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危急相助為舊顏

時間晃晃悠悠的過了好幾年，烏蒙靈谷除了遭遇調味香粉的逆襲以外，一直平安無事，韓雲溪也只能淡定地和歐陽少恭做鄰居。歐陽少恭也不是日日留在苗疆。他經常外出，少則一兩日，多則十天半個月的。剛開始，每次他離開，韓雲溪都要提心吊膽一番，連帶着風晴雪也很緊張。等到後來，韓雲溪已經能淡定地看着風晴雪托歐陽少恭尋找新鮮的“食材”了——好吧，這件事造成的結果令所有人淡定不能。

風晴雪在烏蒙靈谷住了好幾年，在第二年的時候，就得到了離群索居的待遇，原因是她對烹饪的愛好，以及獨特的口味。

韓家兄妹十七歲了。韓雲素有了自己的追求者。世間萬靈，生來美醜不同。不過，愈是強大，愈是接近本源，愈是美麗耀眼，總歸是不會錯的。不說別人，光看看粗犷的神農大叔。他身上的肌肉塊，在崇尚俊逸美的神仙中不受歡迎，卻也沒人能說那線條不夠漂亮。紫華的實力越過女娲，打不打得過神農不清楚，直追伏羲是肯定的。她，自然是極美的。這樣的容貌，即使只得了一分，也可以成為名動一方的美人了。韓雲素此身，與紫華有七分相似。虧得她不好打扮，兼且性子孤僻，少與人打交道，才沒惹出太多的麻煩。饒是如此，仍有那麽那麽幾個半大小子打起了她的主意。其中最執着的，是一位長老的獨子：風焱。

韓雲素被風焱糾纏，心中不耐，索性帶他去風晴雪那裏蹭吃蹭喝。偏生那風焱腸胃弱，一頓飯下來，竟生起病來。那位風長老素來是個護犢子的。出了這種事，他不依不饒地，非要韓雲素來為自家兒子侍奉湯水。這打的是什麽主意，旁人自然是看得出來。然而，此次風焱病倒，确實與韓雲素有關。當然，讓風晴雪來照顧更是名正言順，但是，誰敢讓那位接觸入口的東西？韓休寧沒反對。在她看來，自己的女兒，自然是要嫁給谷中的男子的。風焱是板上釘釘的下任長老。自己這個不讨喜的女兒，能嫁給他，也算是有合适了。韓雲素沒說什麽，只是露出了一個歐陽少恭式的笑容——她确定韓雲溪看到了。

韓雲溪确實看到了這個笑容，他心裏不由一哆嗦。自家妹妹和歐陽少恭是怎麽回事，他不清楚。他們兩個比旁人來得親厚，倒是真的。歐陽少恭護着韓雲素，也是不會錯的。若是韓雲素親身服侍風焱，被歐陽少恭知道了……

不知韓雲溪和自家娘親說了什麽，第二日，他就和風晴雪、韓雲素一同離了烏蒙靈谷，外出歷練去了。在谷外，三人遇見了等候多時的歐陽少恭。看他那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韓雲溪後知後覺地想到，風晴雪的調味香粉只是味道怪，還從沒有人吃出事，怎麽這回……雲素竟然會對谷中之人下手——韓雲溪再次陷入糾結，對自己這個妹妹也有了些想法。

烏蒙靈谷處在深山之中，若想出谷，要在山裏走上好幾天。在山裏走上好幾天，就意味着，風晴雪要做好幾頓的飯……還是用傳送陣到草海，然後去蠻州吧。呃，草海的蟲子也不少……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蠻州是一座很有民族風味的城鎮。進了城，四人就分成了兩撥，各自行動了。

不得不說，緣分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這該遇上的人，總是會遇上的。

歐陽少恭和韓雲素走了半日，乏了，尋了一處茶樓，稍作歇息。茶才喝了一口，韓雲溪就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他的身後跟着一個身着紫白道裝的青年男子。風晴雪不在，不知被留在了哪裏。

“雲素，歐陽先生，速來幫忙。”韓雲溪略帶焦急地說。不知從何時起，韓雲溪就開始喚歐陽少恭“先生”。歐陽少恭辭了幾次，他依舊不改。歐陽少恭通身的氣度，當得起這兩個字，幾人尋思了一下，不覺得怪異，也就随他去了。

“瞧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好歹要讓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麽啊。”韓雲素神情淡漠地說。

