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叛亂
秋日綿長, 京城百姓安居樂業, 卻沒想到遠在千裏之外的南疆發生了兵變。
南疆自從百年前歸順以來就是大晉楚氏王朝的一塊心病, 南疆是邊陲之地,苗人居多,苗人擅長巫蠱南疆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多年來為了保證南疆的安定, 大晉朝的統治者想了不少辦法,終于在武帝時期設置了節度使, 由皇帝親自任命節度使的人選, 節度使在苗疆之內有生殺大權,亦可随意調動軍隊。
只是這樣一來, 雖然保證了南疆的安定, 但是卻為這次叛亂埋下了伏筆。
南疆城牆上,夜涼如水, 守城将士甘大壯正穿着灰色的铠甲拿着□□四處巡邏, 四周一片寂靜。
“大壯過來吃飯吧。”
遠處的城牆下有人喊他,甘大壯收起□□, 站直了身子下了城牆。
叫他的男人叫李貴,長的人高馬大, 其貌不揚一雙眼睛卻閃爍着不一樣的光芒,李貴負責給士兵們送飯,他盛滿了一大碗米飯遞給甘大壯, 殷勤道 :
“來大壯兄弟多吃點, 這可是北邊來的好米, 煮飯吃最香了。”
甘大壯接過李貴手中的飯碗,低頭就大口吃起來,李貴見狀一笑繼續招呼其它士兵吃飯。
甘大壯吃完玩默默站起身想着繼續去巡邏,沒想到他身子一抖,繼而眼前一片混沌,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他依稀看到眼前的“李貴”撕掉了臉上的□□,露出一張平淡無奇的臉,那人面容陰沉,說出的話卻叫人手腳發涼:
“這南疆安定了這麽久也該亂了。”
這聲音他聽的出來,這是苗人的口音!
甘大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易容的李貴一匕首射中了心髒,他雙眼怒睜,死不瞑目!
苗疆叛亂之事傳到京城的時候,晉元帝正在上早朝,君臣一片和諧。
忽而金銮殿外傳來小太監的叫聲:
“陛下,陛下不好了,苗疆叛亂,苗疆叛亂!”
金銮殿上的晉元帝一聽,面色一冷接過太監遞上的八百裏加急軍書,越看面色越發難看,下首的一衆大臣都膽戰心驚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帝王之怒會牽連到他們身上。
“此等賊子可誅九族!”晉元帝看完軍書之後大發雷霆,将軍書扔在殿前。
“皇上息怒,臣等惶恐。”下首的衆大臣都跪在地上勸谏。
晉元帝拜拜手對着下首的太子說道:
“都起來吧,此事不是你們的錯,如今苗疆叛亂,衆愛卿有何良策?”
原來這短短兩天之內,苗疆叛軍在苗人首領苗虔的率領下跟前來鎮壓的軍隊展開了激烈的厮殺,原本這官軍是占據優勢的,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這苗疆節度使竟然也在最後一刻叛變誅殺了官軍的各路首領,致使官軍群龍無首,苗疆叛亂軍趁機反殺,官軍節節敗退,雙方血戰幾日,最後官軍還是丢了苗疆的大部分城池。
這苗疆叛軍攻占苗疆之後又發兵攻打雲南,雲南是唐王的封地,唐王鎮守雲南多年,兵強馬壯,且唐王做為宗室藩王跟晉元帝是同胞兄弟,大晉朝的藩王都傭兵數萬, 用以抵禦侵略、保衛疆土。
唐王跟晉元帝是同母兄弟,自小感情很好,晉元帝繼位之初,為了南方的安定就把唐王的封地改為雲南。
唐王手中有十萬精兵,且唐王文韬武略樣樣皆通,早在數年之前高麗叛亂,唐王率領三萬大軍一路斬殺最後在高麗王宮生擒高麗國王,高麗自此滅亡。
唐王對于苗疆叛亂早有準備,他一面派兵增援一邊給朝廷發八百裏加急軍書,只是如今苗疆已有八萬叛軍,如今唐王手中将士人手不足,敵衆我寡,軍之大忌,所以當務之急是派兵增援雲南。
只是如今派誰為将是個難題,晉元帝坐在龍椅上,問林閣老:
“如今這件事情,愛卿有何意見?”
林閣老歷經兩朝能夠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他過人的智慧,如今苗疆叛亂迫在眉睫,最好的辦法就是派靖北候魏勝出戰,只是這魏勝剛剛被削去了兵權再加上嬌嬌如今又是東宮太子妃,這魏氏一門出了一位皇後,一位太子妃,魏勝本人手中還有數萬精兵,若是此次派魏勝出征,勝了固然是好事,可是這功高蓋主的臣子自然會成為帝王的眼中釘肉中刺,這件事女婿還是避嫌的好。
思及此,林閣老顫巍巍的舉着手牌說道:
“啓禀聖上,老臣以為大将軍曹飛有勇有謀,可以擔大任。”
這曹飛正縮頭縮腦的祈禱着千萬別叫林閣老說中他的名字,誰知道這個老匹夫還是說了他的名字,如今曹飛手中有精兵十五萬,這晉元帝正愁着沒有借口奪取他的兵權,如今林閣老一開口,晉元帝福靈心至,龍椅上的晉元帝微笑着點頭将目光投向曹飛,曹飛沐浴在帝王“慈愛”的目光中只好硬着頭皮上前道:
“陛下,微臣願意領兵出戰,絞殺逆賊!”
