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只屬于他一人

這日,見琛如約進了西山別院。自從那日她在此處與宇文護相決已經過去許久,如今這裏卻并未有一絲改變。

只是離開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她如今再次來到這裏,心境卻是天差地別。

“公主,我們來西山別院做什麽?要尋太師也該去太師府啊?”

見琛并未回答青鸾的詢問,西山別院本便清淨,侍女護衛也沒有幾人,她一步步向裏屋走去也并未有人阻止。

直到走至門前,見琛本想敲門的手,停在了空中,她轉身對青鸾說道。

“你在門外等我就好。”

“那怎麽行!公主你受傷怎麽辦!”青鸾毫不猶豫便一口回絕。

“那你若聽到房中有較大的動靜,便進來可好?”

見琛看着青鸾抱劍立于一處點了點頭,她才推門走進。

一進房中,見琛便被漫天的酒氣所熏,清河郡主卻坐于地上,身側是一壇壇已經空了的酒壺。

見琛看着這位原本應高高在上的女子,如今卻盡顯狼狽,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她一步步走向清河郡主,将她扶起。

清河郡主那雙雖被酒氣所染的眸,此刻看見見琛卻也似清醒了不少,她拉過見琛,并未站起,而是将她拉至身側,席地而坐。

“夫人……”

“別……別叫我夫人……叫我……郡主!郡主!”

清河郡主遞給見琛一壺酒,那笑中卻盡顯苦澀。

“喝,太師……不陪我喝,你陪我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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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琛看着手中的酒壺,從那次醉酒後她便知自己不能飲酒,可看着面前清河郡主的模樣,似有一份愧疚促使着她喝下那酒。

見琛一飲而盡,卻看着還要再喝的郡主,連忙阻止。

“郡主,你不能再喝了……”

“不……要喝……要喝,喝了我便能見到太師……我跟你不一樣,我雖是太師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是!可是……他的心根本…從不在我這!我以郡主的身份嫁給他……我助他,幫他,支持他,結果呢…我還是敗給了獨孤般若,敗給了你。”

清河郡主踉跄着身子站起,她打量着見琛笑道。

“我知道,如今的我或許配不上他……可我愛他!我承認我嫉妒你,嫉妒獨孤般若!可……可我有什麽辦法……”

見琛放下酒壺,站起身,她看着清河郡主的模樣失笑。

“郡主,你真的愛着宇文護嗎?如果你愛他,為什麽這麽多年,如今才在乎他與獨孤般若的事,如果你愛他,那他當初被衆人侮辱時,你在哪?

“般若是因為衆人羞辱他時,上前維護,他才将她記在了心裏。可那時候作為他的夫人,你在哪?”

“郡主,你不是愛他,你根本就不在乎他怎麽想,你在乎的依舊是自己的權自己的勢。你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他與般若的相處,卻不能讓他娶回般若。因為你怕你夫人的地位不保!”

清河郡主卻笑了起來,她撕心裂肺的笑聲,卻令人足矣窒息。

“你說的沒錯!他給不了我愛,我憑什麽不能要權要勢!我有他的孩子,我的兒子是他的世子!你們算什麽……我是他的夫人,我不死你們都只能為妾!你們的孩子終是庶出!公主又怎麽樣……你依舊低我一等……”

見琛看着近乎瘋癫的女子,緩緩而道。

“我在乎的不是這些,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了,郡主,如果你要的是權勢,是夫人之位,我不會跟你搶,因為我要的只有宇文護,就算今生我沒有嫁給他,我也願意沒有任何名份陪着他……終老。”

話畢,見琛便轉身推開了門。卻見那個不知何時到來的男子正依在柱旁,一臉笑意低頭凝望着她。

“你怎麽……”

宇文護勾着嘴角走上前,他順手牽着見琛的手,便重新走進了這酒氣熏天的屋子。

看着此刻似已經清醒,看着他呆愣在一處的清河郡主,宇文護沉着眸上前。

“謝謝。這麽多年确實是委屈你了,可我也給了你應有的一切,當初我因為利益,因為無法拒絕的聖旨,娶了你。你就該明白,你我之間沒有情。”

