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鐘離伊臉色一變,太後憤怒地站起來,“大膽,何來的如此多的賤人胡言亂語,還不快給哀家滾出去?”
那侍衛連連磕頭,一聲不哼掉頭就滾出椒房殿。
鐘離伊心中存着迷惑,臨月殿走水了?怎麽可能,如今正是大雨滂沱之際,如果是走水的話,那便是內殿走水了。
“太後,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太後冷笑一聲,“皇後,如今這種天氣,怎麽可能走水?還不是欲引你出殿,除之而後快。”
“太後言重了,人人皆知太後如今在椒房殿裏,怎麽可能輕易行動?不過臣妾倒真覺得那侍衛倒很大膽,怎麽無端端的闖入椒房殿?要禀報急事,也是笑公公。不過剛剛那事發生得太突然,臣妾倒也想不起那侍衛的模樣了。”
鐘離伊道,太後亦是一驚,鐘離伊不提,她倒也沒注意到這細節。
“不管如何,皇後勿輕易步出這殿。想必那些侍衛中有細作……哀家先行離開,轉告皇上,此事得速速解決。”
太後臉色凝重,鐘離伊感激颔首,目送太後離開,她的心亦沉重了起來。
在後宮的日子的确提心吊膽,不知道貴妃她們到底又有什麽新招了?
午後,雨停了。
獨孤冽于書房中正欲午憩,卻聽到外面有輕微的喧嚣聲。
“臣妾要見皇上……讓臣妾見皇上……”
那是如妃的聲音。
剛剛太後才離開,獨孤冽欲不接見太後,無奈張公公轉告他,太後有些關于鐘離伊的事要告知他,獨孤冽不得不接見,方知貴妃的臨月殿有人慌報走水一事,頓時大怒,已令手下去明查。
不過對于如妃,獨孤冽還真的是厭惡。
Advertisement
這個女人無時無刻欲引起他的注意,雖然這是後宮女子的特性,但是他還是無來由的厭惡。
她們盯上的,也只是地位,頭銜,因為他是皇上,故而時刻讨好。
若他不是皇上,只是一平凡武夫,還會有那麽多女人來靠近他嗎?
不過如妃被拒于門外,很快就沒聽到她的聲音,獨孤冽走出書房,卻看到如妃安靜地立在外面,一看到獨孤冽走出來,雙目發亮,連忙迎了上來。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獨孤冽看也沒看她一眼,直徑地朝椒房殿走去。
“皇上,請皇上去看看貴妃吧!臨月殿走水了,貴妃被燒傷正于側殿裏休養!還望皇上極力探查真兇,還貴妃一個公道!”
如妃在後面大叫道,獨孤冽煩上加煩,不過有些事情,的确必須解決了。
于是獨孤冽轉道向臨月殿而去。
臨月殿,殿內的确被大火燒得不堪入目,獨孤冽冷冷地看着這一切,殿內起火,不是殿內的人做的,還是誰?
怎麽無端端扯到鐘離伊頭上來?不過,宮中能有這種流言,便必定有其他原因的。
獨孤冽到了側殿,但見貴妃被燒傷了右臂,一見到獨孤冽,雙眸清淚漣漣。
“皇上……請為臣妾作主,臣妾……臣妾的臨月殿走水了,皇上……”
“貴妃,臨月殿裏乃是在內部走水,別告訴朕,是刺客前來在臨月殿放火種?”獨孤冽冷笑着,眼神充滿了諷刺之意。
這些女人,無事生非,不就是為了一個後位嗎?
“皇上,不是這樣的,那無緣無故起火的盒子,乃是皇後所還贈的人參錦盒,娘娘當作珍寶一般放在枕邊,沒料到竟然起火了!”一側的侍女嘴快,搶着說道。
“放肆……怎麽容你在皇上前面胡說八道!?”
貴妃立刻冷聲一喝,那小侍女吓得連忙跪在地上,“皇上……奴婢說的是真話,奴婢見貴妃太可憐,又不敢告訴皇上,是以奴婢才替主子說話……”
獨孤冽眼神更是冷冽,冷冷地看着貴妃和那侍女,這些人,無非将全部的疑點推至鐘離伊身上。
只是這樣,簡直太愚蠢了。
“朕自有分寸,誰陷害皇後,一旦水落石出,朕不會再手軟了。”獨孤冽冷冷笑道,拂袖而去。
貴妃看着獨孤冽的背影,唇邊綻出冷笑。
不管她們怎麽設計,就是陷害不了皇後,是嗎?
