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她騙了他

宇文護呆愣在原地,他看着如今倒在雪地之中的女子,慢慢伸出了手,似乎能觸碰到她一樣,片刻,他卻又搖着頭,腳一步步後退着……

“不……不會……”

“她怎麽會死……我的琛兒不會死!”

宇文護用盡力氣喊到,他不敢再去看見琛的身影,他不信她會如此丢下他。

可他臉上不斷流出的淚,卻背叛了一切,他的心知道這就是事實,可他卻不願接受。

腳下的臺階将他所絆,他狼狽地在衆人面前癱倒在臺階之上,般若本想上前扶起他,可當她觸碰到他的那瞬間,他用力甩開了她。

“滾開!別碰我!”

荼白看着宇文護的舉動,沉了沉眸,他再次看向見琛,這一場棋局他們一早便已經布下,卻不曾想如今因為宇文護而白忙一場。

從獨孤曼陀想利用見琛與楊堅,而退婚時起。他便在飯菜中為見琛下了一藥。

那藥只會使人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就如楊堅與伽羅那樣,可若是長期使用,那人便會……一直睡去。

脈搏呼吸都變得極弱,就好比逝去一般,可只要三四日,便會重新蘇醒。

原本荼白已經算好時日,明日見琛才會進入這種睡去的狀态,本想在明日,僞裝成宇文覺失手害死了陳朝公主的局面,好讓陳朝發兵,甚至讓宇文護弑帝,倒時北周大亂,陳朝定占盡便宜。

可如今,那藥因見琛今日失血過多,而提前發作,如今她已經進入這種狀态,他們曾為宇文覺設好的局,因此功虧一篑。

可,有一點卻在意料之外。他不曾想到宇文護對見琛之死,竟會有如此之大的反應。

“公主!”

青鸾推開哥舒,她極快地跑向見琛的方向,看着她一動不動的身子,她顫着手,将她抱在懷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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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宇文護低垂着腦袋,坐于石階之上,至今他不敢去看見琛,也不願聽到一絲哭聲,他只能為他心中那份可笑的想法,尋一個答案,他沙啞的聲音,輕聲而道。

“傳太醫。”

哥舒立于原地,看着青鸾抱着見琛痛哭的模樣,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是他阻止了青鸾,是他說公主不會有事,可如今……又怎麽會成如此局面。

對于宇文護的話,他甚至都不曾聽到,直到宇文護似發瘋般向他吼道。

“哥舒!給我傳太醫!”

哥舒瞬間回過神來,看着宇文護低了低頭。“是,主上。”

荼白卻悄然上前,阻止了哥舒的舉動。才望向宇文護而道。

“太師,你若不信,可親自去看一眼公主,今日,我必須将公主帶走,而你們北周也需要給陳朝一個說法。”

宇文護顫顫巍巍地站起,一雙眼帶着殺意看着荼白。

“誰都不能将她帶走,她是我的!哪都不能去。她不會死,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說死就死!你分明是在騙我!”

“我有沒有騙你,你親自上前一觀便好,我也想知道公主為何會如此,這件事我等着太師的答複。”

說完,荼白便轉身來到見琛身邊,他拍了拍抱着見琛而哭的青鸾,示意讓她起身。

而他則在衆人面前,抱起見琛,向屋外走去。

“給我站住!誰都不能将琛兒帶走!”

宇文護撿起腳下之劍,指向荼白斥着。

他的話音一落,那原本便圍在見琛身邊的府兵,再一次将荼白圍了起來。

“太師,公主是在你的府邸沒了脈搏,如果今日沒有發生這些事,如果今日公主不曾來尋你,而看到你與獨孤般若茍且,她又怎會如此。”

“說到底,太師你才是害死公主的罪魁禍首不是嗎?”

宇文護狠狠扔下劍,他一步步上前,走至荼白身前,看着在他懷中面色蒼白的見琛。

他想伸出手去觸碰,可卻被荼白所阻止。

“太師,公主說了,今生與你不再相見,否則不得好死。如今你還想讓她在九泉之下,再死一次嗎?”

“我不信!不信!她不會死,你把她給我!”

