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個頂流
蕭禾的視線在現場轉了一圈。
所有演員再加上節目組，一共20個人，剛好。
見所有人還在議論，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她悄悄起身，獨自朝外面的停車場走去。
等到了監控看不到的地方，打開後備箱，佯裝從裏面拿東西的動作，迅速從空間裏取出20份盒飯。
昨天放進去的盒飯，現在拿出來還熱氣騰騰，香氣撲鼻，仿佛剛剛從鍋裏盛出來的。
裝好盒飯，蕭禾又取出數量相當的礦泉水，一起提着往回走。
回到拍攝現場的時候，所有人還是一籌莫展。
饑腸辘辘，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突然，一陣飯菜的香氣飄了過來。
剛才還能強忍的員工，肚子再也忍不住地開始叫喚。
“好香啊！”
“是誰帶飯了嗎？給我嘗一口，我都快餓死了！”
衆人四處張望，視線紛紛朝香味傳來的方向看去。
蕭禾把盒飯拿回來，剛找個小桌子支上，一擡頭，忽然看見全體工作人員正眼睛冒綠光地看着這邊。
二十個盒飯放在桌上，堆成小山的模樣。
她還特意打開了一盒，裏面的飯菜還冒着熱氣，風一吹，炸雞腿和回鍋肉的香味四處飄散，讓人直流口水。
Advertisement
很快，小桌子旁邊就圍滿了人。
“蕭禾，你從哪兒拿的外賣啊？”
“好香！實在是太香了！”
蕭禾笑了笑，随口胡謅了一個理由。
“我有朋友住在附近，我從她哪兒拿的。”
工作人員吞了吞口水，眼睛一直盯着。“多少錢一盒？賣給我一盒行嗎？”
蕭禾：“兩葷一素，一份十五，還附贈一瓶礦泉水，有人要買嗎？”
“買買買！”
“我也要一份！”
所有人立即湧過來。
這個價位，就算是在快餐店也買不到，而且這盒飯的菜都做得不錯，光是聞着味道，就已經讓人食指大動。
二十份盒飯，很快就被搶購一空。
不少人直接席地而坐，大快朵頤。
雞腿酥脆，簡直像是剛從鍋裏盛出來的，還有油亮入味的回鍋肉，爽脆解膩的空心菜，一切都搭配得恰到好處。
“這麽好吃，還便宜！”
“蕭禾，你真是救了我們的命！”
“這雞腿又酥又脆，從家裏提過來，這麽遠竟然沒有變軟！真是太好吃了！”
工作人員贊不絕口。
蕭禾把錢收進錢包，計劃着下一次找阿姨再把盒飯的數量補上，彎着眼睛回答：“可能因為保存方法用得好吧。”
看來盒飯是個好東西。
誰說和平時代，就不需要屯糧的？
看來以後需要再屯一點。
吃完飯，拍攝繼續。
由于威壓道具遲遲不到，導演只好重新調整了拍攝順序，先拍攝主角文戲。
因為昨天的突出表現，導演現在對徐一舟很有信心。
開拍的時候，看見蕭禾神情凝重，一臉擔憂，還笑着安慰她。
“蕭禾，你就放心吧，徐一舟無論是外形還是性格，都和角色很貼合，完全就是本色出演，根本不用緊張成這樣。”
蕭禾笑了笑，不說話。
她能不緊張嗎？
徐一舟的演技有多爛，現在還歷歷在目，就怕待會兒他不鳴則已，一鳴吓死人。
唯一的優勢就是，蕭禾幫他選的這個角色，确實有很多能讨巧的地方。
只要徐一舟能抓住，就不成問題。
現場準備完成，導演一聲令下。
“開始！”
畫面中，穿着藍白色校服的徐一舟看上去青澀稚嫩，和普通高中生沒兩樣，低頭走路的樣子，顯得內向而安靜。
他的演技還是沒進步多少，站在蕭禾的角度能明顯看出來。
雖然已經極力演繹，但還是顯得木讷和笨拙。
但好在，這個角色的特點就是木讷！
徐一舟的爛演技，簡直正中靶心！
一條鏡頭結束，導演滿意地點頭。
“不錯，是我想要的效果。”
蕭禾緊繃的神經立即放松下來。
成了！
