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舊事

番外·舊事

“芝芝,”一道清隽的聲音傳來,“你能不能再幫我弄些紙張來?”

沈芝柿正艱難地從牆頭翻下來,就見下面的男人舉着手接他,他年紀小,對外人沒有警惕心,父母也不怎麽管教他,于是造就了他這麽一副天真爛漫的性子。

一雙大手握住他的細腰,将他安全地從牆頭接下來,沈芝柿拍了拍裙子上的灰:“你要紙幹嘛呀?”

嚴朔無奈地笑了笑,看四周沒人,趕緊幫他把胸口的衣服提了提:“你這孩子怎麽傻成這樣,衣服都要蹭掉完了。”

沈芝柿有些害羞,捂了捂胸口,他比很多同齡人發育得都好,奶子長得很大,沈母給他訂了新衣服還沒到,他穿着舊衣服只能注意着胸口別掉了。

“我去街上給人抄書,賺了些錢,等攢夠了便進京。”嚴朔道。

沈芝柿不太懂這些,說:“你缺錢,那你找我就好了呀,爹和娘給了我好多銀子花。”

“你......”嚴朔憂慮,掐着面前這個小雙兒的臉,“寶寶,你別這麽沒心眼兒行不行啊?要是碰到個壞人,早把你骨頭渣子都吃沒了。”

沈芝柿眉頭一皺:“可是我不覺得嚴哥哥是壞人......”

嚴朔失語,沈芝柿換了副開心的表情,又說:“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沈芝柿舉起手裏的小瓦罐,打開一看,竟是一壺佛跳牆。

佛跳牆香氣撲鼻,即使是嚴朔這樣沉穩的男子,聞到依舊有些饞,他見這滿滿一碗,問道:“你吃了沒?這麽貴重的東西你也給我吃,說你傻你還不願意。”

沈芝柿噘了噘嘴:“我都吃膩了,剛剛吃了紅豆包。你快吃吧。”

嚴朔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輕輕摸了摸他的發梢,席地而坐,呼嚕嚕地把一瓦罐佛跳牆吃了,沈芝柿的确是吃慣了,見他吃得那麽香,也沒有要吃一口的想法。

等他吃完,沈芝柿站起身:“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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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嚴朔道,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沈芝柿,“送給你。”

“這是什麽?”沈芝柿拿起一看,竟是一個玉佩,成色居然非常不錯,嚴朔難堪地紅了臉:“之前身無分文,我把我父親傳下來的陰陽玉給當了,剛剛贖回了半枚,送給你。”

沈芝柿擡眼看了看他,猶豫道:“是你家傳下來的......”

嚴朔看着他的眼神很溫柔:“芝芝,要不是你,我恐怕都要餓死了,等我考取功名......總之,你就收下吧。”

沈芝柿見他态度陳懇,有些羞澀地握緊了玉佩說:“好吧......我要回去了,不然娘親過來看我睡沒睡午覺,找不到我就不好了。”

他又從牆上翻過去,另一邊有石頭,這邊沒有,但是有嚴朔,于是每次回去的時候,嚴朔就從下面托着他的小屁股。

沈芝柿身上香噴噴的,也不知是被什麽花兒浸過,摸一下他,手上都能沾上許久的香味,嚴朔托舉着他,看着他帶着小瓦罐又艱難地從這邊爬過去,小聲道:“小心些!”

沈芝柿也在另一邊說:“沒關系!”

等他落在地面,噠噠噠走遠,嚴朔還在回味剛剛柔軟的觸感,還有他不經意露出的乳縫,深深嘆氣,想到自己和他相差快十年的年齡,不知......等得了功名回來,能不能求娶到他。

沒錯,他喜歡這個嬌氣活潑的小雙兒,而陰陽玉,也是父親說,有了心儀對象才能送出去的東西。

...

到了深夜,嚴朔帶着賺來的錢又回到了牆根。

他好像在和沈芝柿偷情似的,畢竟沒有錢,沒有地方睡,沈芝柿不舍得他每天在草叢裏睡覺,便會讓他在深夜來自己閨房。

牆面響了三聲,是沈芝柿用小石頭敲的。

牆頭探出他嬌俏可愛的小臉,十六歲的雙兒揮揮手:“嚴哥哥!”

