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誰？”接到電話後孟汐辰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都這個點了。
他已經準備睡了。
下一秒，他立刻把手裏拿遠了一些。
老人機的揚聲器本就比一般手機得勁，手機那頭的人一罵，孟汐辰簡直想提前把耳朵捐出去。
不過被這麽一激，他人倒是不困了。
“你還是個人嗎？”即使手裏拿遠了，那一頭的聲音也相當清晰，“居然問我是誰，我他喵的一腔愛意都付了東流水是吧？”
又愛罵人聲音又特別。
孟汐辰認出來是誰了。
可他和宮少是什麽關系啊？
那是慈父和兒子的關系！
俗話說得好，你爸就是拿七匹狼把你抽得嗷嗷叫，回頭發現抽錯了，他也就最多喊一句“吃飯了”。
态度再誠懇一點的話，可能加一句“你媽今天做了你愛吃的”。
有沒有這句俗話其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是孟汐辰今天認了這個錯，他們倆的父子關系就會颠倒。
于是孟汐辰盡量放緩聲音，不疾不徐道：“兒啊，不是爸不愛你，而是爸爸換了新手機。”
“爸爸的手機，被爸爸的爸爸拿走啦，新手機裏沒備注啊。”
宮少能查到他的新號碼，當然能知道這件事。
問題是……
“我之前不是跟你打過電話了嗎？”
“還沒給我備注上呢？”
這事确實是孟汐辰疏忽了。
他這個老人機用了好幾天了，确實已經習慣，但他也不認為這手機會用多久。他現在是按照他爸的意思，艱苦簡樸一段日子，等回頭他爸氣消了，他肯定還是要換手機的。
再加上這個新號也沒人會給他打電話。
他幹脆沒管備注。
他想了想，準備找個好理由糊弄宮少。
半晌，孟汐辰說：“……忘了。”
宮少：“？？？連敷衍我都懶得敷衍了？”
宮少：“爸爸，自從上一次我們賭約輸了，我喊你爸爸好久了吧。”
“你這好歹白撿一兒子呢，難道不該記住我的號碼嗎？”
“你這樣，我可要跟你斷絕父子關系了。”
一哭二鬧可是宮少的拿手好戲，眼看他又要開始表演了，孟汐辰隔着手機都頭疼。
況且，孟汐辰還真不怎麽想失去這個兒子。
用他倆的話說，從他們認清性向那天開始，就注定要斷子絕孫了，孟汐辰好不容易得了這麽個香火傳承，這麽能眼睜睜看着他斷了。
“別怪我沒給你機會啊。”孟汐辰突然說，“現在立刻馬上，背出我之前的手機號，背出來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爸爸。”
宮少：“……”
宮少欣喜若狂。
宮少嘗試努力。
宮少大腦空白。
宮少直接放棄。
宮少：“算了吧，我還需要父愛。”
兩人打電話向來沒個正經，孟汐辰低頭微微笑了笑，心情極好：“找我幹什麽？”
宮少沒回，他又說：“不約。”
宮少：“……”
沉默半晌後，孟汐辰溫和地全解道：“爸爸也沒辦法，爸爸也在嘗試挽回父愛，這段時間應該都約不出來了。”
他那情況宮少清楚，所以也沒想約他。
宮少只說自己空虛寂寞冷，想聊聊。
要是平時，兩人在毫無內容可交流的情況下都能勉強聊個把小時，可是今天不行。
因為明天孟汐辰還得早起。
打工人，就是這樣冷酷無情。
可是想到父子親情還得維系，孟汐辰三言兩語把何易安的事講給了宮少聽，權當替宮少排解一下寂寞。
電話那頭宮少久久沉默，孟汐辰：“啞巴了？”
宮少：“不是，就是有點驚訝。”
孟汐辰沒細想他在驚訝什麽，畢竟何易安那種神級操作，不驚訝反倒奇怪了。
孟汐辰聞言沒多說什麽，只問宮少：“行了，還寂寞嗎？”
“要是還不夠飽，自己去瓜田找瓜。”
化身大猹的宮少在瓜田裏拖住閏土，問道：“吃瓜上哪都行，我想來點狗糧，你真不準備給我找個後媽啊？”
說到這個話題，孟汐辰難免多了幾分認真：“主要是吧，他一直對我誤會很深，他老覺得我是純情小白花什麽的，問題是我不是啊！”
“現在我解釋了解釋不通，等哪天他想通了，我們間又難免別扭。”
“你是要是個普通人就算了，到時候好聚好散，就算他不想好好散我也能讓他好好散。問題是，他身份特殊人又不太正常，到時候鬧起來，大家都難堪。”
宮少認真聽了聽，想了想，最後總結道：“你嫌棄他有病，還嫌棄他有錢。”
相當簡言意骸。
不過孟汐辰這話聽起來就是不對勁，苦于找不出哪裏不對勁，只得作罷。
想了想他還是說：“我憑本事單身到現在，主要還是希望一輩子就談一場戀愛，談一場戀愛就是一輩子。我就怕到時候太認真，自己也深陷其中鬧得不好看。”
“其實他的言行我都很理解，我們完完全全就是……緣分天定。我沒跟他說過，我看見他的時候也突然就很心動，那是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你說我見色起意也行，說我老蛇皮也行，但這種自覺确實很強烈。”
“但是太強烈了，仿佛受到指引。”孟汐辰沉聲說，“越是強烈，就越是沒有安全感，就越是令人感到驚悚。”
他說得太認真，宮少都被鎮住小半晌，一會兒過後，宮少嗤笑一聲說：“談戀愛而已被你說得跟恐怖片似的。”
“哪有這麽玄乎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我也沒啥好勸你的，就是想要個後媽了，不然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笑話我沒媽媽。”
臨了臨了，宮少說：“其實我覺得你們談戀愛最合适了，你要是不想認真談就試試戀愛的疾苦，那你就不必認真。”
“反正是他先裝窮騙你，你就當他在玩你，他先動的手，你幹什麽都不為過嘛。”
“你要是想好好談，你不是說了嘛，緣分天定。”
“沒有人比你們更合适了。”
孟汐辰：“……”居然有點心動。
他半晌不知道說什麽，只好說員工宿舍要熄燈了，自己明天還早起，然後就把電話挂掉了。
其實他一直知道的，宮少那張嘴，最擅長把死的說成活的。
他們之所以能建立穩固的父子關系，就是因為他對宮少免疫，宮少認可了他的抵抗力，凡是也總高看他一眼。
此刻，他想：“遭了，着了道了。”
“看來我老孟家的香火，就要這麽斷了啊。”
第二天，何易安又起了個大早。
今天他倒是誰也沒折騰。
他起這麽早，除了精神亢奮睡不着，還想第一個給孟汐辰說早安。
不過他想讓孟汐辰多睡一會兒，所以一直忍着，估摸麽孟汐辰已經小口小口地喝完食堂的白粥，他才一個電話打過去。
孟汐辰接到他的電話，第一反應居然是對不起宮少。
“對不起了，”他小聲念叨，“是爸爸不夠愛你。”
他接起電話問：“何易安？”
何易安只當孟汐辰有備注，畢竟他們之前換過號碼，他盡量放柔聲音道：“早。”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孟汐辰居然把他的電話背下來了，不然他聲音的興奮肯定壓不住。
“早上好。”孟汐辰禮貌地回了一聲問好。
“有什麽事嗎？”他問道。
此刻，孟汐辰也還不知道有什麽驚喜等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某一天，何易安看着宮少，過了好久，他終于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礙。
他上前拍拍宮少：“爸爸的好大兒！”
宮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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