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小區裏一個人都沒有，突然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來哪怕是熟悉的聲音，都很瘆人。
更何況，曲潇還是那種相信世界上有鬼且怕鬼的人。
她回過頭，幽怨道:“少董，你怎麽大半夜跑來這裏？”
秦淮宣朝她伸出手，“我在你家門口等了你五個小時，給你打電話你不接，你去哪了？”
“我去了……”想了想不對，她自己站起來，“不是，少董，這是休息時間，我去哪是我的私事，應該不用向少董你交代吧？”
秦淮宣收回手，聲音像機器一樣冷漠。
“曲特助似乎是沒有認真看合同，合同第89條規定，這十年內，乙方無論工作時間，私人時間。”他盯着她，一字一頓，“都屬于甲方。”
曲潇啞口無言，當時事出緊急，她确實沒有認真看合同。
“我當初跟你簽訂合同，是為了那一百萬。當時是我有求于人，所以被迫簽了那個賣身契，條款我也沒有認真看，我承認。”
她看着秦淮宣，說得很認真:“少董，我想解約，不管違約金多少，我都能接受。”
她現在工資不低，如果能順利去總部，工資還會漲。所以，把一百萬當成借她的，分期還款，她想她是能還得起的。
如果說今天之前她只是想去總部，那麽在方晴說了那些話以後，她要去總部的心更加堅定。
而現在的障礙就是，這個十年合同。
“被迫？”秦淮宣朝她走過來，“曲特助，你當初簽合同的時候，我有拿刀架你脖子上逼着你簽嗎？”
“我記得我說過，你不願意簽，我不勉強你。是誰那天想也不想，從我桌上找出合同就簽了？現在曲特助反而說，自己是被逼迫的？”
她被逼的步步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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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吧，就算是我的錯，我道歉，少董，對不起。但是我現在反悔了，我想解約。”
她後退一步，秦淮宣就往前一步。
“解約？你以為合同是你想簽就簽，想毀就毀的？”
“我……”
秦淮宣沒有再往前，目光卻仿佛要在她身上灼燒出一個洞。
“先不說違約金你能否付得起，一個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的人，我憑什麽相信她？”
“我，我沒有。”
秦淮宣面無表情說着:“由曲特助經手的一個項目訂單環節出錯，今天財務反饋是曲特助算金額的時候算錯。我給曲特助打了三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我來曲特助家裏，沒人，給你打電話，不接。這個項目客戶現在已經投訴到公司，造成的損失誰負責？”
“對不起。”她走到秦淮宣面前，垂着頭，“對不起，我會承擔所有的損失。”
秦淮宣盯着她，“你承擔？你知道損失有幾位數嗎？承擔？說得輕松，你承擔得起嗎？”
“我……”她死死咬着唇。
“不過曲特助也不用擔心，合同裏還有一條。期限內，由乙方的失誤造成的損失，甲方可替乙方承擔。”
她看着秦淮宣。他的意思是，不解約，他可以幫她付賠償金，而解約，她根本承擔不起賠償。這不是選擇題，秦淮宣只給了她一條路。
“我一直以為少董善良，熱心腸，不會強人所難。沒想到，少董也是那種自私自利，為了個人利益，不擇手段的人。”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什麽好人，我也不想當好人。”
秦淮宣走到她面前:“曲潇，我告訴你。把你提為特助，給你考試的機會，跟你簽十年合約，我做這些通通都是因為我喜歡你。”
“你想解約？這份合約總金額并不是一百萬，而是五百萬，解約要賠償十倍解約金。也就是五千萬，你自己肯定賠不起。那麽……”他頓了頓，“你的那個方學長，他能幫你賠嗎？”
“你……你怎麽知道？”曲潇驚恐。
“昨夜曲特助拉着我的衣袖一口一個方學長，我怎麽不知道？”秦淮宣繼續道:“是，他确實是一個優秀的建築師，深得董事長喜歡。但是五千萬，就算他願意為你出，也得看他拿不拿得出？”
“項目賠償的事情曲特助不用操心。”秦淮宣越過她，在她身側頓住腳步，“今晚曲特助說的話，我就當沒聽到。”
他往前走着。
“明天要上班，早點休息。”
回了家，根本睡不着，她從來沒有想過，秦淮宣會是這種人。外表冠冕堂皇，內心這麽卑鄙。
既然他不擇手段，那她也不會對他友好。
除了工作，不會與他多說一句話，也不多看他一眼。
“這個地方是什麽意思，曲特助給我解釋一下。”秦淮宣指着她剛送去的方案。
“後面有備注的，少董。”她提醒。
