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死給她看

“呃——”豔無雙被突來的“誇獎”噎住,額際抽痛的同時,心裏卻是非常清楚——他又在裝!

首先,他有武功傍身,就算如他所說暫時脫力也不可能對她毫無戒備;其次,她不是大力小五,就算她超常發揮出的一腳讓他中招,他也應該是趴倒在地,怎麽也不可能“趴飛”到一丈開外的書桌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的“裝”從來都是正大光明毫無遮掩之意!

這也是她沒有像看穿老太爺裝暈之後那般厭惡的原因!

“咳咳,”豔無雙清咳兩聲,努力壓下險些失控的笑聲,雖然他的狀态實在是有些好笑,“趙當家的受累了,無雙再次向您賠個不是。”

“賠不是?怎麽個賠法?”趙紀青玩着自己的發尾不動地。

豔無雙心裏一驚,上一次他被七七撲倒,她賠了一套離日絲做的衣袍;這一次,他被自己踹倒,他又想“訛”些什麽?

豔無雙上前兩步,軟下态度,“這剛才的情況趙當家的也在現場,本來無雙是想口頭示警然後讓趙當家的自己一‘飛’進屋的,可又一想,趙當家的剛剛說過武功暫時不能恢複了,無雙怎能再給趙當家的添堵?于是,……無雙一心急,一不小心,就……還請趙當家的體諒一二。”

豔無雙在書桌前站定,雙手合十,一臉誠懇,“請相信,無雙絕對是出于對你我二人的風評考慮才毅然出,腳的。”她,一向能屈能伸,尤其是無賴當前。

“毅然出,腳?”趙紀青拿眼角從下往上斜看上來,嘴角擒着一抹似笑非笑,“為什麽不是出,手?以豔當家的‘速度’,一推也同樣可以緩解危機。”

出手哪有出腳痛快?!豔無雙心裏如是想,表情卻更加誠懇,“左手舉着簾子,空不出來;右手剛才在車內壓麻了,沒有力氣。所以,……”

豔無雙無奈攤手,無辜地如天真孩童——演戲不是只有他才會。

“嗯……”趙紀青半閉着眸子,不知在想起什麽,話音卻拉得很長,很久之後才掀掀眼皮,說道,“那好吧,勉強接受。”

語氣随意地像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右手半握後淩空搭在了半空。

豔無雙眨眨眼睛,什麽意思?

趙紀青下巴擡起示意,扶啊?

豔無雙堅定搖頭,男女有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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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紀青撅撅屁股,必須負責!

豔無雙豎起食指,她寧願再賠一套離日絲!

趙紀青活動活動唇齒,目光落在簾外,他要喊喽?

豔無雙嘴角抽搐,甩袖附在手腕上,高舉而出,“請——”

“謝謝。”趙紀青優雅颔首,扶腕而起。

同樣的以袖遮手,交疊的不過是同樣白色的衣袖。

可是,各自冰冷的體溫卻不約而同地讓對方驚心。

她想,看他一身名貴,保暖應該妥當,為什麽體溫如此之低?

他想,聽她滿腹怒火,理應熱血沸騰,怎麽手腕卻冰冷如斯?

兩人無意識地擡目相對。

他的眸底黑暗深邃,她在守孝期間頂着命硬克親之說仍然可以如約而嫁,但她的臉上為什麽沒有一絲新嫁娘的喜氣?

她的目光清涼透徹,他所說的對祖母當年恩惠的報答在壓棺之時理應結束,可他仍然有意牽扯到底所為何來?

目光膠着,各有思量。

此時,門外傳來呼喚,“小姐——”

豔無雙立刻抽回衣袖,孫姨回來了!

聲音近在咫尺,豔無雙第一時間看向後窗,因為天氣寒冷,剛剛封死。

趙紀青擡步走向裏間,不是不能離開,是不想現在離開。

豔無雙看一眼趙紀青的背影,然後走向書桌後坐了下來,現在趕他出去只怕會與孫姨撞個正着,算了,裏間暫時讓他避上一避。

趙紀青在裏間門口稍停,披風一卷,桌上的東西全部歸位。

裏間的棉簾落下,外間的棉簾掀起,孫姨雙眼通紅地走了進來。

進門看到豔無雙,眼淚瞬間就掉,“小姐……”

豔無雙神色不變,心卻糾起,孫姨一定已經知道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如果問起,她要如何解釋?

孫姨不是六月小五和石城,不用解釋就能以命令全部概括。

孫姨是她當作親娘一般看待的存在。

祖母曾說,親娘生她時體弱無奶,是孫姨抛下剛剛兩歲的石城轉手抱起了她。

三歲時,父母客死異鄉,其中也包括随行在側的孫姨的夫石頭,祖母忙着處理公事和私事,是孫姨抱着她主動擔起豔府的內務,連丈夫的遺體都沒有顧上親自接回。

八歲時,她同祖母反抗,不願接受祖母名為豔府繼承人必須接受的算盤訓練,她在冬雪的天氣裏一站半天,是孫姨強拉她進屋給她解釋給她安慰幫她找了臺階下。那年,她被凍出頭疼的病根;那年,她因有人心疼而變得堅強;也是那年,她第一次改口“孫嬷嬷”為“孫姨”。

上一世她十五出嫁,孫姨以年老遲頓為由不願跟随添亂,主動留下為她看守老宅。

這位因豔氏而孤寡半生的婦人,把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何以為報?

也許,她可以說出……

“小姐是早有打算嗎?”

哎?

“石城說,昨夜小姐就命他帶人把所有裝嫁妝的箱子內全部換成了修房的工具?”

是……

“小姐卻提前命嬷嬷出城為老夫人點長明燈,還提前給話可在今日午後再回來?”

那個……

“小姐是防範嬷嬷,怕嬷嬷出言相阻,還是怕嬷嬷通風報信?”

不是的……

“在小姐的心裏,原來嬷嬷已經摒除在外了,那麽嬷嬷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啊……啊?……

這樣說就有點嚴重了吧?豔無雙有些跟不上孫姨的思維,她其實是有苦衷的,孫姨也得容她說一句吧?

可是,一返家就得知所有情況的孫姨哪裏還想得到主子能對她有什麽解釋,她現在滿心滿腦的都是她被主子“遺棄”了,她根本不知道做錯了什麽就丢掉了主子的“信任”,而沒有主子“信任”的奴才,留之也沒有用了。

“好,既然小姐不再信任嬷嬷,那麽嬷嬷這就下去陪老夫人。”說着,孫姨閉上眼就沖着桌角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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