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就邁入今年最後一個月,初冬降臨,南灣鎮終日被籠罩在凜冽的寒風中。

趙念在家修養了大半個月,腳腕上的傷也陸續好得差不多,後面兩次複查,她告訴方蘭之不用再叫戚妄過來背她去診所,她可以一個人去。

戚妄那邊是怎麽回複老太太的,趙念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們最後又吵了一架,因為她覺得戚妄無可救藥。

細數他倆待在一起,大多時候都因為觀念、性格等問題出現分歧和矛盾。一個性格偏執冷漠,一個有着大小姐的傲氣,碰到一起就跟電花火石似的。

十二月九號,天空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教室的窗戶緊閉,滿屋子高濃度二氧化碳,呵出的氣碰到冰冷的玻璃結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外面,窗戶印着一朵朵冰晶。

趙念養好傷回來上課,完美錯過期中考試的試卷評講。

她這次沒有參加考試,班主任覺得可惜,本來他還想看看趙念的真實水平,看樣子只能等期末。

不過趙念還是借了王佳佳的期中試卷,語文數學理綜英語一共四套,上課的時候她聽了會老師的講課安排,都是非常基礎的知識,對她而言聽不聽都無所謂。

于是趙念把卷子攤開,拿起筆開始做題,她在草稿紙上奮筆疾書,完全進入一個忘我的狀态,早上兩節課結束,課間因為下雪取消做操活動,外面又冷,所以大家基本上都窩在教室。

王佳佳接完水回來,趙念已經做完理綜和數學,草稿本上按序號排列規整,字跡漂亮得就像印刷出來似的。

她看了眼震驚道:“念念,你理綜和數學都做完了?!”

“嗯。”

“這才不到倆小時啊!”具體來說就兩節課,統共九十分鐘。

趙念邊對答案邊笑道:“這次的試卷非常簡單,很多都不用算,看一眼就知道答案。”

她的基礎知識非常紮實,在此之上變着法挑戰難題,又或許曾經去國家隊進行集訓,于趙念而言解題是一個很靈活的過程。

比如數學選擇題,只要選項中有正确答案,她可以根據答案反推回去,以此驗證結論是否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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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反向思維的過程,她用得得心應手。

“厲害。”王佳佳佩服至極,沖她比了個大拇指,雙手撐着臉頰道:“我不行,我覺得這些試卷可難了。”

趙念對完答案,完美且沒有出錯,她蓋好筆蓋,聞言,擡頭看向王佳佳,淺笑道:“你再把基礎打紮實點,這些題就簡單了。”

“真的嗎?可是我根本聽不懂。”

“當然啦。”趙念笑眯眯道:“你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來問我呀,我教你。”

王佳佳一喜,随即有些擔心:“那這樣豈不是會占用你學習的時間?”

“不會啊,學習不止要輸入,還要輸出,而且我教你的過程中也在鞏固進步。”趙念也不是一個喜歡藏着掖着的地方,別人JSG問她問題,她都會盡全力解答。

“行,以後我有不懂的都問你。”

“好。”

“念念,那我不打擾你了,你繼續做語文和英語吧。”

“這兩科不用做,我看一看就可以了。”

語文要寫的字太多,趙念更傾向于在腦海裏構思答案并按照格式排版,這樣可以節省書寫時間;至于英語,聽力聽不聽都無所謂,她自己有一套精聽練習方式,非常适用考試模式,而且她以前就讀國際學校,除了母語和英語,還要兼修二外,這是每一個就讀國際學校的學生的必備技能。

她二外修的俄語,有時候會将母語,英語,俄語三種語言放在一起進行比較,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過程,語言誕生的環境,背後文化等因素,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該語種。

總之在不斷思考的過程中,趙念這三種語言都學得還不錯,至少把她放在國外,她可以無障礙的生活。

趙念在看英語試卷的閱讀題時,班主任拿着記事的筆記本從辦公室出來,路過走廊的時候看到班上還有一兩個同學在外面逗留,喊了句讓他們趕緊回教室,他有事要講後,這才從前門走上講臺。

張韬把本子放在桌上,“全部回座位坐好,同桌間有睡覺的也喊起來。”

“快點啊,我還有事要講。”

聞言,趙念放下卷子,從試題中擡起頭,張韬翻開本子,“今天我要講幾件事,大家都好好聽。”

趙念以前就讀國際學校,有着最強的師資力量,身邊的同學都是出類拔萃的存在,在她之前生活的環境裏,老師是不會專門抽時間來講這些東西,他們更傾向于培養學生的綜合能力。

而且就算有什麽事,都是直接把文件發到各位同學的平板裏,大家自覺查看并判斷。

正因為如此,趙念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聽說要開家長會。

沒錯,張韬講的幾件事裏,撇開不值一提的芝麻小事,其中有兩件大事,一件是明天的家長會,一件是二十多天後的元旦彙演。

家長會是各年級針對本次期中考試開的,元旦彙演則需要選人去參加表演。

講話結束前,老張再次提醒:“記住,明天每位同學的家長都要來,不可以缺席。”

當天放學後,趙念回家跟方蘭之提了今天的事,老太太笑道:“成,明天外婆跟你一起去學校,給咱們念念開家長會。”

趙念高興地說謝謝外婆,微微屈膝,歪着腦袋,擡手在頭上給方蘭之比了個心,惹得老太太點了點她的鼻尖,笑她是個小滑頭。

晚飯過後,趙念陪方蘭之看了會電視就回房間了,她翻出前段時間鄧明初給她寄的天文書,翻開坐在桌前仔細鑽研,臺燈發出橘黃的暖光灑在她身上,朦胧了趙念的輪廓。

窗外,夜色茫茫,天空開始飄起小雪。

擱在床頭櫃充電的手機突然響了,鋼琴版的純音樂舒緩而浪漫,趙念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去拿手機,她坐在床邊,看到來電顯示烏晴。

她滑開接聽鍵,笑道:“hello,晴晴。”

“嗷嗷嗷,寶,我可想死你了!”

