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佬的小玩具22 大結局·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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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雀還被囚在顧憫的身邊時, 蘇雀央求他:“給我一劑馮夷,我就不幫胡湖做事了。”
顧憫看他:“你想用馮夷幹什麽?”
蘇雀說:“我想知道,讓我滞留在這裏的是個什麽東西。”
蘇雀以為顧憫不會給他。
因為他拿到手裏, 很有可能交給胡湖,胡湖喝下了馮夷,那麽一定會窮盡辦法(在其他平行時空)跟顧憫作對。那麽到時候,顧憫要花更多的力氣和精力來收拾殘局。
顧憫把馮夷的試劑給他了。
“配方呢?”蘇雀問他。
顧憫沒有隐瞞對他說,“只要給了胡湖, 他就知道這是哪一種配方了。”
藥劑分析成分,是每個大學裏進修過生物化學的人都能做得到的事情。但是顧憫說的後半句,蘇雀沒有聽懂。哪種配方?“難道馮夷還有很多種配方?”
顧憫不回答他, “給你了,你是不是就會離開胡湖?”
蘇雀點頭。
顧憫說:“我要你身體上紋有我的名字,這件事你想得怎麽樣了?”顧憫比胡湖好一點的是,不會強迫他做任何事。胡湖前期也是, 哄着他做事情。
蘇雀點點頭。
顧憫不是為了讓胡湖氣惱,生氣。他既然都能把蘇雀給自己,他還有什麽好羞愧惱怒的呢。
顧憫想讓蘇雀記住他。哪怕蘇雀再次吃了馮夷, 也必須要留有關于他顧憫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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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髒最近的位置, 紋有了“顧憫”兩個字。
系統:“哦豁。”
·
“不就是見真章嗎, ”顧憫輕聲地說道,他已經拭擦過了一把近身的匕首。
阿婪擔心地說道:“可是, 胡湖那邊說,如果不拿出您的所有庫存馮夷,還有調試好的配方,他會殺死蘇雀先生。”
顧憫朝向手中匕首的眼睛,有些黑秾。
他相信:“不會的。”顧憫想, 胡湖跟他是一樣的人。他即便傷害自己,也不會對蘇雀下手的。
阿婪擔心顧憫會做出錯誤判斷。“老板,您的打算是?”
那人把匕首貼着自己彎曲的手上的大小臂之間滑過。過了一會兒,那個人陰郁了眸子:“蘇雀答應我他會走的,他還是反悔了。”
顧憫把配好的馮夷藥劑給了蘇雀,蘇雀說是怎麽都不會回到胡湖身邊的。
但是蘇雀食言了。他不但食言,還要配合着胡湖來“對付”他。
或許是蘇雀不想的,或許,蘇雀在這個計策裏脫不了幹系。
他永遠也猜想不到,蘇雀真正內心的想法。
蘇雀永遠給人一種,游離于外表的,過于錯覺的看似聽從。
阿婪知道他老板永遠心智過人。他暗自輕嘆一聲,英雄難過美人關。“老板,那您準備怎麽做?”他沒有那個膽量和慧眼敢打斷顧憫的計劃,也不敢去勸顧憫放棄蘇雀。
再多的馮夷,如果蘇雀真要,顧憫可以給他。