“不止我沒有,我知道你同樣也沒有,當初甚至因為嫁的人是我,一度想要自尋短見的人是誰?堂堂郡主,卻不得不嫁給一個賤奴之子,當時你恨透我了吧。如今,我自認對你已經仁至義盡,郡主也就該知趣些。”

宇文護說完這最後一句,便不再看她的眸,他拉着見琛不曾猶豫便離開此處。清河郡主低笑,依舊持着酒壺……一醉方休。

馬車上,宇文護拉着見琛的手未曾松開,見琛打量着此刻一直閉着眸,卻似心緒不寧的他。她上前用指尖輕輕在他的額間劃着。

“這樣……你的眉頭是不是就能舒展些。”

宇文護微微睜開眼,将一旁的少女攬進懷中。

“曾經……我的一切,包括我娶誰,護誰,都由□□決定,如今卻不同了,我想娶誰愛誰,都由我自己決定。”

見琛低着頭,依在他的懷中而道。“不對,你現在要娶誰愛誰,是由我決定。”

“呵……對,由娘子決定。”

“琛兒,讓陳昌回去目前有些麻煩,在給我一些時間,朝堂上,八大柱國都回了京,看似為了寧都王娶妻,實際或許是為了防止我執意放走陳昌。宇文覺不足為懼,可這八大柱國身上都有兵權。”

見琛從宇文護身前坐起,她從身上取出一金色的玉令,遞給了他。

“這是父皇交給我的軍令,可以調動陳朝将近一半的兵馬……或許能幫到你。”

宇文護蹙眉看着見琛。“交給陳昌吧,他若回去,可是免不了一場惡戰。”

宇文護揉着見琛的發,眼中的那份溫柔與體貼,根本無法讓人相信,這就是那位權傾朝野,掌控北周江山的宇文護,到更像是一位癡情兒。

“琛兒,你為何會如此信任我……就連兵權都肯給我這個外人。”

“你當然不是外人,你是我的宇文護啊。”

見琛揚起一抹笑,她擡頭看着宇文護,他的眼中似有什麽東西在閃爍,他緊緊将這位,本不該在此的女子摟在懷中,低語。

“得你……足矣。”

宇文護為見琛在這佳人殿的後方架了一秋千,每每無事,見琛便會坐于此處發着呆。宇文覺自那日後,似乎消停了一段時間,許是宇文護在朝堂上給了他不少威脅。令他此刻無法抽身管她的事。

如今見琛唯一擔心的,便是她的父皇,陳昌被軟禁,自己也不能回朝,只有那些少數的影衛可以為她帶來一點有關父皇的消息。

“陳蒨……”見琛抓着秋千的繩微微緊了緊,眼中似乎染上了一份決絕。

“公主,你怎麽還在這啊?你忘了今日皇後要辦菊宴,世家少爺小姐,王爺嫔妃還有公主你都要參加。”

青鸾手持衣飾從一旁小跑而來,向見琛喊到。見琛卻搖了搖頭,這菊宴她當真不想參與。

“我一個別國質子,去不去都無關緊要。”

“怎麽無關緊要了,你看,太師還送來了衣物,定會讓公主你驚為天人。”

哥舒随着青鸾而後出現,他立于一側,對見琛畢恭畢敬說着。

“公主,太師已經到了。”

見琛從秋千上站起,她走至青鸾身側,摸着她手上精美的衣物,而看向了哥舒而問。

“這菊宴他本可以不來的。”

“主上說,不想錯過公主任何絕美的時刻。”

見琛含笑,他總是能輕易讓她開心,無論發生什麽,只要他在,心中依舊還是甜的。

“公主。”哥舒從懷中取出一由金絲鑲嵌的白玉镯。“這是當日公主留下之物,因被摔碎才用金絲相固,今日物歸原主。”

