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

沈淺最近總是心不在焉,腦海裏總會浮現肩上有一顆金星,頭戴軍帽的男人,她會沒來由的心神不寧,有時甚至會發呆一陣子,定格在原地。

頭幾次還是上班空當的時候發呆,這次居然輪到她燒菜的時候,油鍋裏的大白菜吱吱作響,開始發黑,散發出一陣燒糊的味道。

尤然在門外的餐桌旁本是逗弄着兩只狗,突然聞到廚房裏散發出來的燒糊味道,他好奇地走進廚房,只見沈淺在手忙腳亂地關火,着急之際,碰到熱鍋,燙得她直接跳了起來。

尤然連忙執起她的手,打開水龍頭,放在下面沖,他嗔怪地側眼,語氣不善地說:“怎麽這麽馬虎?”

“我……我剛才在想事情。”沈淺低頭,不敢去看尤然,她怕尤然責怪她,燒糊的菜全黏在鍋底,看起來真是糟糕透了。

尤然拉着沈淺到客廳裏,從急救藥包裏拿出燙傷藥給她擦好,一切做得輕柔不已,他說:“你老實待在這裏,笨蛋。”

“我菜還沒做好。”沈淺翹着“蘭花指”,想站起來。尤然側目一睹,“我做,你乖乖待着。”說完,他就徑直去了廚房,留下錯愕的沈淺。

尤然會做飯燒菜?開什麽玩笑!沈淺似遭到雷噼一般站了起來,後腳跟進廚房瞧個究竟。這不看還好,一看才知道高手都是深藏不露。他洗菜切菜很娴熟,刀功利索,而且充分利用時間,在燒水的時候切菜準備一切工作,兩個爐子都用上了。沈淺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下得了廚房的男人。這真是沒她的時候,就去吃泡面的男人?

尤然似乎察覺到沈淺在身後,他一邊忙活一邊說:“幫我到冰箱裏拿兩個蛋。”

“哦。”沈淺屁颠屁颠地拿蛋去了。

菜做好以後,沈淺真是越想越淚流滿面。她一向自诩自己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可跟尤然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他長得那麽标志,哪怕只要在路上一站,都會引來注目。如今他又能下廚做出美味的菜肴,沈淺只能抽了,全身抽搐,不要這樣打擊人的自尊心啊。

尤然正看着他的淺淺吃東西,偶爾擡頭見沈淺正嬌羞地偷窺他,他不禁好笑地問:“沈小姐,你看什麽,抑或想說什麽?”

沈淺忍不住心頭的好奇:“你明明會做飯,而且做得比我好吃,為什麽一定要我做?”

尤然一愣,想了想:“我要是說我只想吃你做的飯菜,你信嗎?”

“打死我都不信。”

尤然抿嘴一笑,“你變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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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天空無星,但依舊很明亮,白月光透過窗戶落進屋裏,柔柔的。沈淺睡到半夜,覺得口渴,起身下樓準備去倒口水喝。她剛打開門,就不小心見到尤然站在走廊的盡頭的窗戶邊,仰望外面。他那修長的背影屹立在昏暗的長廊中,月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卻暈染出一點寂寥。

他這麽晚還不睡覺,站在那裏是在賞月嗎?沈淺帶着莫名的好奇,走了過去,喚了一聲:“尤先生。”

尤然微微側了下臉,淡淡地笑:“淺淺。”

沈淺走到他旁邊,與他并排,側目低頭見他的大拇指和食指間夾着一只戒指,有些泛黃的銀戒指,雖然看起來很低檔,但那只戒指很特別,上面的圖花是字,貌似是用黃金嵌刻的字,至于是什麽字,沈淺看不清,離得有點距離。

“淺淺。”尤然忽然轉過身來,把那枚戒指遞給她,“能幫我戴上嗎?”