導演指着畫面，十分高興道：“尤其是這個木讷的表情，簡直演得太好了。”
蕭禾：……
是嗎？
看了一眼畫面中的徐一舟，他正坐在天臺，獨有的柔弱氣質顯得他整個人十分乖巧，就連頭上翹起來的呆毛也萌萌的。
但熟悉他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其實是在發呆。
蕭禾默默道：“那是本色出演吧？”
“還有這個！想要演好一個演技差的人，那可不容易，徐一舟竟然能拿捏得恰到好處！真是天才啊！天才！”
導演贊不絕口。
蕭禾：點頭，微笑，不說話。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這個……
也是本色出演。
兩天後，節目短片終于拍攝結束。
殺青的時候，徐一舟還緊張兮兮的，一臉慫慫的表情看着導演。
“導演，真的能播出嗎？我的意思說，能在電視上看過我嗎？”
孩子給饞壞了。
入行三年，跑了這麽多劇組，他還是宛若新人，一個表演鏡頭也沒有正式播出過。
導演點了點頭。
“當然能，到時候你在家裏守着，肯定播！只不過你大部分鏡頭都在番外短片裏，正式節目裏只有綠毛怪，不會露臉，希望你別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光是這樣，徐一舟已經高興壞了，滿臉期待的笑容，美滋滋的。
“只要能播出，我就滿足了。”
聽見這話，導演不僅有些疑惑。
以前拍節目，多的是嚴修群那樣，要求鏡頭越多越好的演員。
像徐一舟這樣不追求鏡頭，只要能上電視就高興成這樣的，通常只在新人身上見過。
“聽經紀人說，你已經出道三年了，還能保持初心，只上電視就這麽高興，真是不容易。”
徐一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因為這就是我拍的戲第一次上電視。”
導演：？？？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突然有些後怕！
自己到底找了一個什麽樣的演員？
會不會太沖動了？
出道三年，一次也沒上過電視，這合理嗎？
怪不得這兩天拍攝的時候，全場屬蕭禾最緊張。
不過還好，拍攝效果比想象中更好，導演在心裏安慰自己。
看着徐一舟可憐巴巴的模樣，笑着道：“放心吧，番外短片裏，你就是主角，現在我就把帶子送去，找一個最好的剪輯師，一定讓你圓夢！”
聞言，徐一舟咧嘴一笑。
“謝謝導演！”
當天，導演找到業內最好的剪輯師，把帶子交給了他。
江晔坐在剪輯室。
桌上的三臺電腦同時運作，正在播放一些零碎的視頻片段。
退圈後，他選擇成為剪輯師，退居幕後。
剪輯師這個工作特殊，上限和下限都很高，在常常被人忽略的時候，又被導演視作自己的第三只手，對剪輯師的能力要求很高。
江晔退圈後，先花了一年的時間學習，通過免費接工作開始入行，經過幾年的闖蕩，新的身份才終于被外界認可，然後一步步成為業內首屈一指的剪輯師。
除了公司的節目，他偶爾也會接到一些外包工作。
比如最近剛剛推出的新節目——《恐怖巡航》。
此時電腦上播放的，正是《恐怖巡航》導演剛送過來的番外短片。
劍哥捧着咖啡，本是來找江晔聊天，一看見視頻短片裏的男主角，驚訝道：“這不是徐一舟嗎？他又去演戲了？”
“你認識他？”
“公司裏大多數人都知道吧？徐一舟也是蕭禾帶的演員，出道三年，幾乎每天都在跑劇組，但從來沒有正式播出過，出道了跟沒出道差不多，就是因為演技實在太差。”
聞言，江晔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看向電腦屏幕。