見琛拿過那玉镯,細細瞧着,半晌,她才擡頭看向哥舒。

“謝謝你,這玉镯定是你撿起修複成如此,當時我那麽決絕,就該明白他會摔了這玉镯。哥舒,真的很謝謝你,這玉镯我不會再戴,卻對我是一個難得的提醒。”

“公主滿意便好,請公主快些梳妝,主上正在菊宴等着您。”

見琛點了點頭,取過青鸾手中的衣物才向殿中走去。

青鸾站在哥舒面前,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撞了撞他。

“你對公主,怎麽感覺比對太師還尊敬啊。我們公主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麽。”

哥舒拉過青鸾的手,放在掌心。

“我不是怕你們公主,我怕的是主上,不過現在不重要,因為我有你了。”

菊宴之上,數壇菊花擺于長廊,院中,争奇鬥豔,千姿百态。明媚嬌羞的少女們執手立在萬花之中,聲若黃莺,清新淡雅中更顯的人比花嬌。

璎珞珠佩叮呤作響,為這菊宴更添一份生動之意。

男兒們談笑風生,風度翩翩之姿下是一份藏進眼裏的悸動。

見琛一襲淡藍衣衫,衣擺繡着精致蘭花花紋,手持翠色圓扇,端莊秀雅走進菊宴。

片刻,原本還其樂融融的菊宴,因她的闖入,氣氛變得有些奇怪。他們看向見琛的眼中,除了一份驚豔外還有一份不屑和鄙夷。

“公主……他們這都什麽眼神。我真想一劍過去!”

青鸾跟在身側,嘟囔着。見琛卻輕笑出聲,她用圓扇敲了敲青鸾的肩,向她搖了搖頭。

見琛卻很滿意如今的效果,這些世家子弟會如此看她,便只有一個原因……宇文邕答應她的事,做到了。

見琛與青鸾坐于一亭下,她依在憑欄上,望着四周,因未曾找到宇文護,而有些失望。

“玉華公主。”

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見琛轉身而望,是位看似世家公子模樣的男子。見琛站起身,卻看到亭下不遠旁,有三兩男子正探頭而望于此處。

“你是……”

那男子上下打量着見琛,那雙眼中的嘲笑之意在看向見琛時,閃了閃。

“公主果然貌美非凡……既然公主殿下情郎衆多,不知在下可有福分,一親公主芳澤啊,比起那有龍陽之好的韓子高,公主何不接受我呢。”

“給我滾聽到沒有!”青鸾将劍直直架于那男子肩上狠狠而道。

見琛輕笑,已經有不少人看向此處,見琛輕輕取下那長劍,走近這男子,指尖微微纏繞着他落于身前的發。

“好啊,不過,你怕死嗎?取悅不了我你會死的。”

那男子看着身前極近的見琛,似乎空氣中都有一股清香,喉間滾動。

“能不能,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着那男子向見琛走近,卻被見琛阻攔。見琛轉身,看着亭下的水潭,斜眼看向那男子,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圓扇扔至水中。

“幫我撿起來,可願?”

那男子見見琛勾唇一笑,似被迷了心智般,脫了外衫與鞋襪,便徑直從亭中跳下。

青鸾有些着急,今日的公主有些不對勁,她望向四周,果不其然已經有不少人向這邊聚集。

“公主……”

見琛看着此刻正在水中奮力尋那圓扇的男子,轉身看着青鸾。

“走吧,這裏沒你我的事了。”

當那男子好不容易撿起圓扇看向亭中時,那亭中人卻以不見。反而是四周的哄笑聲,讓他狠狠砸向水面。

“公主,你這是做什麽,你這樣以後那些人怎麽看您啊!”

“我管他們怎麽看我。”

“公主!”

見琛卻停了下來,不遠處的樹下此刻立于兩人,那男子一襲淺藍色衣衫,衣擺繡着雅致的蘭花。見琛低頭望向自己的衣飾笑了。

“公主,太師旁邊那女子是誰啊!”