“啊?”沈淺看着呈現在自己面前的戒指,有些愣愣的。

“麻煩你了。”尤然一臉笑意,讓沈淺無法拒絕。她接過那枚戒指,偷偷瞄了一眼上面的字,這顯然不是用刀刻或者手工做的,很明顯是用機器寫的字,很循規蹈矩的六個字。

沈淺獨家所有。

沈淺不敢置信,一下子愣了,帶着錯愕的目光詢問尤然這到底是什麽?然而尤然只是深深地凝視着她,臉上很平靜,并不打算解釋,而是說:“幫我戴上吧。”

“這上面的字……”

“戴上以後,我就告訴你。”他眼裏閃出一絲促狹,嘴角彎出一道半弧,泛起梨渦。

沈淺看愣了,滿心疑惑,執起他的手。那是一只很修長的左手,指骨纖長,皮膚白皙,一看就知道不是常常幹活的嬌貴手。她小心翼翼地為尤然把戒指戴上,臉也在同時紅個通透。

那六個字,總讓她覺得眼前這個尤物就是自己的了。沈淺……跟她的名字一模一樣,雖然她承認自己的名字很一般,重複率肯定很高。

“那個,現在告訴我吧。”沈淺顯然發現自己八婆的本質了,她就好奇這六個字,這六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那個沈淺從何而來,為什麽她心裏有點毛毛的,有種血液倒流的感覺?

尤然朝沈淺走近了一步,為了防止被撞到,沈淺退了一步,不想尤然繼續朝她靠近,她只好連連退步,直到她靠上了牆,無路可退。她筆直地貼在牆上,眼前一黑,尤然的身子已經貼了過來,沈淺吓得不清,她嗫嚅地問:“尤先生,你這是要幹嗎?”

尤然一手抵在牆上,一手擡起他的左手,沈淺以為他要幹什麽,連忙說:“尤先生,君子動口不動手。”

“這樣啊~”尤然意味深長地拖長音調,把手放在沈淺的眼前,讓她更近地看着他手裏的那只戒指,尤然說:“這上面是什麽字,嗯?”

沈淺咽了口口水,臉燒得無以複加,她不自然地結巴道:“沈淺獨家私有。”

“沈淺,嗯?”尤然那只在沈淺眼前的右手動了一動,沈淺立即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

“好,我動口,不動手。”

沈淺一聽,提上來的心頓時舒坦了,可還未籲口氣,卻被尤然突然而至的吻給順回肺裏去,上不來了,她只能瞪大眼睛,任憑尤然的君子行為,動口,不動手。她完全忘記了反抗,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思考不來。

尤然那戴着戒指的手一把撈起沈淺,兩人的肌膚貼得很緊,沈淺都能感覺到來自他身體的灼熱。他在她耳邊呵着熱氣,輕聲細語地呢喃:“我的所有都是沈淺的。”尤然把那只拄在牆上的手攬住她,那只戴戒指的手一把抓起她無處安放的手,指引她去摸他的臉,他的胸肌、肋骨、腹肌,他一點點的下移,沈淺也一點點順着他的指引下移,當達到肚臍之下,尤然停頓了一下,沈淺反而由于慣性繼續下移去摸,尤然一把抓住,穩穩地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壞笑:“那裏也包括。”

沈淺的臉一下子騰地紅了,她尴尬地說:“剛才手滑了一下,絕對不是有心的。”但她這句話,反而是越描越黑了,尤然撲哧笑了起來:“想摸就摸吧,只是很久沒開葷了。”

沈淺扛不住了,她立馬撒手,推開尤然,大大鞠個躬:“尤先生,我先去睡覺了,晚安。”說着她一溜煙地跑進自己的卧室,砰地關了門。

夜,又靜了。尤然擡起手,望着那只戒指,久久凝視。沈淺獨家私有,這六個字,他一直堅守着……

這枚戒指,是他們過的第一個情人節沈淺精心制作的。沈淺原是個沒心沒肺的女孩,那天情人節要不是尤然收到一堆愛慕女生送的小禮物,沈淺也不會這麽在意情人節這一天。

她嫉妒地說:“你個死尤物,能不能少惹點桃花債啊?”

尤然哭笑不得:“淺淺,我也不想啊。”

“我要打标簽,誰再敢染指我的尤物,我跟她們拼命。”

她專門跑到金店,把積攢下來的零花錢叫師傅給她打個銀質戒指,在外面作為圖花寫了六個字:沈淺獨家私有。然後給尤然戴上,一臉得意地拽着尤然的胳膊,笑嘻嘻地說:“誰敢染指你,直接朝她豎起中指。”

“淺淺,這可是國際标準鄙視人的手勢。”

“本來就該鄙視,敢搶我沈淺的男人,要不要臉?”