晉元帝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将目光投向一邊的楚霖身上,思慮片刻說道:
“苗疆叛亂如今正是危急之時,太子做為監軍,曹愛卿做為征讨大将軍率領精兵十萬,明日出戰苗疆!”
“兒臣遵旨!”楚霖朗聲應道。
“微臣遵旨!”曹飛也應道。
晉元帝見狀滿意的點點頭,沒有瞧見站在下首慶王楚昭的神色。
楚昭站在下首,聽聞晉元帝叫太子為監軍随軍出征,目光陡然鋒利起來,這一天終于到了,父皇終于還是要給楚霖繼位鋪路,可是為什麽?明明他也是父王的兒子呀,他自問學識、武功、謀略都不比楚霖差,為什麽到了父王這裏就只看到楚霖一個人?
他不甘心!楚昭用力攥緊了掩藏在衣袖裏的手。
漪瀾殿,玉貴妃正在花架前修剪梅花,聽到宮娥前來說的話,玉貴妃放下手中的剪刀,美眸一眯冷笑道:
“這太子為監軍随軍出征,本宮還是頭一次聽到。”
“錦瑟呢?”玉貴妃又問。
“在殿外候着呢。”小宮娥答道。
“叫她進來吧。”玉貴妃坐在榻上對着宮娥說道。
那宮娥默默的應了,玉貴妃垂眸看着染着豆蔻的手指嘴角微微勾起,這女人呀,最厲害最惡毒的武器就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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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大佛村。
村中寂靜無人只有雞犬之聲,小村不大全花草遍地,一色青灰色磚瓦民居,遠處有一株大樹十分醒目,附近有一所老屋古寺。
大佛寺。門兩側貼着佛光普照的鬥方,大紅色經風吹日曬已經變成了灰白色,大佛寺中香火旺盛附近的老百姓都到佛寺中祈求佛祖保佑家人平安。
平時一有農活就忙了起來,這種世外桃源般的寧靜,因為村前靠近佛寺就叫大佛寺。
民居都是南北走向,房屋依山而建錯落有致,各家房前都有不同的樹木山上樹木茂盛野草叢生各種藥材非常多。
村中人民以燒瓷為生,加上種幾畝薄田,讀幾本古詩,日子過的悠閑極了。
一條蜿蜒的山道将各家各戶都串聯起來,叮咚山泉環繞着每戶人家的庭院。
沿着村中石砌的步道一直前行,在後山觀景處,之間蒼翠欲滴的樹木後面掩映着村莊背後的免稅,與青草相伴,腳邊叢生着漫步青草,安寧而平靜。
只是如今苗疆戰亂起,村民安靜的生活被打破了。
佛寺村民陳大河帶着自己閨女趕早到縣上去趕集賣一些自家種的瓜果蔬菜,賺來錢好到糧鋪買幾斤粗面回家熬粥,他們一家五口人已經餓了好幾頓了。
要說陳大河是個憨實的漢子,他好也在這一點,壞也在這一點,因為太過于老實了,陳大河只知道守着家中分的幾畝山地老實巴交的過日子。
他沒有別的本事,也沒有熟絡的心思,不會到鎮上去打工賺銅板也不會給自家老婆說甜蜜的好話。
說起陳大河的老婆蘇氏那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蘇氏的爹娘原本都是好吃懶做的一對夫妻,連帶着蘇氏也養成了一副養尊處優的性子,嫁給陳大河之後蘇氏一連生下了兩男一女,這下子蘇氏在陳家的地位可就更高了。
蘇氏的兩個兒子長大了也不幹活整日在村裏游蕩着,偷雞摸狗的順點鄰居家的小玩意,被鄰居逮住了找上門來還沒開口倒被蘇氏破口大罵了一番,因此陳大河一家人成了村中人人煩的存在。
蘇氏生養的三個兒女只有小女兒陳四喜是個乖巧的娃子,陳四喜雖說是陳家最小的女兒卻因為是個女娃不得家人的喜愛,蘇氏更是對這個女兒動辄打罵,阿娘不懂事,好在陳四喜懂事,她知道家裏窮在村中不讨人喜歡,整日裏也不出去玩,每日不是在家中紡麻、織布就是在井邊洗衣、打豬草喂豬。
這次跟着阿爹到縣上來賣菜還是她求了好久才跟來的,縣上繁華,縣上的姑娘們穿的衣裙真好看啊,尤其是那位小姐美的跟天生的月亮中的嫦娥仙子一般,陳四喜蹲在小小的瓜果攤後面,将自己補了補丁的藍色粗布褲子蜷縮成一團,怯怯的往街上看。
