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許諾

爸爸好像蒼老了好多，“小晴，你哥出去念書了，以後會有另一段新的人生，有新的希望還有未來。”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的另一段人生？那原來的這段呢？被他遺留下來的這一段呢？沒希望、沒未來嗎？她怎麽想也不懂。

他是天生的發光體，這她清楚，如果這個平凡小鎮會埋沒他，她可以跟他走，不管去哪裏，她都只想跟着他，這些他明明知道的！

他說過，不管到哪裏去，都會帶着她，哥從來不騙她的，他不會食言！

可是為什麽－－

他就這樣走了，不見了，沒跟她說一聲，就這樣不告而別？

【哥，你不可以偷偷不見哦！】

【哥不會。】

【不可以讓我找不到你！】

【不會。】

【不可以不要我！】

是誰說不會偷偷不見，是誰說不會讓她找不到他，又是誰說的不會不要她……。

他們打了勾勾的，他說會等她回來的……！

她的哥哥，從來不會騙她！

她不信他會絕情地拋舍下她，不顧她的心碎。

所以她耐心地等着，等他回來接她，他們勾過手指，說要一輩子在一起，她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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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她只等到一封家書，留給她的，甚至只有寥寥數字－－

一切安好，勿念。

是他的字跡。

“一切安好？”她拿着家書的手抖的厲害

那他為什麽不問她好不好？

他不知道，她會傷心嗎？

不知道，她會無助哭泣嗎？

不知道，她睡覺會踢被子嗎？夜裏醒來找不到他，要怎麽辦？

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她不可以沒有他嗎？

就算世界在她眼前崩坍，只要有他，她就能無畏無懼，可是現在，世界沒有崩坍，她的夢想卻崩坍了，那個他為她撐起的小小夢想……

十五歲這年的生日，痛得刻骨銘心，一生難忘。

十五年，第一次，生日的時候他不在身邊。生日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跟她說一句生日快樂。

爸爸的健康狀況愈來愈差，沒多久就病倒；而母親或許是承受不起突來的壓力與打擊，情緒變得很不穩定，對她更是動手打罵，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溫婉慈祥的母親……

最心愛的哥哥走了，最敬愛的父親病了，最慈愛的母親幾乎是瘋了，向晴的世界在一夕間風雲變色。

卻沒有人能告訴她，為什麽會這樣？

母親幾度情緒失控中，曾經歇斯底裏地重複喊着：“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害的！你為什麽要來到這個世上，為什麽要毀了我的家－－”

是嗎？哥哥會走，爸爸會生病，都是她害的？

那，誰來告訴她，她是做錯了什麽？

鄰居大嬸要她別想太多，母親的話是因為神智不清，但是她相信，她真的相信。幾次夜裏，她躲在哥哥房裏，數着母親數度情緒失控時在她身上造成的傷痕，掉着眼淚一遍遍反省。

是因為她考試成績不如預期的理想，讓哥哥生氣了？

還是因為她不懂事地吵着要哥哥幫她過生日、送禮物，甚至親了他，所以哥哥很困擾，所以他走了？

難道那天晚上他的話是她誤會了嗎？他問她是不是準備好了，其實是要她準備好就這樣失去他嗎？？

誰來告訴她，到底怎麽了？到底為什麽變成這樣？？

哥只是出去念書不是嗎？暑假、寒假、甚至過年……，為什麽他都沒有回來？？念書可以這樣的嗎？

有時，她忍不住會想，當時他是不是算準了她會哭鬧，所以才故意支開她，不讓她有機會死纏不休？

後來的日子，她的身上經常會有很多傷，都是媽媽親手打的，但其實最痛的還是自己的那顆心。

自從沒有了他，她的心就無時無刻的不再痛着。

以往被欺負了，有哥保護；受傷了，有哥憐惜；闖禍了，哥會幫她解決。但是現在，她找不到人，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一向最心疼她的哥哥，知不知道她的無助？知不知道，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同時也帶走了她生命中的陽光與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