這枚戒指他戴了兩年,分手的那天他摘下來還給沈淺,沈淺凝視很久,一把拍掉他手中的戒指,冷冷地轉身離開。他沒有骨氣,撿了回來,一直收藏到現在,也一直守着當初的承諾。

他是沈淺的獨家私有,任何人不能染指。

對吧,淺淺?尤然凝望着那關得嚴嚴實實的門,那浩渺的夜空下,尤然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裏閃閃奪目。

沈淺同樣也是他的獨家私有,誰敢染指,他不僅僅是豎起中指那麽簡單……

李美麗說沈淺是個比較內向沒大腦的孩子。眼看教師節要到了,沈淺居然還想着高中時候的校長兼職班主任,買了一包紅棗寄了過去。

從郵政局裏出來,李美麗不斷地翻白眼:“你還真是有孝心。”

沈淺嘿嘿笑道:“當年要不是錢校長收留我讓我讀書,我現在哪來的文憑找工作?”

李美麗想了想,覺得這個恩情确實蠻大的,不過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你不是來這裏找生父的嗎,怎麽一點心思也不花?”

沈淺無奈聳肩,表情看起來倒有幾分淡漠:“當初來只是想看看而已,現在倒有些無所謂了,怕看了難受。”當初她在于南的店裏看到那張全家福後,才大徹大悟,自己當初不該好奇來這裏,這不僅讓自己難堪,也會給別人帶來困擾。

李美麗聽沈淺這麽一說,抿嘴笑了笑:“說實在的,我覺得你媽媽很偉大。”

“嗯?”

“聽我老公說,當初你來那座城鎮的時候,連走路都走不穩,但醫生又說你得常常走動,要不一輩子也站不起來了。你媽媽一個女人就帶着你日複一日地走遍了那座小城。”

沈淺自然記得,康複的那段時間,她媽媽一直陪着她、照顧她。要不是有那段經歷,康複以後母親的那般冷淡,她可能更會相信她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仇人。

李美麗把沈淺送到別墅,臨走之前說了一句:“過段時間到我家吃頓飯,聚一聚。”然後她賊笑道:“可以順便把大隊長拉過來一起,他可是我老公曾經的偶像。”

沈淺沒好氣地嗔了一眼:“你趕緊走吧。”

李美麗“啵”了一口,賞沈淺一記飛吻,便開車離去。沈淺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她這閨蜜,都結婚了,還是那麽“放蕩”。

沈淺開門進屋,看見尤然正在跟人打電話,他今天穿着一身褐色長衫,挽起衣袖,露出他精壯卻又消瘦的手臂。

他頻頻點頭,嘴裏不時“嗯”着,最後挂電話才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挂完電話,尤然擡頭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呆呆的沈淺,不禁笑道:“傻乎乎站着幹什麽?”

沈淺支支吾吾,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站在旁邊看他打電話,她匆忙地想找個借口,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偏巧瞄到尤然中指上戴着的那枚與他氣質不符的戒指。

于是,沈淺的臉紅了起來,她忙轉移話題:“你吃飯了嗎?”

“沒,等你。”尤然微微一笑。

“那我去做飯。”沈淺急忙想去廚房,尤然卻及時抓住她的手臂,臉上保持着溫溫的笑意:“不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沈淺愣了一愣:“什麽事?”

“坐。”尤然把沈淺拉在旁邊坐好,又召了淺淺和雜毛一起過來。這是幹什麽?全家總動員開會?

“淺淺,你在寵物醫院一個月工資不多是嗎?”

沈淺一愣,點了點頭,納悶尤然葫蘆裏賣什麽藥。尤然頓了頓,接着說:“你要不換個工作?”

“我除了會這行,其他一竅不通。”沈淺有些納悶了,尤然今天怎麽問這些?

“我認識一個朋友,是軍醫,你要不去他那裏?”

沈淺大吃一驚,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學的是獸醫,專門給畜生看病的,怎麽可以給人看病,而且還是偉大的軍人們?罪過。”

尤然聽沈淺這麽一說,撲哧笑了起來:“你想多了,軍醫裏也有獸醫,專門給軍用犬看病的。”

“啊?呃……”沈淺思忖片刻,擡起頭瞄了瞄尤然那雙謙和的目光,不受電力,立馬撇頭,“那個,為什麽尤先生那麽好心?”

