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巧舌如簧

魏統領帶着幾隊人馬,花了一個時辰,幾乎把鹑火營翻了個遍,也沒找到王爺極看重的那個小寵。後來才聽那絡腮胡子的廚子說自己扣下了個偷東西的小賊,魏乾趕緊仔細盤問了那人的穿着打扮,長相如何?

這廚子也算是夥頭軍的頭子,芝麻大小的官也算個官,平時威風慣了,從不把小卒放在眼裏。可現在魏大統領親自來問了,他也不由得慌了手腳,急忙道:“當時黑燈瞎火的,屬下哪兒看得清楚呢……就是個毛頭小子,長得挺白淨的……”

魏乾一聽,心說這不就是那蘇三嗎?唐突了王爺的人,哪還有好果子吃?!三九寒天裏也急得一頭冷汗,當頭踹了那廚子幾腳,大聲怒斥叫他趕緊把人放了。

景奕就沉着臉站在柴房門口,眼神陰鸷的盯着那絡腮胡子,吓得他哆哆嗦嗦的拿着鑰匙,手直打顫,鑰匙怎麽也怼不進鎖孔裏。

魏乾氣得一把踢開他,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便自己把鎖打開,連忙推開門。

景奕也不避諱裏面灰塵遍布,快走兩步越過魏乾,一進門就看見蘇三躺在柴火垛子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景奕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知為何,他下意識就覺得他是受傷了,昏迷不醒了。兩步并作一步走過去,小心的扶起蘇三,解開他身上的繩子,按耐下心中的焦急,輕聲喚道:“蘇蘇,醒醒,聽到了嗎?”

蘇三睡得正香呢,此時猛的被人搖醒,迷迷糊糊之間只覺得火大,生氣的推開景奕,揉了揉眼睛,低聲嘟囔着:“別碰我,困死了……”

景奕這才放下心來,不顧蘇三身上髒兮兮的,俯身把人抱起來,輕聲哄道:“乖,不鬧你了,我帶你回房去睡。”

聽到他熟悉的聲音,蘇三才完全醒了,眨了眨眼睛,想起了前事。扭頭一看周圍站了一圈的人,不由得又急又羞,七手八腳的想掙脫景奕的懷抱,低聲求道:“王爺,小人自己走吧。”

知道他害羞,景奕也不強求,小心的把人放下來,牽起他的手揉了揉腕上被繩子勒出的紅痕,輕聲問道:“疼不疼?”

蘇三不安的把手抽回來,搖搖頭,“回王爺,不疼,是小人亂走,才造成了誤會,是小人的過。”

“出來找蘇極的?”景奕一臉了然的看着他,蘇三一驚,王爺是怎麽知道的?

景奕不覺有些荒誕,笑了一下,道:“是我的疏忽,只想着叫他來見你,給你個驚喜,卻沒想到你自己出來找了,倒是鬧了個烏龍。”

蘇三一時沒倒過這個彎來,想了半天才明白王爺的意思,“您是說,大哥現在已經在歲豐院等我了?”

“自然是這樣。”景奕故意扮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掐了掐蘇三髒兮兮的臉,“下回不許再瞎跑了,再這樣,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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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現在一點兒也不怕景奕這徒有其表的威脅了,他只是急着去見大哥,便拉着景奕的衣角求道:“王爺,那我們快回去吧,別讓家兄等着了。”

“走吧。”景奕拉住蘇三的手,正要離開柴房,經過魏乾的時候卻停了腳步,淡淡的掃了那絡腮胡子一眼,鳳眸微挑,“魏統領,有人不辨是非,唐突主子,該當何罪?”

魏乾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低聲道:“是屬下管教不嚴,讓人傷了蘇公子,按照軍法,應當罰一百軍棍,以儆效尤。”

景奕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點了點頭。

那廚子卻已經白了臉,忙不疊的磕頭求饒。這軍棍不比宮裏的廷杖。廷杖是實木的,打下去傷皮傷肉,可這軍棍可是赤銅包金的,一棍下去就傷筋動骨,一百軍棍下去人的魂都飛沒了,焉得還有命在!

