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視頻
人好像越來越昏沉了, 似乎墜落在一朵雲上,飄飄然的。
裏外空無一人,給了這個男人得天獨厚的空間。
柏意暈乎乎時想, 這家夥回頭酒醒,應該以為自己初吻還在吧。
只有她往後會像陷在一場熱戀裏, 昏昏沉沉無法自拔, 或者甘願一個人沉淪。
到醉酒的人自己餍足, 甜膩的空氣才随着有那麽些微微清透起來。
柏意徐徐把手放下來,扶在洗手臺,深深呼吸着空氣。
胸膛此起彼伏的狀态好像在學校跑了, 八千米。
身側的人在眼角餘光裏微動,她瞥了眼,他也伸手扶着洗手臺,醉酒的人有些站不穩了,還伸手揉了下眉心。
似乎是收到她的目光,男人那漆黑如墨又情潮洶湧的眸子和她對上了,裏面真的真的,滿腔的情動和愛戀。
他還滾動了下喉結,一副壞人的樣子。
柏意頃刻間臉紅心跳, 慌亂地溜出了去又鑽入隔壁的那一間去。
洗了洗手,拿冰涼的手去貼臉, 降溫。
心跳依然炸裂,怦怦怦激烈地跳動, 每一下都在提醒她, 她和宣适接吻了。
還沒在一起,甚至表白都沒有,兩人就吻了, 他喝多了情不自禁,她也沒躲開。
亂來啊,她嘆息。
但是,真的一想到那個人是他,她就毫無理由地願意荒誕短暫地胡來一場,即使還什麽都沒有,即使明天過後一切恢複如常,即使他記不起來了,即使往後餘生也和他擦肩而過,有緣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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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迷人了,那一刻真心拒絕不掉,躲不開,手腳可以,心不想躲。
鏡子裏倒映出來的女人臉若桃花,瞳孔上覆了一層濕漉漉的煙波水光,一副動情的模樣。
這都沒什麽,關鍵是,唇瓣像是塗了一層妖豔口紅。
柏意輕呼口氣,感覺這是人生裏最胡來的幾分鐘了,而且漫漫餘生也不會再有這種時候了,但是她,不後悔。
清醒了會兒,她抿了抿唇出去,本來想看看宣适有沒有回去,但是那洗手間的門關了,她也不敢去敲門,也許有其他男人在呢。
腳步加快回到包間,她在人群裏找了找,宣适不在。
柏意馬上找到角落裏的項艾。
後者仰頭問她:“哎小柏你去哪兒了?”
“洗手間。”她站着輕呼口氣,說,“我好像看宣老師有點喝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可能,”項艾直接豪氣道,“他酒量娛樂圈第一。”
“……”柏意只能說,“真的,喝多了,他好像吐了。”
項艾睜大眼睛,滿眼的驚訝,“真的啊?那他在哪裏啊?”
“洗手間。”
“啊?”項艾瞬間慫慫笑道,“我去洗手間找他?回頭被娛記蹲到了,我豈不是死了。你不介意和他傳緋聞我介意啊,那是我哥,多尴尬。”
“……”
柏意失笑,想了想,說:“那你去找培哥,讓培哥去。”
“你去找嘛。”
“他那邊都是節目組領導,我不熟,你去吧。”
“唉,你真是,那麽關心他啊。”項艾暧昧地眨眨眼,起身過去找白培。
他坐在一群領導中間,還優雅喝着。
項艾徑直走過去拍拍他肩膀,“培哥。宣哥好像喝多了,你去看看,別倒在洗手間了。”
“不會吧,宣适怎麽可能喝醉。”白培一臉不信,對宣老師的酒量是百分百信任的。
項艾:“哎呀你去看看嘛,好像吐了。”
“不可能吧。”白培挑挑眉,又點點頭,“行行行,我去。”
他懶洋洋起身,出了人群拐出包廂。
一路尋到外面那個洗手間,剛好門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緩慢地走出來,在揉着眉心。
白培驚訝:“你真喝多了,這個樣子。”他趕忙過去扶他,“厲害啊,還有你喝醉的一天,是不是老喝威士忌那些玩意,那東西真的後勁大。”
男人看了看他,澄亮如星的眸子直勾勾盯着。
白培疑惑:“不認識人了?你今晚真是,前所未有啊。我白培啊。”
宣适低頭呼氣,似乎認出他了,但是頭暈得很,又擡手揉了揉,輕咳兩下。
白培:“你是不是真吐了?小艾說你吐了。”
“……”哪個男人會輕易承認自己酒量不行,而且還吐了,再說他不記得自己吐了。
