,不要。”

顧憫稍稍偏側了頭顱,按住了那個人的脖子。他以前只是隔着衣服的蹭磨,致洩出來,青年就會如釋重負,完後對他擡眼一笑。“好了,我幫你擦一下。”

看住他低頭的、黑色的頭發,比他矮了半個身體的蹲低。手上的紙巾在自己褲上、指尖,擦拭着。

然後被他故意地按撞在地上,跳動的活物輕拍在了蘇雀的臉上。

現在,他的進·犯,是沒有一點在監獄裏的愛憐。有的,只是無窮的、自己想要的浴求。

“好好享受,你在監獄得不到的快樂。”

顧憫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是毫無表情的。仿佛他說是快樂的事情,可是跟他跟蘇雀一點都沾邊。帶給地上的人,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和噩夢。

但是對顧憫來說,又何嘗不是噩夢。

·

顧宅的裝潢,如同了舊時的華夏國。庭院十八階,南方養殖的竹葉,在春日甚少凋零。倒是偶有雨水的洗刷,顯得庭院又冷又凄清。

春日的枝葉漫上來,應該是料峭點粉的花色。但是直到了驚蟄,天氣還沒有回暖。

聽聞顧憫養了一個男人,就在顧宅。

喪父未足兩個月,就如此放浪縱谷·欠,不愧是顧憫。

側院,以前是顧宅的女夫人住的地方。

屋裏櫃箱妝奁還留有了一些繁複的衣服,首飾,珠寶。

側院屋內,有一個竹藤的椅子。

椅子上,一個人蒙眼,手腳用軟綢的絲帶系在了藤椅的椅腿、扶手。

身上是一件潤黃色的、蘇繡的珍禽,略微俗貴的旗袍。如果有行家,會認出仿繡的是五代的黃筌《寫生珍禽圖》。

春日的日光從镂木窗門流瀉進來,斑駁裏落在了那個人的傅白的臉面上。

系統:“宿主,出獄的日子是不是比獄裏要快活多了。”用迎合反派的姿态說話,會不會好一點呢?

反派:“确實。”

系統小心翼翼、隔空說:“所以,能不能把我從小黑屋裏放出來。”

旗袍從腿下便開衩,前面猶如褂子的披垂落在了地上。

臉上的日光一暗,被人擋住去了。

蘇雀稍一動頭顱,蒙住的眼睛,叫得他不方便運用視力。只能調動聽力,聽見那個人略微像是拉開了妝奁,翻動的聲響。

紅色的不過是塗抹在了唇裏的蜜紅。

蘇雀皺緊了眉頭,綢白色的帶子叫他只露出了一張半阖的嘴巴。哼出來了綿綿的聲響。

被蒙着眼睛,系在了藤椅上的手,只能牢牢地抓緊了顧憫按下他的手。顧憫被他緊緊握着,他稍稍側過着頭,眼睛極黑。看着這個跟監獄裏不一樣性格的養子。

“學當女人,第幾天了。”

“還是學不會享受嗎?”

顧憫的聲音,安靜地在他耳邊。

蘇雀的在藤椅上的手攥緊了顧憫的手,“你這是央求的意思,還是阻止的意思,我沒有明白。”顧憫看下了他半阖的、略微紅腫的嘴巴。

蘇雀半日,終于說完整了一句話。“求你,快點。”幾近是咬着銀牙說出來的。

顧憫意外了一下,他眼下少有的波動,不過這句“快點”是動作上的快點,還是快點結束?被緊緊攥住的手翻了一下掌,十指扣在一起。蘇雀的掌心全是汗汗津津,頭發有幾根被汗濡濕了。

一張紅白交加的臉,叫他看起來有那麽一點雌雄模辯的女人姿态。

悶聲的、忍受不住的低低嗚嗚,叫顧憫黑色的眼睛,跳動了一兩星點。

·

半年,幫派的危險因子,被搞了不少。

這個顧憫還是有點能力的。

宴席上。

祝酒聲不絕,“祝家主紅火,大展宏圖。”

他旁邊有一個人,穿着長袖的。半年來,一直待在家主身邊的人。

看起來稍許的斂合眼臉。

“不過,前任家主大仇未得報,家主還坐得安穩,天天玩男人?”

這個人當衆的說話,真的一點都不顧及顧憫臉面。

顧憫的眼皮擡了起來。

周圍有人要打圓場,勸這個堂主:“阿隗,說話注意點!”