“當年我出事眼睛失明,本來是退役了。最近父親有讓我回去的意思。”

“啊?這樣很好啊,聽說飛行員很賺錢,按照飛行時間賺錢,一分鐘六塊錢,這飛一次起碼一兩萬,每天都飛的話,賺翻了。”

當初沈淺聽朋友說當兵就去當飛行員,那個賺錢啊,那個地位高啊,吃的都是超高級夥食,國家待遇好到頂點。國家寧願失去一架飛機也不願意失去一位飛行員。可這飛行員門檻太高,沒有關系是很難進去的。

尤然聽沈淺這麽一說,哭笑不得:“我不缺錢。”光是他外公贈給他的陽光國際大酒店,就夠他揮霍一輩子了。沈淺也想到了尤然的外公,也對,開得起勞斯萊斯幻影的人,還缺開飛機的那點錢?

尤然抿了抿嘴:“我要是回去了,就很難出來了。”

沈淺愣怔地看着尤然,他要是重新當飛行員,那就很難再見面了?沈淺知道尤然和李美麗的老公高長豐不一樣,高長豐是特警,緝拿帶槍的犯人。而飛行員任務更重大。

“我想把你帶走。”

尤然這句話,無疑是道晴天霹靂,把沈淺雷得外焦裏嫩。這……這算表白嗎?沈淺一下子慌了起來,嗫嚅起來:“尤……尤先生,雖然你平時對我多加照顧,我很感激。”

沈淺不敢看尤然的眼睛,躲躲閃閃的,等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去看他,卻發現他歪着嘴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似在等她說話又似乎不是,只是眼裏閃着精光,讓她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我家淺淺快生了,離不開你。”尤然忽然輕飄飄說了這麽一句涼飕飕的話,沈淺那高懸的心一下子出了裂縫……她眉毛抖了抖,幹笑:“其實不一定非我不可。”

“不,我就是非要你不可。”尤然把目光瞄向趴在一旁乖乖的淺淺,“對吧?淺淺?”

沈淺壓力很大,尤先生現在開始叫她淺淺,而他的狗也叫淺淺,情何以堪啊……

“尤先生以後不要叫我淺淺,當你叫狗的時候,我會以為叫我。”

尤然突然微笑起來,聚精會神地凝視她,一邊幫淺淺順毛,一邊說:“那我叫你什麽好?”

“沈小姐就好了,嘿嘿。”

尤然聽後蹙了下眉,低沉地說:“不習慣,叫慣了淺淺。”

“啊?”

“我以後叫你淺淺2號,怎樣?”

沈淺不禁眉毛抖了抖,“不要。”

尤然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長卷的睫毛撲閃撲閃地眨着,嘴角挂着他千年不變的梨渦淺笑,他忽然露出潔白的牙,笑得煞是動人,“我知道該叫你什麽了。”

“嗯?”

“還是叫淺淺。”

“……”沈淺一臉黑線,這不等于沒說嗎?

“我喜歡淺淺,改不了。”

這是**裸的挑逗。

沈淺見尤然那似笑非笑的臉,還有那明亮的眼神中偶爾閃現的精光,她心頭一震,很不高興地說:“尤先生,**良家婦女是不對的。”

“沈小姐,我哪裏**你了?”

“你……說喜歡淺淺。”沈淺開始有些口吃,“這不是**是什麽?”

尤然站起來,與她平視,他眯起眼笑道:“你說呢?”

“呵呵,一定是。”沈淺無不尴尬地繼續嗤笑,“尤先生這麽出色的男人,一定看不上我這樣的女人。”

尤然很認真地問:“你很差勁嗎?”

沈淺抿抿嘴,不知道怎麽回答,想了一下:“配不上你吧。”

“那我去配你,可好?”

沈淺感覺尤然是真的抽了,她皮笑肉不笑,剛想說什麽,門鈴忽然響了起來,兩人面面相觑,尤然率先走過去開門。

一開門,門口站着于橙。她淚光點點,十分可憐地凝望着尤然。

“小橙?”尤然略有些驚訝。站在尤然後面的沈淺也很是驚訝,這秦昊的未婚妻半夜敲獨居男人家的門,是什麽意思?

“然,明天我就要登船了,我……”

尤然不等于橙說完,便立即說道:“你終于長大了,以後嫁作他人婦,要好好對秦昊。”

于橙緘默不言,她只是專注地凝視尤然:“你不覺得可惜嗎?如果當初你答應娶我,你外公所有的財産都是你的。”她的語氣中竟有一絲祈求。

“秦昊比我更适合得到這份財産,我不适合從商。”

“尤然!”于橙眼眶中的淚水瞬間決堤,她氣憤地指着他身後的沈淺:“她只是長得像那個死人,她不是那個女人。”

尤然輕輕閉上眼,還是好脾氣地說:“小橙,這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你乖乖回去準備登船,我會去參加你的婚禮。”

于橙的淚水洶湧而出,她死死咬着牙,“你為什麽眼裏只有她?你車禍住院,是誰沒日沒夜地照顧你,是誰一次次去開導你,為什麽你可以對她那麽癡情,卻對身邊那些對你好的人那般絕情?”