陳四喜看着那大家小姐,大家小姐在一群丫鬟的簇擁下顯得衆星捧月,大家小姐一身粉白色的對襟百褶裙,襯的腰肢婀娜如楊柳,美足上是一雙同色的軟綢緞繡鞋,繡鞋上鑲嵌了兩顆小巧的東海珍珠,大家小姐正跟懷裏的小少爺逗笑,不知道小少爺講了什麽,逗得大家小姐嫣然一笑,當真是明媚皓齒的美人坯子。
這就是阿娘口中的大家小姐吧,陳四喜豔羨的看着大家小姐,想起阿娘蘇氏的話,別看這些小姐生的美,那都是大把的銀子養出來的呢,她們可會花銀子了,一雙繡鞋用的銀子在鄉下都能買二十頭水牛,她們也懶得很,出門都不用走路的每次都是坐轎子來回,也不在私塾中做學問,沒用的女娃子還要在府中請上專門的夫子教導讀書,這女娃子讀書有啥用呢?将來還不是便宜了別人家。
這些小姐整日裏啥事都不做,她們不洗衣煮飯,也不會養雞喂豬,家中有的是老媽子供小姐們使喚,小姐們幹啥?在府中讀那些沒有的閑書、聽戲可會享受日子哩。
一雙繡鞋用的銀子能買二十頭水牛,可是一頭水牛要花多少銀子呢陳四喜不知道,她指只知道阿爹在地裏辛苦的勞作一年所收獲的糧食賣了銀子也買不起一頭水牛。
但是這些對于今天的陳四喜來說都是太遙遠的事情,她的肚子餓了,想吃飯,只是今天早上家中僅剩的兩個栗子面窩窩頭被阿娘塞給了兩個哥哥,連阿爹都是餓着肚子走了好幾裏山路來縣上的。
昨天晚上陳四喜因為餓的是在受不了想要到廚房裏烤只紅薯填飽肚子的時候,被起床上廁所的蘇氏發現,蘇氏用柳條惡狠狠的打了她一頓,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罵道:“沒用的丫頭片子,不知道給家裏幹活竟然學會偷吃了,看老娘不打死你。”
我不是沒用的丫頭片子,我會做許多事情,割豬草、喂雞、洗衣煮飯會好多家務,我只是肚子餓了想吃一只紅薯,陳四喜将頭埋在臂膀中淚水漸漸打濕了身上的老粗布褲子。
“給你的。”淚眼朦胧中陳四喜感覺到似乎有人将一包熱乎乎的東西放在了自己的手中,她擡頭一看只看見了那個人修長的背影,背着簡單的竹子制成的書箱,身上穿的是黑色的粗布長衫,腳上也是用樣顏色的布鞋。
這個人她不認得,只是這個男跟村中多數人家的男孩子的不修邊幅不同,這樣長相俊秀、身上的衣衫永遠都是幹幹淨淨不帶一絲灰塵的男孩在村子裏是沒有的。
這樣的少年怕她肚子餓,專門給她買了生煎包,陳四喜抓緊了手中的紙包将它小心翼翼的打開咬了一口肉包,熱乎乎的肉包一直溫暖到她心底的最深處。
苗虔看着陳四喜小心翼翼的吃着肉包,面上笑意更深,他俯下身在陳四喜耳邊蠱惑般的問道:
“想跟我走嗎?”
陳四喜擡眸眼神堅定,她想。
天氣微黑,窗外陰沉沉的看樣子是要下雨。
守在東宮外的青柳見錦瑟滿臉笑意的從外面回來,不屑的看了一眼端着木盆進了屋內,後面牡丹拿着毛巾也走了進去。
溫暖的床榻上,魏千嬌脫掉珍珠小繡鞋正慵懶的躺在榻上休息,見了這個點兒了大豬蹄子還沒有回來,小姑娘不由得有些驚訝,她對着青柳問道:
“這會兒太子還沒回來嗎?”
青柳伺候着魏千嬌洗漱,答道:
“前頭太子殿下派人穿了信兒,說是今個兒政務繁忙叫娘娘不必等了先用晚膳就是。如今娘娘可是要用晚膳?”
魏千嬌閉上眼眸,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軟的錦繡棉被上,嬌着小嗓子說道: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先睡會兒好了,過會兒太子回來了跟他一起用膳。”
青柳聞言,就放下了床榻上的帷帳,靜悄悄的退出去了。
小姑娘正睡得昏天暗地,突然她的後腰處覆上一只手,順着那纖細腰線往上滑,楚霖摟着小姑娘,鼻尖全是甜蜜的幽香。他平緩的呼吸着,耳邊是小姑娘綿長的呼吸聲,目光在小姑娘鼓鼓囊囊的胸前來來去去,明日就要出征了,他今日可要吃飽才行。
大豬蹄子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