“喝多了,隗堂主喝多了。”

“別介意,家主。隗堂主出了名耍酒瘋匹夫。”

要把那日拉下去,顧憫揮了下手,“繼續說。”

那個人不過三十多歲,脾性也如年輕人的一樣沖動、上頭。“前家主的仇報嗎?”盯着顧憫問。勢要從他嘴裏問出個一加二等于多少來,是等于一呢,還是等于三。

顧憫揚起頭,略有的不滿,從他眼中劃過。

周圍有人看出了顧憫的心思和心情,立即有人去拽阿隗。

阿隗甩開了來人,指着那個人點名道姓:“蘇雀。”

那個人全程是心不在焉的,聽到點名後,才昂起了頭。

衆人看清楚了他的臉,其實幫派裏見過他的也不多,只是養在了顧宅裏。顧憫很寵他是真的。

那人長衫長袖,實際上手腕上分別烤着個電子铐環。不僅定位,還有電擊功能。對于殺手出身的他,是個很好的防止逃跑或者威脅自己的工具。

“你殺害前家主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嗎?!”

這無頭無尾的一句話,叫得滿堂的桌席上一片平地驚愕。

“發什麽酒瘋?拉走,快拉走。”

“阿荔在美國還好嗎,”那個人微微笑,威脅的意味。

反派:“我該不該動呢?”

系統:“……”

反派:“我跟我母親關系好嗎?”好他就考慮要不要動手了。

系統:“其實,那人沒有罵錯。QAQ宿主你确實是兇手。”

反派:“?”

蘇雀還沒有起來,顧憫已經站起來了。

踹倒那個人,結果有其他的人沖上前來。

蘇雀翻開,躲避之餘,他想動手的,可是電子鐐铐實在牽絆得他太多,加上平日的藥劑。

後來,又一刀子捅過來。

顧憫用手去攔住了。

手上滿是血,他後來敲斷了對面的人的手骨。阿隗的手下本想借着這場飯席,手刃殺害前家主的仇人。卻是事情失敗。

顧憫眼睛很冷,站着,屹立不倒,如同多年前的顧宋。“誰再在這種場合鬧事,定廢了他。再借着前家主的事情鬧事,我一定都不會放過。”

阿隗的今日鬧事手下盡數被敲斷了手。阿隗被大家勸着忠心可嘉,曾是前家主最得意的心腹放過一命。可是後來有一晚上莫名回家摔死了。也就這樣,蘇雀殺顧宋的事情壓了下來。

阿隗的堂口被幾處堂口分了,也是顧憫默許的意思。

包紮的手,顧憫看了看。

想起了,死去的父親。

他側歪了一下頭,沒有任何留念。如果顧宋是他,也不會複仇。因為,他們這種的人,遠比更大的利益,他們會吞聲略小一點的怨氣。意氣用事,不過是喽啰所為。爬到頂點的人,更懂得割舍輕我,求取重利。用更強的內心、情感、毅力、忍耐去壓抑自己的少部分的痛苦,會得到更大的、更令他向往的利益。

有舍有得。

趨得必舍下。

得到更多,才是他們這種食物鏈頂端的人最該考慮的事情。

下了飯席後,在轎車上,那個人被他擺過了臉面來。

顧憫看了看他的臉色,表情,心情。看穿了他內心後,才稍許說道:“怎麽,你也會害怕的?”

殺他父親那晚上怎麽不見他有膽怯。

蘇雀略白的臉,才說道:“回去檢查下,刀上有沒有毒……”

顧憫看了一下蘇雀的臉,第一次發現他是真心的關心起了自己。

十天後。

一場夏末的雨夜,下得傾盤雷閃。

雨夜,深黑色的轎車從外面回來。

慘白的車燈在黑夜裏撕開了一道口子。

渾身濕透,年輕的家主後背的傷被縫合起來,打了嗎啡。

他走到了西廂的側院,推開了門。裏面的人正在熟睡,每日打的藥劑,夠他成為一個女人的羸弱了。

他将那個在好好睡覺的人拽起來。

閃電過,雪白的光影投進了屋內。

那個人的睡顏一概全無,睜開後,看見顧憫很黑的眼,濕了的臉,包紮過的傷口的紗布摸在了手上的觸感。

顧憫只覺得太疼了。

打了止痛針也疼。

直接找到了他,讓他減緩自己的疼痛。這種痛和快感,愛和略仇恨中,讓得他更加的理性。

後來,痛、困和疲倦讓得他重重地倒在了蘇雀的身上。

将他壓在了雨水肆虐的夏夜裏。

系統:“他好像很喜歡你啊。宿主。”