但是蘇雀是和胡湖合夥一起騙他,顧憫無法接受。
阿婪知道他老板是什麽性格脾氣的人。從三年前,他老板執着找一個人。後來在佛堂的齋館裏遇到了,阿婪才知道,原來老板心心念念,惦記了三年的人,是個什麽人的。
原本還以為是個草包美人,但是極心口不一,變化無常。
顧憫擡起了清明,不帶一絲摻和的眼色。
剛才在阿婪心中流過一遍的思路,同樣早在顧憫心裏磨過千百回了。
再願意為愛做出忍讓、割舍、放棄的人,在喜歡的人一次又一次欺騙自己,聯合情敵對付自己的這種情況下,早已心死。
“蘇雀,不愧是蘇雀。”顧憫嘲諷地扯動了一下。
阿婪當真以為他老板終于下定心斷舍。
胡湖約定和顧憫交易的地方是胡湖熟悉的草藥園。
這片草藥園曾經是胡氏制藥公司承包下來的,後來法院拍賣,流轉了幾個人,後來發家後的胡湖再次買下。
不過,他鮮少來這裏。
小時候,這裏是他的天堂。抓蛐蛐,挖葛根,給白芍修剪葉子,開得猶如白盞花的白芍,是園裏最好看的風景。這就是個小植物園,不是專門配藥的藥材。更似雙親給幼年的他的小後花園。
下午兩年,顧憫準時來到了這裏。
一片青蔥的草藥園,風中隐隐攜着米白的幼小的蝴蝶。
曬過了青草的氣息,偶爾的蟲鳴,就像是燈下的山果落下的畫面。
胡湖摸了一下開得酴釄般白白洋洋的白芍,他兀自地說道;“如果我有孩子,那麽這裏會是我孩子的童年樂園。”
“這裏曾經我父母為我買下的藥園,後來幾經轉手,我又買下來了。”
想到了孩子,胡湖又想到了那個人。
“他真的很好,我們也就是這樣過來的。”
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想起了從前。如果想起了,那麽剛喂下的馮夷現在應該生效了吧。
胡湖的目光看向了一言不發的顧憫,“如果不是你,”
“或許,現在,我會和蘇雀擁有一個孩子的。”
“孩子約莫到膝頭高時,領着他,看白胖的錦鯉。”
“我會抽出更多的時間陪蘇雀,陪孩子。”
“孩子長到了五歲,穿着灰色的制服在學校表演時,我和蘇雀一定是最準時到場的家長。”
“孩子的運動會裏,一定會有我的身影,我不會離席孩子的成長。”
“我也不會再疏于對蘇雀的陪伴。”
“他的爺爺奶奶也一定非常縱溺他們寶貝的孫子,會帶他去最好的植物園,教他辨別紅色的花,白色的草,黑色的藤,黃色的蝶。全家人都會寵壞他。”胡湖眼中浮現他父母年輕的模樣,他也很難立即可以想象出父母年老的樣子。因為他記憶停留了在這裏。
他不到十二歲喪雙親,“對了,還有他的姑姑,姑姑會買最多的玩具給他,他除了向蘇雀撒嬌外,最喜歡的人也就是姑姑了吧。”他的妹妹,他想象着,應該成年後是很漂亮的模樣。
“我會和蘇雀周游世界,”胡湖浮現的是一個箱子的模樣,他被塞進去的時候,沒有怨言,也沒有眼神。他像是接受了,胡湖低頭,親吻他,把藥劑灌進了他嘴裏。告訴他不會有事的。“阿根廷,巴西,摩納哥,塞爾維亞,挪威,蘇格蘭,冰島,南極都會留下我們的足跡。”
顧憫打斷了胡湖的幻想:“我是該讓你嘗一下馮夷的,讓你想起,他在監獄跟我的故事。”
胡湖一怔,再忽而一笑:“他跟我說過,”這句話聽上去似真似假,似乎連胡湖都不太相信。
“那又怎麽樣,最後的才是贏家。”胡湖皺了一下鼻子,說道。
顧憫看過了四周,這裏沒有蘇雀的身影。“蘇雀呢?”不想再聽胡湖說廢話了。
“馮夷呢,帶了嗎?”