尤然不輕不重地豎起中指,指上那泛黃的戒指上,隐隐約約現出那幾個字,他說:“你姐姐是看着我和她走過來的,你可以去問她。我的青春,我的所有感情都在她那裏。小橙,回家去,明天準備登船。”

于橙略帶恨意地把目光投射到沈淺身上,沈淺本身聽得莫名其妙,被這兇狠的眼神一瞄,更是六神無主,手足無措。

“我不愛秦昊,我嫁給他,只是因為他是你表弟。”

尤然嘆息,“小橙,你要是再不回去,我就打電話給秦昊,抑或你的父親。”

于橙雙手握拳,低着頭,咬牙切齒道:“對不起,是我犯賤。”說罷,她轉身跑開了。尤然靜默地注視她背影良久,終于把門關上。轉身,正好與沈淺對視上。

沈淺讪讪而笑:“其實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很喜歡你。”

“那我呢?”尤然反問,“你看得出來,我喜歡誰嗎?”

誰能不知尤然喜歡誰?那傳說的女友,那個霸占尤然過去的女人。沈淺如此一想,心裏不免酸酸的,她笑:“那個女生真的跟我很像嗎?”尤然平時對她的親昵,也許可以理解為“借物寄思”。

“不像,一點都不像。”尤然勉強笑說,“我要是說想要她,她會立即撲上來,把我要個夠,不像你,說我腦子抽了。”

“……”沈淺一臉黑線,汗流浃背。這女的很猛,她佩服。

“明天要登船了,你也早點睡吧。”尤然朝樓梯邁了一步,頓了頓,側頭望着她,“晚安,淺淺。”

沈淺回了句“晚安”,心裏卻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這豪華游輪環游世界一周的總航行時間是六十六天。在這六十六天裏,一切吃穿都是免費,只要手上有票。

沈淺本來和李美麗約好在碼頭碰面。沈淺坐在沙發上給李美麗打電話,不想李美麗憂傷地在電話裏說:“要是再有一張票就好了,把老公丢在家裏不忍心啊。”

沈淺為此感到可惜之時,尤然從樓上走下來,把一張票遞給她,“不要皺臉了。”

沈淺喜出望外,在電話裏頭給李美麗報喜訊。

挂完電話,沈淺心裏有說不出的感激,尤然卻說,“本來這票就是為你準備的,不想你這麽積極,自己弄到邀請函,你把你原來弄到的邀請函給李美麗的老公,你用這張。”

沈淺抿着嘴,很不好意思,見這邀請函比她原來那張華麗點:“尤先生人真好。”

“走吧,我們一起去吧。”

“好。”

碼頭聚集了很多人還有很多名牌車,似乎把馬路上那些昂貴的車都拉到這裏來了。碼頭上停泊着一艘大型豪華游輪,跟它一比,沈淺感覺自己就像蝼蟻一般,那麽渺小。

尤然把沈淺送到碼頭,便開着車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淺淺。”李美麗背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拉着她老公跑來,笑呵呵地說:“我了個去,這場面真讓人沸騰啊,首富的闊氣真是不能比。”

沈淺點頭,目光落在李美麗身上的大包小包上,“你這是幹什麽,搬家嗎?”

“這叫準備齊全。”李美麗聳聳肩膀上背的東西,“這船雖然是豪華游輪,但是也分頭等艙和二等艙三等艙,你說我們會不會是三等艙啊?聽說三等艙東西不齊全?所以我全做好準備了。”

沈淺想想覺得也是。

終于游輪的號角響起,沈淺連忙把邀請函遞給李美麗。李美麗賊兮兮地說:“大隊長就是給力啊。”

然後一簇人群開始蜂擁擠向入口,沈淺被擠得水洩不通,竟然與李美麗走散了一段距離,李美麗率先拿着邀請函進去,她被一群人帶向了更裏面,她吆喝着:“淺淺,我先進去,你等下給我打電話。”

沈淺狂點頭,好不容易輪到她檢邀請函,那位檢票員說:“不好意思,這是二等艙的入口,您是頭等艙邀請函,請從那頭的入口進去。”

沈淺當即想吐血,她好不容易擠進去的,竟然讓她又出去?她忙說:“這個入口進去不行嗎?”

