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燕栖:我傻了!

沾到床的那一瞬間,燕栖差點原地坐着一個後空翻。

堪堪将本能反應壓下,宋雪檐的腳尖已經抵近。燕栖吓得縮腳,被床欄擋住,退無可退,他突然沒腦子地說了一句:“你別踩我鞋!”

宋雪檐瞥了眼他腳上那雙幹淨的aj,說:“我不會踩你,就算突然犯癫痫,也會十倍賠你。”

“誰稀罕?”燕栖揪着床單,梗着脖子說出人生箴言,“男人的鞋不能随便踩!”

宋雪檐不知其理,搭着燕栖的肩膀,湊近問:“為什麽?”

燕栖嗅見宋雪檐的味道。這麽冷淡的人竟然是花木沉香味的,而且……他好像在哪裏聞過這種香味?

他吸吸鼻子,卻想不出篤定的答案,只覺得宋雪檐這人好奇怪,哪裏都透着股若隐若現的熟悉感。

宋雪檐看着燕栖亂晃的眼神,手指使了點勁,順着燕栖的肩膀摸到了他的後頸。

這個地方很敏感,燕栖渾身一抖,立刻回過神來。餘光瞥到鏡頭打開的紅光,他沒來得及做出回應,已被宋雪檐抵住鼻尖。

這距離太近了!

燕栖呼吸驟停,猛地把被單揪出褶皺。

指尖順着燕栖的後頸游走,路過脖頸時,燕栖喉結滾動,像是發出了一次生/澀又隐晦的求饒。

宋雪檐鐵石心腸,指尖繼續向下,最後隔着薄薄的黑色短袖,勾住了燕栖吊在胸前的戒指。

他擡起眼皮,不做聲響地看着燕栖。

燕栖直瞪瞪地和他對視,真懵了。

沒拍過愛情戲,沒傳過緋聞,那為什麽會這麽熟練?難道天賦派的天賦值還能加在這上面?

方晝寂還敢說宋雪檐清純,這簡直是「清純」被黑得最慘的一次。不愧是名導,誇人不看事實,簡直八面玲珑,長袖善舞。

方晝寂不知自己被問候,正認真地盯着鏡頭。

燕栖身上的黑色短袖下擺被紮進工裝闊腿短褲腰裏,剛好露出一截純黑色的軟皮腰帶。腰帶扣上挂着串銀色樹枝吊墜,這會兒被宋雪檐勾上了指尖。

燕栖呼吸微急,恍惚間和那小樹枝共通了五感。

他不知道宋雪檐是怎麽自然快速地讓臉頰浮起紅暈,媲美外婆養在院裏的狀元紅。

但是這麽近的距離,宋雪檐好像真的動了情,眼都是霧的,輕輕一晃,裏頭的春霪就能濺他一臉。

越靠越近的小紅痣讓本就驚慌無措的燕栖更覺暈眩,他閉上眼,慌不擇路地成了宋雪檐手下的木偶。宋雪檐勾起小樹枝,像勾着他的下巴。

方晝寂放輕呼吸,将鏡頭挪得更近。

宋雪檐瞥過燕栖紅得堪比鹵豬肉的耳尖,莫名一頓。方晝寂導了半輩子情,看着人演了無數的愛,立即逮住這細微的動靜。

擡手蒙住燕栖雙眼的那一瞬間,宋雪檐被對方亂顫的睫毛撓得尾椎酥/麻。

幾秒後,輕吻遲疑地落在燕栖的上唇尖。

烈日灼人時從不客氣,這個夏日的吻卻相反的小心翼翼。

若有若無的香氣在口鼻間亂竄,像春日飄飛的柳絮,撓得呼吸又幹又癢。燕栖喉結溢動,迷迷糊糊地張開唇,宋雪檐卻在這瞬間抽身離去。

到嘴的軟糖突然長腿飛了,燕栖懵然睜眼,發現宋雪檐居高臨下,可眼中的情緒卻複雜到他分辨不出的地步。

一雙冷淡如枯木的眼睛驟然凝聚出這麽濃郁的情緒,燕栖好奇得想要看得更清楚。可等他用犬齒碾過舌尖,恢複清明,宋雪檐又成了一潭死水。

“等你出世,全世界的棺材鋪都得搶你當鎮店寶。”

宋雪檐面無表情,比解過褲子的恩客還薄情,比拿着戒指發過誓的渣男還冷漠。

“餘留那麽多時間還給不出個反應,舊時代的ai都比你靈光。”

用ai形容一個人的演技已經是莫大的羞辱,更別說還是舊時代的ai!

“你!”燕栖握緊了拳,惱熱了臉,卻自知剛才的表現的确太差,一時間心如死灰。

網上那些傻缺還罵他長了個金屁/股,可宋姓狠毒男人劈下的這幾句審判簡直像鋼鞭,把兩瓣成金抽成了幾瓣碎金,哪還能賣出高價?

嘴巴壞成這樣,還谪仙?趕緊麻溜的堕魔吧!