蘇三伸手拽住景奕的衣角,不走了。

景奕回頭瞥了他一眼,“你想替他求情?蘇三,你知道我脾氣向來不好。”

蘇三緊張的咽了咽,讨好的笑了一聲,“是,王爺,小人才不會為他求情呢。小人平白無故的被人綁起來扔到柴房裏,現在手腕還酸疼,生氣還來不及,憑什麽替他求情。”

“哦?”景奕饒有興致的挑了下眉,“那你的意思是?”

蘇三小心的說道:“所以小人請王爺把懲治他的權利賜給蘇三吧,也讓小人出出氣……之前東來那件事,王爺不就是這樣做的嗎?”

景奕不禁覺得好笑,是啊,之前把東來交給你處置,你就把人給放跑了,雖說他最後也沒落得好下場,可景奕心眼小的很,仍然覺得不悅。

“還敢跟我提東來?是不是嫌我不夠生氣?嗯?”

蘇三心驚肉跳的低下頭,有點兒可憐的說道:“小人沒有。”還故意去揉摸着自己的手腕,好像很疼的樣子。

要不怎麽說蘇三鬼點子多呢,這麽一個小動作就讓景奕心軟了,嘆了口氣,“行吧,你想怎麽處置他?”

“謝王爺隆恩。”蘇三抿了抿嘴唇,道,“古人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小人被捆了一個時辰,不如就把他也捆一個時辰,以牙還牙,讓他嘗嘗小人受過的罪。”

聞言,那絡腮胡子不由得愣住了,這簡直就是從軍棍底下撿回一條命啊!別說捆一個時辰,就是捆三天三夜,他也要謝恩了。這下不由得對那位瘦弱的小公子有了幾分敬意。

景奕簡直要氣笑了,“這才幾日啊,你的口才就如此伶俐了,都跟誰學的?”

“王爺謬贊了。”蘇三謙遜的低了低頭。

景奕愈發氣了,“誰誇你了?”爾後又嘆了口氣,“罷了,你心善也算好事,就按你說的去辦吧。”

蘇三驚喜的擡起頭,“謝謝王爺!”

他惦記着要去見蘇極,也沒多想了。至于之後景奕瞞着他叫魏乾把這廚子撤職查辦,他就不得而知了。

之後在歲豐院裏見到了蘇極,兄弟相見,自然是歡喜異常,兩人親親熱熱的說了許多話,蘇極忙不疊的問蘇三家裏怎麽樣了,姐姐妹妹如何如何,蘇三只說都好。

又問道蘇三與王爺是什麽關系的時候,蘇三頓住了。面前的再怎麽說也是自己血親的大哥,不好瞞着,只好一五一十的說了。

蘇極向來憨厚老實,此時乍聞這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的事兒,不由得臉色煞白,上上下下将蘇三查看了一番,“那你沒事吧?可有受傷?這,這,一個男人,和另一個男人,這算什麽事兒?!”

蘇三見他急得團團轉,只好反過來安慰他,“大哥別急,我想着王爺也許只是一時興起……等過個一年半載,王爺沒了興趣,自然會放小人回家的,到時候,該怎麽着還怎麽着,日子還得過下去。”

這話曾經是景奕用來哄他的,現在卻被蘇三用來安慰蘇極。

蘇極也只能拍拍蘇三的肩膀,“既然你都這樣說了,也只能這樣……貞潔這些我們男人也不用講究,你在王爺身邊,那個什麽如伴虎,一切都要小心,只求自保,不求富貴。”

蘇三點了點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曾經他也是這樣想的,可現在卻不一樣了。前事一樁樁一件件,每件事都足以刻骨銘心。他和景奕之間的牽絆太多了,已經糾纏不清了,若硬要撕扯開來,必然會弄得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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