“不行,入口內有人發放房卡,這樣會導致秩序混亂,這次進我們伊麗莎白七號的人數達到了二萬,請體諒。”

沈淺沒轍,只能蝸牛似的擠出去,換個入口進去。

她快要到入口處時,驀然發現尤司令正站在門口與一位男子攀談,兩人看起來很和藹,那男子背對沈淺,但他也是穿着軍服,背影挺直,剛正不阿。他的肩上有一顆閃亮的金星。

“天陽,恭喜。”

“哎,尤司令,是小女沒這個福分進你們家,怎麽撮合都沒用。”

“別這麽說,昊昊也不錯,你女兒很有福。”

“嘿嘿,是啊,是啊。”

沈淺低着頭,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

尤司令愣了一愣,一時說不上話來,只是盯着沈淺的背影看。于天陽覺得奇怪,問道:“尤司令怎麽了?”

“沈淺?”尤司令喃喃低語。

于天陽驀然回頭,已不見沈淺的身影,再次轉過頭問:“小然的初戀?不是死了嗎?”

尤司令讪讪一笑:“肯定是我眼花看錯了。”

沈淺接到的房卡的號是388。據說頭等艙有一千,她怎麽就攤上這個號了?沈淺很是郁悶。她給李美麗打電話彙報自己的情況,那頭李美麗嚎叫:“我了個去,你住頭等,我住二等,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我也不知道。”

“大隊長偏心。”

“呃……”

李美麗嘀嘀咕咕一堆,機關炮一樣,沈淺也沒怎麽聽清楚,草草挂了電話。她開了房門,進了所謂的頭等艙豪華間。這套豪華間可真是喜慶,牆紙火紅不說,沙發窗簾、酒杯裝飾也是火紅,獨獨那床單是潔白無瑕。沈淺坐上沙發試試彈性,感覺還不錯。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她看了下號碼,不禁微笑起來,接了電話。

“到房間沒?”尤然在那頭微笑地說道。

“到了,特喜慶的房間。”沈淺面帶笑容地說着,尤然“嗯”了一聲,他說:“我住101,有什麽事可以找我。”

“好的……還有,那個謝謝你,讓我有幸住豪華間。”

“其實我想讓你和我一起住。”

“……”沈淺一陣幹笑,“尤先生又在開玩笑呢。”

“你要想來,随時歡迎。”尤然在那頭也是一陣笑意,“等下你收拾好,我們去餐廳吃東西如何?”

“我不餓,不怎麽想吃。”人一忙起來,往往沒什麽胃口,就好比她,一早起來收拾行李,擠入口,颠簸上了船,一系列事情讓她早就忘記了吃飯。

尤然說:“你還是來一趟吧,我家淺淺最近有些不正常。”

說起狗,沈淺感覺很對不起混血兒,她為了這次的環游世界,把混血兒扔到寵物醫院代理,自個兒獨樂樂去了。沈淺心裏油然生出一股罪惡感,尤然對他的淺淺可真是好,處處不離身。

“那好吧,我過會兒去你房間,去之前給你打電話。”

“好。”

挂了電話,沈淺便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要在船上呆六十多天,還真是段不短的日子啊。她仔細地參觀了下自己的豪華間,除了過分喜慶外,唯一讓沈淺心動的是超大型浴室。這也是讓沈淺驚訝之處。浴室裏面有個大型浴池,起碼二十多平米,凹進去,跟游泳池差不多,她都可以游泳了。沈淺赤腳踩了進去,找個姿勢卧了卧,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她順手搭在了浴缸旁邊的扶手上,忽而“叮”地一響,好像是按了什麽啓動按鈕。沈淺還未仔細看,牆上挂着的電視忽然開啓,一位客服女子禮貌地在電視屏幕上微笑:“請問需要什麽服務,點餐請按一,需要按摩請按二,客戶咨詢請按三。”

整得跟10086一樣。沈淺蹙了蹙眉,但心裏潛意識有點好奇,便琢磨起扶手上的按鈕,全是觸屏的……

沈淺選了三,電視屏幕出現人工對話:“您好。”

沈淺瞪大眼,不禁驚喜起來:“真有意思。”

“小姐,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沈淺一愣,原來這是對話?她只能瞎白話,“請問,點餐是什麽意思,按摩又是什麽意思?”