電話裏的女生說着一口字正腔圓的京腔,激動之餘,但細聽仍能辯出她的口音與國人有別。

烏晴是中俄混血,趙念跟她是初一認識的,兩人都就讀國際學校,後來不僅成了同學,而且還同時選拔進入國家集訓隊,只不過趙念參加的是國際奧林匹克物理競賽,烏晴參加的是國際奧林匹克生物競賽。

從小到大,趙念身邊朋友不斷,但最要好的朋友當屬烏晴。

“我也想你呀。”

烏晴傲嬌的哼了聲,“你想我怎麽不跟我聯系?”

“你七月份就去國外進行封閉式集訓,我也聯系不到你呀。”趙念為了安撫她,毫不遮掩的對她mua了幾聲,把烏晴哄得頓時喜笑顏開。

“行吧,親親我就收下了。”

“對了,晴晴,你集訓得怎麽樣?”

烏晴骨子裏有一半戰鬥民族的血,雖然是個女孩,但她從小就喜歡軍事,立志當一名軍艦指揮官,今年暑假她毅然投入訓練,進行長達五個多月的封閉式訓練。

“爽!”她用一個字形容自己的感受,是真的熱血沸騰,也不覺得累和苦。

兩人又聊了會,在挂電話前,烏晴突然神秘兮兮道:“寶,我記得還有幾天就是你的生日,我這次給你準備了一份特殊的禮物。”

趙念眉眼彎彎:“那我期待一波。”

入冬後,晴朗的日子少得可憐,整日不是下雪就是吹寒風。老張昨天開完班會,講了事情後,回到辦公室又挨個給學生家長打電話,讓他們明天早上九點到校參加家長會。

趙念扶着方蘭之走進教室,裏面站滿了家長,不透風也不透氣,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悶悶的味道。

鎮上的人就沒有不認識方蘭之的,見她來了,大家都去寒暄幾句,老太太雖然七老八十,但耳聰目明,腦子靈活,一點也沒有老年人的遲鈍,相反,她身上帶着詩書沉澱下來的穩重和慈祥,讓衆人打心地敬佩和喜歡。

趙念攙着她去位置上坐下,在這一衆學生站着,家長坐着的場景裏,有一個人最特殊。

她看到戚妄趴在桌子上睡覺,帽子扣在頭上,身邊都是熱熱鬧鬧的氛圍,唯有他周邊冷冷清清。

戚妄有爹沒娘,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對父子勢同水火。

戚澤是不可能來替他開家長會。

就在這時,原本趴在桌上睡覺的少年,擡手摘掉連帽,勁瘦板正的身體後仰,他靠着椅凳,眼皮微掀,不鹹不淡的看着趙念。

他的聲音有些啞,又有點沙,不知是煙酒沾多了還是感冒了,嗓音很有質感。

“看夠了嗎?”

趙念被他抓個正着。

她下意識抿唇,又想到他們最後一次吵架,戚妄那無可救藥的模樣,趙念瞬間覺得沒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她什麽都沒說,扭頭不再看他。

戚妄盯着她,原本還算好點的臉色頓時陰下去。

他的視線太過強烈,讓人不容忽視,趙念就站在他斜前方,被他盯得像是被人扼住咽喉,那種感覺很熟悉,熟悉得她又想起那天戚妄從背後将她抱住。

趙念覺得自己大抵被戚妄帶偏了,也跟他一樣開始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早上九點家長會正式開始,老張在講臺上拿着小蜜蜂說正事,教室裏都是他的聲音。

趙念百無聊賴的站着,感受到有人一直拿東西扔她,不痛,但是有觸感。

她低頭一看,腳邊滾了塊掰開的橡皮。

“……”

她回頭,正好看見戚妄靠着椅凳,翹着腿,一副大爺坐姿,懶懶散散的盯着她。

他手中,拿着另一塊掰開的橡皮。

趙念:“……”

不用想就知道誰是罪魁禍首。

她對戚妄有些無語,礙于老張在臺上講話,身邊又有家長和同學,趙念用眼神問他你到底想幹嘛。

戚妄微微揚眉,又掰了點橡皮丢她,既不說話,也不用眼神回答。

趙念:“……”

她看不懂戚妄到底想幹嘛,轉身也不再搭理他。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臉色比剛剛又多陰了一分。

臺上的老張講得熱火朝天,在家長們又一波鼓掌聲中,趙念忍無可忍,轉身瞪向戚妄,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問他。

“你到底想幹什麽?煩不煩啊。”

趙念的腳邊,不僅掉了幾塊掰開的橡皮,還有筆帽,全都是戚妄朝她丢的。

聞言,少年卻調侃她:“喲,大小姐終于舍得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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