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噗。”長順本來還在為盧嘉木找江苓茬而憤懑,聽到江苓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瞥見盧嘉木難看的臉色,長順忙捂住嘴。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盧嘉木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知道你沒人疼了,不必羨慕嫉妒我,”江苓上下打量幾遍盧嘉木,“就你這長相和脾氣,找不到人疼多正常。”

“我和你說的是這件事嗎?!”氣憤中,盧嘉木勉強找回理智。

“不管你要說什麽,都改變不了你沒人疼的事實。”

江苓左一個“沒人疼”,右一個“嫉妒我”,把盧嘉木氣了個仰倒。

“你別得意,醫館現在是我在管,你不過是一個學徒,能不能繼續留在醫館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你等着!”說完這句話,盧嘉木心情平複了一點。

是啊,江苓再怎麽伶牙俐齒,都只是一個學徒而已,他跟一個學徒置什麽氣,直接把人弄走不就行了?

他在醫館經營十年,沒道理連個剛來不久的學徒都對付不了。

“好啊,我等着。”

江苓語氣裏沒有任何害怕的意味,這讓本意是威脅他的盧嘉木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但很快,這股不安被他壓下。

一個靠夫家的學徒罷了,能翻起什麽風浪?他那夫家也不見得是個靠譜的,不然那麽多好醫館,怎麽偏偏把人送到這裏?怕不是家裏人不樂意,無法之下只能将人養在外面。

這麽想着,盧嘉木心情又好了一點。

江苓看他臉色變來變去,一會生氣,一會冷笑,低聲問蕭晟昀:“夫君,他是被我氣傻了嗎?”

“苓兒這張嘴,确實氣人。”蕭晟昀同樣小聲回答,若不是被江苓攔了一下,盧嘉木現在已經被處置了,一個中飽私囊的蛀蟲,若非江苓說要親自處理,他不會讓人留到現在。

Advertisement

江苓不樂意了:“我只對壞人這樣。”

“是,苓兒在我面前,嘴最甜了。”蕭晟昀從善如流改變說辭。

江苓滿意了,拍拍他的胸膛:“你可不要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不然我不會對你嘴下留情的。”

蕭晟昀只是送江苓過來,他氣場強大,如果留在醫館,醫館裏的大夫、學徒都不自在,況且,他在宮外還有其他事要做,便沒有久待。

蕭晟昀離開後,盧嘉木可能是怕江苓繼續輸出,沒再找茬,陰沉着臉去了別處。

兩座大山不在,長順快速理完手邊的事,走到江苓身邊。

“剛才也太爽了,你看到館主的臉色沒,那叫一個難看,我從來沒見他氣成這樣,解氣,解氣!”

盧嘉木在醫館人緣不好,愛捧高踩低的作風讓底下的人十分不滿,尤其他還喜歡以權謀私,強占他人功勞,容不下真正有能力的人。

平時大家礙于他的身份,不敢表露出來,江苓今天做的事,一衆人看了只覺得大快人心。

痛快之餘不免有些擔憂,江苓落了盧嘉木這麽大的面子,會不會被針對?

幾名學徒聚來江苓身邊,擔憂地問:“今天的事館主會不會嫉恨在心,要是他成心想對付小江怎麽辦?”

“不如找程大夫說說?總不能什麽事都如館主的意。”

“程大夫應當能周旋一二,小江沒做錯什麽,不管怎樣,我們不能讓館主對小江不利。”

感受到幾名年輕學徒身上傳來的善意,江苓心中微暖。

“不必擔憂,我不會有事的。”江苓安撫道。

“小江別覺得我們是危言聳聽,館主這個人,非常喜歡使一些陰私手段,之前醫館有個天賦很好的大夫,館長覺得他搶了自己的風頭,便找人做了場戲,大鬧醫館,讓所有人都覺得是他醫術不精,害死了病人,逼得這個大夫離開醫館不說,名聲也臭了,其他醫館不敢接納他。”年紀最大的學徒田仲威沉聲道。

“是時大夫嗎?”

“我一直以為時大夫是真的醫死了人,原來裏面還有隐情嗎?”

“那件事是三年前發生的吧,時大夫在的時候我剛來醫館,他是個很溫柔很細心的人,不管我們問什麽問題,都會很耐心回答,當時出了事,我們都不相信,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也是偶然聽到的,時大夫離開後,有一天晚上,我去後院竹林尋東西,見館主與一個有些眼熟的男人在裏面,說什麽計劃成功,還給了那個男人一筆銀子,事後我回想,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時大夫醫治的那名老婦人的兒子。”

田仲威環顧四周,确定沒人,繼續小聲道:“這件事在我心裏憋了三年,今天終于說出來了,總之,館主是個氣量很小的人,小江一定要小心。”

“田哥放心,我會小心的。”

江夫人接手醫館十年,這十年裏出走的大夫有很多,之前江苓和程大夫将重點放在一開始就在醫館的老人身上,像時大夫這種中途加入又離開的,沒有仔細去查。

田仲威的話給江苓提了個醒,醫館這些年出走的大夫,不管是先來的還是後到的,最好全部仔細查一遍。

同程大夫說了這件事後,程大夫沉默良久,嘆息一聲:“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正好不在醫館,時大夫是個有能力的,等我回來,一切已經塵埃落定,想來是盧嘉木故意打了個時間差,趁我不在謀劃了這件事。”

“後來程大夫去找過時大夫嗎?”

