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補更)
雖然這是皇帝的家事,可是,畢竟這些妃嫔不是閑等之輩。
是以,到時皇後的地位在衆人眼中更顯下等,總有一天,會将她逼出皇宮的。
“竟然敢用詛咒之術來陷害皇後,太大膽了!來人,馬上将臨月殿的所有人請到椒房殿來!朕親自審問!”
張公公應了聲,獨孤冽卻又馬上叫住他,“還是朕親自到臨月殿吧,伊兒,你在這裏休養就不要離開,不要到現場,朕會好好解決的。安心養胎,勿動胎氣,朕去去就回。”
他溫和地對鐘離伊道,衆侍衛暗暗稱奇,皇上也只有在皇後的前面,方才會如此。
天下間深情男子極少,癡情帝王,更是一傳奇啊。
鐘離伊颔首,“皇上,你也勿過分動氣,動氣傷心,為了別人的錯而動怒,皆是不值得。”
鐘離伊輕聲細語地道,獨孤冽淺淺一笑,轉身就朝臨月殿而去。李略等人提着高侍衛,一路拖向臨月殿,高侍衛的求饒聲越來越近了……
“主子,回殿內去吧,風有些涼了。”雲香在一邊提醒道。
“這一下,皇上也給娘娘一個交待了。我們二老是看着皇上長大的,皇上能走到今天 ,實是不容易啊!”翠如姑姑笑道,溫和地看着鐘離伊。
這個能讓獨孤冽重新綻放笑容的女子,實是不簡單。
鐘離伊轉身向內殿而去,內心卻是波瀾蕩開去,後宮中的女子亦是堪憐,她們這一生,若得不到皇上的寵愛,便悄然無息地死于後宮中。
如果她一直失寵,她又變得成什麽樣子的呢?
鐘離伊心思複雜,回到內殿,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難道,她真要勸獨孤冽不能獨寵她,雨露均沾嗎?
做帝王的女人,還真的悲哀呢,然而,自古以來,有哪個男子不三妻四妾?獨孤冽于她,算是盡情盡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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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臨月殿中,有一行人洶湧而入,貴妃正在品酒,一聽到皇上駕到,不免得又驚又喜。
不知道皇上是突然想起了她,還是……
貴妃不敢多想,領着衆人到了側殿門外,齊齊向獨孤冽請安。
獨孤冽冷眼看着那群跪于眼前的人,将侍衛懷中的兩只木偶砰的一聲扔到了貴妃前面,李略等人也将拖來的高侍衛提到了貴妃眼前。
貴妃一看,知事情敗露,臉色巨變,然而卻極快淡定了起來。
“皇上……臣妾不明白這是何意思?”
後面的吉兒臉色煞白,雙手一直在顫抖,高侍衛也被抓到這裏來,她怎麽還有活路?皇上一個發怒,她更可能被誅連九族,和背叛貴妃又有什麽區別呢?
“不明白是什麽意思?朕已很寬容了,貴妃,不要再惹朕生氣了。”
獨孤冽冷笑着,眼底的戾氣漸重,他一腳将那兩只木偶踢到了貴妃前面,貴妃微微一顫,事情至此,她又怎麽為自己開脫?
夜風拂來,拂動了獨孤冽明黃色的衣袂,見貴妃沉默不言,獨孤冽眼神冷冽無比,厲聲喝道,“在場的還有誰是貴妃的合謀人?統統給朕站出來,否則,格殺勿論,誅滅九族!”
衆人身子一顫,高公公和吉兒對望了一眼,冷汗直流。
殺頭之罪,他們認了,可是若是牽連族人,那真的賠大了。
吉兒突然騰地站起來,走到獨孤冽前面跪下,“皇上……皇上請為奴婢作主,奴婢……奴婢是迫不得已的!”
獨孤冽雙眼一眯,冷冷地看向吉兒。
那是一個芳華堪好的女子,如今吓得如同在雪山裏穿着單薄衣袍的小孩童,四肢顫抖,臉色煞白。
獨孤冽淡淡地看着她,一個侍女,為人奴役,其實亦是處境堪憐。
“如何迫不得已?貴妃交待過什麽,你一一招來,朕興許可以免你死罪。”
獨孤冽冷冷地說道,貴妃吓得臉色巨變,卻仍然故作鎮定。
“皇上……勿信一婢女胡言亂語!臣妾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皇後的事!臣妾……臣妾也是被人陷害的!臣妾不認識這個侍衛!”