嚴朔輕聲提氣,兩三下就越過高牆,落進內院。

沈芝柿突然湊近他嗅聞:“你身上有汗味,快去洗洗吧。”

嚴朔有些尴尬,畢竟誰都想在喜歡的對象面前保持良好的儀态,沈芝柿小聲說:“我偷偷拿了幾件我爹不要的衣服,你看看能不能穿。”

他拉着嚴朔進了房間,嚴朔心裏一邊感嘆他無邪,一邊憂心他太容易相信人,拿着沈芝柿給他的衣服就進了浴房。

沈父的衣服果然有些小,穿在嚴朔身上緊繃着,連褲腿都短了一截,沈芝柿或許是覺得好笑,噗嗤笑了幾聲,嚴朔無奈:“芝芝。”

夜晚降臨,沈芝柿熄滅燭火,沉沉睡下,嚴朔自诩正人君子,是絕對不會對沈芝柿做什麽的,打了地鋪睡在地上,看着沈芝柿垂落的一只手,輕輕碰了碰。

不到太陽升起,嚴朔就得馬上把東西收拾好,一切複原,在沈家下人來叫沈芝柿起床之前離開。

天色已經有些透亮,嚴朔弄好了一切,看着沈芝柿毫無防備的睡臉,輕輕戳他臉頰,見他睡得熟,輕笑一聲,悄悄離去。

日子不鹹不淡地過着,沈芝柿家的确巨富,嚴朔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娶他,一是要沈芝柿同意,二是得門當戶對,甚至是門第高于沈家,沈家才會願意把掌上明珠嫁給他。

他幹勁十足,沈芝柿每天給他送飯,他在外打工賺錢,等路上細軟都準備好,他給沈芝柿留下銀子當做飯錢,已經收拾好了包袱。

有錢後他捯饬了一下自己,每天在沈芝柿面前“花枝招展”的,總是惹得沈芝柿臉紅,兩人之間的氣氛也逐漸不一樣起來。

這天沈芝柿照舊在夜晚引他進來,這麽久過去他們的事情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嚴朔自己輕車熟路地鋪好了被褥,躺在上面,就着微弱月光看着沈芝柿的手,說:“芝芝,我明天就要走了。”

沈芝柿呼吸一滞,睜開眼:“嚴哥哥......”

嚴朔繼續道:“我要去科考,很有把握,芝芝,我會想你的,我——你怎麽哭了?”

沈芝柿和他相處這麽久,早就習慣他在身邊了,一時間接受不了他離開,嗚嗚地在被窩裏哭了起來。

嚴朔急了,起身哄他:“芝芝?寶寶?”

沈芝柿帶着哭腔道:“你走了,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怎麽會,”嚴朔心一急,本想當了官再回來向他告白心意,此刻也不管不顧了,捧着小雙兒的臉就吻了下去,空氣安靜極了,嚴朔只是輕輕貼吻,然後對震驚的小雙兒道,“芝芝,我心悅你。所以我絕對會再回來。”

沈芝柿頓住了,這是他初吻,他......他被嚴哥哥親了......但是卻并不讨厭。他捂住嘴唇,正在嚴朔不安之際,開口道:“那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嚴朔松口氣:“放榜之時,我的名字定會位列第一,到時,我就來求親。”

...

不知這是不是私定終身,沈芝柿握着陰陽玉的一半月牙玉佩,嚴朔已經把另一半贖了回來,拼在一起正好是一個滿月。

他現在也不用每天爬牆給嚴朔送飯了,嚴朔走的那幾天他一直心情不好,總是發呆想事情,後來也漸漸好了,日子還是照常過,只是他的朋友們都發現,沈芝柿身上挂了個很漂亮的月牙玉佩,時不時把玩。

時間如流水一樣逝去,那年科考放榜,沈芝柿也擠去聽,說京城出了個連中三元,驚才絕豔的狀元郎,名字就叫嚴朔。

嚴朔,這兩個字被沈芝柿含在嘴裏磨,他又回了自己家,想嚴朔的諾言是真的嗎?他真的要來娶自己?

再後來沒幾天,沈芝柿的年紀已經到了不得不嫁的地步,同齡的雙兒女子都早早成家,甚至孩子都有了。

沈家開始為他物色夫婿,可是哪一個都覺得不夠好,配不上他們捧在掌心裏的嬌兒,直到有一天,一個英俊非凡的男子騎着高頭大馬,帶着無數随從,來沈家求娶沈芝柿,那人竟然是當今聖上面前的大紅人,也是那年前途無量的狀元郎。

沈芝柿風光大嫁,與嚴朔的愛情成了江南的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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