顧憫:“帶了。”
“在哪兒呢?”胡湖看他。
“我得先見了蘇雀。”顧憫的要求。
胡湖抱歉一笑:“我沒見着馮夷,還真不能對你放心。”
顧憫把自己提着的一個鋁合金的箱子扔在了前面的地上,胡湖的人從草藥園裏出來,打開了箱子,裏面是配備好的馮夷計量。一共有30支。
“你不止這些。”胡湖根本不屑于這幾支馮夷,他要的遠不止這一點點。
“四個庫的馮夷我都讓人運出來了。”顧憫開門見山了,“你能不能拿到這四車的馮夷,就讓帶我去見蘇雀。
胡湖思量一番,“可以,沒有問題。”
胡湖的人包圍在顧憫身邊,他們帶路,走向的是另一個制藥的天地。
那裏算上是個荒廢轉手多次的舊廠房,如果推算它最早建成的,還是胡湖父母當年親手買下的地皮建成的醫藥廠房。
舊廠房自從胡湖父母出事了後,就轉手多回,廠房拆了建,建了荒廢,荒廢了再重新出租。直到迎來了他最初的主人——胡湖。由他再次買下來。
只要胡湖拿到了馮夷,他就能白手興業,東山再起。
胡湖認為,選擇這個廠房作為顧憫的葬身地,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你還記得這裏嗎?”胡湖看向了被他的人脅迫帶來的顧憫,眼底露出了一種帶着遙遠記憶的久邃。
“你最早是怎麽發現馮夷的配比,我實在太好奇了。”胡湖看住了空蕩的廠房裏,轉眼而逝的久記憶,依舊沒有變化的,是顧憫。
顧憫記不記得這裏,對顧憫無關緊要。
主要是顧憫成全了他胡湖家,又轉頭讓他家破人亡。
“你可以說說,你是怎麽回去的?回到二十多年前。”胡湖的眼底除了冷靜,和把以前所有記下來的通通保留,一點沒有忘記外,他沒有別的任何情緒和感情。
再私人的情感也不能影響他的此刻。
顧憫神色清淡,“蘇雀就在這裏嗎?”他仰頭,視線超過了胡湖,看向了更空蕩的工廠遠近。
這裏沒有人煙,也沒有障礙物。視線一眼就能囊括全部。
“如果蘇雀不在這裏,那我們就沒有交易下去的必要。”顧憫神色比他更冷淡,胡湖關心的是舊仇家恨。顧憫關心的只有蘇雀一人。
“我跟你談的是我的仇恨,你在跟我談什麽?”這一點,惹怒了胡湖。胡湖好看的眼裏出現了一點血絲。
這麽多人命和鮮血難道讓顧憫有一絲愧疚嗎?
他惦記的竟然還是自己的妻子!
“馮夷并不能起死回生。你知道?”顧憫只擔心胡湖會做的一件事情。
胡湖不可能再去複活他父母了。他在這裏再跟顧憫談家仇舊恨是沒有意義的。
胡湖當然知道馮夷不能讓人死裏複生。他淡淡然地咧嘴一笑:“蘇雀當然在這裏。”他沒有理會顧憫的話,他指了一下在平地裏靜悄悄躺了二十多分鐘的銀色行李箱,“他就在這裏面。”
手下的人的手·槍指着銀色的行李箱。
顧憫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只有28寸的行李箱上,如果說裏面可以容下一個成年男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身體會極度地扭曲,甚至長久關在裏面會受到機械窒息的死亡威脅。
“他真的在裏面?”
胡湖的目光沒有留戀在行李箱上,只是望着只身赴宴的顧憫:“你的四輛卡車的馮夷呢?”
“運到這兒。”胡湖陳述。
顧憫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通了後,“運來吧。新業座的A區11號的這裏。”
貨車很快就來了。
比胡湖想象中,更要裝載得滿滿當當。真的是四輛沉甸甸的貨車。
“把他放出來。”顧憫的視線只有行李箱和胡湖的身後。他懷疑,蘇雀也許不住這裏,他早被胡湖弄走了。弄得遠遠的,他或許很難再找到蘇雀。
胡湖的人上了貨車驗了貨後,對胡湖說:“貨真價實的馮夷。”
胡湖的神色輕松了一些。“配比呢?”
