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深夜時分,楊健從審訊室走出來,臉上陰雲密布,眸中閃爍着怒火。

判官審訊了近一個小時,結果一個字都沒問出來。那兩個替換喬安和道格的男子由始至終不發一言,面無表情目光渙散彷如兩尊沒有靈魂的石頭雕塑,任何審訊手段在他們身上都無效。顯然幕後元兇早料到兩人遲早會被軍方發現,為了避免被他們供出來,事先就給他們注射了某種破壞大腦神經的毒藥,不致命卻能讓人失去思維和意識,變成行屍走肉。

腰間的對講機響起呼叫聲,楊健按下接聽鍵。“長官,剛才醫生通知我們,嫌犯喬安的手術就快做完了。”

十分鐘後,楊健趕到判官署,手術室的燈剛好熄滅。

喬安被醫務人員推了出來,楊健掃了他一眼,問主刀醫生:“他怎麽樣?”

“兩顆子彈都取出來了。只是腰上的槍傷比較嚴重,是否能保住性命得看未來二十四小時他能不能醒過來。”

楊健沉默地看着喬安醫護人員推走,心情糟糕到極點。刺殺行動失敗,而喬安又沒有死,只要等半獸們離開,指使喬安的幕後之人一定會采取行動将他滅口。若喬安死了,揪出首府內奸的唯一線索就斷了。二十四個小時,那幕後元兇能等,但他等不了。再過五個小時,他和半獸們就得随第二集團軍出發,他不相信判官署和特工們能保護得了喬安。

楊健回到林嘉的住所時,已快淩晨四點,此時距離第二集團軍出發只有一個多小時。他得帶半獸們去軍營集合準備出發,順便跟林嘉道別。

楊健掏出鑰匙打開門走到客廳,當他發現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的林嘉時,腳步一頓,深邃的俊眸微微眯了起來。

林嘉枕着右手側躺在沙發上,左手伸展着搭在墊子上,纖長的手懸落在沙發外,寬厚的棉布浴衣将她上身優美的曲線掩蓋住,幸而下擺只到大腿處,露出一雙修長瑩潤的玉腿引人遐想。淡粉色的柔和燈光撒在她身上,緊致肌膚泛着細瓷般的熒光,黑色柔順的長發鋪散在沙發上,燈光下青絲透着一圈圈紫紅色的光暈。一本雜志掉在她手旁的地上,顯然她等着等着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結果書從她手中掉落在地。

楊健靜靜注視着林嘉,心底升起絲絲暖意,嘴角不由揚起。他忽然有種晚歸的丈夫發現妻子一直在等他回家的欣喜感覺。

楊健蹑手蹑腳走過去,小心翼翼在她身旁坐下。楊健看着林嘉沉靜嬌憨的睡顏,眼裏滿是溫存的笑意,擡手将落在她腮邊的青絲輕輕捋到她耳後。

見林嘉動了動身體,他趕緊收回手,隔了一會兒後,又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描摹她柔美秀麗的五官。粗糙的指腹來回摩挲着林嘉的臉龐,終于将她從睡夢中喚醒。

林嘉恍惚地呢哝一聲,睫毛蝶翼般顫動,翻個身慢慢睜開了眼睛。迷茫的目光停在楊健臉上一瞬間變得清明,林嘉彈坐起來,邊揉眼睛邊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吭聲呢?吓我一跳!”

楊健擡手很自然地理了理她微亂的頭發,嘴角噙着頑皮的笑意:“才回來沒多久。沒想到發現你睡得像頭小豬。正想拍張照片留紀念,你就醒來了。”

“哦,那我醒來得還真是時候,制止了你偷拍的犯罪行為!”林嘉白了他一眼,心道你一個大好青年幹嘛去學GX哥偷拍別人睡覺的樣子?!

她抓起楊健的手看了眼他的腕表,驚道:“都四點多了,別告訴我,你忙到現在一整晚都沒睡。”楊健笑了笑,算是默認。

林嘉抿了抿唇,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查出些什麽了?”

楊健伸了個懶腰,仰面倒在沙發上,笑道:“沒查出什麽,不過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和安排。”

林嘉不再追問,站起身将楊健的長腿搬起來扔到沙發上:“不到一小時你們就要出發,你還是抓緊時間打一下盹吧。等我做好了早飯,再叫醒你。”說完趿着拖鞋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早餐。

楊健枕着胳膊躺在還殘留着林嘉體溫的沙發上,眯着眼睛注視着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心裏甜絲絲的。緊張的神經一旦松弛下來只覺得疲累不堪,沒過一會兒他就睡着了。

**

與上次克裏他們出發時不同,林嘉這時已通過審核程序,首府初步認可了她自由公民的身份。于是在露薇絲幫助下,林嘉獲得特許可以去廣場送楊健和半獸們。

楊健和半獸們都被編入第二集團軍K9精銳機動軍團。這支軍團是聯邦州集團軍裏的王牌隊伍,不但擁有半獸這支強大的奇兵隊伍,還配備了最精銳的空軍和裝甲坦克兵團,楊健是軍團的副指揮官。