“在下天墉城陵越，攜師弟師妹來此歷練。恰逢苗疆巫祝害人，出手相阻。師弟師妹不慎中了蠱毒，特來求助。”那道士抱拳道。

“哦？那道長可想過，我亦是苗疆之人，為何要幫你呢？”韓雲素問道。

“雲素，救人要緊！”不待陵越說什麽，韓雲溪已經開口催促。

“雲溪平素冷着一張臉，叫人親近不得，不想和陵越道長如此投緣。”歐陽少恭笑着說。

韓雲素看着面前神色焦急的兩人，意味不明地說：“難得雲溪肯求人，我自然不會拒絕。”說罷，起身道，“道長請帶路。”

“多謝。”陵越拱手道。

陵越是個細心之人，雖然心中焦急，仍注意着韓雲素的步子。故而，幾人走得雖急，終究沒出現讓人家姑娘在大街上奔跑的情況。

不多時，四人到了天墉衆人落腳的客棧，見到了傷者，也見到了幫忙照看的風晴雪。韓雲素不曾将毒蠱之術授人，平日裏施展，也沒藏着掖着。風晴雪見得多了，雖不知如何拔除蠱毒，卻也有法子讓人好受一些。

據陵越說，他們這一回出來，一共有五人，除了他，還有師弟師妹各兩人。那四人，除了芙蕖師妹身上有長輩賜下的法寶，躲過一劫，餘下的，都中招倒下了。

那三人的情況十分的不好，即使有風晴雪照顧着，看着也是很危急。韓雲素給這三人稍作檢查，大概知道了狀況：用的蠱不是如何稀奇，手法倒是很高明。能用簡單的蠱蟲放倒修為不錯的天墉城弟子，這位蠱師，本事不弱，能不招惹，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韓雲素略施手段，讓這三人平靜下來，然後，卻是不肯再出手了。

“可是不能醫？”陵越問道。

韓雲素搖頭道：“蠱師行事，自有章程。出手阻人施術，最是不該。稍有不慎，結下仇怨，也是有的。我方才出手，已是逾矩了。”

陵越聽聞，心下焦急，忙道：“若是那人尋來，在下定然護住姑娘。”

韓雲素淡然一笑，說：“你知道他何時動手？只有日日做賊，哪有日日防賊的道理？況且，道長就護住自己的師弟師妹了？”

陵越赫然，不知如何回答。

韓雲溪不悅地說：“雲素，大……天墉城的幾位道長都是好人。你若有辦法，就幫上一幫吧。”

“好人？你又知道了？”韓雲素搖頭，道，“毒蠱之術不比其他，若是術法被破，受到反噬，若是能立時斃命，也算幸運了。更多的，則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故而，破除其他蠱師的法術，最是忌諱了。”

“原來毒蠱之術這麽危險啊。”風晴雪感嘆道。

“如此害人之法，不學也罷。”韓雲溪聞言，驚道。一旁的陵越及芙蕖也露出了驚疑的神色。

“在下以為，眼下最要緊的是，天墉城幾位道長的傷勢。”歐陽少恭說。

對毒蠱之術懷有成見的幾人，面上不由帶了尴尬的神色。

“雲素，救人。我自會保護你。”韓雲溪說。

“蠱師的手段有多少，你可知道？”韓雲素嘆道，“罷了，這人，我救。”

“多謝姑娘。”陵越及芙蕖行禮道。陵越頓了頓，又言，“日後，若那蠱師尋來，在下願一力承擔。”

“害他反噬的又不是你，找你做什麽？道長要謝，就去謝雲溪吧。”韓雲素轉向韓雲溪，笑道，“我不是膽小怕事之人。蠱師之間的争鬥，向來是不死不休的。只盼到時候，雲溪莫要嫌我手段狠毒就好。”

“不死不休？雲素，你……”韓雲溪聞言，瞪大眼睛，想要解釋什麽，卻被韓雲素打斷。韓雲素說：“我要施法，旁人不便觀看，請。”

幾人還想說什麽，卻被歐陽少恭請了出去。

門外幾人焦急的等着結果，惟有歐陽少恭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眼前幾人。

“不會有事的，蘇蘇。”風晴雪握住韓雲溪的手，低聲說。

韓雲溪點點頭，一言不發。他真的不知道事情會嚴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他只是擔心前世的同門，才會讓雲素救人的。自家妹妹的想法，他從來都猜不透。也不知道這次她會如何作想。

“此番叫韓少俠為難了。”陵越歉然地說。

“無妨。”韓雲溪說。

“雲素不是小氣的人，陵越道長不必在意。”歐陽少恭說。

不多時，韓雲素推門出來，對幾人說：“三位道長已經無礙，好生将養便是。”

陵越及芙蕖匆匆行禮，進屋去了。

歐陽少恭看着韓雲素的臉色，率先開口道：“可還安好？”

“自然。”

韓雲溪看着韓雲素，說：“雲素，方才……”