·

顧憫養傷,在一個山上的寺廟裏。聽佛,吃素,偶爾看和尚誦讀經文。

顧宋是這間老寺廟的老香火客了。他和這裏的老和尚有着些交情。

顧憫養傷的這段日子,禁谷·欠,禁葷,禁酒。

老和尚跟他在交流禪經。

顧憫眼睛沒有怎麽擡起,“我從不看這些。”

顧宋是有些,不過也是年紀大後的是求心安,亦或是找精神依托的一個轉變。他至少會看一些經文。跟老和尚聊天求學會問道。

老和尚微微一笑:“前家主會看。所謂‘報恩長,報怨短’。恩容易攜,可是仇不易雪。《大方廣佛華嚴經》中‘諸天子,汝等應當知恩報恩’;《菩薩本緣經》中‘不知恩者,現世惡名流布于外,複為智者之所呵責’。恩如此,其仇也如此。這一門之幫派,也不過是笑聲中的紙車造船。”

老和尚的意思,即父仇不能不報。

顧憫怒火一點集聚起來。“你想說什麽?”

老和尚還沒有明白了這個年輕家主的心性,有可能因為這個家主的喜怒不上臉。“家主您既然有能力,外面風聲雨聲有多大,早日不能縱容如此的。”

因為只從阿隗那日鬧事刺傷他後,就有人去翻查顧宋遇害的事情。

其中牽扯到了蘇雀,于是風聲四起,說他包庇殺父仇人。

這兇手非但好好活在世上,還淪為了他顧憫的愛人。

軟貨,慫蛋,罵他的聲音不絕于耳。顧憫沒當家主的從前,也是這樣罵過來的。

但是他卻一點都不是他們所說的。他自私自利,以自己私心不去報仇。說明他極大的貪婪,甚至可以為此不顧身邊的名聲。他确實自私。

所以老和尚微微笑着,看似風輕雲淡說出來。

确實完全踩在了顧憫的尾巴上了。

他臉色稍稍跟随着老和尚的笑而變化,他嘴角是似笑非笑,可是眼底全是黑色的。

佛像從他身後倒塌下來,猶如是畫卷被燃燒。

老和尚的慌張地撲火叫聲在身後,寺廟青塔倒塌,烈火在背後。

顧憫走出來,寺廟在他身後,如同一個灰燼裏的塔寺。他猶如一個成佛了的執迷的魔鬼,周圍是佛經上描繪才有的七彩的祥雲、流岚,煙霞,青色的火,紅色的寺廟,紫色的煙。

還有寺廟衆和尚的撲火慌張念經求佛饒恕的聲響。

他會用他能力感化的。

如果不能,如果不能。

沒有如果。

因為他還有一項手段,可以讓故事重來。

·

出獄後的胡湖,一心想找顧憫。

知道了蘇雀和顧憫在一起,這種在一起不過是被迫性的在一起。于是,他特意打聽起了他們的消息。一日,他終于找到了被帶去醫院做手術的蘇雀。

蘇雀從一個手術室出後,掉包的手下把他送上了一輛車。

車上是胡湖。

他說:“不如,我來幫你。顧憫是我仇人。”

蘇雀掀起眼皮:“用不着你。”

沒有搭理胡湖。雖然他救了自己。

胡湖冷笑:“那你就在我身邊待着。”用他來威脅顧憫。

結果,蘇雀回到去,看見了阮垣。

阮恒是在今年剛出獄的,他沒有背景關系,不像是胡湖和顧憫出入監獄的自由。

阮恒在一次吃飯,小心翼翼地敬蘇雀一杯酒。

蘇雀微微一笑:“我幫你找個工作吧,胡湖身邊最近缺個秘書,你來當吧。”胡湖看起來是個富裕的人,這樣吧,如果阮垣是主角受的話,那麽他撮合阮垣和胡湖或是顧憫任何一個,那麽他就能完成劇情任務。

阮垣答應下來。

蘇雀看了下酒,倒掉了。

一周後。

蘇雀把顧憫的罪證交給典獄長手中時,典獄長問他:“為什麽不早點交?”蘇雀猜想,是自己買通典獄長,進入安排到顧憫身邊。

他是要鏟除自己的仇人,而典獄長是升官發財。

蘇雀喝了一口茶:“總得一招制敵,再無翻身機會吧。”實則不是,是他浪了,度過了一段他快活的、顧憫也有一點快樂的時光。

“世界結束了。”反派說,“我不喜歡這麽長的世界。”

系統确認了一次後,終于:“好的,宿主。”

·

很久很久的傳送。

“歡迎宿主進入第二個世界。這個世界裏,您将作為一個人·妻白月光的存在,您是胡湖的白月光,直到後來主角受的出現。您才黯然離場。在此,您會經歷婚姻失敗、遇人不淑、育兒危機、無法自理生存等等。”

蘇雀似乎從第一個世界過了很久很久,才進入第二個世界。

他對傳送來的時間一無所知,只覺得是一瞬間,又覺得過了很久。

“無法自理是什麽意思?”反派問。

系統解釋:“您太過依賴胡湖,或者說胡湖将您養成了四肢不勤的廢物。”

第一次聽被叫做廢物這麽合乎情理。

反派提出:“胡湖,這個名字怎麽這麽潦草?”