運來的是原材料的馮夷。可是胡湖還要配比。只有配比才能發揮馮夷最大作用。
“蘇雀呢。”顧憫的耐心全部給了在見蘇雀這一件事情上。
胡湖的人上去開了運載馮夷的貨車。他們檢查了貨車上,沒有搪塞的其他貨品,真的是慢慢4車馮夷。
“配比你總要告訴我一個吧?”胡湖猶如是貪得無厭的獅子。
顧憫的耐心磨到了極限了一些。
“我在車上放了炸藥。我沒耐心陪你在這裏。如果我見不了蘇雀,那四車的馮夷都得沒有。”顧憫的眼色漆黑到看不到裏面的神色。
胡湖面色凝了一下。
直到他的人鐵青臉色告訴他,“貨車上真的有炸彈。胡哥。”
胡湖歪頭,他蹲下來了行李箱邊上。
拿出了鑰匙,把行李箱的兩個鎖慢慢地打開了。
掀開了銀色的行李箱一蓋。裏面真的藏了一個人。
軀體是蜷縮在裏面,手腳纏上了綁帶。頭埋在了曲蜷的膝彎附近。直到胡湖的人把行李箱的人扶了出來,行李箱裏的那個人一直耷拉着腦袋。
黑色的頭發無力地垂着,窳白的皮膚上有一點無神的暗啞。
顧憫眼底的濃黑被挑起了一點的星火。
那是擠壓的愠怫。
胡湖的手輕拍着那個垂着頭顱的青年的臉上,手指迫使着那人擡起頭來。一張窳敗地猶如是開到了盡頭的荼蘼的色澤的臉面,出現了胡湖的眼中,顧憫的眼下。
沒有光彩的膚色上,若隐若現着的淡淡的孱弱的美感。
“蘇雀。”胡湖輕輕地喚了他一聲,那個人依舊沒有反應。頭垂落在了胡湖張手捧着他的指關節上。
胡湖又輕輕地順着蘇雀的下颌摸了一下他的臉頰,“醒醒,故事要結局了。蘇雀。”
在這碰到蘇雀的動作間,從蘇雀的衣服裏,掉出了一個馮夷的小試劑管子。
小試劑管的馮夷液體還在,一點兒沒少。
胡湖臉色倏忽有一絲的變化。手指探在了蘇雀的脖子的脈搏間,他眼神朝蘇雀的臉上看去,再去把手附在那個人的胸口。沒有一點起伏,心跳也不知道是停了多久。
“他喝了的。我親眼看到他喝了的。”胡湖喃喃地說着,一邊叫人去解開蘇雀身上的捆·綁。
一邊去輕拍蘇雀的臉,手探在那人的脖頸的脈搏上。
“不可能,絕不可能的……”胡湖的聲音有些發顫。
顧憫沖過去,手探在了蘇雀的外表皮膚上,是還有的溫度。
那一刻顧憫的心還是放落一點兒的,但是他将蘇雀扶起來的時候,那個人的肢體已經有些發直發硬的。
“蘇雀,蘇雀……”顧憫搖晃着蘇雀,他一只耷拉着腦袋,顧憫想抱起他來,胡湖搶着他的手,将他按回自己的懷抱中。
顧憫的聲音還在強裝鎮定:“叫車,馬上叫救護車。”
胡湖的手蠻力非常得大,死死把顧憫手中的人鉗住,不讓顧憫将人抱出去開車送醫院。“你給我滾開。”
拽住了蘇雀的手,只見蘇雀的手臂是長久被塞在了行李箱中的軀幹的變形。
胡湖直直挨了顧憫的一拳,胡湖的人上去将顧憫和他分離。
懷裏的人随着自己腳步和身體的踉踉跄跄,幾次從自己的懷抱裏脫落,摔在了地上。他根本扶都沒有扶的穩固。胡湖看住了不知道第幾次從自己懷中失去的人,他跪在了水泥地上,手指顫抖地去撥開地上不省人事的蘇雀的眼皮。
“不可能,他不可能沒有喝馮夷。”
随後,胡湖擡起頭,他臉色是從沒有人見過的慘敗。
“你給了他多少瓶馮夷?他不可能沒喝的。是我親手喂他喝下的,為什麽他身上還有一瓶馮夷?”胡湖的話語無倫次,他着急又迫切地想從顧憫的回答裏得到滿意的結果。
顧憫甩開了去堵和拉拽他的胡湖的人,他明白,他明白是什麽意思。
他沖過去,想給蘇雀做心髒複蘇。
做到了一半時候,被胡湖攥起來了自己的衣領,胡湖死死地盯着他:“你到底給他多少馮夷?是不是不止一瓶?肯定不止一瓶。”
顧憫的心髒複蘇做不了,他被胡湖死死拉住。他好像全部明白過來了,“你把他塞在行李箱多久了?”