即将跟林嘉分別,半獸們都顯得不太開心,他們将林嘉圍在中間挨挨蹭蹭很是依依不舍。林嘉沒辦法,只好一個個寬慰過去。因為不知道最高指揮部會不會同意她去前線,所以她并沒把昨天跟露薇絲的談話告訴狄克他們,免得到時若不能成行反而令他們失望。

林嘉正拉着卡修給他整理軍服,站在她身旁正閑得用尾巴抽小石子玩的西姆突然站直身子,發出一聲羞惱的低吼。

林嘉回頭順着他的視線一看不覺失笑,原來是瑞麗絲朝這邊跑過來,難怪西姆不高興。

見瑞麗絲張開雙臂又想擁抱自己,西姆猛地一甩尾巴抽在她腳尖前,沖她威脅地呲呲牙。瑞麗絲打了個寒顫,嘟起嘴不情願地停下了腳步。林嘉忍俊不禁,不由想若是西姆進化到完全異變階段,可就沒有尾巴恐吓熱情過頭的瑞麗絲了。

瑞雨絲見西姆不理自己,就走到林嘉跟前,挑眉炫耀道:“嗨,我被編入了第二集團軍的後勤部,可以跟西姆一起去前線,沒想到吧?”

林嘉不得不承認自己還真的很羨慕她,不過瞧瑞麗絲春風滿面的模樣,仿佛她不是随軍去戰場,而是跟一大群好友去郊外野餐順便追求心上人似的。

林嘉不覺有點好笑,但還是禮貌地說:“嗯,有點。上戰場很危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千萬好好照顧自己。”

瑞麗絲倒不是一開始就想故意挑釁林嘉,只是方才西姆的舉動讓她很難堪,羞惱之下才把氣撒到了林嘉身上。有些女人在男人那裏碰了釘子,沒法找男人算賬,就習慣性地去為難別的女人。

誰知林嘉并不與她糾纏,反而還祝福她,瑞麗絲心裏便有點過意不去,尴尬地笑了笑,吶吶地說:“你也多保重,他們都會平安回來的。”說完又看了西姆一眼,才轉身走開。

出發的時間到了,半獸們依依不舍地跟林嘉道別後,在幾名軍官的帶領下歸隊。

楊健等半獸們走開了,這才走到林嘉面前,伸臂将她擁入懷裏,附在她耳邊輕聲道:“等我處理完所有的事情,我就……”楊健沒有說完,只是收緊手臂低下頭,嘴唇極輕地碰了碰林嘉的臉。

林嘉聽得莫名其妙,正想開口問清楚,楊健已放開她轉身大步離去。

林嘉沒有追上去,默默目送他們走遠,只覺鼻尖泛酸胸口堵得慌。為了不讓楊健他們擔心,她一直壓抑着自己,不在他們面前表現出難過的樣子,直到此時才敢慢慢釋放自己的情緒,任淚水模糊了視線。

“你忘了跟我道別了,林嘉女士。”一只大手輕輕撫上林嘉的肩頭,吓了她一大跳。林嘉轉身一看,原來是麥克。

麥克微笑着打量林嘉,當看到她臉上的淚水,目光一閃,心頭莫名火起,迅速斂去了笑容。

林嘉哽咽着拭去淚水,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穩,向麥克伸出手:“祝你平安歸來,麥克上校。”

麥克凝望着林嘉的眼睛,在她眸中始終找不到半分眷戀。

麥克自嘲地輕笑一聲,心底殘存的希望消失殆盡,眼底一片冰寒。他伸出手随意握了握林嘉的手,不帶半點情感地說:“謝謝。”松開手,麥克轉身離去,陰冷的目光多了一絲狠戾。

判官署重症監護室,喬安躺在病床上還沒蘇醒,但臉色已不像之前那麽蒼白。

主治醫師給他檢查完身體後,神情不再那麽凝重。等他翻閱完醫務人員交來的數據記錄,臉上終于露出欣喜的表情。他吩咐醫務人員:“你們密切注意病人,他應該馬上就會醒過來了,到時候第一時間通知我。”

主治醫師交代完醫務人員必要注意事項後正要離開,門外忽然傳來槍聲。他急忙掏出手槍:“保護好病人!通知憲兵隊!”說完舉起手槍瞄準了大門。

一名醫務人員剛用對講機通知完憲兵隊,大門就被人踢開,幾名蒙着頭臉全副武裝的黑衣男子沖了進來。主治醫生還沒來得及扣下扳機将就被他們掃射擊斃,黑衣人調轉槍口對準了擋在床前的醫務人員。

千鈞一發之際,厚重的鋼化玻璃窗驀地粉碎,飛濺而出的玻璃碎片飛向這些黑衣人,猶如匕首般刺入他們身體,一頭巨大的老虎破窗而入将黑衣人撲到在地。

金虎萊克尾巴一甩,黑衣人手裏的槍支全被摔到牆上砸得粉碎,緊接着他們的胳膊被萊克咬掉飛了出去。與此同時,病房外傳來激烈的槍聲,随後趕來的憲兵隊不多時就解決了守在外面的武裝分子。

死裏逃生的醫務人員們被濺了滿頭滿臉的血,雖然他們得救了,但一個個吓得癱軟在地。幾分鐘後病房裏恢複了平靜,萊克用爪子按住一名只受了輕傷的黑衣人不讓他動彈,鼻子在他身上嗅來嗅去,嘴裏發出疑惑的咕嚕聲。

楊健帶着憲兵們快步走進來。他掃了一眼病床上的喬安,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欣慰地拍拍金虎的脖子:“萊克,幹得好!幸虧你及時趕到!”

