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放下狗卷棘的話題暫且不提,川井璃夏又看了一眼大戶愛。
她自以為很隐蔽地努努嘴,卻不成想這一切都落進了神子戶眼裏。
神子戶找了一根吸管,插進大麥茶裏,笑眯眯地等着這兩個人将要說的話。
“命——”
川井璃夏拖長了尾音,雙手緊握在胸前。
“這次也想要和命一起!”
大戶愛擺出同樣的姿勢,接上話茬:“YOASOBI的新歌超好聽,命一定要和我們一起!”
“是《群青》?”澤木桃惠也想到學校裏許多學生都在聽的歌。
“沒錯!”
畢業于東京藝大油畫系的大戶愛當然對《群青》深有感觸。
她反手從包裏拎出給神子戶準備的手繪襯衫,在身前展開。
“快看,我給你和璃夏都準備好錄視頻用的衣服啦!”
川井璃夏舉手:“我也搞定了舞蹈動作設計。視頻已經發給晴音咯!”
“等等,這次不光要翻唱,還要跳舞的嗎?”
看着襯衫衣角處群青色的涉谷街道,神子戶頗為意外地揚起眉梢。
她也不是第一次和璃夏一起翻唱歌曲,可出鏡……
神子戶拄着下巴提醒道:“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不會以真實樣貌出現在作品中哦。”
“我記得。”
大戶愛點點頭,把襯衫塞進她懷裏。
“所以——”她再次打開背包,拿出一張用群青繪制的狐面,“我還準備了這個!”
抓住差點從腿上滑落的襯衫,神子戶接過面具。
她在臉上比劃了兩下,“你們這是真的不給我一丁點回絕的借口。”
面具上鮮亮的群青和雙唇上豔麗的朱紅相互照應。
就像是久居高天原之上,難以接近的稻荷神。
但嘴角的笑意将這份高冷沖淡許多。
神子戶将面具戴好,“那時間地點怎麽定?都決定好了的話,我就去協商一下。”
“時間我沒什麽提議。”澤木桃惠想到學校裏發生的怪事,忽然開口,“不過地點的話,選在我們學校好了。我可以去借場地。”
難得澤木桃惠會參與到這個話題裏,神子戶打起了精神追問道:“你們學校出了什麽事?”
澤木桃惠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她很難形容自己當時的想法。
那是一種和得知摯友遙香的死訊時相似卻又不同的感受。
“我隔壁班有一個學生跳樓自殺了。”
澤木桃惠盡可能平靜地以客觀角度描述着。
“她是我負責的社團的成員,雖說如此,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參加活動了。她的父母都不相信她是自殺,于是和我一起去看了監控。”
頓了一秒,她終究克制不住情緒,哽咽起來。
“我問過寧瑠了,她的‘蛋’根本不存在。”
“她不是自殺。”
“自殺的人不會逃命一樣地跑上天臺,最後失足墜樓。”
澤木桃惠捂住臉。
大顆的淚珠從指縫間溢出。
“她在躲,躲避一些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而她本來可以更早地注意到,然後及時提供幫助的。
“如果說你認為是咒靈的話,她父母那邊什麽态度?”
說到正事,神子戶自然不含糊。
她摸出紙巾遞給澤木桃惠,進一步詢問起詳細情況。
“如果她父母那邊不同意,我也沒辦法幫忙。”
止住淚水,澤木桃惠把紙巾蓋在眼睛上:“他們雖然不覺得是我說的這樣,但同意我一起幫忙。”
“那我會盡快過去看看的。”神子戶點頭應下,“帶上那小孩一起。”
她摸摸下巴,回憶着自己的日程表。
“我明天可以抽空去看一眼,如果真的是咒靈,就直接讓棘祓除。這樣的話,下周三下午兩點之後我都可以錄制視頻。”
“那就定下周三?”川井璃夏拿出手機,點開推特。
神子戶也重複着同樣的動作。
她一邊編輯着推文,一邊問道:“雖然ALL-OUT Kiss已經解散10年了,但璃夏你基本功應該還在吧?”
“哪怕已經解散10年了,你也依舊是隊長口吻诶。”川井璃夏抱怨着,“當然還在啊,倒是你,可別掉鏈子。”
“怎麽會?身為隊長,我才不會出錯嘛。”
神子戶停下手上的動作,擡頭同川井璃夏對視起來。
“下周三務必拍完,最晚周六剪輯好,傍晚六點發。”
川井璃夏伸出食指,按在發送鍵上,“正合我意!”
下一秒,一模一樣的兩條推文出現在狗卷棘的消息提醒中。
【白夜游喵(最可愛的璃夏):下周六傍晚六點,我會帶來和@最可愛的璃夏(@白夜游喵)合作的《群青》翻唱以及原創振付作品,請大家多多關照!】
看到這條推文,狗卷棘才想起來自己最初來橫濱的目的。
他郁郁地趴到床上,随後又從床頭翻滾到床尾。
滾了兩下,少年再次解鎖手機确認了起來。
“翻唱”這個沒什麽稀奇的。
但是“原創振付”的意思……不就是她要出鏡跳舞了嘛!
