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必,孤沒有那麽脆弱。”

被拒絕了,江苓略感失落地垂下手:“好吧。”

“你好像很失望?”蕭晟昀挑眉。

太子太敏銳,萬一被他看出什麽就不好了,江苓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搖了搖頭:“沒有啊。”

只是心裏有點可惜,好不容易有了個蹭龍氣的機會,又浪費了。

雖然極力掩飾,少年眼底流露出的失望還是被蕭晟昀看了個真切,他頓了一下,開口:“你要是實在想,也可以抱一下。”

江苓的眼睛“噌”的亮了。

什麽叫峰回路轉?這就是!他都要以為錯失這次吸龍氣的機會了,沒想到蕭晟昀會改口答應,為了防止男人再改主意,江苓猛地站起來,撲過去将人抱了個滿懷。

被少年柔軟的身軀覆蓋,獨屬于少年身上的淡香萦繞周圍,蕭晟昀身體僵了僵。

龍氣浸潤神魂的感覺太美好,江苓抱着人蹭了蹭,不願松手。

太子好不容易松口一次,他得吸夠本才行。

陽光灑下,透過新葉落下斑駁光影,大樹下,身穿月白色錦袍的少年擁着身形高大的玄衣男人,時不時在男人肩膀上蹭蹭,端的是一幅好春景。

蕭晟昀等了又等,始終等不到少年主動松手,他擡起手,試圖将人推開一點,卻發現少年看起來柔弱,力氣倒不小,他一下竟沒有推開。

“抱夠了?”

聽到頭頂傳來略帶涼意的聲音,江苓戀戀不舍松手,小心觑了一眼男人臉色,試圖轉移話題:“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蕭晟昀心中的郁氣早已消散,他微微勾起唇角:“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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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抱抱會有用!”既能得到龍氣,又能讓太子心情變好,抱抱果然很有用!江苓在心中認定抱抱的作用,打算以後多用用。

“是,這次多虧苓兒了。”見江苓因自己心情好轉變得雀躍,蕭晟昀順着他的話道。

江苓立刻順杆上:“那你以後不開心了可以來找我。”

“好。”蕭晟昀忍笑,他倒不是被一個抱抱治愈,只是見少年無條件站在自己一方、為自己的遭遇鳴不平的模樣,覺得那些人不值得他去在意罷了。

得了想要的答複,江苓心中歡喜,開始琢磨怎麽從太子身上得到更多龍氣。

龍氣與人身上的精氣不同,精氣被妖吸食會對人造成不好影響,龍氣不會。更何況,蕭晟昀身上的龍氣非常充裕,照江苓現在的速度,幾百年都不會枯竭,而他在吸收龍氣的時候,會反哺一部分本源力量回去,這也是蕭晟昀體內多出的那股蓬勃生機的來源。

即使不能徹底解決蕭晟昀身上的奇毒,也能讓他免受原書裏的痛苦,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雙贏的事,若非如此,江苓不會不顧蕭晟昀安危吸取龍氣。

皇帝鐵了心要讓太子上交兵權,太子勢力與其他幾股勢力的博弈進入白熱化階段。

朝中的事影響不到江苓,在知道自己吸龍氣時會反哺一部分本源力量給蕭晟昀後,江苓一直很想找個機會試一試。

奈何蕭晟昀這段時間明顯忙了許多,早出晚歸的,一天裏大半時間都在和人議事,江苓連人都碰不到,更別說吸龍氣了。

書房裏。

暗衛将查到的消息交到蕭晟昀手裏:“啓禀殿下,屬下按您的吩咐去查了吳家,現已确定,吳家良田被占一事與陳家有關,除此之外,吳家大媳婦趙氏被陳禦史妻弟杜勇新看上,擄至府中,不堪受辱,已經投缳自盡了。”

蕭晟昀坐在書桌後,半邊身子隐在黑暗裏,看不清臉上表情。他曲起指節,敲了敲桌面:“繼續查,重點查陳家,杜家。”

“是。”暗衛抱拳退下。

用完晚膳,江苓見太子沒出去,問道:“殿下今日不忙嗎?”

蕭晟昀是特意留下的,暗衛查到的事對他如今的局面非常有利,有了這件事做緩沖,他便不再是全然被動狀态。

“苓兒還記得上回出宮時那些讨糖葫蘆小孩說的事嗎?”能這麽快找到破局之法,江苓功不可沒。

“吳家的事?我記得當時你說要去查一下,查到結果了?”江苓記憶力很好,回憶了一下便想了起來。

“是,這回是孤要感謝你了,吳家的事牽扯到陳禦史,對孤破局很有幫助。”

知道江苓不了解這些,蕭晟昀指指外面:“推孤出去走走,孤與你細說。”

江苓吃完最後一塊點心,淨了手,推着蕭晟昀的輪椅出門。

範德帶着宮人遙遙墜在兩人後面,确保聽不到兩人對話的同時,能及時上前服侍。

東宮西面有一座小花園,江苓還是第一次來這裏,望着滿園姹紫嫣紅、争奇鬥豔的花,張大嘴巴發出驚呼:“好漂亮。”

小花園裏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有珍奇品種,也有普通品種,這些花都是由匠人精心照料的,江苓能感受到它們狀态很好。

這裏土壤肥沃,陽光充足,氣候适宜,非常适合植物生長,更難得的是,江苓在這裏感受到了極淡的靈氣,若不是不能化出本體,他都想把根紮在這裏感受一下了。

“殿下喜歡養花?這些都是殿下養的嗎?”