系統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于是放下心來:“宿主,您将進行白月光人·妻扮演,請您不要ooc了。不然會有懲罰。”

蘇雀如同在監獄那般對他說道:“哦。”

這麽不放在眼裏心上,還是原來那個反派。

系統心想。

·

胡湖是做藥材生意的,開有一間制藥公司。用的是中草藥。蘇雀跟他結婚三年了,蘇雀可謂說是胡湖的白月光。

胡湖家裏有點錢,比較自由。蘇雀以前在美國生活過一段時間,可是他學歷不高。今年是二十五六歲,全職在家當家庭主婦。偶爾去青少年劍道、跆拳道教下學,其他時間都很輕松。

他衣食無憂,全靠着胡湖。胡湖富裕地養着他,倒叫他一點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了。身心依賴着胡湖。

有一天,胡湖早了一些回家,看見家裏沒有做飯。

“為什麽不做飯?”問蘇雀。

蘇雀在喂魚,趴在了沙發上,魚缸就在他的手臂伸及處。魚缸裏的魚游來游去,看起來可以看夠一天。

蘇雀懶洋洋,沒有及時回應。

胡湖從他身後趴落下去,壓在他身上,兩個人一同看去魚缸裏游來游去的魚。

蘇雀:“為什麽回來這麽晚,”眼不看胡湖,把飼料灑進魚缸裏。

胡湖親了他脖子一口。

“公司裏來了新職員,笨手笨腳的,第一天,就把制藥廠的玻璃罩子開關全打開了。”這樣草藥容易串,蜜蜂傳粉,也很容易串藥材了。

蘇雀點點頭,像是了然。

“是不是生我氣了,回來這麽晚。”

蘇雀翻轉過身,胡湖壓着他,他推開了胡湖一點,手挂在了胡湖的脖後,埋頭在他肩上。“我一個人在家真的好無聊。”

胡湖說,“那明天帶你出去吃飯。”

蘇雀在他懷裏蹭了蹭,像是一只灰色打理得毛發略光鮮的小貓:“不夠。”

胡湖說,“那休息天帶你去和園。”

小貓愈加肆無忌憚:“不夠。”

胡湖說,“那我咬你一口。”

說着,就在蘇雀的脖子要咬。他躲了一下,兩個人翻落在了沙發前的毛毯上。

胡湖的手機響起來,只好看了一眼,他看見了蘇雀又在看着他,于是把鈴聲按下。

從毛毯上抱起老婆,得願以償地咬了一口老婆的手。

于是換來的是一整晚的哄老婆。

·

胡湖不能吃海鮮,只能看着蘇雀吃。他不甘心,把下颚枕在了蘇雀的手臂上。“我也想吃,老婆。”

“你再喊一聲。”

“老婆,老婆。”

蘇雀夾了一塊海膽,胡湖張口,“啊,”

蘇雀轉了一下筷子,送到自己碗裏。很耐心吃起來,吃日料。

他吃日料的時候,還會滑動一下手中的平板,平板是他少兒班跆拳道的小成員合照,他看着其中幾個長相比較可愛、或在班上令他有印象的小孩,一個一個給胡湖說着他們的特點和趣事。

胡湖并不喜歡他平板裏有其他人的照片,哪怕異性,哪怕小孩。

他把平板關了。

蘇雀重新按亮了屏幕,沒有體會到了胡湖的意思。

笑嘻嘻地說着小孩,胡湖親他一口,在臉上,“那你給我一個小孩。”

蘇雀胡亂點點頭,繼續看他的學生去了。

胡湖又把學生的照片按關掉。

喝了一點日本的清酒,胡湖把人打橫抱起來,抱出了日料的松樓。他的轎車就停在了晚間的草旁停車線內,這裏景色極好。山上有情調的店不少,山下螢火點點,放眼望去,燈火千戶。