“獨孤府二小姐,獨孤曼陀。”

曼陀向宇文護走近,在他身後微微一禮。“太師安好。”

宇文護并未回頭,他負手而立看着遠處。“二女公子,找我何事。”

“太師,你可聽過獨孤天下。”

宇文護微微蹙眉,這四個字他曾聽那個女子說了多少遍,他轉身看向曼陀。

“你什麽意思?”

“太師,你也知道我大姐如今馬上嫁給寧都王,天天做着皇後夢。可就算聖上死了,只要太師願意,那下任皇帝,還指不定是誰呢。”

“還有我那妹妹伽羅,天天與輔城王一處,太師你要知道,獨孤天下或許并非傳言,我父親是丞相之尊,寧都王或者輔城王今後都會得到我父親之助,反而是太師你,可就顯得有些孤掌難鳴。”

宇文護半眯着眼,雙手持腰走近曼陀。他伸手擡起面前女子的下巴,低頭望着。

“所以,你想自薦枕席?”

曼陀眨了眨眼,微微晃神,不得不說她心下有些怕意,可想想若這事成了,那下半生就是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和高人一等的地位。

她伸手拉着宇文護,向他輕笑。

“我對太師早有欽佩之意……”

“你覺得,你父親會同意将他的女兒,嫁給我嗎?”

“這件事太師不用擔心,只要你我交頸纏綿後,我父親想阻止也晚了,我若是有了太師的孩子,那他這個外公又怎會阻止。到時候自然會助您登上高位,寧都王,輔城王算什麽!”

宇文護低笑,他輕輕勾起嘴角,試探性地低頭向曼陀壓去。那拉着他的那雙手微微有些收緊,宇文護輕輕咋舌,搖了搖頭。

“女公子,我盡力了……可是,我實在下不去嘴啊。”

“曼陀!”

宇文護話音一落,便又有一女子從別處走來,宇文護看向那女子時,似微微有些僵硬。

“大姐。”

曼陀急忙松開拉着宇文護的手,自覺地與宇文護拉開了距離。低着頭似犯錯般不敢望向般若。

“宇文護!你如今開始對我妹妹下手了是嗎!”

宇文護望着般若,原本還微微閃爍的眸,此刻已經暗沉。

“般若女公子,你覺得如今太師有我在懷,還會看得上你們獨孤家的女兒嗎?”

見琛勾着嘴角慢慢上前,衣上的蘭花随她走動,更顯生動。宇文護此刻看着從一旁走出的見琛,這衣穿在她身,着實更美。

他上前與她執手,一對璧人執手相望,兩人眼中流露出的情,在般若眼中卻是那麽刺眼,可剛剛……宇文護看向她時,卻是有一瞬間的在乎,直到……她的出現,他的眼中便沒了任何人。

般若輕笑,她看着見琛而道。

“玉華公主,你可知你如今的傳言,是比那青樓女子還要不堪。是玉臂千人枕,朱唇萬人嘗的低賤之人?”

“閉嘴!給我滾!”

般若話音一落,宇文護便斥道,眼中那份狠意讓般若後退。

他如今竟在乎她到如此地步……

般若瞥向一旁一直低着頭顱的曼陀,不再言語拉着她負氣離開此處。

“我就知道你穿起它比任何人都美。你我如今站于一處可像夫妻?”

宇文護打量着見琛,見她微蹙着眉,眼中有絲愁意。

“剛才的話,不用在意,外面那些流言,我已經找人去壓制了。”

見琛擡頭看着宇文護,眼中是一份虧欠。

“所以,你今日讓我穿成如此,是想讓他們知道,我……是屬于你一人的嗎?為了用你的權勢讓那些诋毀我的人在我面前有所收斂?哪怕……他們今後會更加诋毀你。”

“我不怕,名聲這東西我從不在乎,你可是忘了,我專政脅帝的名聲可是天下皆知,我本便是他們口中的惡人,還怕什麽。這些诋毀你名聲的傳言,我定會找到始作俑者!”

見琛緊緊摟着他的腰間,頭靠在他的胸膛處,緩緩而道。

“是我……是我傳出的這些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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