說着,宇文護便從荼白身前想要奪走見琛,他的手甚至已經攬上了見琛的腰間,可看着她緊閉的眸,他的手在不斷顫抖着。

“太師,如今的你無法從我手中奪走公主。你別忘了,公主是愛着你沒錯,可還有更多的人愛着她,她并非屬于你一人。”

話畢,宇文護呆愣在原地,他親眼看着荼白抱着見琛從他面前經過,他看着那懷中的女子,所垂下的手,終癱倒在地。

他跪在雪地之中,雙手狠狠砸向地面,怒吼着。他臉上的淚打濕着地上的雪,他攥緊的拳,脖間的青筋都彰顯着他的痛苦卻又無可奈何。

“不是我……”

衆人早已經離去,如今的院中只有宇文護一人依舊跪在雪地之中,他的發上肩上都落滿了雪,可他似忏悔般依舊垂着腦袋,靜靜跪着。

般若也在最終與他擦身而過,她所擔心的,如今只有伽羅的處境。宇文護幫不了她,她便只能另尋他人。對于見琛的死,她沒有反應,可看着宇文護如此般模樣,她的心卻痛了。

可她也明白,阿護早不是她的阿護了。

荼白帶着見琛去了陳昌所在,一進房門,便急忙将見琛放入榻上,為她手中的傷口重新進行包紮。

“這是怎麽回事!”

陳昌蹙着眉,看着見琛的模樣,是萬分的擔憂。

“太子不用緊張,公主只不過睡去了。三四日就會醒。是她今日在自己掌心劃下的傷口失血過多,才會讓她變得面色蒼白,虛弱不堪。”

陳昌上前坐于榻上,輕輕用手背撫上了她的額間,她的身上還有着一絲溫度,而放下心來。

“這件事無論怎樣,都必須栽贓在宇文覺身上!并盡快将琛兒送回陳朝!”

“太子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明日,我便送公主出城。”

一早,整個北周都傳出陳朝公主身亡一事,所有的矛頭卻都指向了北周皇帝,宇文覺。

見琛的屍身被放至在龍興寺,更有太醫驗過屍身,證明陳朝公主身亡,是因中毒。

宇文護在雪地中跪了一夜,哥舒将見琛的消息告知他時,他才慢慢站起身,通紅的雙眼此刻寫滿了殺意。

“給我去查,是誰下的毒!若當真是宇文覺,我讓他不得好死!”

“主上,您可要去看一眼公主。”

宇文護苦笑着,他落魄地一步步走向屋內,他的背影卻寫滿了狼狽頹靡之意。

“我……我怎麽去見她。她說了不想見我……她不想!”

就在當晚,哥舒将所查到的一切盡數告知宇文護。

“下毒之人已經找出,是膳房中一侍女,且已認罪,并承認是奉了皇上之命才敢如此。”

宇文護狠狠将桌上的物件扔至地上,上前拔出一旁的利劍,便想只身沖進宮中,手刃宇文覺。

“主上!您不能因此沖動,殺皇上不是件小事!”

“那琛兒的死就是小事了嗎!”

一小厮從屋外跑進,将一封信交給哥舒,哥舒看了眼信封便交給了宇文護。

“主上,寧都王府送來的信。”

宇文護沉下了眸,将信拆開,是般若所寫……

片刻,他便将信放于火燭之上,燒毀。

“她知道我會殺了宇文覺,如今想分一杯羹,好讓她的丈夫坐上皇位。她還想着……獨孤天下。”

“主上可答應了?”

“我只要殺了宇文覺,誰做皇帝,與我無關……明日,我要讓他去地府為琛兒賠罪!”

宮內,朝會時。宇文護沉着眸站于一處,他擡頭看着坐于高處的宇文覺,手微微攥緊。

“皇上,陳朝公主之死,你可有何說法。”

宇文覺看着宇文護那雙眼,似有一絲冷意将他籠罩。他顫抖着身子,看着宇文護,輕聲而道。

“這件事,與朕無關。”

“人證物證皆有,皇上殺了陳朝公主!該如何是好!”

“放肆!簡直一派胡言!朕沒有殺陳見琛!就算殺了又怎樣樣,她一個質子,朕讓她活着已算恩賜!”

話畢,一掌聲從殿外響起,陳昌慢慢走進,他擡頭看着宇文覺笑道。

“北周皇帝覺得,我國公主就該死在北周是嗎?就該在北周受盡苦楚是嗎?”

