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嘲諷嗤笑
平日裏不可一世的榮嵊居然會露出一副惬意的表情。
姜涼雖然在和張玄聊天,可是也會抽空瞥幾眼查看榮嵊的動作。
那人吃着簡單的清粥和小菜,卻依舊舉手投足之間皆是高雅,就像是在吃一頓昂貴的西餐。
他低眸看着空了的粥碗,又笑着和張玄聊起他對《江意》男主江鶴的看法。
“你不吃?就一直陪着這個話唠聊天?”榮嵊放下盛着清粥的碗,從紙巾盒裏抽出一張紙,慢條斯理的擦着嘴唇。
他向後靠着沙發背,右手放在沙發扶手上。
姜涼擡眼看向榮嵊,含笑輕聲道“我已經吃過晚飯了。”他看着陰影下的榮嵊,小心翼翼揣測着榮嵊的意思,難不成是在關心自己嗎?
看着臉上挂着笑的姜涼,不知怎麽的,榮嵊突然說了一句,“你還是別笑了,笑的真惡心。”
姜涼神情微頓,他不知道哪裏招惹了榮嵊,他的手指緊緊捏着暖白色的沙發罩,直到指尖泛紅、指節泛白才松開道,“我開心,自然要笑”。
一旁的張玄也有一些呆滞與驚訝。
他認識榮嵊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聽到榮嵊說過幾次過分的話,今天還是他頭一會聽到。這樣的話又難聽又過分。
姜涼收斂外露的情緒,這才擡起頭笑着看向榮嵊,“怎麽……”
他想要看看自己喜歡的人會是什麽神情,只見屬于榮嵊的那雙丹鳳眼裏不含善意,滿滿的都是惡意與嘲諷。
姜涼臉色唰白,牙齒緊緊咬着下唇,側頭看向一旁,沒說出口的話像打落的牙齒挨個往下咽。
剛剛輕松的氣氛被榮嵊幾句話就攪和尴尬了。
最左側的張玄出來打着圓場,“哎呀,我知道我笑的很假。”他擡手把姜涼扯到他的沙發上,随即坐在了中間的沙發上,主動把姜涼和榮嵊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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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又道,“阿嵊,下次我不笑這麽難看就是了,你看兄弟明天還要。”
“怎麽,委屈了?”榮嵊打斷張玄的話,矛頭直接指向姜涼,“前幾天,不是能屈能伸嗎?”
前幾天—說的就是榮嵊要推姜涼《江意》劇本,姜涼不願意劇本被推,找他商量的那次。
姜涼深深呼吸一口氣,後仰着頭,前額的頭發淩亂耷拉着。
那雙含情的桃花眼此時望着窗簾下的夜色,就像是在規劃着在這夜色中的逃跑路線。
這話是在警示姜涼嗎?讓他知道自己的地位是嗎?
姜涼內心又被刺中一刀,榮嵊做明星真的是可惜了,他更适合吵架,句句落在心窩處。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這才起了身,站在張玄面前,語氣依舊溫和的說道“張導,你先回去吧,已經很晚了,明早還有劇本圍讀呢。”
張玄看了眼榮嵊的神色,又看了看姜涼,也覺得自己不能長久待在這裏,還是要讓出空間留給兩個人解決。
于是他起身,拉了拉衣服打笑幾聲道,“哈哈,要是這樣,那我就先走了。”
少了一個人房間恢複了安靜,仿佛只能聽到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他們兩人在張玄離開後沒有其他動作,兩人依舊坐在對立面上的沙發,姜涼閉着眼蝸居在沙發上,不再去搭理榮嵊。
榮嵊是在生氣什麽呢?生氣自己和張玄太親昵了?生氣又是為了什麽呢?因為他是“蘇子儒”嗎
這麽一看,的确,他不應該與旁人那麽親昵,榮嵊對蘇子儒的喜歡,他姜涼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不盡職盡責一些呢?
畢竟他是替身啊,收了人家的資源和金錢的。
他獨自開導自己,試圖掩蓋自己真實的想法。
房間牆上的鐘表中的分針又走了一圈,已經十一點半了。但是榮嵊坐在那裏沒有絲毫的動作,沒有說要離開還是留下。
估計是回公寓吧,姜涼想。
畢竟,這四年,他和榮嵊除了外出錄制情侶綜藝節目會住在一個房間,睡在同一張床上,其他時刻都是兩個房間,各睡各的,互不幹擾。
“已經太晚了,你還不回公寓嗎?”因為長久沒出聲,姜涼的聲色帶着略微的沙啞。
他在大着膽子催促榮嵊離開這個房間,仿佛絲毫不懼怕榮嵊的舉動。
榮嵊輕笑出聲“子儒那會和我們之間的關系很好,張玄和子儒還拜過把子呢。”
窗簾被姜涼拉開,酒店下面的路上車水馬龍,路人行色匆匆,他刻意忽視身後榮嵊的諷刺,說了那麽多,這不就是在變相的說,張玄和他聊得來是因為他像蘇子儒嗎?