“點餐就是進入點餐網上訂餐,然後把食物送到您的浴室。”沈淺一聽,頓時汗顏,這洗個澡,還吃東西?客服再說:“按摩則是為你找位專業人士,疏松筋骨。”

這服務還真是周到。沈淺說了聲謝謝,電話便挂斷,電視屏幕則開始播放電視。

沈淺覺得,洗澡看電視,很有情調。她站了起來,赤腳踱步到床上,頓覺舒适,滾了一圈,竟睡了過去。待她醒來,天都黑了。

沈淺暗叫不好,她說好午餐以後去找尤然,現在都晚餐過後了。她急急忙忙掏出手機,把電話打了過去,只是一直沒人接,沈淺再打,好不容易有人接了,“喂?”竟然不是尤然的聲音?沈淺看了看自己手機屏幕上确實是打給尤然的,她問:“你是?”

“你找尤先生嗎?他在屋內,只是不方便接電話。”

不方便接電話?沈淺腦子裏轉悠一番。在屋內卻又不方便接電話,然後一個陌生男子接了電話?沈淺越想越驚悚,最後嘴巴呈“O”狀。難道尤然有斷袖之癖?看他那種小受模樣,不方便接電話,莫不是菊花怒放過剩所致?沈淺牙齒抖了抖,揮去自己歪曲的想法。他可是對前女友癡情得過分的好男人呢!

“那我現在去找他,方便嗎?”沈淺如此對着電話說,眼皮跳得很厲害。

“我去問問,您稍等。”過了一會兒,禮貌的男人回話,“尤先生說,等他穿戴好,大約二十分鐘。”

穿戴好?沈淺終于掉了下巴,她理理額頭的劉海:“好,我十分鐘後過去。”

沈淺熬不到二十分鐘,五分鐘以後她就起身走了出去。沈淺對游輪不大熟悉,她轉轉悠悠,怎麽也找不到尤然的位置,倒把自己轉糊塗了。她只好随手抓了一位侍應生:“請問101怎麽走?”

“過了這個廊,右轉再右轉,再左轉,那裏盡頭就是。”

沈淺暈了一暈,雖然還沒理清楚,只是記得他的話,點頭後照着他的話走。她剛一右轉,從一屋裏走出一人,兩人撞在一起,沈淺被撞得連連後退幾步,擡頭一看,竟然是秦昊!

他也頗為驚訝地看着沈淺,失聲笑道:“你怎麽來這裏?”

“啊?”

“這是頭等艙,而且這塊區域,都是我外公請的貴賓,你來這裏……是找我嗎?”

“……”沈淺壓根就沒想過找秦昊來着。她尴尬一笑,“其實……”

“淺淺,你覺得這場訂婚典禮,荒唐嗎?”

沈淺略有驚訝,秦昊很少在她面前展露失控的情緒,而此時,他眼裏帶着一絲絲憂郁。沈淺想到昨天于橙半夜來找尤然的情景,難不成秦昊知道他們有奸情?

“我剛想去游泳呢,一起去吧。”沈淺這才發現,秦昊手裏拿着一塊浴巾,身上穿得很随意,褐色T恤,五分短褲,黑色人字拖。

“你老婆呢?”沈淺很自然地往他出來的屋裏望,秦昊蹙眉,“還沒結婚,不會住在一起。”

“哦。”沈淺傻笑兩下,“你會游泳了?是不是上次的生命危險讓你意識到會游泳很重要?”

“目前還不會,我打算用游泳圈。”秦昊笑眯眯。

沈淺頓起一臉黑線,很難想象,一個大男人,半夜去游泳池,要借着游泳圈去游泳。沈淺心想,反正離二十分鐘後還有一點時間,見她曾經暗戀多年的男人如此郁卒,就陪陪他吧。

秦昊帶沈淺去了他想去的游泳池,正好路過尤然的101房,沈淺在那房間停頓了下,最後還是跟上秦昊的步伐。沒想到101一側的臺階上去,就是特設甲板,下方就是游泳池。

秦昊從架臺上面取出一個游泳圈,他笑呵呵地說:“淺淺,要不要一起下水?”

沈淺順勢低下頭,看着平波的水面裏歪扭的月亮,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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