畫面正停留在徐一舟的背影，幹淨利落的短發，散發着青春氣息的校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高中生。
“我看他的演技也沒有那麽不堪入目。”
劍哥湊過來看了看，他對演技了解得不多，道：“這是導演告訴我的，幾乎每個和他合作過的導演，都這麽說。”
但每次提起徐一舟，那些導演不是生氣，而是無奈。
因為他确實很努力，可惜沒有天賦，無論怎麽努力，演技還是讓人無法直視。
江晔仔細看着屏幕裏的人，道：“至少在這個短片裏，他的演技算過關了。蕭禾幫他選的角色很好，把他的缺點變成了優點，讓徐一舟和角色完美融合，恰到好處。”
“我之前确實聽蕭禾說過，正在帶徐一舟演戲。”
說着，劍哥湊過來，看着屏幕。
“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這個……”
剛說到這，視頻的畫面一轉，掃到了場外，蕭禾突然出現在鏡頭中。
聲音嘹亮。
“賣盒飯！賣盒飯！兩葷一素，一份十五，還附贈一瓶礦泉水，大家過來看看——”
站在桌子後面的女生烏黑長發披肩，皮膚白若凝脂，五官十分好看，現在卻露出燦爛的笑容，正在賣力地吆喝賣盒飯。
剪輯室裏，瞬間寂靜了。
只剩下蕭禾熱絡的聲音。
仿佛工地上經常能看到的淳樸攤販，而不是一名藍星娛樂的經紀人。
在蕭禾開腔的瞬間，劍哥一口咖啡直接噴了出來，震驚地看着屏幕。
“蕭禾不是剛拿到提成？怎麽在片場賣起盒飯了？”
他皺着眉，蕭禾算是自己的後輩，看到她這舉動，覺得有些丢人。
“她有這麽窮嗎？要是被其他人看見，還以為我們公司的員工待遇不好呢，我馬上好好說說她！”
說完，他拿出手機，正準備撥號，江晔卻突然說：“說什麽？這不是挺好的嗎？”
劍哥被這話驚了一下。
轉頭看去，江晔看着視頻裏正在賣力售盒飯的蕭禾，臉上竟然帶着笑！
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剛想問問是什麽情況，卻被趕了出去。
江晔戴上耳機，朝他擺手。
“你改天再來，這個視頻我想下點功夫。”
劍哥端着咖啡離開剪輯室，走了一會兒，才慢慢反應過來。
不對啊。
平時江晔剪視頻的時候，就是旁邊做了一個交響樂隊都不會有影響，今天怎麽這麽鄭重？
這個視頻我想下點功夫。
下什麽功夫？
下午，《恐怖巡航》的導演才把帶子交給剪輯師，第二天一早，就受到了成品。
很明顯，對方是熬夜剪的。
導演本來還有些擔心，這樣倉促剪輯出來的視頻，質量不過關，可是等打開一看，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了。
視頻中各種大手筆，高技巧性的剪輯，把本來八分的短片，硬生生拉到了十分！
導演受寵若驚。
江晔作為目前剪輯界的大手，雖然平時剪的視頻也不錯，但這次卻能明顯看出來，是特意用了心的，五年的剪輯功力幾乎都施展了出來。
想到自己昨天發過去，那筆數量不多的酬勞，導演心裏打鼓，馬上聯系了對方：
【我給的費用，好像剪不了這麽好，是不是弄錯了？】
江晔的回複很簡單：【年終特送。】
導演有些疑惑。
【可現在是八月哩？】
手機那頭安靜了幾秒，又發來一句話：
【八月特別活動。】
導演：【……】
你就是随便找的理由吧？
江晔又道：【祝你節目收視大漲，一炮而紅。】
導演：【謝謝。】
關掉聊天窗口，導演看着電腦上剛剪輯好的視頻，忍不住咧嘴一笑。
現在萬事俱備，就只等播出了！
《恐怖巡航》的定位是網絡綜藝，作為恐怖解密類綜藝，才剛播出幾次，就在一衆網絡節目中脫穎而出，而且擁有一群為數不少的死忠粉。