算了,他早就麻木了。
榮嵊見他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沒出聲,起身走近他。
姜涼只覺得榮嵊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到片刻,姜涼就被榮嵊反手壓在玻璃與他之間。
榮嵊的左手扣着他的手腕緊緊按在玻璃上。
兩人的身體隔着衣料緊緊貼着。
“榮嵊,你是不是瘋了。”他嗔怒道。
姜涼側臉被迫貼在冷冰冰的玻璃上,心裏卻生出懼怕。
他從來沒見過榮嵊發火,甚至不确定榮嵊到底想做什麽,心裏有一股不踏實的感覺。
“你總是對誰都溫柔歡脫。”榮嵊低頭輕輕湊近姜涼的脖頸嗅了嗅,那裏有一股甜裏泛着微酸的味道。
“身上卻又時時刻刻帶着這種甜裏泛酸的味道,”他緊了緊手勁,引得姜涼悶哼一聲道“喜歡這個味道?我下次多給你送點橙子?”
姜涼不打算回應身後的人,他是在吃醋嗎?是在醋“蘇子儒”和張玄距離太近了嗎?
他用力掙了掙,但是榮嵊依舊握着他的手腕,那被榮嵊握住的白皙手腕不免有些發紅發疼。
這樣的動作卻也只是招致身後的男人悶笑出聲。
榮嵊的薄唇靠近姜涼的耳朵,醇厚的聲色緩聲道“姜涼,怎麽一點手勁都沒有。”
被榮嵊呼着熱氣的耳朵泛起粉紅色,整只耳朵看起來小巧又粉嫩。
男人的笑使胸腔微震,姜涼靠着緊挨的後背感知到,只覺得臉燒極了。
他怎麽能和榮嵊比力氣。
那人可是從高中就一直鍛煉身體,他還僅僅是從去京都電影學院上學才開始鍛煉。
榮嵊八塊腹肌、全身肌肉,反觀他,腹肌若影若現,白斬雞一個。
榮嵊這人的性子當真是陰晴不定、惡劣至極。
明明前一個小時還罵他,一個小時之後又逗弄他。
“我怎麽能和你比,你當真是會欺負人。”
姜涼又掙紮一番,不過這次榮嵊倒是松了手。
他低眉揉了揉被捏的發酸的手腕,榮嵊溫熱的指尖輕撫上姜涼的臉,這讓姜涼有些吃驚,但卻默默沒出聲。
“你看,以後別惹我不高興,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麽傷人的話。”
“我又能做什麽惹你生氣呢,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姜涼也許是真的期望榮嵊的不開心是因為他而不是因為“蘇子儒”。
榮嵊哼笑道“之前一直做的不錯,以後離張玄遠一些就好了。”
“之前?”
姜涼這才知道他在說什麽,是“蘇子儒”啊。
生氣是因為蘇子儒,現在開心呢?是因為戲弄自己嗎?
榮嵊低頭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已經十二點了,他折回沙發,拿下自己的外套道,“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姜涼擡起頭,笑着嗯了一聲,揮了揮手示意榮嵊快走。
在嘭的一聲門響後,姜涼的臉上的笑已經是土奔瓦解。
随之替代的是滿臉悲戚。
他知曉榮嵊這個人是沒有心得,不,也許有過,只是全部都給了已經去世的蘇子儒罷了。
可是怎麽辦呢?他喜歡這個人,所以想讓這個人快樂些。
姜涼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水珠不斷從臉頰滑落,他想,反正合約還有一年多了,到時候要是他依舊替代不了蘇子儒的存在,那就收拾鋪蓋走人吧,走的幹幹淨淨,什麽都不貪戀。
就像他沒來過一樣。
第二天一早的劇本圍讀進行的很順利,張玄本來還擔心姜涼的情緒不對,畢竟昨天榮嵊當着他的面對姜涼冷嘲熱諷。可是今天姜涼的狀态超級好,這大概就是沒感情,無所謂吧。
張玄默默為姜涼的業務水平點贊。
“蘇前輩,您和榮前輩的感情可真好。”一個女性小演員笑着和姜涼攀談道,“轟轟烈烈了好幾年啊。真就是我們這些cp粉的糖。”
姜涼對于改名“蘇子儒”這件事已經無比熟悉,于是立刻眼眸含笑回答道“是嗎?以後會更甜的。”
“真的嗎?好激動啊。”
“真的。”姜涼突然想起什麽,勾唇道,“你們以後在劇組可以叫我姜涼,這是我的真名,蘇子儒是藝名。”
一旁的幾個女演員哈哈笑了幾聲,其中有一個羨慕的說“前輩本名和藝名都好聽,不像我,我本名叫周招娣,招娣招娣不好聽啊,沒辦法只能用藝名了。”
說話的是最近的熱門女團人氣主唱,藝名是周粥,女孩留着齊耳短發,左耳戴着黑色耳釘,一米六八的身高,全身比例很好。
“還是梁寶的名字好聽,梁知青,都不用改。”周粥側首摟過梁知青,嘻嘻笑笑的靠着她。
梁知青一米七高,是女團c位出道,發型大概是直男最愛的那種—黑長直,人設也一直是高冷禦姐。
大家倒也沒打趣為什麽周粥叫梁知青為“梁寶”,談話重心依舊是如今娛樂圈裏大家的藝名和真名。
姜涼又和大家聊了幾句,被一旁默默窺屏卻又着急慌忙、冷汗直流的張玄扯進了導演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