是以宣老師當即眉頭一擰,語氣不忿:“誰吐了。”
“……”
白培失笑,“你真喝多了,聲音都啞了。”他想了想,看着那包廂那麽遠,而且去了也喝不了了。
白培索性扶着他進了不遠處一間空的包廂,把人放在沙發上坐着,“得了你先休息吧,別回去了,該散了回去休息了。”
安頓好他,白培回包廂去跟一群人說他喝多了,差不多散了吧。
已經兩點,一群人也都玩夠了,就開開心心地準備散夥。
白培說完又回去找宣适,兩人先走了,回了小院。
柏意在後面跟着項艾一起回去。
到了小院洗漱完躺在床上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了。外面萬籁俱寂,除了蟲鳴,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其他三人已經都躺下睡覺,只有柏意異常清醒,唇瓣似乎還有點熱,滿滿的好像都是某個人的溫度,腦子裏也都是他。
柏意上了微博,看到熱搜第三還挂着宣适的名字,簡簡單單的 #宣适生日# 四個字。
點進去,全是鋪天蓋地的他的粉絲的狂歡慶祝,當然也有不少兩人的cp粉,有不少人說,替他許了願,願望就是和柏意官宣。
笑死,她在夜色中笑了起來。
他昨晚出發去玩之前發了條微博,回應粉絲以及圈內人員給他的慶生,也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謝謝。
陪了張他在小院裏閑散坐着的圖,也不知道是誰給他拍的。
但是幾個小時過去,那條微博轉發已經數百萬,評論都在說哥哥發自拍了嗚嗚嗚。
他那個性子大概很少發私人照片吧,所以一張生日照上去,粉絲都興奮哭了。
她昨天吃完飯的時候其實也發了微博,沒有艾特他,因為前天才因為兩人的文案太暧昧上了熱搜,所以她昨天也只是簡單地發了四個字“生日快樂”,加上一個蛋糕的小表情。
就這一條,兩人的cp粉也激動得過起了年,說希望以後每一年都給他過生日。
其實每一年都發條微博,倒也簡單,只是過個生日,不代表什麽呀。
這些事情越看人越清醒,柏意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她睡下沒多久就天光大亮,古城從寂靜步入喧嚣,蟲鳴鳥叫渲染滿整個小院。
宣适是所有人中第一個醒來的,他的生物鐘很好,最近習慣了早起,加上昨晚喝醉,他是第一個睡着的,因此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六七點就睜眼了。
只不過,到底是宿醉過後,他醒來的那一刻就覺得腦袋有些暈。
撐着坐起來時,還昏昏沉沉不太清醒地看了看四周,看着熟悉的環境,知道回來了,而且邊上還躺着個白培呢,是回來了。
但是他不記得怎麽回的,應該是其他人送回來的,反正那包廂裏三十來號人,總不能把他這個昨晚的主角丢下。
只是……記憶模糊又好像有些不對勁。
他坐在床邊,一只手撐着膝蓋,輕籲着氣緩解頭痛,一手揉着太陽穴,邊揉邊感覺腦海裏好像有個暧昧的畫面,畫面裏,他和柏意,和他家女明星好像在洗手間還是什麽地方吻了。
這畫面實在是不對味到極致,荒唐又離譜,簡直不像是真的,但是腦海裏又好像那個畫面還蠻清晰的,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
宣适長嘆口氣,想了半個小時也沒想出來是不是真的,他只能起身去洗漱。
出來的時候,白培翻個身,将醒欲醒的模樣。
宣适走到床邊,邊摸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邊随意瞥了下他,問出了心裏的疑惑:“我昨晚,喝醉了?”
床上的男人微微睜開困意的眼睛,觑了眼床邊,含糊應了下:“嗯。”
宣适:“誰送我的?”
“你兄弟我啊。”
宣适點頭,“我是在包廂裏?”
“你斷片了啊?都不記得了?”白培醒了醒神。
宣适“嗯”了下,“不太記得了。”
白培一笑:“難得啊,你還能喝斷片,昨晚挺開心的啊?”
宣适沒回話,反問:“我在包廂裏?”
“不是啊,在洗手間找的你啊。”
聽到洗手間三個字,宣适頓了頓,看手機的眼珠子都停止了流轉。随即,他又狀似雲淡風輕無事發生地問,“是嘛,怎麽是在洗手間?”