在節目播出的時候，不少人會拿着紙筆坐在電腦前，一邊看節目，一邊同步解謎，互動性很強。
之前的每一期節目播出，都讓觀衆大呼過瘾。
這次卻有些奇怪。
節目中，嘉賓們剛進場就被第一關難倒。
正當觀衆擔心的時候，現場畫面一轉，嚴修群突然解開了密碼。
沒有任何鋪墊，沒有分析解謎過程。
他就像是突然開了竅，解鎖，然後用得意的語氣說：“這樣的關卡是最初級的，很容易就能解開。”
剛開始，屏幕上幾乎都是粉絲的留言，誇贊嚴修群聰明。
但是當這樣的情況接二連三出現，所有觀衆才感覺到不對勁。
在失去驚心動魄的推理環節後，《恐怖巡回》一下變得平淡起來，甚至有人開始昏昏欲睡。
就在他們想要關閉電腦時，嘉賓來到了分叉路，每人各自選擇了一條路前進。
本來平淡無奇的畫面中。
突然！
一個渾身黏糊糊的綠毛怪從角落裏跳了出來！
伴随着吓人的音效，瞬間吓得所有人一哆嗦。
瞌睡都醒了。
只見那個怪物渾身帶着惡心的黏液，滴滴答答掉在地上，身體扭曲變形，只露出一只白森森的腐爛手臂，抓着一把染血的斧頭。
直面綠毛怪的嚴修群直接呆了兩秒，臉色煞白，慘叫着拔腿就跑。
“啊啊啊——救命！！”
他吓得五官扭曲，風一樣從鏡頭前跑去，整個人跑成了殘影。
尖叫着逃跑的模樣，簡直和他平時的模樣判若兩人！
屏幕前的觀衆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怪物太頂了，剛才我看得犯困，一下把我給吓醒了。]
[我差點就關視頻了，沒想後面這麽刺激！]
[求彈幕護體！]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團結有愛互助……]
[他怎麽追人這麽有經驗？不會是真的怪物混進去了吧？節目組最後清點人數，發現多了一個“人”！]
[媽！救命！！！]
[艹！老子兩百斤的胖子，現在吓得像個寶寶一樣躲在被子裏！]
[就是要恐怖才好玩！看得好爽！綠毛怪沖啊！吓得他們哭才好！]
……
本來有些冷清的彈幕，一瞬間占領了整個屏幕！
綠毛怪呼嘯着在密室裏狂奔，跑在前面的嚴修群吓得尖叫不斷。
這一刻，節目的性質變了。
從“看嘉賓解密”，變成了“看嘉賓被怪物追”！
每一次，怪物手裏的斧頭堪堪從嘉賓身後掃過。
每一次，嘉賓躲在角落，一回頭，怪物正站在身後。
都讓人腎上腺素飙升！
就連屏幕前的觀衆也跟着屏住呼吸，雙手捂着眼睛，不敢看，卻又忍不住從指頭縫裏偷看。
在綜藝節目蓬勃發展的今天，各種類型的節目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恐怖類也有不少，但實際一看，節目組的鬼怪設定過于普通，看起來根本不吓人。
《恐怖巡航》節目主打恐怖和解密，在以往的節目中，也出現過不少吓人的NPC，不少觀衆都習以為常了。
但這只綠毛怪根本不是一個等級，才一出現，巨大的壓迫感立即撲面而來！
彈幕反應劇烈，有看到後面的觀衆特意跑回來提醒：
[這才剛剛開始，後面綠毛怪直接殺瘋了，solo全場！更刺激！]
[警告！這不是演習！前方高能！]
[綠毛怪：蘇醒了，獵殺時刻！]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裏，所有觀衆驚恐地看着那只外形駭人的綠毛怪以驚人的速度和反應能力，在密室中游走。
除了嚴修群，其他嘉賓也成了他的狩獵範圍。
其他人前一秒還在調侃密室不吓人，下一秒，直接吓得臉色煞白，落荒而逃。
而且這只綠毛怪不僅速度快，狩獵的時候還很有技巧。
嘉賓慢，它就慢。
嘉賓快，它更快。
嘉賓放松，它突然出現！
這種戲耍一般的威脅，壓迫力十足，直接把現場的恐怖氣氛拉滿了。