萊克搖了搖尾巴,身體一陣抖動,眨眼變回了人形,将那名黑衣人拎起來:“這個人沒受傷,給你。”萊克謹記着楊健的交代,并沒對所有刺客痛下殺手,他留下了一名活口。

楊健點點頭,正要命憲兵将人铐上帶走,黑衣人忽然瞪大眼睛,喉嚨裏發出古怪的聲響。

楊健猛地驚覺:“不好!!”他急忙掐住那人的嘴巴,但已晚了一步。黑衣人嘴裏湧出白沫和黑血,眼睛可怖地凸出,身體一陣劇烈抽搐後停止了呼吸。

“該死!!”楊健扔下屍體,氣得大罵:“混蛋!居然事先給他們喂了毒藥!”

這群黑衣人是死士,在行動前就吞服了慢性毒藥。他們的任務是在毒藥發作前的時段內殺死喬安。因為事發後這群人絕不可能逃脫,所以不管任務能否成功,他們都必死無疑,幕後元兇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為了揪出潛藏在首府核心部門的內奸,楊健昨晚跟瑞克上将商量許久,想出這個辦法。瑞克上将找來他的親信,去判官署暗中布置下一切。早上楊健做出随軍離開首府的假象,其實出發後不久,他就帶着金虎萊克和獵豹兄弟悄悄返回首府。按照計劃獵豹兄弟去保護瑞克上将,他和萊克則趕往判官署,總算及時救下喬安還抓獲了暗殺者。原以為終于可以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之人,誰料線索卻再一次中斷。

正當楊建一籌莫展之際,萊克指着屍體對他道:“他身上……有很怪的氣味,是剛留下的。像是……喪屍,又有點不一樣,很強大的……怪物。”

楊健一驚,忙問:“你能循着氣味把這家夥找出來嗎?”

勞倫斯的住所,從大門門口到書房,地面血流成河,警衛們碎裂的屍身一路橫陳,每一個人的死狀都異常恐怖。

勞倫斯渾身濺滿了鮮血縮在書房的角落裏,舉槍的手抖成了篩子。他的背已抵在冰冷的牆壁上,卻還不自主拼命踢動着想往後退。

勞倫斯急促地喘息者,驚恐地瞪着站在書房門口的高大男子,牙關直打顫:“為什麽?為什麽……”

幽藍昏暗的燈光下,男子滿身都是血,彷如地獄來得修羅,藍眸隐約閃爍詭異的紅光。

“為什麽!舒雲·蒂亞斯!!為什麽要殺我!!”勞倫斯竭斯底裏地大喊,瘋狂地朝舒雲開槍。黑影閃動,槍聲戛然而止,勞倫斯仍保持着舉槍射擊的姿勢,只是手中已沒了槍。

舒雲舔了舔嘴邊的血跡,陰測測地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尖牙:“為什麽啊?因為聯邦州必須死一位上将。我本想刺殺瑞克上将,可惜沒成功。本想除去喬安争取時間再謀劃一下,誰知還是失敗了,因為那個男人帶着半獸又回來了。他們很快就要查出基地安插在首府的內線,我沒功夫耗了,只好殺了你湊數,反正你也是合衆國的核心領導人物。”

勞倫斯驚駭地睜大了眼睛,怒道:“你是羅狄亞斯的人?”他雖是個權力欲望極強的人,尤其痛恨政敵瑞克上将,但他并沒有背叛聯邦州,是以不知道舒雲是劫匪團安插的內奸,反而一直以為舒雲是效忠自己的心腹。

“錯了,我不是人類。再猜猜?”舒雲舉起手槍抵住勞倫斯的額頭。

勞倫斯雙目充血,咬牙恨聲罵道:“你這怪物!!你一定不得好死!”

舒雲臉上的笑容更大,幽幽道:“你這蠢貨幫了我不少忙,所以我會讓你體面點死去,就用人類的死亡方式吧。”槍聲響起,勞倫斯腦袋噴出血劍,肥胖的身體順着牆壁倒在地板上。

舒雲扔掉槍站起身,臉上突然現出痛苦之色,緊接着左臉掉下一大塊腐爛的皮肉。他摸摸臉,暗罵一聲,轉身正欲離開。門外傳來一聲震天獸吼,兩道黑影破門而入,閃電般朝他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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