這一次不行,那麽下一次就可行了吧?
不過,獨孤冽回到椒房殿,鐘離伊的确承認當日貴妃來看望她,有贈有名貴禮品,是以,鐘離伊才贈回人參,可是那只是一支普通的人參,怎麽可能會引起大火?
“引起大火還有其他原因,定然是她們在盒中做了手腳,但是如今什麽都燒毀了,亦無證據。不過……朕對上次椒房殿走水已有一些眉目,伊兒不必太擔憂,這些女人總有一天朕會好好訓她們的。”
獨孤冽撫着鐘離伊的肚子,冷笑道。
鐘離伊卻搖首,“皇上,如果你一心欲除去幾妃,那……豈不是影響了您的名聲?再且,朝廷動蕩,是一件極麻煩的事。”
獨孤冽揚揚濃眉,唇邊噙着淡然的笑意,“伊兒的意思是,讓她們在宮外自編自導,作更多的戲?”
“正是,反正伊兒就是不離宮,耐他們怎麽作戲,亦傷害不了本宮。”
鐘離伊淺笑道,輕輕地為獨孤冽理了理略有些淩亂的墨發。
他沒有戴帝皇通天冠,只是将墨發束了起來,倒顯得他更為清爽而俊逸。
“太後告知朕,有一侍衛是細作?”
“臣妾不太清楚,但肯定他不會是忠于皇上的人,當時他一身濕透,低垂着首,臣妾看不清他的模樣。”
獨孤冽眼神驀然冷下,“朕讓李略注意點,一旦揪出那個侍衛,想必,幕後主謀亦會現身。”
鐘離伊輕嗯了一聲,有些疲倦地閉上眼睛。
幸而她留在椒房殿中,不需要走出殿門一步。
悶着之時,可以在殿後的小花園中散散心。
在如此安全的殿中,卻亦有不安全的因素,這後宮的日子,活着真累。
獨孤冽有待而發,暗中通知李略等心腹,時刻盯着那些駐守椒房殿的侍衛。
而翌日,雲香端着熱水進入內殿,臉色極為難看。
“娘娘,梳洗的水送到了。”
鐘離伊看了看雲香的臉,“外面發生了何事?”
雲香搖首,“沒什麽事兒啊,娘娘別顧慮太多了,奴婢只是聽到後宮一些不好的流言,說臨月殿走水,是因為娘娘。”
原來是這回事,可是這事兒,雲香昨天不是聽到了嗎?
“雲香,有什麽事兒請告知本宮,本宮如今四面楚歌,不管是好的壞的事,本宮也要一一留意。”
鐘離伊冷聲說道,雲香怔了一下,方才将實情告知。
原來,椒房殿的小花園中,一夜之間落滿了烏鴉的毛。
在瑖國,烏鴉乃是一種不祥之鳥,凡是聽到、看到烏鴉,人們都認為是不吉利的象征。
烏鴉二字,于瑖國是不允許出現的,就連文學類的書中,亦不可出現這二字,否則一律付入火中。
而如今,椒房殿的小後園中竟然落滿了那種烏鴉的羽毛,這更是極大的不祥之兆,傳出宮去,鐘離伊恐怕會落得更難聽的聲譽。
更重要的是,朝中大臣皆是封建分子,若然聽到此事,還真不知道要怎麽鬧翻天了。
鐘離伊連梳洗也顧不上,匆匆趕到後園,果然看到翠如等侍人将地上的烏鴉毛掃作一堆,人人臉色有異。
“沒想到出這種招來,實是讓本宮意外,不過也證明她們并不愚蠢。”鐘離伊冷冷笑道,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怒氣。
禦醫說,懷孕的女子得保持平靜的心境,以後孩子性情才會溫順。
只是在這當兒,她又如何壓抑怒氣?
不,往深處想,有獨孤冽在,她又害怕什麽?
想到此,鐘離伊的心境終是慢慢平靜,侍人也看到了她,急急上前請安。
“娘娘還是回殿內去吧,別看這種不吉利的東西。”
翠如低聲道。
風平卻冷聲一笑,“娘娘,既然有人在我們椒房殿下手腳,娘娘也不要再忍了!”