胡湖聽着顧憫的問,怔怔然,“一小時,還是兩小時了?”他有些記不清楚了,“一小時多了吧。”
顧憫問他,“你是不是想在殺死他之前,喂他喝了我給他的馮夷?”
胡湖楞了一下,徐徐點頭。
胡湖又爬過來,攥住了抱起蘇雀的顧憫的腿腳:“你告訴我,你給了多少瓶馮夷他?他一定沒事的。他一定是在跟我在惡作劇。”
顧憫不想理會他了,他轉頭,去抱起幾次被拉拽住的人,他只想把人送去醫院。
胡湖的哭腔有些狼狽,聲量無限加大:“你他嗎告訴我,你給他幾瓶馮夷了!!?”
顧憫被他激怒了,他徹底告訴胡湖:“你他嗎我只給了他一瓶。他嗎他是故意沒有喝下的。他知道馮夷不能複活死人。他在報複你。”
胡湖的哭聲伴随着他的咒罵:“你一定在騙我。你給他絕對不止一瓶。他也一定在騙我。他肯定喝了馮夷,他現在在另外一個世界。”
顧憫是現世界馮夷的壟斷商。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得到馮夷。他對蘇雀這一故意不喝馮夷、被胡湖塞進行李箱的行為再清楚不過了。
“你想報複我,看着蘇雀死在我面前。用我調試好的馮夷讓蘇雀在另外一個平行時空等你,是嗎?”顧憫知道了胡湖這一盤算和操作了。
胡湖跪在地上,眼底是血紅。可是不是方才仇恨的血紅,只剩下了滿是悔恨。
“不,不,不……”他在極力否認,可他改變不了他害死蘇雀這一現實。
“你和他合夥在騙我,一定是。”胡湖的自欺欺人和垂死掙紮。
顧憫不再理會他,發動着汽車,把蘇雀放在了車內。
“你不會有事的,”
“你很能藏起來,我知道的。”
十分鐘,顧憫就到了平時要近20分鐘路程的醫院。汽車幾乎是碰損車禍的狀态,抱着那個人,到了醫院急救部。“你們一定要救活他,”
“家屬情緒安定下。”
“傷員沒有呼吸了,沒有心跳了。需要緊急進行心髒複蘇,麻煩家屬外面等。”
“請你們一定救活他。我有很多馮夷,我什麽都能換。只要他活着。”
護士醫生聽不清楚這個有些因為緊急送過出了交通意外的有些血跡斑斑的顧憫一直說着的“馮夷”是什麽。馮夷被國家禁了很多年,三四十年前馮夷憑空出道,震驚了一把醫學界和科學界後,再也了無蹤影。人們早把這一個神奇的東西遺忘了。
三天後。
“死者全身泛布大面積的挫傷,挫傷達到體表總面積的58%以上;四肢嚴重變形,身上受到數次鈍性外力作用,以及長久的機械窒息,導致全身過大面積軟組織挫傷死亡。”
“說吧,你對死者做過了什麽?”
刑訊室內,胡湖坐在了審訊的椅子上。
“其實你不說的話,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你把死者捆綁四肢後,強行塞進了行李箱。在将他關進行李箱之前,你還對他有過肢體上的沖突。是嗎?”