“雲溪太過小氣。你我是嫡親的兄妹。不過是随口抱怨兩句，你也聽不得了？”韓雲素挑眉道。

“不。”韓雲溪說。

“那便是了。方才施法，我已有些勞累，便要去歇息了。你們可還有事？”韓雲素問道。

“沒事的。”風晴雪笑着說。

韓雲素點點頭，說了句“失陪”，就離開了。

“我去看看有什麽吃的。”風晴雪笑着說，然後向廚房的方向走去。

韓雲溪：“……”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率先開口，道：“在下亦有些勞累，打算早些安置了。還請雲溪代我向晴雪告罪一聲。”

“……自當從命。”韓雲溪說。他早就知道，風晴雪的調味香粉能悲劇的只有他一個人。

歐陽少恭微微颔首，打算離開，韓雲溪忽然再次開口：“歐陽先生，今日之事……”

歐陽少恭輕嘆一聲，說：“雲溪結交朋友，我等無權置喙，只是，若是因此将災禍帶給身邊之人，終究太過魯莽。”

“先生以為雲溪錯了？”韓雲溪說。

歐陽少恭溫和的說：“急公好義本事好事。只是，為了相助他人，使親近之人經歷危險苦難，不能說不對，對親近之人，終究太過涼薄了。孰是孰非，雲溪自有決斷，旁人是無權過問的。”

韓雲溪沉默許久，說：“雲素，不高興了。”

歐陽少恭安慰道：“她不會将此事放在心上的。”連你一起不放在心上，自然是最好的。

韓雲溪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有歐陽先生“幫忙”，想刷你家妹妹的好感度，百裏少俠，請你自由的~

到了第二天，天墉城那三位受傷的道長已經行動自如了，除了面色欠佳，已看不出有何不妥。陵越帶着他們來道謝，韓雲素還沒起身，歐陽少恭三言兩語，将事情推到了韓雲溪身上。面對熟悉又陌生的“同門”，韓雲溪心情複雜，應付起來不免有些手忙腳亂。

整個上午，韓雲素都沒有出來。韓雲溪和風晴雪擔心她遭了那不知名的蠱師的毒手，前來探望。他們也想叫上歐陽少恭——這種時候，有一個大夫，總能叫人安心——可惜，不知他去了哪裏。他們尋找未果，只能自己過來。

到了韓雲素房中，兩人不只見到了正在整理包裹的韓雲素，還見到了面色有些奇怪的歐陽少恭。這兩人氣色不錯，看來沒遇上收拾不了的事情。

韓雲素沒什麽大事，只是想換個打扮。韓家兄妹和風晴雪在烏蒙靈谷長大，衣着打扮，自然與苗疆之人相類。歐陽少恭一直是廣袖長袍，無論是山路崎岖，還是酷暑嚴寒，都不曾改變。

韓雲溪大概能猜到自家妹妹會轉型成什麽模樣。他有些疑惑：這要換個打扮，不去成衣鋪子，翻弄那個不大的包裹有什麽用？

韓雲溪和風晴雪被三言兩語打發出來。韓雲溪離開之前，看了一眼仍坐在房中的歐陽少恭，忽然覺得可以理解巫鹹大人“指點”自己時候的心情了。

韓雲素自然是看不上成衣鋪子裏的東西的。她有自己的儲物空間，看得上眼的東西，都收在裏面。那裏頭，就有不少的衣物。韓雲素翻找的，哪裏是包裹，根本就是自己的空間。

女孩子家哪有不喜歡漂亮衣服的，韓雲素，或者說，紫華的儲物空間裏頭，有不少漂亮的衣服。能被紫華收在空間裏頭的，自然不是凡物，不必擔心破損折舊的問題。可是，刨除年代久遠，因為朝代更疊，不适合再穿出來的，以及品階太高，不适合凡人穿的，還真沒幾件——這和她在天界呆了一段時間有很大關系。

最後，韓雲素挑出來的，還是作為司徒纖雲時做的那件衣服。她摸了摸衣服上的刺繡，說：“靈物不渝因光陰流逝而損毀，只是這後添上的刺繡，用的只是普通的絲線，過了這麽長的時間，要重新繡過了。”說罷，微笑着看向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十分淡定地起身，出門，回身關門，離開。

聽着外面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韓雲素笑着搖搖頭。她怎麽會允許自己精心制作的靈物，配上普通的絲線？那些絲線亦是不凡，只是靈力波動隐晦，不會影響到衣服上繪制的陣法罷了。這等小事，她自己不曾說過，那一點細微的靈力波動，很容易就會被當成是衣服本身的。長琴大概是不知道吧。

果然，無論什麽時候，逗弄琴兒都會讓人心情愉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