“我不想看備注，麻煩曲特助給我解釋一下。”
那些方案都是她寫的，她都記得了，站在原處說着，“管理二重性，指的是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由社會……”
說完，秦淮宣眼睛看着屏幕，沒反應。
“少董，我說完了。”
“什麽？不好意思，我剛沒注意聽，曲特助可以再說一遍嗎？”
她重新說了一遍。
“曲特助說得太快了，我沒聽清。”
她放慢語速說了一遍。
“曲特助就不能過來一點？站那麽遠，我聽着吃力。”
“如果少董是故意找茬，那麽我沒什麽好說的。”
秦淮宣放下手裏的事，兩只手交叉放下桌上，一副領導慰問下屬的姿态:“曲特助這幾天都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怎麽了？”
曲潇心道你明知故問，嘴上卻說:“工作時間，不言茍笑，是博遠員工守則第一條。”
“曲特助倒是很敬業。”
“少董過獎。”
她臉上沒有表情，連續這幾天她都這樣，就算迫不得已笑也是皮笑肉不笑。秦淮宣沒有看他，聲音機械道。
“出去吧。”
出了少董辦公室，曲潇松口氣。卻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頭。
不過好在表叔的病慢慢在痊愈，她的犧牲也不算是白費。
這天，她接到高利貸催款電話:
“請問是曲潇小姐嗎？你在我們機構貸款三十萬，如今連本帶利一共九十萬，曲小姐什麽時候還？”
她大驚，“什麽九十萬？我只貸了三十萬，而且我每個月都還着，怎麽會變成九十萬。”
“利息是百分之xx，現在已經過去x天，你還了五萬，還有二十五萬本金，以及六十五萬利息。曲小姐如果一個月內換不清，我們将采取法律程序。”
後面一個月，她每天面對各種催款短信，電話，拉黑一個，又換一個來。語氣一天比一天嚣張，說什麽不還錢就讓她全家不得安寧。
除了吃飯，她幾乎所有工資都拿去還，可是利息還是像雪球越滾越大。而且這種高利貸，當初簽了合同的，就算報警，警察也不會管。
這段時間唯一的安慰，就是她跟方遇采恢複通話了。只是聊的話題圍繞着方晴和學生時代，她沒有再提工作上的事，跟秦淮宣有關的更是一個字不會提。
那天晚上，方遇采突然問她，“曲潇，房子你是喜歡沿海的安靜的，還是市中心繁華的？”
她在電話這邊久久不知道如何開口。
要不要向方學長借錢？她在心裏問自己。可是，學長一個人在大城市，本來就不容易，她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曲潇，我……方晴大概也跟你說了。這些年，每次跟你通話，我都忍不住想跟你告白，想告訴你，告訴你我的心意。但是我又害怕，我才到雲城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迷茫，我怕，我怕我給不了你幸福的生活。”
方遇采繼續說着，“還好，我熬過來了。曲潇你知道嗎？董事長對我很賞識，我現在接了一個大單子。要是成功的話，房子的錢就有了。曲潇，等你調來總部，我們就結婚，好嗎？”
她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流下，她把手機擡到遠處。
“什麽？我聽不到，方學長你說什麽？我這邊沒信號，我等下打給你。”
然後挂了電話。
她把手機丢一邊，雙手捂着臉，埋在膝蓋裏抽泣。
過了很久，哭累了，她坐起來準備去洗臉，發現房間裏多了一個人。
對于秦淮宣總是莫名其妙出現在她面前她已經習慣了。
她擦了擦眼淚，不帶感情地說，“少董私闖民宅，不怕我報警嗎？”
“我是來還鑰匙的。”
秦淮宣将當初她腳腕受傷時要了的鑰匙放在旁邊的茶幾上，“剛才我敲門了，敲了很久，沒反應。”
“哦。”曲潇沒有看他。
過了一會兒，秦淮宣都沒走，曲潇諷刺地看了他一眼，“既然少董是來還鑰匙的，現在鑰匙還了，怎麽還不走？”
她眼睛腫得像個核桃，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剛才她的電話，他也全聽到了。他雙手握成拳，握得很緊。
“曲潇，我可以答應你解約，你想去總部，我也可以安排。”
她盯着他，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麽？
“做我的女朋友，期限一天。”他繼續說着，“這一天你要陪我約會，逛街，牽手……親吻和其他過分的行為我不會勉強你。”
“這一天你讓我開心了，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補昨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