所到一處，尖叫聲一片！
此起彼伏。
演出嘉賓紛紛突破身體的極限！
之前還解不開的關卡，綠毛怪一來，馬上以飛一般的速度解開！
遇到跳不過去的障礙，嘉賓：“我不行，我不會，我不能。”
拒絕三連。
可是回頭一看見綠毛怪恐怖的身影，瞬間潛能迸發，起身一躍，跳過去了！
人體極限？
分分鐘突破給你看。
看見這巨大的反差，觀衆頓時爆笑如雷。
上一秒還吓得心驚膽戰，下一秒又哈哈大笑起來。
在這樣的壓迫下，嘉賓闖關的速度直接翻倍，很快，他們就陸續抵達了終點。
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這期節目才剛剛結束，《恐怖巡回》的廣場上前所未有的熱鬧，所有人都在興奮地議論着。
[我宣布，這期直接封神了！超級好看，大家快去看啊！]
[請其他恐怖類節目以後向綠毛怪對齊，這才是真正的恐怖壓迫！]
[綠毛怪的扮演者是誰？太頂了！簡直比恐怖片還要吓人！]
[不會真是怪物混進去了吧？這樣逆天的體力和恐怖效果，節目組快清點一下人數，再不出現，可能就是真的了！]
……
讨論區的觀衆反饋瞬間爆表！
導演和工作人員一直坐在電腦前，不斷刷新着後臺。
幾乎在節目播出結束的同時，數據統計出爐。
彈幕翻了三倍！
讨論度持續飙升，上了話題榜！
就連評分，也從之前的8.9，成功突破到了9.2！
而且還有持續走高的趨勢！
這一期節目的播出，直接讓《恐怖巡回》出圈，徹底火了！
看到這些數據，導演長長松了一口氣，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高興道：“這期節目，還真讓那個群演給盤活了！”
在所有安利和評論中，幾乎都在讨論綠毛怪。
不是嘉賓，不是當紅明星嚴修群，而是一個平平無奇的NPC綠毛怪！
要是放在以前，誰也想不到，僅僅一個群衆演員，竟然也能撐起整檔節目，讓它起死回生！
此時，嚴修群正在後臺化妝，準備上節目，聽工作人員說起《恐怖巡回》爆火。
他仔細一聽，發現是自己參演的那期，心中暗暗得意。
他故意開口道：
“拍攝的時候，遇到了很多難度很高的關卡，幾乎都是我帶大家解開，最後通關的。”
工作人員聽見這話，尴尬地笑了笑，順勢稱贊道：“不愧是嚴學霸，真厲害！”
嚴修群謙虛地笑了笑，沒有注意工作人員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奇怪。
他拿出手機，打開《恐怖巡回》，想要看看網友的評價。
這期節目中他是主打，無論鏡頭還是表現力都還不錯，尤其是剛開始的幾個關卡，都是通過他的手解開的。
他心裏覺得，現在評論區的觀衆應該都在稱贊他。
可是點開一看——
[慕名而來，請問綠毛怪什麽時候出場？]
[綠毛怪YYDS！]
[綠毛怪出場了嗎？我已經準備好了！]
綠毛怪。
幾乎觀衆都在讨論那個NPC怪物。
嚴修群懵了一瞬，迅速往下滑，過了很久，才終于看見自己的名字。
[嚴修群真的是高校學霸嗎？為什麽其他人都出來了，他還沒出來？]
有人發出疑問。
因為在這期節目中的最後，其他嘉賓已經通關，清點人數，卻發現少了一個人。
他們驚奇地發現，嚴修群還沒有出現。
他竟然被關卡給擋住了。
彈幕紛紛不解。
[這道題很簡單，看他臉色都吓白了，應該不是故意不想解開吧？]
[節目剛開始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幾乎每一關都是秒解，沒有任何分析過程。現在到了迷宮，工作人員進不去，他就被這麽簡單的題目難住了，到底怎麽回事？你們自己品。]