依舊是沉默。
警員收起了幹淨的筆錄,離開了審訊室。
光線極差的環境中,胡湖想起了蘇雀的錦鯉手鏈,他曾經往錦鯉的吊墜裏放下了定位追蹤器。他顫抖着,拆開了一直放在身上的蘇雀的遺物——錦鯉小吊墜。
只見吊墜裏面,空空如也。
蘇雀制造出了很多一模一樣的小吊墜,有一個曾故意落在了跆拳道館,給心懷不軌的學員少年撿去,用以引·誘顧憫。
胡湖不知道為什麽,眼前再次模糊了起來。
視線變得極差,畫面中浮現的是,他當時喂蘇雀喝下馮夷的時候,哄着蘇雀:“喝了它。這樣,我就能找到你了。”
管劑的馮夷在自己手中,強硬地敲開了蘇雀的嘴,馮夷全部地灌進去了蘇雀喉嚨裏。
蘇雀喝完後,當時的他略顯高興。手去撫摸蘇雀的頭發,“沒事的。只是一會兒的黑暗。很快就好了。”就把他塞進去了行李箱,關上鎖扣時,裏面傳來了“咚咚”的幾下聲響。
當時的他不放心,又輕輕地對着箱子哄着說:“你睡一覺就好了。醒來,什麽事情都會解決的。”
行李箱不再發出聲響了。
現在自己想來,那時候,蘇雀對他是不是心死了?
胡湖的喉嚨有些陰暗晦澀的聲響,是哽咽,還是隐藏自己的哭恸。
牢房中的灰澹光線裏,胡湖的視線愈加朦胧。
他和蘇雀是三年夫婦。他們有很多默契的話頭,也有許多心照不宣的動作。只要他去碰一下蘇雀,蘇雀就會環住他的脖子。旋轉兩三周,再将那個人推倒在柔軟的沙發上。
他們是真的夫妻愛人。并不是假的……
為什麽,最後是他終結了蘇雀的生命?
牢房中,沒有任何光線了。
胡湖把探監時藏住的一個管劑拿了出來,蘇雀一定在另外的平行時空等他。沒關系的,他會把蘇雀找出來的。
1981年,胡湖的父母胡責和伍姣,因為天價販賣馮夷,害死了二十多個人。
馮夷賣給身患重病的富商,可到另一時空延續生命。馮夷賣給不快樂的人,可以忘記任何煩惱。只是需要配比恰當。
胡責和伍姣一直破解不了馮夷的穩定的穿梭時空的配比,他們把幾個實驗室醫學知識分子的關在郊區的工廠地窖裏裏,迫害他們調出馮夷的配比。
胡責認為,有成功穿梭了平行時空的人,或許會回來。到時候,只要把這個人抓住,讓他告訴自己馮夷的正确配比,自己就能掌握這一長久的生財之道。
後來,回來找他們的,是一個年紀過分輕的人。
那個人的眼非常的黑,身上是與他年齡不符合的淡漠和麻木:“有沒有一個叫做蘇雀的人回來找過你們?”
胡責愣一下:“你是吃下了馮夷的人?”