鐘離伊望着一地烏鴉羽毛,壓下心頭怒火,淡然一笑,“大家放心,幕後主謀不會逍遙很久的。如今皇上和本宮都沒有實質的證據,不過那一天不針等很久的。”
笑公公倒是走到鐘離伊身邊,“皇後,奴才有一個好點子。”
鐘離伊微微驚訝,“是何法子?”
笑公公低低地道來,鐘離伊聽罷,滿是贊賞之色,“皇上信任的你們果然是不同凡響,笑公公,謝謝你。”
笑公公這下可喜了,摸着腦袋笑着,後園中的氣氛這才緩解了一些。
鐘離伊心情雖然有受影響,不過獨孤冽早早趕來,一看到滿園的烏鴉羽毛,就氣得立刻将所有的侍衛都換掉,交給了李略一一審問。
并且不許任何人張揚此事,然而不到半日功夫,此事竟然傳遍了後宮,獨孤冽命張公公将那些傳播此事的人一一抓起來,一一審問。
然而,卻沒有任何結果,大家推說是從對方那裏聽到的。獨孤冽大怒,令所有砸舌根的宮人全部關入暴室三天。
一時間,再也無人敢對鐘離伊的事說三道四了。
然而,流言傳開了,朝中大臣亦有所聞,翌日的上朝,演變成了劇烈的吵鬧,老臣子們再也忍受不了獨孤冽的“胡作非為”,口口聲聲要求将鐘離伊趕出皇宮。
當然,更因為許多老臣子的愛女亦在後宮中充當妃嫔,可是沒有一個能得到獨孤冽的寵愛,反而是一個外來的青樓女子,豈叫他們不憤怒?
更何況,鐘離伊的身份,已隐隐傳到了許多老臣子的耳中了。
對之,獨孤冽毫不理會,等老臣子發表完意見,上完書,他就一聲不哼地離開宣正殿。
第三天,那些被換了的侍衛又重新被放了出來,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鐘離伊對此亦不多追問,她相信獨孤冽有法子可以揪出那個幕後主謀。
天空放晴了,璀璨流離的陽光千萬流轉,照得群花上的雨珠兒熠熠發光。
而臨月殿中,經一場大火,倒正在趕工建修中。
于側殿中,內殿裏只有如妃、貴妃二人。
貴妃冷冷一笑,“那一場大火,皇上也沒有相信本宮的話,如妃,你的點子也太差了點兒,害得本宮差點兒惹怒了皇上。”
如妃淺淺一笑,她只道貴妃愚蠢不已,為了除掉鐘離伊,那樣的點子也用,真是狗急跳牆呢。
不過,如妃表面還是無害之笑,“是妹妹估計了皇上對皇後的信任。沒料到……區區一個外來的女子,不僅僅是昭國前朝皇後,還是進入過青樓的一賤女人,皇上竟然能如此信任之……”
貴妃一聽,頓時又來了火氣。
如妃說得不錯,區區一外來女人,竟然分掉了皇上的恩寵,這叫後宮數千佳麗情何以堪?
“不過,本宮的那羽毛之計,看來還真受用。朝廷中的老臣子開始極為不滿。民間更有傳說,皇後是外來的毀國害民的災星呢!”貴妃突然舒心一笑,笑得極為得意。
如妃連聲贊嘆道,“看來還是貴妃姐姐的妙計讓人心服口服啊!和姐姐一比,妹妹就顯得更笨了。”
貴妃笑,口頭謙虛,然而眼中還是有着異樣的得意,“妹妹過獎了,若非妹妹提示本宮,本宮又怎麽想到此妙計呢!?”
那天,如妃提到了椒房殿的守衛森嚴,如果能有一個心腹侍衛就好了。
貴妃就順着這一句話,從而想到了一妙計,短短幾天之內,便已将其中一個侍衛收為己用。
如妃又客氣一番,這才離開,等如妃離開之後,貴妃望着窗外滿滿的淺黃色的陽光,此時一名侍女無聲息地從內殿屏風後走了出來。
“吉兒參見娘娘。”
“吉兒,起來吧。這一次多得你了,否則本宮還真不知道拿皇後怎麽辦呢!”