看見這些評論，嚴修群心裏咯噔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他立即找到經紀人潘紅，指着屏幕上的綠毛怪。
“這個人究竟是誰？我辛苦錄一次節目，竟然被一個群演搶了風頭！”
自從他火了之後，無論上什麽節目，讨論度最高的都是他。
可是這次，大家讨論的對象，竟然是一個群演？
明明他才是主打嘉賓！
讓他怎麽氣得過？
潘紅怒氣沖沖，第一時間給《恐怖巡回》的導演組打電話質問。
“導演，當初我們不是說好了，嚴修群才是這期節目的主打嗎？嚴修群辛辛苦苦錄制一場節目，卻被你們這樣對待，以後還怎麽合作？”
導演有些不解。
“之前談好的條件，我們都按照約定完成了。海報宣傳，演出分量，一樣沒差。”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這樣還沒爆，怪誰？
潘紅不快道：“可你們剪輯的就不對，為什麽不多剪一些出彩的片段，總剪一些他被怪物追着跑，在迷宮裏解不開關卡的畫面，這樣不是故意害我們嗎？”
“這不是你們要求的嗎？”
導演反問。
他語氣沉沉地解釋道：“當初我們簽訂合約，要求嚴修群的鏡頭要超過40％。但是他前期表現不足，沒有推理和分析過程，缺少的鏡頭，我們只能從後面剪，剪輯師花了不少功夫，幾乎把所有鏡頭都用上了，這樣才勉強湊夠40％。”
如果嚴修群前期好好解密，加入推理過程，那鏡頭分量是完全夠的。
可惜他沒有，而是直接開後門，導致前期鏡頭驟減，從後期剪輯拼湊。
如果不這樣做，難道要讓他們把嚴修群向節目組索要答案的鏡頭，也放上去嗎？
聞言，潘紅急了。
當初簽合約的時候，為了争奪出鏡率才定得40％，可沒想到最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惱羞成怒。
“這樣的話，以後嚴修群不會再和你們合作了！”
沒想到導演絲毫不怕，反而冷哼了一聲。
“正好，我們也不會再發出邀請了，這期要不是有群演撐成，整個節目都差點被他給毀了！”
前期綠毛怪沒出場的時候，多少觀衆因為嚴修群的表現，差點關掉節目，他們都看得見。
高價請來的嘉賓表現成這樣，誰都會不高興。
潘紅怒氣沖沖地挂斷電話。
此時，嚴修群拿着手機，還在看屏幕上的綠毛怪，臉色怒氣橫生。
“最好別讓我知道，這個綠毛怪是誰，否則我跟他沒完！”
此時，綠毛怪正坐在電腦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評論區。
從節目播出的時候，他就緊張地坐在這裏，懷着忐忑的心情打開，看見觀衆的評論，眼睛一點點變得亮起來，臉頰也紅了。
不斷刷新，每一條屏幕都反複觀看咀嚼，光是這樣，就已經讓他激動不已。
這是徐一舟的表演第一次被播出。
盡管只是網絡綜藝，盡管只是一個NPC，甚至全程沒有露面，連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但他還是十分高興。
蕭禾接完電話進來的時候，傻孩子帶着一臉傻笑，正在打印機前打印《恐怖巡回》的評論。
“你打印這個幹什麽？”
徐一舟臉上紅撲撲。
“我第一次被這麽多人誇，想拿回去，貼在牆上好好欣賞。”
蕭禾接過來看了看，足足有兩萬多條，那得打印到什麽時候？
“先別弄了，等到明天，這樣的評論你還會收到更多，到時候就打印不過來了。”
徐一舟投來疑惑的目光。
蕭禾：“剛才導演給我打電話，說這期節目反響不錯，今天晚上就會放出你演的番外短篇。”
對于他們來說，這個短片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聞言，徐一舟眼睛微微一亮。