“小艾找我的,讓我去看看。”
宣适:“小艾怎麽知道我在洗手間?”
“她肯定看到了啊,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她只是不方便去看你,就去找我。”白培躺好,繼續睡,今天早上也沒什麽任務,他還困着。
宣适拿着手機一動沒動,最後,問了快睡着的人一句:“除了我,沒其他人了嗎?洗手間?”
白培靜默了幾秒,才含糊不清地吐字:“沒有,就你剛好出來。小艾說你喝多了我還不信呢,結果一副快倒地的樣,震撼到我了。”
“……”
那他應該是喝斷片了,做夢吧?不會真的親了她吧?
再說親的話她肯定會推開,跑了,不可能讓他那麽耍流氓肆意妄為。
宣适心裏微松,基本上十分的疑窦消弭得只剩下兩分了,回頭再看看柏意那邊的反應,她要是沒什麽反應,那就百分百是他喝多了幻想做夢了。
一大早的,小院裏的人都沒起來,宣适出門和攝像老師幾個去小店裏吃早餐,聊了聊後續的拍攝。
再有一周就收官了,就和他的女明星要分開了,沒辦法再這樣時時能見。
柏意直接舒服地睡到快中午才醒。
房間裏已經沒人了,洗漱完到了前院,也空蕩蕩的,只有她現在最想避開的宣老師從廚房裏走出來了。
柏意見到那抹颀長身影的一秒臉頰就下意識的發燙,滿腦子昨晚那個炙熱的吻。
那人搞得她昨晚夢裏全是他。
轉眼宣适也瞧見了她,腳步也是一滞。
柏意見此,屏住了呼吸,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昨晚的事……心裏一萬個祈禱,千萬別記得別記得……
宣适看她站住的反應也是心裏有些不對勁了,心裏虛虛的,問了句:“你站在那兒幹嘛?”
“哦……”柏意回過神,端起十分微笑,“我意外,你怎麽起來了?你那麽早?”
“快中午了。”
“……”她笑,抓抓頭發走過去,“我比較晚睡,想着今天早上也沒事,就沒起來了。他們其他人呢?”
“出去吃飯了,說要去古城裏一家什麽面店,我不太想吃,就沒去。”
“哦哦哦。”她點頭,邊偷瞄他看她的眼神邊随口說,“面啊,你是不喜歡,我知道。”
“那我們,一起吃?”
“嗯啊,肯定啊。”
某宣老師心情不錯,臉上一秒就泛過了愉悅的狀态。
他在笑的時候,柏意也不好就一片扭開了臉。然而才對視了幾秒,他就忽然扔出了一道驚雷,“對了,昨晚在ktv……”
“……”柏意整個人恍若被點了穴,在清風百日下僵着身子一動不動。
宣适盯着她,薄唇輕撚,低語:“我們昨晚,有沒有做什麽事?”
“……”
柏意裝作不懂地挑眉:“嗯?什麽事?我們做什麽事啊?”
看她這反應,宣适心裏剛剛升起的憂慮再次微松,微笑道:“沒事,就是,可能我喝多了記錯了。”
“你喝斷片了啊?”她笑起來,太好了。
宣适颔首:“嗯,不太記得了。”
柏意悠悠點頭,“正常正常,讓你喝那麽多~以後少喝點呀。”
他一邊點頭一邊徹徹底底地松了氣。
柏意看出來他的情緒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很無情一樣,他以後還喜不喜歡不知道,他的喜歡會不會長久不知道,但是這一刻是她無情沒錯了,偷偷和他接吻了但不承認。
但是她不知道怎麽承認……不想承認後,等來他的道歉或者,表白。
她不想聽他道歉,因為昨晚她是安安靜靜站在那兒等他吻上去的;她也不想聽他的表白,不想和他在一起,沒有那個勇氣和準備。
宣适完全放松後,問她:“你想吃什麽?蟹黃炒飯可能有點晚,得去買海鮮。”
柏意回神,雲淡風輕地淺笑:“都快收官了,回北市我們再吃個夠吧。”
“嗯,行,那給你做點別的炒飯好不好?”
“嗯嗯嗯。”不過她點完頭又擔心他宿醉不舒服,“你暈不暈啊現在?”
“不暈,沒事,我六點就醒了。”
“這麽早啊~那好吧,做飯啦~”
柏意擔心了一晚上的大石頭落下,開心地繞過他身邊上了廚房臺階,再走進去打開冰箱看菜。
冰箱裏有苦瓜。柏意拿出來看随着她進來的男人:“苦瓜炒飯嗎?”
