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成為自然人
看他拉着常寶石,黑醫看了一眼,遞過來一個眼罩和一對耳塞。
常仙:?
莫德坐在監控前,調試幾個光屏,把其中一個放大,邊推着視頻進度,邊說,“給你的寶貝戴。”
常仙說,“它不能看自己破繭嗎?”
莫德哼笑一聲,回頭看着常仙,“加一個人看收費。”
常仙:……
之前和黑醫協商錄像的時候,好像确實都沒有意識到常寶石會長大。
更沒有把它會看自己錄像的計劃算進去。
但這黑醫也太黑了吧!
這也收錢?!
看的可是自己和寶石的錄像!
常仙幽幽地和黑醫對視,莫德冷酷無情地說,“六千。”
常仙果斷親了下常寶石的臉蛋。
“安靜待一會兒,我抱着你。”
蟲族少年哪裏懂人類之間的彎彎繞繞,他什麽表情也沒有地點點頭,常仙把它的帽子口罩摘掉,戴上了眼罩和耳塞。
看不到媽媽,常寶石嘴角突然下搭。
常仙注意到他觸角立起來,連忙将一瞬間緊張起來的寶石抱住,去黑醫旁邊的座位一起坐了下去。
手掌貼着常寶石的背部一直撫摸着。
監控室安靜整潔,黑醫似乎有比較嚴重的潔癖,常仙在這些機械上看不到一絲灰塵。
啪。
光源關閉下去,只剩下錄像在眼前寬大的光屏上展示,就像放電影一樣。
開始了。
錄像呈現十六倍速,顯示出常仙急沖沖地把繭狀的常寶石放到床上,然後有些焦急地上床攬住了它。
這是因為黑醫說,需要他抱着繭睡一覺,而裏面家夥這麽依戀他,肯定會用盡全力破繭而出。
現在常仙想來,覺得黑醫很像神棍。
什麽小兄弟,我看你印堂發黑,不日将有血光之災,我有一破解之法,只需要你買我一道靈符,不要九千九,不要八千八,只要六千六!
……之類的。
但當時常仙都急瘋了,直接照做。
骨節的咔咔聲自擴音器裏傳出來,讓坐在監控室的常仙有些悚然。
昨天他只顧得心疼了,根本沒怎麽關注這些聲音的恐怖程度。
現在一聽,還覺得有些可怕。
“你對蟲族了解多少?”
左邊傳來黑醫的疑問。
他似乎是發現常仙皺起了眉毛,曉有興致地問道。
常仙遲疑地說,“似乎是,一個比較危險的種族……吧。”
莫德哼了一聲,“不用似乎,就是。”
“它們在另一個宇宙,與我們的深淵星系相聚極近。”陰暗的環境下,黑醫的神色詭秘莫測,“六十年前,蟲族來到了這個宇宙,吞了人類兩顆星球。”
常仙瞳孔擴大。
在星際,這不是小說,是事實。
“似乎是為了某種礦石的原因。在它們打算繼續擴/張的時候,宇宙合衆國出軍,赴聯邦邊境星開戰。”
監控錄像裏,常仙困極了,睡了過去。
而就在此時,擴音器裏低低地傳出了一聲呼喚。
“ha……仙、仙……”
莫德聽到擴音器裏的稱呼,促狹地笑了一聲,繼續說,“然後他們失蹤了,後來專家根據調查考究猜測,他們都被蟲族吃掉了。”
“畢竟它們太兇殘了,什麽都吃。”
常仙咽了下口水,摟緊身邊的少年的手臂僵住了。
這些,他并沒有有意識地去查。
知道常寶石是蟲族,也只在一夜之間。
“不用想着查,還不一定查得到。”莫德說,“對星際人來說,蟲族已經成為了歷史。”
“它們為什麽要來到這個宇宙……?”常仙斟酌着問。
“不知道。”莫德說,“蟲族有一段時間遍布各個人類星球,像是在找什麽東西。然後突然之間銷聲匿跡。”
“似乎是死了王,才走的。”他随意地說。
死了王……?
常寶石也被那些不知名的存在稱為“王”。
那這些蟲族,是為了尋找王才來到人類的行星嗎?
如果是的話,恐怕……
可它們的王怎麽會出現在人類的行星!