“陳見琛行為不檢,讓她活着你們陳朝就該感謝朕,太子,你別忘了你如今處于什麽地方。”

陳昌搖了搖頭,他轉身望向殿中的大臣而道。

“玉華公主的死信已經快馬加鞭送回了陳朝,聽說北周在征齊是吧,正巧,北齊國主向父皇也道明了,想聯合之意,本還有所顧忌,如今可不同了,死一個公主太子不妨事,死了一國,才是大事。”

“那就看看是誰先死!”宇文覺氣急站起身來,他指着陳昌而道。

“朕如今就要殺了你,殺了陳霸先!”

“皇上不可啊!如此便是南與陳朝交惡,北與北齊交戰,他們前後夾擊,大周就完了!”

大臣們紛紛跪地,不斷地磕着頭,請求皇上收回成命。

“你們都反了!朕殺一個質子又怎樣,他能奈我何!”

宇文覺揮着衣袖,看着跪地的大臣,快步走下高臺,他拔劍不顧任何人的反對,刺向陳昌。

可那劍還不曾碰到陳昌,宇文覺便先一步被人所攔。

宇文護勾起了嘴角,他慢慢上前,看着死死盯着他的九五之尊笑了。

“皇上,你覺得這下如何是好,大周可就要亡在你手中了,到時敵軍兵臨城下,首先死的就是你。”

宇文護走近宇文覺,在他耳畔細細說着。

“我勸你啊,盡快讓位。尋一地方等死吧,首先要殺你的,就是我。”

“你做夢!”

宇文護看向了殿外,拍了拍手。頓時成百上千的士兵蜂擁而來。将整個大殿團團包圍。

“宇文護!你想幹什麽!”

“別怕,這些不是我的人,他們是來擁護新帝的。”

宇文毓從一旁站出,他咽了咽口水,向宇文覺而道。

“二弟,如今你已失盡民心,甚至将大周推向水深火熱之地,以難服衆,讓位吧,這依舊是我們宇文家的天下。”

大臣們再次叩響了額頭,齊聲而道。

“請皇上退位。”

“你們……你們要造反是不是!起來,給我起來!”

宇文覺用力踢打着跪地的大臣,可那些人哪怕被踢翻在地,依舊說着那讓位之話。

宇文覺終還是一步步後退,他看着宇文毓而笑。“大哥,你竟然與宇文護勾結,搶我的江山。”

“是你自己,促成了如今的局面。”

“好!這個皇帝,誰愛當誰當!”宇文覺将冠狠狠扔至地上,珠簾甚至斷裂,撒至滿地。他則一步步離開了殿內。

宇文毓順理成章成了新帝,在第一時刻,便放了處于天牢中的伽羅。

宇文護立于龍興寺下,他在等一個消息。直到哥舒前來,向他點了點頭,他才深吸了口氣,向寺中走去。

他知宇文覺……已死。

寺中,那巨大的棺木正放至正中,他點燃了那香,跪地。

“琛兒……是我錯了,如今我已經殺了害你之人,可我卻無法原諒自己。”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我卻無時無刻不挂念着你,你是在騙我對不對,你根本沒有死對不對,對不對……”

宇文護上前摸着這棺木,他用盡力氣将棺蓋推開,直到看到見琛蒼白的臉時,整個人似崩潰了般,淚猛得湧下,他的身子也似站不穩般,他顫抖着身子,拉起了她的手。

他将她的手貼在自己臉側,不斷說着。

“琛兒,你打我吧,是我的錯。你怎麽懲罰我都可以,唯獨不能用這種方式!你讓我怎麽辦!”

“如果我去陪你,你可能原諒我?今生的誓言作罷,我們來生再見好不好。”

宇文護似打定了主意,而将見琛的手微微放下,可就在此刻她手腕上的痣生生印在他的眼中。

那瞬間,他的心中出現了一個念頭,他慌亂地解開她的衣帶,手在顫抖,可他的眼中卻有一絲希望。

直到他看到棺中女子,後腰處并無那胎記時,他笑了。

他坐于地上,放聲而笑,甚至引來了不少僧人,哥舒快步而去,看着宇文護有一絲擔心。

“主上!”

宇文護擡頭看着哥舒,他收起了笑意,眼中卻是一份冷意。

他将身旁的香爐狠狠摔下,寺中的一切都被他所砸,直到地上狼藉一片時,他的眼才再次恢複鎮定。

“棺中不是她,她沒死!她根本就沒死!是她騙我,她騙了我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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