顧憫說:“如果你們不認識他就算了。”
“等等,你別走。馮夷的配比你應該知道。”不然,他是怎麽回來的。看他的衣着,并不像是他們這個年代的人。胡責還想穩住他,讓他關在自己的研制馮夷配比的工廠裏。
“你們,不該知道配比。”
胡責咧嘴一笑:“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幾個月後,胡責的公司破産,害人的事跡被新聞報道。胡湖一家四口家破人亡,妹妹在父母入獄後,潦倒的生活和疾病下,也早早離開了人世。
馮夷這一藥物的作用是:可以平行時空。
記憶的增強或者遺失,是馮夷的副作用。
而人一旦在喝下馮夷之前死亡,那就徹底死亡,不能平行時空。
顧憫和蘇雀相遇的第一個時空,最早是在美國。後來顧憫入獄後,顧憫給蘇雀吃了第一次馮夷。這次的馮夷并沒有平行時空,只是失憶。
後來他殺死了自己父親,兩人的關系難以挽回的地步,第二次讓蘇雀吃了馮夷,這次失憶+平行時空。第二個時空裏,顧憫回到了他們美國相遇,顧憫沒有殺千金,沒有坐牢。蘇雀在被繼父點去找馮夷,馮夷發作昏在胡湖的家中。
第一個時空裏,家破人亡的胡湖要報複且找出馮夷,他考了警察,入獄當卧底接近顧憫。當卧底的時候,和預備警員阮垣一同辦事。
第二個時空,家破人亡的胡湖家中有一天突然出現了失去記憶的蘇雀,胡湖的心軟和日久生情後,讓他放棄了當警察的從小志願,一手想恢複家業,于是辦起了制藥公司。一邊和蘇雀結婚在一起了,一邊為尋找馮夷伺機而動。
馮夷的純配制有四種,一種是失憶,一種增強記憶,一種平行更早的時空,令一種平行後來的時空。記憶的鞏固或削弱可以跟平行時空的先後來進行混合搭配。
蘇雀吃第一次馮夷,功效是失憶,而顧憫沒有吃。第二次蘇雀吃下馮夷是失憶+平行早期時空,顧憫吃的是增強記憶(不被清洗記憶)+平行早期時空的馮夷。
·
故事的最後的最後,顧憫吃了馮夷平行時空到了過去。有人告訴顧憫,說阿荔的孩子在他來之前的兩個月前死了。
阿荔也瘋了,住進了美國的療養院。
“這孩子留下了遺物,如果你喜歡,你拿走吧。”賭場的看守人對顧憫說道。
顧憫看着,那是幾本如何經營家族生意的書籍,其中一本裏面夾了一個便簽。寫着:“顧憫,聖誕快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上回跟我說去中國旅游的計劃,我有在考慮。如果我幫太太完成了她吩咐的事情,我願意跟你到中國看一看。太太說我是時候回去歸根認祖,太太說過我的繼父也在中國,我還有一個素未謀面的兄弟。希望他性格沒那麽好,不然我怕自己會心軟。再次,聖誕快樂,一切順利。蘇雀,2007.12.25”
完成吩咐的事情,是不是娶黑·幫千金呢。
回國的計劃,是聽從阿荔殺死他繼父。
顧憫再配制了馮夷,他搭配的藥方提早了一些,那麽他是不是可以回到蘇雀在美國意外死亡之前?
2005年1月23日。
美國的大西洋城下着鵝毛大雪,顧憫來到了那家賭場,賭場如同他平行到2007年時那樣蕭條,他推門問:“之前這裏的人呢,叫蘇雀的人,他去哪了?”
這回比起三年前,更年輕一點的賭場看守人,他說,“你說那對孤兒寡母?那小孩上個月剛辦完了葬禮。天妒英才,輸多了的客人怪這個小孩太聰明了,于是,哎……你哪來的,快回家去吧。”
每一次,回到更早的時空,蘇雀都比他來之前更早一點時間“去世”。
療養院裏。
“請您告訴我,關于蘇雀的一切。”來者對着眼前這個女人說道。
阿荔得了間歇性精神病,她挪起了眼,盯了一眼她認識的顧憫。“你假惺惺來幹什麽,我的兒子如你所願死了。沒有人會是你成為家主的障礙了。”阿荔是顧憫父親的情·婦。
顧憫在這個年齡裏,還是十分的稚嫩。但是他看起來,有着與同齡人不一樣的早熟、沉重,和難以察覺的對時間的麻木。
阿荔又笑了,間歇的病症使她兀自地自言自語:“他可聰明,可聽話了。他每晚十點都能準時回家,他說,他在賭場外面認識了個新朋友,說有機會帶回來我認識認識。我說,不就是那些迪廳裏的女孩子嗎,不是讓你找一位對我們有幫助的幫派的女孩嗎,他說,這次不一樣,是個男孩兒……”
阿荔笑着笑着,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了眼前的顧宋的兒子淚流滿面。
阿荔繼續調取那個美好的小孩的記憶:“他說,那是他第一次認識的好朋友,我說,能有多好?他說,那男孩還為他們認識了100天買了蛋糕。”
“我說,買個蛋糕,你就高興得沒南沒北了嗎,孩子告訴我,不是的太太,他看起來,有點讓他心動。”阿荔笑着笑着,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站着的那個人,比她落淚得,更要肝腸寸斷。
……
而得到了馮夷的胡湖在關押時喝下了馮夷,平行了後來的時空,他想看看,後來也許有蘇雀呢。
他會不會在另一個時空活得好好的?