實在是太奇怪了,常仙只覺得似乎有一個碩大的謎團呈現在眼前。
……
錄像上,那團已然變得暗紅色的繭猛然有一個尖銳的骨節頂開了繭層。
随後,布着血絲黏液的一對尖銳的甲殼骨刺探了出來,将繭撕開,嫩嫩的觸角也慢悠悠地探了出來。
常仙屏住呼吸,心髒撲通撲通地看着錄像。
一個四肢都覆蓋着尖銳甲殼的人類嬰兒,長着紅色的複眼,好像兩塊碎掉的血紅寶石。
這實在不像大自然的造物。
“仙仙……”它觸角揮動了兩下,不得章法地蹬着腳下的繭,粗短的胳膊抱住了常仙的腰身,嫩嫩地喊道。
嗓音裏奇怪腔調感十分濃郁,好像讓人一聽就産生一種被引誘的感覺。
它在撒嬌,但常仙睡着了,根本無法回應它。
只是伸手将它攬地更近。
它觸角剛萎靡下去,又好似被鼓勵了。
于是自己聳着鼻尖爬到了常仙的胸前,伸出那紫紅色的舌頭舔着那片軟膩的肌膚。
自立更生。
翻過身才看得清晰,剛剛撕開繭層的是它肩胛骨上的一對翅膀狀的骨刺,像蝙蝠的翅膀,但沒有扇面。
濕噠噠地往床上滴着繭裏的血絲黏液。
一條粉紅色的尾巴,倒刺還是細嫩的,小心地收好,從常仙腰下探過去,圈住了常仙的細腰。
剛出生就懂纏緊喜歡的人類。
正在看錄像的常仙,突然覺得胸前濕漉漉的。
早晨才被嘬吻過頭的肌膚又被含住了。
他低下頭,在錄像的微弱光下,看到被蒙着眼睛的蟲族少年放開了那裏,緩慢地伸着長長的舌尖舔了下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總覺得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少年被蒙着眼睛吃乃,有些格外的情/色。
常仙低下頭,輕輕吻了下他的嘴角。
應該是覺得無聊了,才會對那裏感興趣,小嬰兒都這樣。
口欲期,他懂!
——看到錄像裏的怪物嬰兒,常仙又神經錯亂了。
都怪蟲族的生長太過紊亂了!
莫德發現常仙動了下,掃了他一眼,正要将視線轉回去,發現常仙竟然低頭親了下身邊的少年。
……等等,不對勁啊,幹嘛親嘴。
一直覺得常仙是黑市寵物的買家·莫德心想,昨天還是你的寶貝寵物呢,怎麽今天就成小情人了。
玩養成?
都玩到蟲族身上了,害挺牛。
兩人心思各異的繼續看錄像,只不過黑醫對常仙的欽佩力度越來越強。
不為別的,只看錄像裏的嬰兒在一瞬間就抽條長大,就很驚悚了。
到了錄像的後半夜,蟲族少年已經能夠一臂攬住身側昏睡的常仙了。
它的眼珠從水盈盈的血紅色褪色成了冰藍色,低低地喊着仙仙,軟糯糯地。
一聲又一聲。
他的翅膀骨骼深埋進了肩胛處,似乎總有一天會再次破體而出。
尾椎上的尾巴同樣如此。
它表達喜愛的方式似乎是舔,那吓人的長舌頭從嘴巴裏伸出來,還跟着一根肉管,把常仙從頭發絲兒一直舔到腳尖。
常仙有些尴尬地渾身發麻,原來他洗澡總是覺得洗不幹淨是因為那些是口水嗎!
留下氣味的方式也太羞恥了啊?
他又想到寶石還是一個具有迷惑性毛絨絨軀體的時候。
那時候洗澡就覺得奇怪了……天哪!
直到常仙醒來。
錄像突然停止。
莫德看完了錄像,只有一個看法,“這不是蟲族。”
但随之而來的不是失望,而是更濃厚的興趣。
常仙一愣,問,“什麽?”
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說常寶石是蟲族呢。
莫德打開燈,高深莫測地看了常仙一眼。
“不是完全的蟲族。”他說,“只需要以後小心,別被他吃掉就行。”
常仙:最後一句倒也不必加。
“留個聯系方式,你就能走了。”黑醫伸了個懶腰,出門了。
常仙攏好衣衫,摘下來寶石的眼罩和耳塞,正對上那雙清澈的藍色眼珠。
正要笑着安撫一下,卻發現,它的眼珠似乎變了。
似乎眼白更清楚了。
換句話說,更像一個人類的眼睛。
常仙捏着眼罩的手指緊了下,抿住了唇,突然想到什麽,拉着他出去找黑醫。
莫德正吃着盒飯,他可從未吃過這麽美味的炒菜,心裏直犯嘀咕,要不要放常仙走。
放,不放,放,不放……算了,營養劑也不會死人。
然後等他打算去睡覺的時候,就被常仙給攔住了。
“它需要一個身份證明。”常仙說,“你有渠道嗎?”
“誰?”黑醫掏了掏耳朵。
“常……”常仙突然覺得,常寶石是小家夥小時候用的了。
行走江湖之間,似乎需要一個新的身份。
“你還沒給他辦寵物證?”莫德狐疑地看着常仙,“它到底是不是你買的,賣家沒給你它的身份編碼牌?”
常仙嘆了一口氣,無力吐槽道:“都說了不是買的。”
黑醫啧啧啧了一聲,在蟲族少年的身上掃了一圈,接下了這個請求,“你要什麽樣的?”
常仙立時明白他的意思,而且正合心意。
“人的。”
兩人對視一眼,莫德心黑沒道德,但他不覺得常仙心黑,看着不像不負責任的人。
他确認般問道,“你當他的監護人?他萬一出了什麽事,你可難辭其咎。”
常仙說,“不,他是獨立自然人。”
就憑常寶石的乖巧粘人勁,根本不會出事……
莫德點頭,露齒一笑,“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