“可以。”
柏意就拿出兩根苦瓜出來去洗,邊忙邊嘀咕,“他們還去外面吃,他們幾個是不是經費很多。”
宣适一笑,“我們也有錢,不至于出去吃一頓吃不起。”
“是嘛。”
“我們每天早出晚歸的勞作,是為了什麽?為了餓死在這裏?”
她失笑。洗好了苦瓜,拿刀切開,挖出裏面的籽。
隔壁的宣适去放了點米煮飯,又打開冰箱拿了點需要的肉和其他材料出來,末了就過來接過她的瓜說剩下的他來,怕她把手切了。
柏意在一側轉了轉,最後看着也沒什麽事情了,她就出去外面蕩秋千。
廚房中的男人動作很熟稔地切好了苦瓜,又把其他調料一一準備好,就等着飯熟了炒炒就可以了。
洗好手閑來無事,正想出去和他家女明星聊聊兩人世界時,手機忽然振動了下。
經紀人的電話,宣适接起來。
卓銳問:“你有空嗎這會兒?”
聲音挺正經的,平時他都是吊兒郎當開玩笑的口吻,宣适第一次見他語氣這麽正經,不免挑了下眉,“暫時有,怎麽了?”
“哦,那你上微信,我給你發個東西看。”
“什麽東西?”
“你上了就知道了。”
電話挂了。
宣适拿下手機上了微信,人就那麽站在洗菜池前,懶洋洋地點入卓銳的對話框。
過了大概三秒,新消息彈出來,是一個視頻。
他好奇地點開播放。
畫面很近但不太高清,像是攝像機從遠處拍的然後拉近了距離。
視頻中,透過一道半阖着的灰色門,能看到燈火通明的洗手間裏有一男一女兩道身影,而身影極其的眼熟。
再定睛一看內容,宣适眼裏的光微閃了下後,停止了流動,腦袋那一秒則轟隆一聲,好像什麽東西炸開了一樣……
幾秒後,他回過神來,又定定看着視頻中他的意意,攀着他的手。
她……
循環播放了五次,宣适才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人從不可思議中落了地,悠悠轉身出去繼續找他家女明星。
近午的清風穿過小院,惹得花草不斷搖曳,和這段日子以來都沒什麽區別,從來的溫暖柔情。
女人休閑地在那裏蕩着秋千,風吹起一頭柔軟的卷發與粉色裙擺,随便一幀拍下來都是大片,是真的美。
宣适記起了昨晚在洗手間,他還誇了她一句,我家女明星真漂亮啊。
所以她現在,是知道他喜歡她的?而且,她應該也喜歡他?……
但是她對那個吻只字不提,為什麽?
他無聲輕嘆口氣,走過去按住她的秋千,自己坐下。
“你要一起啊?”柏意調侃。
宣适懶洋洋靠上背,手搭在椅背上的竹子,人順着那個姿勢瞥向她:“意意。”
被他這麽喊,柏意還是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害羞,又朝他挑眉:“嗯?”
宣适措辭了須臾,喉結滾動了幾番,才說:“快收官了。”
“嗯啊,怎麽了?”
“玩得怎麽樣?開心嗎?”
“我開不開心你不知道啊?”她笑起來,“你為什麽問這個?”
宣适話裏有着只有他知道的意味不明,“也許你只是表面呢,心裏其實後悔來了。”
“沒有……”柏意感嘆,“至少認識了宣老師,就不會後悔。”
“是嘛。”他唇角的噙起一抹弧度,“認識我挺值的?”
“哎?你沒信心啊?”她好奇非常地笑,雙眸緊緊盯着他,“我要是說宣适不值得認識會被雷劈的。”
他失笑,又狀似漫不經心地道:“是嗎,你看着挺喜歡我啊。”
“……”
柏意靜默稍許,努力鎮定自若地笑說:“喜歡啊,怎麽會不喜歡呢。”
“那……”他小心打探,“回北市後,不會把我忘了吧?”
她笑:“忘是肯定不會忘,不過很快你就忙了,等你忙完得明年了吧,到時候宣老師忘了我了。”她樂了一聲。
宣适定定看着她幾秒,從這句話裏篩選了幾點信息,最後開口:“你怕我忙啊?怕我沒時間,還覺得我很快會忘了你。”
“随便說說啦~你別介意。”她打着哈哈道。
宣适當然看得出她哪句真心哪句假意。
在她偷瞄他次表情的時候,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