貴妃指着那跪在地上垂着首連大氣也不敢出的高侍衛大叫道。
“貴妃說得真動人,你若不認識他,又為何知道他是侍衛?”
獨孤冽冷笑道,一言便點出貴妃的漏洞。
貴妃冷汗涔涔,今晚的高侍衛一襲夜行裝,根本不是侍衛裝。
“你,一一将事情道來!”
獨孤冽冷冷地看向了吉兒,吉兒臉色一變,雖然沒有看獨孤冽的眼睛,但感覺到那巨大的殺氣向自己襲來。
吉兒又怕又羞,畢竟和侍衛私通這等事,怎麽又讓她輕易啓齒?
不過吉兒還算聰明,只是簡短地将貴妃的安排說了一下,而她是被貴妃指使去靠近高侍衛,收買了他,讓他将貴妃的人收集來的烏鴉的羽毛趁着換班之際,偷偷潛入作了手腳。
“皇上……切不可相信這賤婢所說的!吉兒,本宮待你不薄,你為何還要含血噴人?”
貴妃冷冷怒道,其實她一早就威逼過吉兒,只要事情一敗露,吉兒就得将整件事嫁禍到德妃身上,這樣她就可以混水摸魚,先拖一段時間了。
不過吉兒竟然和她反目成仇,指證她為主謀。
李略冷笑一聲,冷冷地望着一聲不哼的高公公。
“高公公,你讓出你的小屋給吉兒和你的同鄉人高侍衛私通,該當何罪?”
高公公臉色沉如墨色,他顫顫地擡首,望着李略。
吉兒頓時大悟,本以為是高公公的狗偷走了他們的衣袍,原來,是李略發現了,因為吉兒回到殿中後,才發現衣袂的一角被人扯了一塊。
如此說來,李略肯定是想将他們私通的罪證握在手,卻又不動聲色。
高公公望着那滿臉殺氣的獨孤冽,只好從實招來。
貴妃急急分辯,“皇上,臣妾……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是被冤枉的!這些侍人……都是被買通的,臣妾沒有指使他們陷害皇後,臣妾沒有!”
獨孤冽唇邊綻着優美的笑容,然而眼神卻冷冽如霜,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已成為了“笑面殺手”了。
“貴妃,這後宮之只,只有管事太監和你才知道自己所謂的生辰八字,張公公一直乃是朕的人,難道是張公公設計陷害你嗎?”
張公公一聽,頓時慌了,跪下來驚道,“皇上,奴才一直伴于皇上左右,絕對無害任何人之心!再且,害了皇後,奴才沒有一點好處!選秀之後,生辰八字薄就交由太後掌握着,奴才怎麽可能記下貴妃娘娘的生辰?”
“來人,搜宮!”
獨孤冽再也不聽任何的狡辯,一聲令下,所有的侍衛都沖入了側殿中,去尋找更有力的證據。
貴妃面無人色,一直不斷地磕頭,那玉白的額頭磕得又紅又腫,如今她能用的,只有狡辯,苦肉計了。
須臾,有侍衛從殿中出來,手上捧着一根烏鴉毛,“皇上,在貴妃的側殿燭臺下,搜出了一根烏鴉毛!”
獨孤冽本來是憤怒萬分,但想起鐘離伊的勸言,倒是冷靜下來。
這些女人,不值得他大動肝火。
反正能保得住鐘離伊,其他女人,他不屑。
“來人,将貴妃押入天牢!”
獨孤冽再也不想聽貴妃的分辯,立刻下令道。
“皇上!皇上……不僅僅是臣妾有害皇後之心,還有如妃!如妃也是,她曾設計臨月殿走水,欲嫁禍到皇後身上……皇上,望臣妾侍候過您……皇上饒了臣妾一命吧……”
貴妃已明白事無挽回之态,哭着喊着供出了如妃。
獨孤冽冷冷一笑,如妃,是時候鏟除了。
在洛海如妃毒害鐘離伊,他就忍得一肚子氣,若非為了瑖國江山着想,他早就動手了。
然而,如今的他,亦再不必忍下去。
老臣子開始暗謀動亂,他不能再忍。
“來人,将如妃一起打入天牢!”
什麽證據他都不必再拿出來,鐘離伊的證供就是最好的證據。
“告訴朕,上次刺殺皇後之案,乃是你一生策劃的?”
獨孤冽冷冷地看着已被拖起來的拼命掙紮的貴妃,冷冷地問道。
“不是……不是臣妾,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是被冤枉的!”