胡湖在看錦鯉,看了四年,各種知名的地方的鯉魚。
查過全國的同名同姓的人,也去過這些同姓名的人居住地方。還去了自己發現過蘇雀的老屋的舊址。
他曾經在把蘇雀塞到行李箱前,聽蘇雀說過,他們在監獄經歷的事情。蘇雀說,蘇雀在監獄裏救過自己。
自己卻被他和他的卧底夥計算計,被逼問在圍牆裏,讓他交代顧憫的事。
胡湖不相信:“你少哄我了。只有我哄你。”
胡湖根本沒有關于監獄的記憶。因為在這之前他沒有吃過馮夷,這是另一個平行時空的他和蘇雀發生關聯的事情。
十年裏,胡湖走遍了全國各地的監獄,只想看,會不會再次遇見他。
每一次修整好了心情,踏進一間間監獄,看過了許多的囚犯,看他的眼神或陌生,或鄙夷,或嫌惡,或不屑,或吓唬。
他微微一笑,問,“可否聽過蘇雀這個人的名字?”
有戲弄他的,說:“那可是我的好兄弟,我不可能告訴你他的下落。”
被玩轉了跑進去了深山野林,甚至金三角的地方,差點沒有了命。胡湖還是想,或許蘇雀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他滿身瘡痍,回到了他心中,認為第一次所見蘇雀的時空裏。
經過了以前蘇雀曾經教學過的跆拳道館,那個曾對蘇雀心懷怨恨的少年。胡湖難得蹲下了身體,“你還記得一位姓蘇的老師嗎?”
胡湖低頭,卻看見了少年掌心裏躺落的紅豆大小的、錦鯉銀質吊墜。
胡湖激動不已。“他在哪裏,是他送給你的嗎?”
少年把他帶去了荒廢的少年宮,這回,胡湖不像是顧憫,他沒有多帶一份心眼。
匕首穿刺心髒的時候,少年的銀色的錦鯉在他面前的夕陽下,閃閃發光。
“還給我吧,這不是你的東西。”胡湖瀕死前,對少年說道。
少年說:“那是什麽?”
“是我送給他的禮物。”胡湖的鮮血,從傷口和口中汩汩而流。
少年問:“你自己再買一個不可以嗎?”
胡湖生氣,重複着:“我說,還給我。”
少年趾高氣揚,笑一笑:“你想知道蘇雀現在在哪裏嗎?”
胡湖一怔,望住了頭頂無限光圈中,少年逆光的剪影:“在哪?”
少年用腳點了點他所站在的土地:“他被我埋在了這裏。跆拳道館裏的老師以為他是失蹤了,不來上班。”
胡湖恨得要拼盡力氣撲上來,跟少年同歸于盡。
少年以不是常人的身手和速度躲避了。
胡湖突然清醒過來:“你是誰?你在上一次的時空已經死了。你不可能再出現的。你到底是誰?”
少年笑笑:“他們,包括蘇雀,都喊我為,主神。”
黃昏如同了巨大的死亡光暈,将胡湖籠罩住最後一絲生的希望。
胡湖閉上了眼睛,生命中最後的記憶裏,一絲一毫關于蘇雀的回憶,再也找不到了。
對不起。
蘇雀。
……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