“大部分都是下面送來的。”看着滿園的花,蕭晟昀眼裏閃過一抹懷念,曾幾何時,他也醉心過花草,但,身為儲君,他背負的東西太多,要做的事也太多,這個愛好只能擱置。

江苓推着蕭晟昀走進花叢,欣賞了一會,突然問:“我以後能不能在這裏種東西?”

有龍氣幫助,他的神魂正在逐漸恢複,說不定哪天能化出本體來,到時候他就在小花園選個好位置,把自己種進去。

“可以,要種子的話直接找範德,東宮有負責栽種花草的宮人,等下回去讓範德把人叫來,你先認一下。”

江苓對種其他植物沒興趣,他只是想種一種自己,怕再說下去蕭晟昀給他安排種花任務,忙岔開話題:“你剛剛說的吳家,到底怎麽回事?”

“當時聽了那幾個小孩的話,孤派人去查,查到了陳禦史頭上,”将吳家發生的事說了,蕭晟昀語氣變冷,“孤倒是沒想到,區區一個陳禦使,竟有膽子做出這樣的事。”

“可是……”江苓遲疑,“這和殿下的事有什麽關系?”

“這不就巧了,這位陳禦史,就是最先提出要孤上交兵權的人,眼下他自身難保,孤的事,他便沒能力插手了。”

最後針對的,當然不止陳禦史一個人,單憑陳禦史,還沒這麽大能力一手壓下這樣的消息,他背後的人,才是蕭晟昀關注的重點。

想從他身上壓榨好處,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胃口吃下?

告訴江苓這件事,是因為這件事能及時找到突破口,全因江苓的無意之舉,江苓是他的太子妃,蕭晟昀不會讓他當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謝司堯得知後,沒有像其他心腹一樣勸說什麽,只道:“你心裏有底就好。”

“那邊安排的怎麽樣了?”沒在這個話題多留,蕭晟昀問起正事。

“已經吩咐下去了,等這把火再燒烈一點,就能動手了,殿下确定,這件事能起決定性作用?”

宮外一些蕭晟昀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謝司堯在辦,這次也不例外。

“若是其他時候,說不定不行,但現在不一樣,後宮好不容易有了喜事,父皇又是個自诩愛民如子的,就算是為了給這個未出世的孩子祈福,他也不會允許這次的事輕輕放下。”

朝中局勢瞬息萬變,前一天太子勢力落入下方,不等某些人高興,第二天就出現了反轉。

起因是最開始提出這件事的官員被人告了禦狀。

一個陰雨蒙蒙的早晨,吳家大兒子擊鼓鳴冤,狀告陳禦史侵占良田,縱容妻弟強搶民女,害人性命,指使惡仆傷人等數條罪名。

在太子的操縱下,事情很快發酵。

早朝時,陳禦史如往常一般,列出各項條例,為的就是逼太子交出兵權。

邊說,他邊小心看向最前方的男人。

因為暫時無法行走,穿着一身太子冕服的男人坐在特制輪椅上,氣勢淩人,仿佛正在被逼奪權的不是他一樣。

時機已到,皇帝正要開口,另一位大臣站了出來:“啓禀陛下,臣有要事禀報。”

“允。”

大臣一五一十道出吳家的事,最後道:“臣以為,陳禦史不敬人命,罔顧聖聽,應當重罰!”

“此事可屬實?”皇帝皺眉。

“千真萬确,臣已經查明詳情,請陛下過目。”

皇帝身邊伺候的大太監将大臣呈上的折子遞到皇帝面前。

大殿一片寂靜。

許久,皇帝怒而起身,将手裏的折子直直砸向跪在地上的陳禦史:“朕一向覺得,在朕腳下,百姓安居樂業,沒想到啊,陳榮,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皇帝氣得直發抖,他一向自得于自己治下清明,不像前朝藏污納垢,陳禦史的所作所為就像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扯破了他努力維持的光亮表象。

哪想到一把火直接燒到自己頭上,陳禦史都懵了,跪在原地不敢躲,硬生生受了這一下,重重磕頭:“陛下,臣知罪,是臣治家無方……”

站在一旁的七皇子臉色難看,他就說太子這幾日怎麽沒了動靜,沒想到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陳禦史是他的人,此番觸碰了皇帝禁忌,就算最後他能把自己摘出去,也讨不了好,太子反而借此機會有了喘息時間。

皇帝沒聽陳禦史辯解,直接将人下獄:“查,給朕嚴查,朕倒要看看,天子腳下,還有幾個像陳榮這樣欺上媚下的!”

陳禦史是主張收回太子兵權的第一人,他出了事,兵權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欣賞完一出大戲,蕭晟昀心情大好。

“太子妃在做什麽?”回東宮路上,蕭晟昀問。

“公子這幾日都會去小花園坐一坐。”範德躬身回答。

想起江苓在小花園問過的話,蕭晟昀淡聲吩咐:“挑一些好養活的種子,給太子妃送去。”

既然想養,他堂堂太子難道還滿足不了自己的太子妃一點小小願望?

莫名收到太子送來種子的江苓:???

他都把話題岔開了太子怎麽還記得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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