貴妃拼命地歇斯底裏地大叫道。
那莊重的顏面,那華美裝扮,已然淩亂不堪,看上去實如一失心瘋的無知女子。
“你且承認,朕可考慮饒你一死。”
獨孤冽輕蔑地看着貴妃。
上次的計謀,不也是她麽?德妃一直沉靜如水,不争不寵,雖然不知道她心裏怎麽想,但至少,她由從前那個愛出風頭的女子漸漸蛻變為沉靜如水的女子。
或者人心不可測,但是,獨孤冽明白,那不可能是德妃,要收買敵人身邊的侍女,難上加難,再且,那些殺手對臨月殿如此熟悉,不也是貴妃的人嗎?
貴妃怔了怔,眼睛裏含滿了淚,她終是颔首,“是……是如妃出計讓臣妾如此的……德妃妹妹因為分了皇上的一半寵愛,臣妾嫉妒!”
果然如此。
“貴妃的作戲天分的确不錯,不如,朕讓你去戲班以此為謀生,如何?”獨孤冽似笑非笑,貴妃一臉絕望,獨孤冽眼中,全無暖意。
“皇上……望 皇上看在臣妾侍候過您……”
“貴妃言重了,朕從來沒有讓你侍候過朕,來人,将貴妃、如妃、高侍衛打入天牢,翌日交于刑部!高公公、吉兒打入暴室三日,爾後貶出皇宮!”
獨孤冽冷聲命令,甩袖而去,背後貴妃歇斯底裏的求饒聲直沖雲霄。
吉兒和高公公大喜,怎麽着,皇上此舉也極慈仁,他們只會受一些皮肉之傷,并非丢命。
夜色如墨,臨月側殿中,混亂成一團。
李略跟在獨孤冽身後,淡聲道,“皇上,此舉将二妃除掉,其家族必定會不平,皇上要在其他方面多做準備了。”
“朕自有分寸。”
“皇上……皇上沒有賜死吉兒等人,臣認為有些不妥,宮中宮女與侍衛私通,乃為死罪。更何況是設計毒計皇後?”
獨孤冽停住腳步,黑雲已散去,明月當空,銀色的光芒萬丈流轉,落在獨孤冽那張俊逸而冷漠的臉上,淡淡銀光,卻能勾勒出他的風顏玉骨,令周圍萬物頓時失色。
“人人皆有苦處,朕,也是為未來的孩兒積點德福。”
獨孤冽淡淡地道,大步地朝椒房殿而去。
李略立在那裏,按規矩而言,吉兒等人的确要處于死罪。
然而,從苦情而言,吉兒和高公公乃為勢所逼,實是不該處死,法難容,情可容,這世間本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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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貴妃與如妃之事震驚朝廷,二妃的家族畢竟是朝廷中極有名望,勢力都是極大的,沒料到獨孤冽竟然一夜之間,将兩名妃子打入天牢。
老臣子們極力反對,可是獨孤冽一一列出罪狀,貴妃之父乃刑部尚書,如妃家父乃是當今丞相,二大臣子雖然對獨孤冽有意見,但罪狀在手,卻又不得不服。
但一切,他們都歸于獨孤冽沒有雨露均沾,方使後宮女子詭計不斷,意欲争寵。
于是,朝廷中亂臣蠢蠢欲動。
一下了早朝,某個偏僻之院,聚着數十名老臣子,酒肉如林,只是少了歌舞助興。
“皇上一意孤行,從來不聽取為臣之意。更無視朝綱紀律,更冊立一名無名無分的他國青樓女子、昭國前朝皇後為後,實是太令為臣失望也!”
其中一老臣痛心說道,他,乃當朝張丞相,如妃之父。
如今他的千金之女在牢中受苦,為父的他卻無能為力,越想越氣,便和一群欲謀反的老臣子聚于一起。
“對!皇上如此不仁,我們便要不義,否則總有一天皇上會動到臣等頭上!”
另一個老臣子亦咬牙砌齒地道。
這一班老臣子乃三王爺餘黨,個個野心勃勃,獨孤冽和攝政王早就想鏟除之,只是他們隐藏太深,倒亦無法實行。
不過,這十年以來,獨孤冽上位為皇,他們倒也不怎麽興風作浪,然而,他們亦再也忍不下去了。
這一場商談延至兩個時辰方散,當然,結果如何,也只有他們心裏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