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尚掌管整個工部,趙祥身為其下屬,利用職務之便走私黑火藥。

不管姜尚是否知道此事,都已經身在局中。

有人利用此線路,大量囤積火藥,要是這火藥被有心之人利用,對成景帝的安危造成影響,那便是引起國家動蕩的大事。

或許成景帝目前和姜太後不合,但不代表着姜太後會真想換一個皇帝。

哪怕她心中有這個想法,如今也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隐在背後之人胃口極大,從工部下手,試圖拖姜太後一同下水,若是能得來太後助力,事半功倍。

要是太後不願,工部走私火藥涉及謀逆,足以對她造成嚴重打擊。

太後若能輕易被威脅,便也不能在這個位置上久坐。

她沒有選擇站隊,也沒有置之不理,而是将此事從源頭按下。

趙祥案在大理寺審理,便将處理此案的大理寺正找個罪名押入牢中。

最後以趙祥畏罪自殺的名義,蓋章定論此案。

走私渠道涉及了青衣幫,便派虞欽共同剿匪,當然,虞欽的目的不止是剿匪,而是要全程監視他。

确定他不會深入追究此事,若是追究,一樣是最簡單的處理方式,像趙祥那般除掉他。

怪不得他剛入雲洲那會,虞欽第一反應便是阻止他,認為他該去開平調兵。

連他都能想到剿匪前需要先調查後調兵,虞欽怎麽可能沒有想到。

看來不是沒有想到,而是根本不想讓他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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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他去魏知理的府中,是清楚他在魏知理這處什麽也不會查到,想借此打消他的疑慮,讓他認定青衣幫就是流寇。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陳青恰好當晚前來找魏知理争辯,叫他們聽到了全程。

這事注定瞞不下去,便只能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只有死人才能夠保守秘密。

宴雲何握着手中軟劍,笑吟吟地瞧着虞欽:“寒初這幾日對我這般好,特意給我買了桃花酥,原來是怕我上路前有心願難了,特意滿足我的口腹之欲。”

虞欽沉默着沒有說話,他緩緩抽刀,刀鋒擦過鞘身,發出森冷的嗡鳴。

他的無言,便是最好的回答。

“太後讓你來殺我,可沒讓你陪我睡,色誘于我吧。”

宴雲何持劍一甩,注入內力的軟劍變得剛硬:“看來這是寒初的慣用伎倆,無論是誰,無論何人,都須這般犧牲色相。”

他眼中已經不帶笑意,在話音剛落那刻,持劍攻上。在驟然一躍中,二人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宴雲何雙手持劍,攜雷霆之鈞,豎劈而下。

重而狠的力道,叫虞欽即使擡刀全力格擋,都被力道震得退後的幾步。

虎口瞬間崩裂出血,虞欽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緊盯宴雲何。

這時軟劍的狡詐之處便凸顯而出,在虞欽本以為完全擋下此擊之時,劍身以一個詭異的弧度,随着力道剜向他的喉間。

若不是他從宴雲何拔劍初始,就全身心地注意對方的攻勢,這時便會被這劍抹了脖子。

崖邊的風洶湧而起,林間刺耳金戈聲不斷。

宴雲何那把軟劍,既似刀又像劍,身法多變,出手猶如閃電,不多時虞欽身上便出現了多處傷口。

胳膊肩膀,腰腹胸膛,刀刀見血,傷痕累累。

連鬓發都被割下一縷,輕飄飄地落于足下。

懸崖本就荒蕪,他們打鬥間內力卷着枯葉,将戰過的地方都清掃而空。

以至于虞欽身上的血滴落在地,是那麽的清晰,又是那樣的鮮明,紅得刺痛宴雲何的眼。

宴雲何持劍伫立:“你打不過我。”

他陳述的是事實,要是錦衣衛最精銳的那幾位都在場,用人海戰術,說不定還真能将他拖死。

不知道虞欽如何想的,竟然獨自赴約,沒帶一兵一卒。

虞欽擡手抹去唇邊鮮血,那是受宴雲何一掌擊中後湧出的。

他一直面色不佳,如今被鮮血殷紅,倒顯出一種詭異的好氣色。

“誰勝誰負,尚未可知。”虞欽道。

宴雲何警惕皺眉,按理說虞欽被他傷成這樣,又受他一掌,早該內傷深重,無力再戰了才是。

可虞欽傷得越重,戰得越狠,不但金刀進攻的速度比以往快上許多,連內裏仿都源源不斷,太過不合理,顯得詭異至極。

本該迅速結束的打鬥,竟真被拖延下來,甚至宴雲何隐隐有了要敗的趨勢。

金刀數次掠過他的頸項,都沒能取下他的項上人頭。

密集的攻擊就像鋪天蓋地奪命刀網,虞欽對他……沒有半分手下留情。

在開打前,宴雲何心知這一次必須要動真格的,卻還是在即将取虞欽性命時産生猶疑。

以至于錯過了最佳時機,反倒等來了虞欽的反擊。

他邊戰邊退,最後停在了危險崖邊,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這時虞欽的刀反而慢了下來,好似力氣不濟,又或者是虞欽那逆天的功法終于引來了反噬。

宴雲何瞅準了時間,一劍挑開了虞欽的刀。

金刀飛了出去,狠狠鑿入一旁巨石。

瞬息間宴雲何的劍已然架到了虞欽脖子上,只需一遞,虞欽便會死在他的手中。

從此再無桃花樹下人,令他熬過邊疆漫漫長夜的所念之事。

也無那夜同床時,握在掌心的發絲。

餘光裏,宴雲何看見了遠處的錦衣衛已經趕到,正迅速朝這裏跑來。

虞欽忽地往前一湊,鋒利的刀刃割開了他的皮肉,血液湧出,濺到了宴雲何的手背。

那一瞬間,那血液仿佛滾燙的岩漿,燙開了宴雲何的手背,溶進了他的骨。

宴雲何的手顫抖着,遲疑着,凝滞了一秒,虞欽已近于身前。

他看到對方的臉由遠及近,帶着血腥的唇落在了他同樣的部位。

那是染了血的吻,是宴雲何夢中從未出現過的事。

他錯愕得無以複加,乃至怔忪了一瞬。

便是那一瞬,就足以致命。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掌,伴随着那力道,宴雲何身體懸空,從懸崖的邊緣墜下。

直到那時,他看着虞欽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唇角微微勾起,眼睫微彎,沖他露出了一個多情的笑。

色是溫柔刀,刀刀致命。

虞欽早就告訴過他。

原來這個人比他更早地意識到了那件深藏于心,宴雲何從未述說于口的事。

他與我水火不容,我對他居心不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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