“我要露臉了？”
蕭禾點頭，道：“導演還有一句話，讓我轉告你。”
“什麽？”
蕭禾看着他，認真道：“他說，徐一舟，你要火了。”
因為《恐怖巡回》新一期的播出，節目熱度一直居高不下，節目組趁熱打鐵，當天就放出了綠毛怪的短片。
在所有NPC怪物中，綠毛怪是唯一一個有故事設定的。
他生前名叫文寧。
按照劇本的描述，文寧患有先天性聾啞，性格安靜，平時經常受人欺負，卻一直忍氣吞聲，逆來順受。
一次天臺寫生，文寧發現天臺的另一邊，也有一個女生在畫畫。
少女穿着簡單的校服，長發紮成松散的馬尾，側臉幹淨又漂亮。
17歲的文寧第一次心動。
從那天之後，他每天去寫生，都會看看另一邊的女生在不在。
直到女生也發現了他。
兩人相視一笑。
第二天，文寧發現女生的位置往自己這邊挪了一點，他紅着臉，也搬着自己椅子往她那邊靠近了一米。
第三天，又靠近一點。
第四天……
他們默契地一言不發，沒有一句對話，但是兩個寫生的位置卻在不斷靠近，安靜地畫畫，只有在離開時，才會微微點頭致意。
直到一天午後，文寧在同樣的時間來到天臺，女生還沒來。
他一邊畫，一邊等，畫到一半時，女生依舊沒來。
他放慢了速度，可是直到畫完，她還是沒有出現。
文寧回到教室，心不在焉地上課，直到有人說。
“外面有人要跳樓。”
還是那個天臺，他們的畫板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剛才一直不見蹤影的女生衣衫褴褛，頭發淩亂地站在天臺邊緣。
文寧第一時間沖了上去。
老師有的在勸阻，有的在報警。
文寧看到她臉上紅腫，帶着血跡，目光恍惚地看着自己，盈滿了悲傷和痛苦。
她嘴唇動了動，說了一句話，然後轉身跳了下去。
她說：
[你為什麽不救我？]
人像斷了線的風筝墜落，撞開花朵一樣鮮紅的血。
第二天，一組被□□照片在學生手中流傳。
照片的主人公是那個女生。
地點是那個天臺。
照片中，女生哭喊着求救，帶着希望的目光穿過門縫，投向外面正在畫畫的背影。
那天，女生遲遲不來。
他一直在等。
他聽不見。
他什麽都聽不見。
但是她不知道，她說：
我那麽努力的呼救，你為什麽不救我？
在看見那幾個男生若無其事在一起說笑時，文寧決定走進了警察局，提起訴訟。
但是一周後——
證據不足，起訴駁回。
他拿到駁回書的時候，那幾個男生找上門來。
那天晚上，有人被推下山崖，胸口被落下的巨石貫穿而死。
畫面一轉。
在一片漆黑當中，文寧提燈行走。
昏黃的光被趕着往前走，路邊卻是一片死寂的黑，像打翻了的墨，粘稠得化不開。
骨瘦嶙峋的黑貓突然從腳邊竄出來，突然大叫一聲，拽着長長的影子一頭紮進那黑暗中，像被吞噬了一般，就連叫聲也戛然而止，只有凄厲的回響還在他身上轉了兩圈，然後飄進那不見光的巷子裏。
文寧擡頭看着攀附在路燈上扭曲的恐怖怪物。
光映在他白皙光潔的側臉上，如月色一樣純淨，仿佛天使降臨。
而他面前的怪物通體漆黑，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惡意集結而成，長長的觸手在空中搖擺，無聲無息，釋放着絕對震撼的壓迫感。
這樣極與極的對視，帶來極大的沖擊。
畫面在這一刻定格。
屏幕上緩緩出現一個對話：
【你是否願意獻祭靈魂，化身恐怖之物，墜入無盡深淵，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我願意。】
從此，他化作了一只醜陋綠毛怪物，終日在迷宮中行走，自我懲罰，并開始了自己的複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