燕栖家庭和樂,有位成熟優雅的表哥,還有早熟懂事的弟弟,他夾在中間,對上稱不上孝敬懂事的好弟弟,對下稱不上溫柔寵溺的好兄長,反而最是霸道驕縱。

蜜罐子養得他張狂肆意,喜惡随心,向來是有債就讨,有氣就撒,這還是頭一回遇到有火噴不出、有氣撒不了的窘況。

“眉毛像蜈蚣、臉似猴兒屁股,耳朵塗了雞血、眼珠潤過墨,現在的反應倒是很生動,比舊時代ai高一級,像只新時代呆頭鵝。”宋雪檐語氣平平地表示鼓勵,“加油,等你修煉成人,再來博我一笑。”

呆頭鵝将眼瞪圓,大方展示更加精湛生動的呆樣,惹得宋雪檐多看了兩眼。不過這兩眼又輕又快,剎那之間,他已經轉過視線,将自己的面部表情暴露在方晝寂眼中。

當導演的,捕捉表情神态是拿手本事。

方晝寂眼尖地發現宋雪檐嘴角微揚,竟露出點幾不可察的笑意。這堪稱千古奇觀。他暗自咋舌,手指琢磨般地搓了搓三腳架,眼神已經在兩人之間逡巡好幾遍。

宋雪檐理了理袖口,朝方晝寂說:“我覺得他——”

“你不覺得!”

燕栖起身,報複般地從後面拽住宋雪檐的褲腰,将人摔回床面。

宋雪檐像被抛入湖中的月亮,搖晃,鋪開,看向兇徒的目光依舊冷光粼粼,氣息微急。

燕栖抵着床腳,俯身壓下,在羞惱和急切下催生了想要尋釁報複的惡劣念頭。

“之前可沒說只能試一次吧,宋老師?”

宋雪檐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飯,現在被冷不丁地摔一下,胃部頓時一陣翻湧。

兩人眼神對峙。宋雪檐抿着唇,揪着床單琢磨着該擡腳踹哪兒。燕栖眯着眼,舔着犬齒想咬人洩憤。

演藝圈美人千百款,宋雪檐是純種的清冷款。活得像朵高嶺之花,誰敢去摘,屁/股就得摔成花。氣質拒人千裏之外,粉絲偶遇,上前打個招呼都得先念聲老天莫怪。

不過性格和氣質都關乎內涵,這年頭逢美人一般先誇臉蛋。

宋雪檐的清冷臉得益于那雙眼:眼型細長而不小,弧度上揚,睫毛長而不卷,看起來根根分明,稍顯寡淡,眼神更是冷淡疏離。

但是現在,宋雪檐把眼鼓圓了,抿着嘴蹙着眉,這樣子竟有點像燕栖送給他網友的那只貓。

燕栖有位認識十餘年卻從未面基的網友,網名「歲窮」,聯系了這麽多年,他們堪稱世界上最熟悉的兩個陌生人。

歲窮一個人在南都生活,燕栖記挂他,精挑細選地送了只漂亮布偶,聊做陪伴。

布偶跟着他姓「燕」,大名「王爺」,小名「耶耶」。

那貓漂亮可愛,平時冷豔高貴,撒嬌的本事卻是一等一。他還挺吃這一套,手機裏存了不少圖片和視頻,全當雲養了半個兒子。

這麽一聯想,燕栖瞬間覺得剛才的勁使大了,再一看宋雪檐那一手可撈的腰,又覺得自己在恃強淩弱。

後悔和歉疚漫上心頭,他喉結滾動,“抱——”歉。

“嘔!”

宋雪檐終于憋不住,一聲幹嘔悍然登場,猶如晴天霹靂,從窗外直入屋中,打得滿室靜默。

方晝寂喉嚨一緊,滿腹墨水成了烏賊的墨汁,消散無形。寫劇本時洋洋灑灑,現在卻是一句話都憋不出來,只能捧着鏡頭,巴望着床邊。

那邊正四目相對,無聲對峙。

也不知過了多久,燕栖動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上唇,如遭雷磔,手指像得了重度痙攣,“我、我讓你這麽惡心?!”

宋雪檐撐着床面半坐起,頭頂的黑發掃過燕栖的下巴。他仿佛不察,平靜地解釋道:“我只是想吐。”

“你剛親了我,現在就想吐?我、我!”燕栖單手撐床,右手在胸前胡亂擺動兩下,不知所措得像只新時代呆頭鵝2.0。

此情此景,他覺得自己就像沐浴焚香、裹着錦被苦苦等了半夜,終于等來恩客的小倌。他含羞帶怯地湊上去,恩客卻用上縮地成寸的功夫、驟然後退至門外,高呼:“好/騷的兔兒!趕緊擡走!”

見燕栖一副遭受天大屈辱的模樣,宋雪檐揪着床單的手微微一緊,難得多說了一句:“我沒有嫌棄你,你不要多想。”

方晝寂咋舌:嗬,還會安慰人了?

“你的演技拙劣至此,我都沒吐,”宋雪檐釋放善意,“你的人又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威力?”

方晝寂欣慰:還好,沒變。

“我!我那是沒反應過來!你不給個提示就奪走我的初吻,還不允許我詫異個幾秒?”燕栖形狀好看的重睑刺出鋒利兇狠的弧度,反駁的語氣又重又急,“之前試戲,你不在,所以你不知道當時方導和賀編都誇我有靈氣有天賦。”

宋雪檐微微蹙眉,像是不解,語氣也十分真誠,“抱歉,我暫時沒有看出你的天賦,不過你的呆倒是自然樸實,很有靈氣。還有——”

不能讓這張嘴繼續「還有」下去了!

燕栖忍無可忍,突然伸手用虎口卡住宋雪檐的下巴,拇指壓住那張不懂客氣的嘴,“還有什麽?”

他眯眼,語氣不善,“再說一句啊?”

作者有話說:

【宋雪檐:就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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