這是有多不想見他?
狗卷棘憋着一股氣,點進置頂對話框中。
【飯團賽高:所以你是要出鏡了嗎?】
【白夜游喵:圖片.jpg 當然不會啦!愛給我畫了面具!】
看着對方帶着面具的自拍,狗卷棘更覺得心煩意亂。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竟然能從面具未遮蔽住的下巴上看出神子戶的感覺。
但是神子戶又怎麽可能會是她呢?
那種大忙人根本沒時間搞什麽YouTube頻道吧?
懷揣着亂七八糟的想法,狗卷棘也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睡着了。
他只知道自己轉天上午是被神子戶叫醒的。
神子戶一把扯掉狗卷棘的枕頭,戳了戳他嘴角的咒印,催促道:“棘?醒一醒,該幹活了。”
丁香紫的眼睛裏充滿沒睡醒的懵懂。
狗卷棘打了個哈欠,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挪進衛生間,對着鏡子刷起了牙。
要知道在确定他可以畫出合格的符咒之後,神子戶可就再也沒管過他幾點起床。
她只是會把需要檢查的地址給他然後告訴他最晚幾點回到公寓。
所以到底是什麽事情,會讓她特地把自己喊醒呢?
難道說……情況十分緊急?
想到這裏,狗卷棘捧起涼水撲到臉上。
他擦幹臉上的水珠,随便糊了一些護膚霜便沖出衛生間。
看到剛披上西裝外套的神子戶,他立即問道:“明太子(是影響很嚴重的咒術事件嗎)?”
“唔,可能不算。”
神子戶随手挽起頭發,紮成一個丸子頭。
“但是對我個人來講還挺重要的。”
畢竟桃惠難得拜托她一次,怎麽好意思一直拖着?
聽到這裏,狗卷棘也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
他換好鞋子,跟上神子戶的步伐。
開車趕到澤木桃惠任教的學校時,學生們已經開始上第一節 課了。
幸好澤木桃惠這個時候也沒有課,才能早早地等在校門口。
她沖車裏的人招了招手,待車停穩後便坐到了後座上。
“小村同學的父母也找了人來調查。”
澤木桃惠一邊對神子戶說明情況,一邊給她指出方向。
“他們覺得就算不是異能事件,也該找着能力足夠的人來。”
神子戶跟着她的導航,找到了位于校內的停車場。
“所以找了誰?”她拉起手剎,随口應了一句,“武裝偵探社嗎?”
澤木桃惠欲言又止,最終保持了沉默。
見她這副模樣,神子戶頓覺不妙。
她蹙起眉頭,雙唇緊抿:“還真是他們啊……”
“我也是今天見到小村先生的時候知道的,早知道會是他們,我就和你說改天再來了。”
糾結地握緊雙手,澤木桃惠很是抱歉。
“本來就是我拜托你特意來這一趟,我不想讓你不高興。”
長嘆一口氣,神子戶搖搖頭道:“又不是我在躲着那混蛋……”
而且武裝偵探社人也不少,不一定就是他會來。
“算了,反正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麽才能把事情解決好。”
她率先下車,示意狗卷棘跟上自己,又喊上了澤木桃惠帶路。
而當三人走到小村同學墜樓的地點時,澤木桃惠皺着眉,主動拽着狗卷棘站到神子戶和某個黑發男人之間。
狗卷棘不明就裏地看了看澤木桃惠,沒看出來為什麽。
他只好又轉過頭去,看向那個黑發男人。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人也在看着他。
鳶色的眼睛裏沉積着數不清的思緒,像是化不開的濃霧一般叫人分不清楚真實和虛幻的界限。
但狗卷棘感覺得到,他看待自己的這種眼神是冷的。
“想必這位就是準一級咒術師狗卷棘同學了,對吧?”那個男人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以示友好。
這個笑容柔和得幾乎要讓狗卷棘懷疑自己之前的感受是否是一種錯覺。
他低頭看向對方伸來的右手,正猶豫着是否要握上去時,卻聽太宰治接着說了一句。
“我是太宰治,咪醬有和你提過我嗎?”
等等,誰是咪醬?
狗卷棘茫然地擡頭看他。
而神子戶略帶嫌棄的聲音揭曉了答案:“收收吧太宰,少來欺負我家小孩。”
作者有話說:
神子戶命的名字發音是mikodo min,最初起名的時候就想的是和貓咪一樣會咪咪叫的名字。
太宰get到了的,所以一直喊她咪醬。(其實應該翻譯成小咪這樣的名字2333)
神子戶:從來都不是我在躲那混蛋,而是他在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