“找過,他不見我,聽說事情鬧得很大,時大夫差點被送去官府,後來給死者兒子賠了一大筆錢才免去牢獄之災。”

“兩頭拿錢,用自己母親的買命錢不會虧心麽?”

上馬車後,江苓将白天聽到的消息同蕭晟昀說了。

“不知道時大夫現在在哪,想不想給自己讨回公道,程大夫說,時大夫搬走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苓兒想幫他?”

“正好我想一次性解決盧嘉木,如果田哥說的事是真的,找到時大夫,讓三年前的事真相大白,夠盧嘉木喝一壺的了。”

在醫館的十年,尤其是當上館主後,盧嘉木做了不少對醫館不利的事,但他是個謹小慎微的人,單憑這些明面上的事,不足以一次性将人解決。

江苓不想給他複起的機會,自然是手裏的籌碼越多越好。

醫館的事蕭晟昀沒有直接插手,若他來處理,很快就能還江苓一個全新的醫館,但他沒有,江苓在處理這些事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他的成長,更感受到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融入。

在江苓的要求下,蕭晟昀給江苓指了幾個人,江苓讓他們去找時大夫的下落,程大夫那邊也聯系上了幾個老大夫,除了兩個年紀比較大的,剩下的都在觀望中。

江苓知道這種事急不來,有現在的進展已經很滿意了。

近幾日,江苓發現醫館的對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對勁,不是很明顯的變化,而且面對自己時他們有所遮掩,但江苓對人類的情緒感知很敏銳,他能察覺到。

“怎麽回事?”江苓拉住想要溜走的長順,“你這幾天怎麽一直欲言又止的?”

“沒什麽啊。”長順視線瞟到一邊,不敢看江苓。

“快說,不然下次買餡餅不給你帶了!”江苓語氣兇狠。

對喜好美食的長順來說,這個“威脅”無疑非常奏效:“提前說明啊,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也別放在心上,那些人多半是亂說的。”

江苓越發好奇了:“什麽啊?”

“是這樣,”長順看了眼四周,沒發現有什麽人,拉着江苓走到角落,“這兩天不知誰開始傳你是你夫君養在外面的人,是不入流的外室。”

“……什麽外室?”江苓有點懵。

“你別難過啊,我知道你不是,”長順手忙腳亂安慰,“我們都知道你不是……”

對于這樣的傳言,學徒們嗤之以鼻,第一時間就幫着澄清了,哪知道對面有備而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什麽“如果不是,江苓為什麽不肯說他夫君的身份,恐怕是不能說吧”等等。

“不是,我是想問你,外室是指什麽?”見長順越說越多,江苓忙拉回話題。

“外室就是因為家裏人不同意或者身份等問題,被養在外頭的人。”解釋完,長順不确定了。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能感受到,江苓在某些方面很“單純”,有種被嬌養在室內沒經歷過外界風浪的不谙世事感,看他不知道“外室”是什麽,不會真的被蒙蔽了吧?

“小江啊,你和你夫君平時住在哪?是和對方父母住在一起的嗎?”長順不好直接問,只能旁敲側擊。

“住在……”不能說東宮,江苓思索了一下,“我們住在一個大院子裏,應該算和父母住在一起吧,每個人都有單獨小院子那種,他父母應該挺喜歡我,成親之後送了我好多東西。”

“那就好,”長順舒了口氣,“你放心,這些謠言我會幫你處理的。”

既然是住在一起,還成了親得了長輩送的禮物,怎麽也不可能是外室,那些人傳的果然是無稽之談。

“對了,我懷疑這個消息是館主安排人傳播的,現在不少人聽信謠言,覺得你不該待在醫館,說是辱了醫館名聲,我呸,說的好像他們給醫館帶來了多好的名聲似的。”

越是了解盧嘉木做過的事,長順對他越不屑,在他眼裏,只有像程大夫、明大夫這種醫術高明、以救人為己任的大夫才算真正的好大夫。

“他這是為了報複我上次沒給他留面子的事?”盧嘉木大半時間都不在醫館,江苓與他的接觸不多,唯一一次沖突便是那回。

“可能是顧忌你夫君的身份,他不敢明着做什麽,只能使這些惡心人的小手段。”

大啓民風開放,娶親不限男女,可一個男子淪為另一個男子的外室,怎麽說都不好聽,這也是流言出來後,醫館裏的人對江苓态度改變的原因。

“你別為這事生氣,沒什麽好生氣的,他就是為了膈應你。”長順出言安慰。

“我知道。”

回去後,江苓從背後往蕭晟昀身上撲:“殿下,醫館的人說我是你養在外頭不被家裏人認可的外室,我是嗎?”

知道歸知道,該告的狀還是要告的。

蕭晟昀轉身接住他:“苓兒怎麽會是外室?”

“不是外室,那是什麽?內室?”江苓雙臂摟住男人脖子,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哪有這個說法,是孤的內人還差不多,”蕭晟昀抱起江苓掂了掂,“或者說……蕭夫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