貴妃笑盈盈地看向了身側的侍女。
那侍女,眉眉柳葉眉,水盈盈之眸,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年約十四五芳華,臉若粉桃粉 嫩誘人。
只是她的眼神有些呆滞,帶着無法掩飾的憂傷。
“娘娘,奴婢要勸娘娘一句,如妃心腸歹毒,娘娘還以後有什麽舉動,還是不要告知她的好……否則奴婢怕她惡人先告狀……”
吉兒擔憂地道,她作為貴妃的心腹,無時不為得意忘形的主子擔心。
“不必憂慮,如妃不足以為患,皇上素來就知道如妃乃歹毒之人,只不過沒有動她而已。再且,這妙計可是她提示本宮的,她若敢向皇上告密,本宮亦可以将她拉入水中!”
貴妃冷冷地道,吉兒怔了怔,主子當了貴妃之後,整個人變得更不可理喻了。
也許後宮中的女人,皆是如此吧?
爬得越高,得到的越多,越是不滿足,這大抵便是人的天性。
吉兒不便再言,貴妃倒是取出一九珠玉釵交到她的手中,“吉兒,這幾天辛苦你了,今晚你再去見見那個人吧,這一次也不可能扳倒皇後,本宮還要有第二次機會。”
貴妃一字一頓地道,雙目冷如冰真相。
吉兒臉色煞白,撲嗵一聲跪下,“娘娘,奴婢……奴婢不敢!宮女和侍衛私通,那可是死罪……”
她為了主子,已冒險了一次了,當她的身體交于一個不愛的男人,任他蹂 躏的時候,她的心是最痛的。
不忠于主子,死路一條;忠于主子,卻又毀其一生清白。
進退兩難,吉兒越來越厭惡後宮中的日子,可是她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吉兒,你都是他的人了,一次和兩次又有什麽關系呢?等大功告成之後,本宮就送你和他出宮,讓你們永結同好。”
貴妃淡然地道,仿佛在說着一件無關要緊的事。
吉兒咬咬唇,“奴婢……奴婢不想那個人在一起……”
“怎麽,你敢違抗本宮的命令?吉兒,你別忘記了,你一家大小都在本宮手中,你老家的住址,本宮亦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要本宮一下令,那個可憐的小村莊……”
“奴婢願意!奴婢願意!”
吉兒吓得眼淚漣漣,連忙應了。
貴妃滿意地颔首,“這才聽話,乖乖地去準備一下吧,高侍衛就快要換班了,待他換班出來之際,到高公公的居地裏找他吧。”
吉兒含淚應了。
是夜,吉兒畏畏縮縮地朝禦花園後面的那座高公公的房子而去。
那是高公公和幾個公公的起居之地。
高公公是貴妃的侍人,自然站在貴妃這一邊,而他亦清楚這個時候那裏絕對是無人的。
恰好成為了吉兒和那個高侍衛偷 情的好地方。
夜風涼涼,冷月如勾,吉兒抹掉了眼角最後一滴淚,朝亮着燈的屋子裏走去。
高公公一早就暗地裏通知了高侍衛,那侍衛早就喜歡吉兒,只不過沒有機會靠近他而已。
待他一當了椒房殿駐守侍衛,吉兒就有所求,他亦趁機奪去了吉兒的身體。
當然,一切,是吉兒“情願”的。
屋子的門輕掩着,透出一縷暗黃色的光芒,吉兒輕輕推開門,裏面坐着等她的男子一下子上前,将門關上。
“吉兒,你來了?我等你等得好苦,這幾天我很想你!”
男子其貌不揚,實不是吉兒喜歡的類型,加之眼神有許些猥瑣,然而,貴妃要速度,指定了一個容易上勾的男人給她,她亦無從選擇。
吉兒沉默不言,男人早就迫不及待,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床上,衣袍盡褪,瘋狂的吻落在那嬌嫩的肌膚之上……
盡管是第二次,吉兒仍然很痛,她身上的男人毫無憐香惜玉之意,屋子中只聽到暧昧的聲音伴着床吱吱作響……
雲雨散後,吉兒顫抖着爬起來,卻發現床下的衣袍一件不留,驚叫一聲,将被子死死地掩住了她那滿是歡愛痕跡的身子。
那侍衛也驚住了,他的衣袍也消失得毫無影子,門同樣虛掩着,很可能是在他們正歡之時被人偷走了衣袍!
也就是說,有人發現了他們的私情!
侍衛吓得臉都白了,連忙拿過高公公的一件衣服掩着身子,偷偷地往外一瞄,但見高公公的狗正蹲在地上,身上鋪着他們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