把人放進了轎車裏。

把車停在了樹影稍斑駁的影子下。

用玩具玩到那個人軟癱下來,本來就喝了一點酒,沉浸在了其中。

·

蘇雀喜歡看魚,尤其喜歡看鯉魚。胡湖休息時,帶他去看很多有名地方的鯉魚。鹿生公園的鯉魚,日料松樓的鯉魚,茶園山頂井口的鯉魚,制藥客戶家裏的白胖鯉魚,過到了橋下看見了鯉魚立即拍下來的鯉魚照片。

他不喜歡吃甜口的東西,可可餅,松子可麗餅,各式各樣的巧克力。尤其是巧克力,蘇雀幾乎有一種排斥的沖動。

胡湖工作日裏很忙,兩個人快樂的時間大多集中在休息日。

胡湖會帶他到處去有鯉魚、或者有好吃的店裏。帶他吃飯,帶他打卡網紅點,帶他去遠一點的城市旅游一兩天。

在一個網紅的居酒屋。

用緊縛的帶,手臂後擺落在後腰。

那個人就這樣趴在地上,供胡湖一下有的一下沒的,用輕巧的小皮帶,在他身上制造出了些許的痕跡。

那個人左右搖晃,晃得胡湖想按住他,緩解了一下皮帶下來的感覺。“這麽容易敏感,是誰教你的?”

蘇雀微阖起來的眼,零散的黑色頭發,生得過分的別致。

酒紅色和服在他身上大開大合,讓他看上去好生如同熟了的桃子。

“老公教的。”

胡湖再來一次,“平時回家晚了,還生不生我氣了,”那個人嗚嗚啼啼起來,喊“老公”,“是看鯉魚看一天夠,還是選老公陪你逛一天好?”

那個人又興奮又極容易滿足,癱成了一片。

胡湖把人的轉向一側的臉小捏了回來。親親那人的額頭,臉頰。

·

這個休息日裏,胡湖跟蘇雀打卡的是一處素食的地方。

就在附近城市的景點山上,景點不太出名,只有當地的市民才會去。上面最出名的風景是楓葉,煙霞,和建築物上的風鈴。

素食是一間極為清淨的食鋪。

客人會在休息日裏來得比較多。

蘇雀在預定的一間包房裏等胡湖。

百般無聊跟系統聊起了天:“宿主,像你這種優秀的人,如果被圈養成小廢物滋潤不滋潤?”

反派:“?”

系統立馬改口:“當家庭主婦高興嗎?被養的生活一定很快樂。”

反派吃了一口素食的銀絲卷。“有點兒。”不否認。

系統:“?”宿主不是一直要求強人所強,能人所能的嗎?要求什麽時候放松了?就算是風平浪靜的日子,反派也一定要攪出花才行。他什麽時候變佛了?

反派他早點了幾道素食點心,嘗了一口素雪梨泥:“或者你給我‘指點指點’,什麽時候去刁難下胡湖好?或者去為難一下跟我有關系沒關系的人?”

系統幹幹一笑:“duck不必。”

生活悠閑到沒邊了,比起第一個世界,反派略有些狐疑的。

“這個世界不用悲情值60了?”反派問他。

系統心中嘆道,規定是這個規定,可反派也要達得到才行啊。光規定,不執行。想着他又算了算自己的獎金,不想了不想了。不過,系統還是老實回答:“等您‘婚姻’出現了變故,這個悲情值很快就能達到了。QAQ”

反派心無旁骛,就算有無悲情值,他也會過得不錯。

這時候,胡湖打來了一個電話。又要勞煩老婆一個人吃飯了,他公司還在忙。

蘇雀習慣了他的忙,忙到有時候甚至爽約,或是随時可以沖掉他們一周的計劃。

“我下次要到松樓點十個松葉蟹,八個帝王蟹。”

胡湖還幫他說,“七個紅毛蟹。”這三種是日本三大螃蟹,運送之遠,價格之貴,能花掉胡湖好一筆工資。

蘇雀打包了他提早點了幾個素菜。等打包中。

·

吃素,不過是一場應付的酬席。

草藥商說的信佛,也不過是屁話上的信佛。

在地上的平席墊子上的顧憫,輕輕一笑,他比起了幾年前,稍微有些眼角的笑意。不過是怎麽都融不進他心底。

他眼極黑,在光線過度曝光的熾燈下,看上去有幾番佛的意思。

斂合,虔靜,不沾腥血。

“十年前見您,您還是上一任家主身邊的小孩,約莫這麽高。”面前的草藥商跟他比劃着,那個高度,不過五六歲小孩。

顧憫摸了一下燙熱茶杯的茶盞,茶葉是漳平水仙,略有些舌尖發苦了。

他愛食甜食,只嘗了一小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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